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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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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时,他也许还可以另做一篇文章,把胖子当作我的同谋一起打掉。

我确实没有料到,葬礼完后,俞猴子会跟我上演那么一出戏,他看我满脸泪迹,递给我一块手绢,假惺惺地对我说:“有人在等你,还是收拾一下吧,别哭丧着脸,好像我们对你用过刑似的。”我问是谁,他说:“跟我走就知道了。”他让我上他的车。

我说:“我才不跟你走。”

他说:“你胆子太大吧,这个人可是你的卢主子见了都要低头的,你敢不去。”

我说:“到底是谁?”

他说:“野夫机关长。”

他没有吓唬我,野夫果然是在等我,之前他已经把我的底细摸了一遍。要不是摸到一根大藤,我想他肯定不会这么守株待兔等我的,可能早把我从床上拉走了。正因“大藤”的作用,见了我,他没有拉开审问架势,而是请我喝茶,不过话说得很难听。

他说:“我的茶绝对是上品,你不用怀疑的,只是我怀疑你配不配喝它。”

我说:“我正在生病,医生让我别喝茶。”

他说:“你生的是心病吧,听说你的良心大大的坏。”说着,他毫无忌讳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猴子,分明是告诉我,他就是从“这人”嘴里听说的。

我看了猴子一眼,对他说:“秦时光要知道你这样对我,一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你,他为你卖了一辈子的命,你就这样对他?你应该比谁都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朝我冷笑道:“是,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你把他害死的关系。”

我刚要说什么,野夫一挥手把我阻止,“好了,废话少说,今天你就当俞局长的面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能说清楚,走人,回家,没问题;说不清楚,哼,就别回家了,去哪里?你该知道。”就在这时,我不经意看见,野夫的办公桌背后,靠墙立着一枝长枪,旁边地上撂着一只包袱,是用阿牛哥盖在缝纫机上的蓝印花布包裹的。我一下明白,他们已经去店里搜查过,枪和包裹里的东西无疑是罪证——我想应该有手枪、地图、弹药、阿牛哥执行任务时穿的油布雨衣等。

那么,他们是怎么怀疑到裁缝铺和我的?我脑袋迅速打着转,我马上想到,这一定不是因为发现了我什么,然后去怀疑阿牛哥的——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早把我抓起来了。应该是,正好相反:他们抓住了阿牛哥的什么把柄,然后那天我正好在那里,加上我平时经常去那里,由此来怀疑我。这就是说,他们对我应该还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

但我的证据其实就在眼前。

在哪里?

在那把枪上!

那天,我紧紧握过这把枪,枪上一定会留下我的指纹。我甚至相信,指纹一定会很明晰,因为那天我实在太紧张了,手心一定冒出了汗,手一定会很油,留下的指纹一定不会是模糊难辨的。所以,我特别担心他们来提取我指纹,如果这样我将百口难辩,死定了。大限在即,我心慌至极,脑袋里唯一想到的是阿宽,我在心里喊:阿宽,快来救救我,保佑我,别让他们想到那上面去……

阿宽真的来救我了,他们摆开审问架势,审这问那,说东道西,就是没说到我的指纹上去。只要不说指纹,我就不怕,我相信没人会看见我跟阿牛哥在里面碰头交流的情景,更不可能听见。既然这样我就可以编。怎么编?我也马上想到了对策,我想既然他们抓到了阿牛哥的什么把柄,我必须咬定:那天我没见到他。

“那你进去干什么了?”猴子看我对野夫一口咬定我没有见到裁缝,忍不住大声唬我,“难道你就进去一个人玩了?”《小说下载|wRsHu。CoM》

“那里面有什么好玩的。”我很镇定,因为我早想好说辞。我说:“你不是知道,我本来在幽幽山庄和秦处长要一起吃午饭的,他临时有事把我丢下,我就约了其他人吃饭,那人说吃饭的地方在紫金山上,我想山上冷,就想穿呢大衣去。我的呢大衣在他那儿,那是我头一天交给他让他熨的。去了发现他没在,更可恨的是,我的呢大衣还放在我头一天拎去的袋子里,根本没熨过,我只好自己动手熨。”我对野夫说,“我在里面就在熨衣服。”

野夫问我:“时间?多长时间?”

我说:“大约半个来小时。”

野夫说:“熨件衣服要这么长时间吗?”

猴子对我冷笑,“你就编吧。”

我不理猴子,对野夫说:“机关长,会熨的人肯定不要这么长时间,可我从来没熨过衣服,他的东西,熨斗,架衣托,电源,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先要找,找着了东西,还要琢磨怎么用,这个时间就花去了好多,然后……机关长,你真没看见我笨手笨脚的样子,说真的虽然耗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也没熨好,只不过时间不允许我再磨蹭,只好将就了。”

“然后呢?”野夫问。

“然后我就走了,中途我还回了一趟家。”这是我那天走的路线,我担心被人发觉,特意又补上回家这一笔。

猴子又对我冷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说时间很紧张,怎么还有时间回家?”

我对猴子干脆地说:“因为我见的人特殊!”

野夫问:“怎么特殊?”

我想到野夫认识杨丰懋,决定打这张牌——说一个他认识的人,会增加他心理上的可信度,但我不会主动说,我要胡弄玄虚,引诱他来追问。“怎么说呢?”我略为显得羞涩地说,“我觉得这个人,今天请我吃饭的人,好像对我有……点意思,不久前才请过我吃饭,还送我一份厚礼,一块大金表。我是回家后才发现是一块金表,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能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收了容易让他以为我对他也有意思。可我对他还没这种感觉,所以我专门回家把表捎上,准备还给他,结果他不接受,还又送我一个更贵重的礼物。”

“什么?”野夫好奇地问。

“一根五克拉的钻石金项链。”

野夫听了笑了,“这人有钱嘛,能说来听听,是个什么人。”

我说:“一个商人,机关长想必不会认识的。”

他说:“我认识的商人多着呢。”

我惊叫一声,像突然想起似地说:“哦,机关长你可能认识他,几个月前他公司搞过一个庆典活动,听说活动上去了好多重要大人物。”我对猴子说,“你肯定认识他,晚上搞的舞会卢局长和你都在场,我就是在那个舞会上认识他的。”

“那你就说,是谁?”猴子瞪我一眼。

“杨会长,”我说,“中华海洋商会的杨会长。”

野夫没有表明认识他,只是一脸讥笑地问我:“那么请问,你收下他的钻石项链了吗?”我担心他给二哥打电话问情况,我说收下会很被动,就说:“没有。”我说没收,二哥说收了,问题不大,顶多说明我在撒谎。我干吗撒谎?因为我暂时还不想公开这层关系。如果我说收了,就意味着我接受了他,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理应戴在身上。

“看来这人用金钱是没法打动你的。”野夫说着起了身,往办公桌走去,一边说道,“不瞒你说,这人我认识,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你不在意吧?”他问我。“这……”我故作紧张状,欲言无语。他说:“你不要紧张嘛,这对你是好事,可以说清楚问题。”

他当即给二哥接通电话,略作寒暄后,嬉笑着说道:“问你点事,大前天,也就是元旦前一天中午你在哪里?”我听不到二哥说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会说实话:在山上会所,同时会警惕起来。野夫又问:“你和什么人在一起呢?”敏感的时间、敏感的地点,一个敏感的人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二哥肯定不会直接说什么,会套他话,大致会这样说:那我怎么说,跟我在一起的人又不是一个,你要提个醒。果然,我听野夫说道:“嗯,是个女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时我想二哥会不假思索报出是我,因为只有我在野夫身边,只有我,野夫有可能关注得到,其他人野夫关注不到的。

果然,野夫的笑声告诉我二哥答对了。“你怎么把手伸到我身边了,哈哈。”野夫笑道,“听说你出手很大方啊,送了她一件好贵重的礼物,是什么来着?”我没想到野夫会这样问。不过我不担心二哥会乱答,按照套路,这时二哥肯定会说类似这样的话:送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她说我送她什么了?因为说什么都可能对不上,只有这样打马虎眼,同时套他话。

野夫没有上当,反而说:“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送?”这有点逼人的意味,二哥只能说“没有”。但此时二哥会高度警觉,估计到我一定在被审问,而我肯定是说他送了什么。怎么办?别急,有退路的,二哥肯定会设法为我开脱。

事后我知道,二哥是这么说的:“她说我送她什么了是不是?别信她,机关长,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又虚荣又鬼精灵,我敢说她一定不知从哪儿探听到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想攀附我来取得你的关照。嘿,看来以后我得小心一点,至少别去碰你身边的美人,免得给您增加不便对吧?不过请放心机关长,到现在为止您还无须为我替她负责,我们的关系也就是吃吃饭、跳跳舞的关系,等哪天我真的送她金戒指的时候您再关照她吧,如果有这一天。”

野夫挂了电话,用手对我一指,说:“你撒谎了!”

我从他刚才的问话中已经猜到二哥不得不否认送过我东西,所以连忙说:“对不起,机关长,是我对你撒谎了,他其实没送我东西,我是……”这时我要用尴尬的神色、以最快的语速说尽量多的话,把话语权控制在自己嘴里,“怎么说呢,反正其他都是真的,这跟你要问我的事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要了解我的人品是吧,机关长?你这样给他打去电话简直让我无地自容,你把一个女孩子的虚荣心当场揭穿,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呢?不瞒你说,那天吃饭不是他主动请我的,而是我……给他打的电话,我其实很想接近他,那天秦时光有事不能陪我吃饭,我就给他打了电话。”

紧接着,我掉转头对猴子发起反击,“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真的就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找人问嘛。我现在突然想起,那天我的车就停在他铺子门口的,停了那么长时间,我想一定会有人看见的。我以前什么时候把车子在裁缝铺门口停过那么长时间?单位那么近,我干吗不停在单位里?就因为我没想到,我要自己熨衣服,我以为拿了衣服就可以走的,所以才临时停在那儿,哪知道要停那么长时间。要早知道停这么久,我肯定就停到单位里去了。因为停了这么久,所以我相信肯定有人会注意到的,不信你可以去找街上的人问一问啊。”

我越说越有理,越说越来气,说到后面就开始带着哭腔,说不下去了就开始哭,开始哭了就越哭越来劲,眼泪鼻涕,秦时光,林怀靳(伪父亲),都哭出来了,有声有色,叫人心烦意乱。野夫哪受得了我这番哭,朝我吼:“别在这儿哭!”

我说:“我受了委屈还不能哭嘛,呜呜呜。”

他说:“要哭回去哭,给我滚!快滚!”

这是野夫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包括后面说的“快滚”,那是他专门指着俞猴子骂的。我想,事至此真正想哭的该不是我了,而是猴子——野夫让我“回去哭”,他满怀的希望化作了泡影,心一定碎掉了。阿宽,这一仗真的好险啊,我差点都回不了家了……

4

事后我了解到,俞猴子所以知道我那天和秦时光在幽幽山庄,是因为秦时光出门前跟他提起过,他临时有事,给秦时光打去电话,让他去办(其实也是安排人吃饭),秦时光只好如实说,约了我,要去幽幽山庄见我。电话打过后不到两小时,秦时光路死街头,怎么说,俞猴子都会怀疑这跟我有关,所以急着找我谈话,想对我来个“措手不及”。我虽然一时找了个说法,还大哭秦时光“灵堂”,他表面上放过了我,背地里还是对我在做调查,很快探知到,那天事发前我去过裁缝铺。向他报这个信的人,是我们总机房的一个小姑娘,我曾经跟她同过事,认识我的。她那天上夜班,白天没事,约了人去街上吃小吃,出门时看到我的车停在那。

这个小姑娘是猴子同乡的女儿,是猴子一手安排进保安局的,对猴子言听计从,如果她早些时间向猴子报告这事,阿牛哥哪还会有今天。这样猴子收获就大了,人赃俱获。可小姑娘说迟了。说的时候天黑了,阿牛哥已经出发上路了。

小姑娘说这事也是偶然,她不是上夜班嘛,九点钟接班。我在那儿干过,知道那些人上班在干什么,闲的时候经常偷听人家电话,尤其是长官的电话,忙着都要偷听。九点钟后电话少了,人又不困,正是偷听电话的高峰期。那天猴子电话特别多,正在四方打听我的情况,她偷听到了,看猴子好像挺着急这事,便报告了。

猴子便叫人去查了。一查,查出了大名堂!有枪有弹,罪证多多,猴子乐开了怀。虽然枪不是那杆作案的枪,但有一盒子弹就是那杆枪的子弹,足以说明此人百分之百是通缉已久的凶犯。

回头,猴子专门去总机房见了同乡女儿,让她好好回忆一下时间,发觉我在那里面的时间正好是案发前不久,给人感觉我那时正好在安排凶犯去作案。

第二天,猴子理直气壮地走进野夫办公室。野夫听了他汇报,自然要见我,他便给我打电话。我一听是他声音就把电话挂了,再打,不接,就是不接。没办法,猴子只好去找卢胖子,胖子知道我生病了,给我挡驾。他抬出野夫,说机关长在找我。找我应该跟他说啊,跟你猴子说不跟他胖子说,岂不是……胖子听了更生气,更要挡驾。他指控我跟秦的死有关,可又不愿亮出证据,胖子更要捉弄他。总之,他叫不动我,只好暗中派人守住我家门,不让我跑。我哪会跑?我还要去给秦时光哭葬呢。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但我相信,不论是猴子还是野夫,都不会就此罢休,野夫放我走也许是一种计谋,猴子更会去背后继续跟踪调查我。当天下午,我住进了医院,目的是要:一,让猴子无处跟踪,我住院了你还跟什么?二,让野夫对我更信任,我住院至少说明我不会跑;三,我要和金深水尽快见上面、说上事——以后还要见二哥等人,而此时的我肯定有尾巴,去哪里都不行,只有住进医院。

我让金深水开车送我上医院,这是我在当时情况下能最快与金深水见面说事的唯一办法。车子一驶出单位大门,我便向他说明刚才野夫审我的情况,然后我说:“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了了,野夫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借机在我们保安局大搞清查。”

老金说:“是的,孙师傅暴露后,他会更加肯定保安局内部有他的内线,否则他不会把铺子开在这里的。”

我说:“调查的结果还是我的嫌疑最大,因为谁都看见我经常去那儿。”

他说:“我记得孙师傅还同我说过,他就是为了做你的生意来的。”

我说:“所以我在想,我们必须要再找一个替罪羊,否则我肯定会被盯出问题的。”

他说:“这回找谁呢?”他埋着头,更像是在自语。

我其实刚才已想好了,“胖子!”我说,“我想了一圈人,觉得还是他最合适。”老金以为我说错了,“你是说猴子吧?”我说:“不是,就是胖子。”他纳闷地看着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现在我们就靠他给你顶着,否则猴子早大动干戈了。”我说:“如果我们能把胖子做成替罪羊,他感谢我们还来不及。”接下来,我给他分析为什么要拿胖子下刀,“第一,”我说,“胖子总的说是个自私又目光短浅的人,脾气不好,任人唯亲,在单位树敌太多,积怨太深,保安局迟早是俞猴子的天下。猴子很精明,会用人,又有上海李士群、丁默邨那帮人帮衬,胖子跟他斗最后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不如趁此机会把他卖了,送猴子一个大礼,攀上猴子。”

“第二,秦跟胖子作对,胖子对秦恨之入骨,单位上下都知道。没人知道的是,秦还私设电台在捣胖子的鬼,这对胖子是多大不敬,对外界也是震撼人的大新闻。我们只要把它说成胖子最近才得知此事,一气之下对他下了毒手,这说得过去的,一般人会信的,符合胖子的性格。就是说,胖子有杀秦时光的理由和动机。”

“第三,我一直在想,上次我们让李士武做了阿牛的牺牲品,给人感觉是重庆为了灭口,把自己同志杀掉了。但其实这是经不起推敲的,野夫不一定会相信,为什么?因为李士武当初安排自己副官扮演重庆匪徒是很傻的做法,太不像一个潜伏已久的卧底。这出戏野夫事后一定经常会在脑海里回放,放来放去他也许会有所觉悟:李士武所以干那傻事,是因为他给李士武下了最后通牒——到时间不把凶犯交上来要他用命来抵!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情况下最有可能杀他?胖子!只有胖子是重庆卧底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才会发生。为什么?因为李士武是他绝对的亲信,这是众所周知的。因为是亲信,他可能知道胖子一些秘密、是非,当李士武蹲了班房,胖子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怕他把肠子倒出来,什么都交代出来,于是索性把他杀了,这叫断臂求生。”

“第四,也是最关键一条,只有我们把胖子做成替罪羊,我才能真正解脱,比如我为什么常去裁缝铺,因为是他在利用我……”

刚才金深水一直在听我讲,直到这时他才打断我说:“这可能有点说不通吧,因为裁缝铺是你来了以后才开的。我刚才也说到,孙师傅至少曾跟我说过,他是专门来做你的生意的,也许他还跟其他人这么说过呢。”

我说:“正因为他这么说过我才能把话说圆,为什么?这就是说,我到哪里是要专门找一个裁缝的,可我从南洋来,南京人生地不熟,去哪里找?只有托人找。这个到时你也可以替我作个证,说我刚到这里时也曾托你找过裁缝,但现在这人恰恰是胖子给我找来的。还有,我为什么能从通信处,从一个话务员一下子调到他身边当秘书,正因为裁缝是他的同党,他可以利用我为他悄悄做事。”

总之,我说了一路,老金虽然开始有些疑虑,但经我一一分析、解释,最后他也觉得我的想法是不错的,可以搏一下。怎么搏?我对老金说:“这回只有你上阵了,你来当搅屎棒,我来敲边鼓,因为……”他抢着说:“我知道,因为你是当事者。”“是的。”我说,“你放手去干,没人会怀疑你的,虽然大家知道我们都是胖子的人。”

他沉思一会,问我:“你说这次野夫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调查?”

我说:“有两个原因吧,一个是因为已经有我这个大嫌疑人了,可以先从我下手,如果我一审就招了,何必兴师动众?二个是,因为这两天大家不都是在忙秦时光的丧事嘛。现在丧事完了,我审了也没招,我估计他明天就会过来调查。我还是重要嫌疑对象,你我关系这么好,他一定会来找你了解我,到时你就给我脸上贴金,在胖子身上下烂药。”

住进医院后,就怎么给胖子下烂药的问题,我们又进行了反复推敲、细致研究。甚至,我们还排演了一下,我扮演野夫问,他答。老金毕竟是个老地下,即使排演也蛮入戏的,我看着心里很舒服,很踏实。可是,说终归是说,没有有力证据支持,像胖子这样有地位的人也不是可以轻易拿下的,我们必须要制造证据。这个我们一时没有想出来,我答应由我来负责想。

这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住院后,先是赵叔叔来陪护我的,夜里十点钟小红来接赵叔叔的班。赵叔叔临走时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腰间,我知道他是在摸枪,这一下子给了我灵感,想到可以在胖子办公室和家里去藏一些阿牛哥用的子弹做证据。于是,我想了一条说辞,让赵叔叔回去转告老金,并安排老J连夜出动。

5

第二天,野夫果然带人来到保安局。这次他手法有变,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开大会,耍威风。他似乎也在总结自己办案的经验教训,改变了方法,他在反特处要了一间办公室,对着花名册,根据已有的线索把相关人员一个个叫到办公室,分头询问。事后我听说,最先叫来的是猴子同乡的女儿,就是总机房的那个小姑娘。接下来,是那天在门口站哨的两个哨兵——这一定是接线员提供的。两个哨兵提供了一条线索对我极为不利,就是:他们看到我的车子停在裁缝铺后不一会开走,大约过了六七分钟后又开回来,回来后又停了约半个小时。

就是说,他们注意到了我车来车往的全过程。

这也正常,站哨多无聊,我的车经常出入单位,他们早认识,加上我是个女的,长得不赖,一定成了他们私下谈论的对象,对我的行踪会加倍关注。军营里的男兵都是得了性妄想症的,所有适龄女性都成了他们的梦中情人。

于是,我成了第四个被召见的人。

我穿着病号服来到反特处,坐在野夫和他的两个随员面前,随员都是宪兵司令部的人,一男一女,女的作记录,我没见过,男的我认识,是野夫的跟班,经常跟着他出来转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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