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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务员笔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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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赵忠的话顿时止住了眼泪,瞪着一双泪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忠愤愤地说:“贝贝,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象他这种吃喝嫖赌什么都干的常务副市长,无异于自毁前程。”

我知道赵忠话里有话,便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听到什么了?赵忠诡谲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是离彭国梁远一点,越远越好。”

眼下赵忠在东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从他包庙发了财以后,交往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看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我惆怅地敬了赵忠一杯,赵忠一饮而尽之后,放下杯子若有所思地问:“贝贝,你跟王朝权这么多年,他好赌吗?”

我不屑地说:“他哪儿有这种胆量,他要是有赌的胆量也不至于只混个小小的主任科员。”

“不对,”赵忠摇着头说,“看来你并不真正了解王朝权,上个星期我在澳门葡京赌场看见一个人特别像王朝权,穿戴得像个大老板,戴着金丝边眼镜,身边还有三五个人簇拥着,一开始我以为认错人了,因为以前他不带眼镜,后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断定是王朝权,便喊了一嗓子,想上前和他打招呼,我不喊则已,我这一喊,他带着三五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贝贝,这王朝权离开你也没几天啊,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派头那气质,知道的是王朝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黑老大呢!”

赵忠说评书似的讲完以后,我被逼得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说:“死胖子,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他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威风,我怎么能和他分手?实话告诉你,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只在床上威风过,比你强一百倍。”

赵忠见我揭了他的短,不好意思地说:“贝贝,打人不打脸,前些日子我到医院做了检查,糖尿病,尿里查出四个加号,血糖严重超标,医生让我住院治疗呢,都是从胖上得的。”

我同情地说:“赵哥,你应该下决心减减肥了,你现在条件这么好,应该多爬爬山。”

赵忠感慨地说:“贝贝,人生可不能光想着爬山,要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啊,当年许智泰领着你们搞我的‘政变’,我可是灰溜溜地离开市政府的,离开市政府后我想了很多,我为什么下海?就是想换个活法,条条大路通罗马,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我就不信不走仕途之路我就活不了了,经过这些年的打拼,我明白一个道理:人要想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必须置于死地而后生。”

赵忠的话让我深受感动,酒足饭饱后赵忠想用车送我,我拒绝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平静而空虚,我一向是不甘于平静的,总想为自己创造一个命运,命运却仿佛受到了像彭国梁之流的指使,专门欺负像我这样的弱女子,我恨命运,是命运将世界交给了男人,让男人统治女人,我敢说,这个世界要是能由女人统治,一定会好得多的,最起码充满了母爱,而母爱是最伟大的。然而女人生来就不是统治世界的,女人生来是统治男人的,男人是由女人生的,就必须由女人统治。但是现实中却并非如此,现实是女人生来是由男人消遣的,男人有两种游戏,第一种是权力,第二种是女人。这两种游戏是谁创造的?还不是该死的命运。命运还为女人安排了一位“大姨妈”,每个月都要光顾一次,女人只要活着就要流血,这就是该死的命运。自从我做了人流手术后,身子里头好像出了什么毛病,要不然就是长东西了,每个星期都来两天那玩意儿,我知道我应该去找一找医生,可是我现在要找厕所,因为该死的“大姨妈”又来了,幸亏我带了卫生巾。

从公厕里出来,天上下起了毛毛雨,不远处有个推三轮车卖假碟的,我想起王朝权跟我分手时给我的那封信,又想起赵忠在吃饭时谈起的在葡京赌场遇上王朝权时的表情,一下子对《真实的谎言》感了兴趣,我信步走过去,问缩头缩脚的小贩有《真实的谎言》吗?他让我自己找,我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问他多少钱?他说八块,我没讲价就付了钱,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此时雨越下越大,我像一具苏醒着的躯壳,双手紧握着那张盗版光碟,仿佛它就是我干瘪的心脏,只有它才能维持我发凉的体温……我知道从今以后,无论我的处境是好是坏,都只是一种荒凉的存在,其实存在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存在。该死的生活,该死的存在!

8。文件柜如是说

我一直隐藏在卡夫卡的《城堡》里,对,我就是村长家的柜子,村长不过是我的代言人,或者说我就是村长。你们可能以为我疯了,竟敢以村长自居,不是我发疯了,世界本来就这么荒谬。要弄明白我是怎么到村长家的,或者说我为什么就是村长,首先要弄明白是谁深夜踏雪来到了村子。你们可能知道,是我的“下属”——土地测量员K,他一进村子就被一双眼睛盯上了,一个叫奥特,一个叫杰里梅斯,卡夫卡称他们是K的助手,卡夫卡一贯玩这种把戏,别信卡夫卡的,其实,奥特和杰里梅斯就是监视器,和我一样,只不过他们化妆成了K的助手,我化妆成了村长。别以为K真像鬼子一样进了什么村子,这又是卡夫卡玩的一个小把戏,村子其实就是城堡之外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由城堡统治的,城堡是什么?就是巨大的官僚体制。由城堡统治的世界当然就是公众世界,K是土地测量员,当然就是公务员,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但是村长,也就是我——文件柜,为什么称他为外乡人呢?因为对于公众世界,也就是人民群众来说,他是公务员,不是普通群众;对于城堡,用你们流行的话说,城堡就是官场。在官场上,K显然是一个不懂潜规则的人,因此我只能称他为外乡人。你们或许质问我,K怎么不懂潜规则了?很简单,他一进入桥头酒馆,就要冒犯维斯特维斯伯爵,竟然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想去向伯爵要许可证!难怪史华兹对K叫道:“请对伯爵政府放尊重点!”你们会问我,桥头酒馆指的是什么?这很难说,派出所、街道办事处、乡政府,管他呢,反正是政府派出机构,是政府基层组织的具体化,要么K怎么会惊讶:“这个乡下酒馆还有电话?他们装备倒挺齐全的。”我这么一说,你们大概就会明白,店老板、老板娘、史华兹以及“电话那端的弗雷兹”都是什么人了。

还有,我说K是“外乡人”,是因为K身上有一个缺点是致命的,就是他自己说的:“我一向渴望不受拘束的生活。”这就犯了官场上的大忌,哪个领导都喜欢听话的下属,一个渴望不受拘束的公务员是不受欢迎的,这也是K迟迟不能进入城堡的主要原因。不能进入城堡就是不能进入角色,还当着我的面抱怨说:“多年前A部门说要聘用一位土地测量员,这在某种意义上好像是一个对我友好的表示,而且,从那之后,这样的友好举动接踵而来,直到最终把我诱骗到这里,这些友好都消失了,反而开始威胁我,要赶我走。”你们听听,有这样指责城堡的吗?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说:“我的理想不是要看到有关我的文件堆成山后又倒塌掉,而是在职责范围内,默默地做个一小土地测量员的本分工作。”你的理想竟然与城堡的理想不一致,还谈什么本分?难道你不知道没有文山会海就不可能有城堡吗?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竟然向城堡要权利,说什么“我要城堡给我的不是施舍,而是我的权利”,你们知道他索要的权利是什么吗?就是要带弗丽达私奔,你们知道弗丽达是什么人吗?那可是城堡的代言人克莱姆的情人!当然这里的情人也是隐喻,如果我们把克莱姆比作领导的话,弗丽达不过是他的隐私,这要是情人,就凭K的身份,弗丽达怎么可能跟他。你们会质问我,如果弗丽达代表克莱姆的隐私,那么K与弗丽达一见面就做爱代表什么?总不会代表爱情吧,当然不是,告诉你们做爱就是偷窥,弗丽达的子宫就代表房间,弗丽达将K拉到门前,门上有个小洞,可以把房间的一切尽收眼底,这个小洞代表弗丽达的哪个部位,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是K第一次通过偷窥了解了克莱姆。k之所以将弗丽达从绅士酒馆拐走,其实就是掌握了克莱姆的隐私,你们想想,连你的领导的隐私你都掌握,领导能用你吗?当然弗丽达最终离开了K,因为隐私已经公开了,不成其为隐私了,就像桥头酒馆老板娘一样,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绅士酒馆的寓意,卡夫卡就喜欢和你们捉迷藏,我告诉你们,其实就是城堡的具体化,也就是政府机构。这一点有绅士酒馆数不清的饮酒间或房间为证,而且卡夫卡说的很清楚:“这些官员们都特别喜欢在饮酒间或者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办公。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可能会一边吃饭一边办公,也有可能是在上床之前办公。”官员们办公的地方当然是政府机构了,何况走进酒馆时还有一面绣有伯爵五彩徽章的旗子。

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信使巴拉巴斯,他穿的那件闪闪发光的绸缎般的紧身茄克衫曾让K着魔,K为什么着魔?因为那是政府工作人员的制服,怎么巴拉巴斯也成了政府工作人员?一点不错,他不是信使,而是官僚机构的门卫,或者说是收发室的工作人员,其实每个公务员都是官僚机构的门卫,或者说是收发室的工作人员,这正是卡夫卡的深刻。巴拉巴斯的家就是门卫工作间或收发室,我不用说巴拉巴斯的一家人是干什么的,不要以为他的父母和两个姊妹都是工作人员,不,他们是门卫灵魂世界的不同表现,巴拉巴斯的父母对K就敬而远之,之所以如此,是由于善良和软弱,艾美莉亚显然对K更冷漠,但这是真善美的冷漠,只有奥尔嘉是代表热心肠的,但她代表的却是伪善,因为她亲自带K去了绅士酒馆,而且一路上亲切交谈,去绅士酒馆的路途很短,这也间接证明了政府的收发室不会离政府办公楼很远的道理。K走进了绅士酒馆实际上就已经走进了城堡,K怎么可能走不进城堡,城堡是无处不在的,K只不过是想摆脱城堡,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他怎么可能摆脱掉呢?到处是制服,到处是办公室,到处是公务员,不要以为只有克莱姆、爱兰格、默马斯、博尔格这些人是公务员,其实每一个为城堡效力的人都是公务员。正因为如此,K才没有选择,当然他一直试图发挥自己的特长,为此他找到了我。他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是因为每个公务员都拥有自己的文件柜,查阅文件是每个公务员的权利。你们不用害怕,那个在房间里安静得像幽灵般的女人,叫梅兹,卡夫卡称梅兹是我的妻子,其实她不过是文件柜的钥匙,我戏称她为掌柜的。当然我不是一个普通的文件柜,就像城堡代表全部官僚机构一样,我是全部文件柜、档案柜、保险柜的代表,就像K抱怨的一样,把公务和生活纠缠在了一起,对我来说,所有的官僚机构放在柜子里的东西都在我这儿,因此,我让梅兹打开柜子时,实际上是K用钥匙打开了我,柜子一打开,两大捆像柴火一样,捆在一起的文件就掉了出来,梅兹把柜子里的所有文件都掏出来,堆满了整整半个房间,我告诉K,“这只是一小部分文件。我把大批文件都放在仓库里了,但还有大部分文件早已丢失了,谁能保证不丢失呢!不过,仓库里还有大量的文件。”

其实K找到我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K就是这样不安分,自寻烦恼,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公务员,人民也是公务员,这就是身份。有了这个身份,还不安分,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K通过查阅文件也领教了城堡的真正权力。当然这与我对他的教诲也分不开,起码通过我,K明白了,权力运作过程是相当复杂的,在官僚机构中间有永远走不完的路,这个过程被记录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翻也翻不出来!尽管看似荒诞,但这是事实,也是现实。事实和现实就是生活,谁会和生活过不去?这就是我为什么告诉K,“没有人要留你在这儿,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会被赶走”的道理。正因为如此,结果并不像K想象的那样,“一切都含糊不清”,问题还是有结论的,因为我发现了让K任学校看门人的批文,具体说是一份会谈纪要。你们千万不要以为学校就是学校,其实学校就是官方宣传机构,看门人当然也不是看门人,应该是宣传机构的官员,当然职位和土地测量员相当。

到现在为止,K也没有弄清楚一名公务员的职责,一名公务员既要起到为城堡丈量土地的作用,也就是守住红线(因为土地是国有的,一切都是国家的财产,包括人才,当然土地测量员的职责是掌握城堡管辖范围,其实城堡是无所不管的,这是土地测量员可有可无的原因),又要为城堡当好看门人!其实每个公务员都应该成为为城堡尽职尽责的看门人。美国的审计部门称自己是政府的看门狗,这就从本质上说明了自己的职责。这也是“任何了解这种职责的人都不会提出进一步的要求”的原因。那么,怎么才能成为合格的看门人呢?就像梅兹照顾我一样,正如“教师”告诫K那样,“你必须放弃一些古怪的念头,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看门人。”

但是K的古怪想法太多了,或者说野心太大,尽管K是“克莱姆连路过时都不想看见的人”,“却瞧不起在克莱姆手下工作的默马斯”,这太自大了,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应该按照他自己的愿望去接近克莱姆,“而且接近克莱姆,不是要和他厮守在一起,而是要超越他,不断超越他,从而进入城堡。”大家想想看,K有这样的非分想法,克莱姆能不预见到吗?有这种古怪念头的人,根本不适合进入城堡,你进入城堡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掌控城堡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要知道克莱姆那具有穿透力的俯视目光,是永远不可驳倒的,因为克莱姆可以像鹰一样居高临下,正如老板娘所说,K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最终会进入克莱姆的档案中,这些档案当然要由我来保管,任何不认真贯彻克莱姆精神的人,都要吃苦头,然而,K把默马斯代表组织和他谈话的行为称为闹剧,这是典型的目无组织,正如老板娘所言“简直是对政府的侮辱”。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尽管K违心地去宣传机构工作了,却拐走了克莱姆的情人,也就是不好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却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弗丽达的身上,也就是把心思花在了组织上不愿意、不允许宣传的方面,这一点组织上看得清清楚楚,因为K的两位助手,也就是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K的行为太过分了,难怪教师——K的上司,也就是宣传部门的负责人要开除他,甚至让他“滚!”当时K之所以狡辩分派这个职位给他的是我,我是唯一有权解雇他的人,是因为这个决定还没下文,因为无论什么文件都要放在文件柜内,可当时文件柜内并没有解雇K的批文,这也是后来教师对K说,能否解雇他要由村长来决定的原因。但是这次解雇风波并没有让K醒悟,尽管他的灵魂也就是那个叫汉斯的小男孩,在他面前展示了他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灵魂的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当然是指善恶。这是一个人的斗争,斗争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改变,因为汉斯的父母就是他的目标——“在不可预测的遥远的未来,K一定会出人头地”。而引起K的灵魂的两个方面进行斗争的,“也正是这个可笑的不可预测的遥远未来和未来取得的飞黄腾达。”可见,K的灵魂深处斗争了,但什么也没有变,这也正是“弗丽达问汉斯长大要做什么,汉斯不假思索地说,要成为像K一样的人”的原因。

K通过反思认识到,无论是城堡里的人还是村子里的人,天生就敬畏权威,它通过各种方式和各个方面慢慢灌输到人们的生活里,人们自己又会尽量加强这种影响。K想,“不过,总的来说,我并不反对这种对权威的敬畏。如果这种权威是善良的,那人们为什么不尊敬它呢?”通过反思,K终于明白克莱姆在每个人眼中是不同的,因为他可能不是一个人,他是城堡的化身,而城堡是清楚的,也不可能被说清楚。这一点通过奥尔嘉对官僚主义之腐朽的叙述可见一斑,当然奥尔嘉本质上是羡慕这种腐朽的,那只走不动的猫就暗指了这种腐朽。其实官僚主义的真正化身是索缇尼,艾美莉亚对索缇尼的反抗代表了正义与良知的回击,尽管这种回击受软弱牵制,但力量很大。K不属于这种力量,因为K有飞黄腾达的野心,他以为拐走了克莱姆的情人,也就是抓住了克莱姆的小辫子就可以让克莱姆就范,然而现实掌握着一切,因为现实就是城堡。

其实城堡就是一个巨大的文件柜、档案柜或保险柜,每个人的命运都由这些柜子掌握,后来K随老板娘走进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其实这就是城堡,里面大部分空间都被文件柜占用了,老板娘炫耀地打开了柜门,“里面的衣服一件紧挨一件,把整个衣橱塞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多半是深色的,也有灰色、棕色和黑色的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挂在那里,仔细地摊开着。”这些衣服的颜色都是制服的颜色,但这些衣服不是制服,而是文件,是左右所有人命运的文件。老板娘说,这些都是她的,这说明她是另一个梅兹,K看出来这一点,因此他说“你并不是个简单的老板娘”,或许这个老板娘真的不像梅兹那么简单,因为她认为K是个傻瓜,或者是一个小孩,也就是说她认为K政治上并不成熟,同时,她还骂K是个恶毒危险的人物,让K马上滚。这说明她已经知道了K的命运,因为K离开后,老板娘在他身后说:“我明天要买件新衣服,我会派人去请你。”这说明决定K命运的新批文就要到了。

不过卡夫卡写到这里不写了,或许他觉得没有再写的必要了,不过作家王晓方看到这里颇有感慨,于是将我或者我们,也就是村子里的文件柜或者老板娘办公室里的文件柜移到了清江省东州市政府办公厅综合二处西墙角,诸位想了解K后来的命运或者想查阅什么文件请到综合二处找我或者我们,不过我或者我们都没有变,正如K所言:“我们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做成的,非常昂贵,但已经过时了,而且过分修饰。”尽管如此,我或者我们也将竭诚为你们服务。希望你们像文件柜、档案柜或者保险柜一样找准自己的位置,因为一位合格的公务员与一个合格的文件柜、档案柜或者保险柜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忠告的话,这就算我或者我们对你们的忠告吧。

·5·

横:现实

9。我是主任科员

我读黑塞的《荒原狼》,非常羡慕主人公哈里·哈勒尔可以像狼一样四处溜达,我却只能像根钉子似的坐在办公桌前翻报纸,一张《东州日报》我连中缝儿都看五六遍了,也熬不完一天,可是哈里却可以翻阅旧书,洗热水澡,做运气练习,出门散步欣赏绚丽多彩的云彩。

我时常想,若是我的魂儿能像老鼠一样在办公大楼内乱窜,特别是到厅领导、市领导屋子里串串门,一定会知道很多秘密。不允许我做荒原狼,我只好做楼中鼠,即使做楼中鼠,也只是在魂儿里做,别以为我的理想是做老鼠,但是要想成为龙,就必须像老鼠一样善于在黑暗中前行。其实我既不想成为鼠,也不想成为龙,我只想成为狐。我认为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狐假虎威的人和渴望成为狐假虎威的人。有的人一旦升了官,掌了权便以为成了虎、成了龙,狗屁,真正的虎和龙是官位和权力,谁得到了官位和权力谁就可以狐假虎威,即使老鼠坐在交椅上照样虎虎生威,这就像一滩烂泥,包了金子就会闪闪发光是一个道理。

我是属鼠的,由于我上班时我的魂儿经常像老鼠一样在楼里窜,我女朋友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耗子”,她叫尚小琼,在省纪委六室工作,由于她的工作是抓贪官,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老猫”。于是“耗子”和“老猫”成了我们之间的昵称。

我进市政府办公厅工作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我在大学时就梦想成为市长、成为省长,为一方百姓造福,可是我父亲却告诉我,事业就是想尽办法在这满是势利鬼和冷面孔的世间谋取一个体面的位置,一个人在社会上没有一个体面的位置,就不会有人瞧得起你,你就只能看着势利鬼的眼神生活。我父亲在官场上干了近二十年,虽然没干出什么名堂,但是他有一句经验之谈,说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他说一个没有社会地位的人是谈不上“富贵”的。父亲的话尽管有些偏激,但却切中时弊,因为在我们骨子里谁都会情不自禁地将社会地位与人的价值等同起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其实父亲也是一身本事不得发挥,这一点在他离开市委后得到了验证,因为他白手起家创办了东州市一流的房地产集团。尽管父亲搏击商海游刃有余,但是始终有个从政梦,于是我大学还没毕业他就托门子走关系,千方百计想让我进市政府,原来想进办公厅综合一处,但考虑市长剩半届时间就得去市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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