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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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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申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出席有这位大老板在场的高级会议,旁听的收获是,她发现,果然经济做到最高级的时候,讲究的却是政治,与宋运辉以前宽解她时候所言一模一样。她一边为自己的发现而高兴,一边认真倾听各位有别于日常事务性工作的发言,小心揣摩其中意义。但是,她知道,她还提不出可以在会上大声发言的优质议题,她只有选择闭嘴。她发现了问题,但是她无法解决问题。

通过与高层官员的广泛接触,在蛛丝马迹背后隐藏时不我待的机遇催迫下,老板当机立断决定更改行程和议题,进一步广泛接触拜访高层官员,以期获得更多类似“你们来晚了”这样的实质性警示。亚太区负责人和梁思申都兴奋地感觉到,总部的思路可能因此出现重大转折。他们便拿出转变思路的方案,便于后面的沟通交流。

然后,梁思申看到,老板展开亲善之旅,在中国广交朋友,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作为普通话和英语都拿得出手的专业人士,自始自终跟随,虽然累得人仰马翻,可填鸭式地学到很多,很多。的确,已经有同行走在他们的前面……

这几天,梁思申都不知道自己密集地写了多少资料,她连写了多少张纸都无法记清,人就跟陀螺似的和团队其他成员一起,转得飞快。白天的时候,他们以中国时间与中方密集会谈,晚上的时候,他们以美国时间与地球那端的人员密集交换看法,确定最新方案。谁都是亢奋地夜以继日地工作着,没人敢喊一声累,因为他们已经落后了。

在这过程中,梁思申恍惚地抓紧时间考虑到,可能关系并不仅仅只是关系,关系可能也是政治,看大老板如何培养“关系”可知。这个发现,让梁思申似乎抓到什么思路,但暂时因为忙得焦头烂额,而无法清晰深入地思考。

终于在转战上海的时候,老板放了大家一天假,让大家睡觉补眠。其实本来大老板是不准备亲自参与上海会谈的,可他这会儿改变主意了。

梁思申终于有时间拖着筋疲力尽的身躯回自己别墅,打算躲在自己家里好好睡个没人打扰的觉。从宾馆打车到别墅,她都已经快撑不住地睡着了。她几乎是半睁着眼睛打开院门走近自己家门的,却看到外公的御用菲佣小王在整理花园,小王因为姓的最前面有个W而被外公自作主张称作小王。小王还认识梁思申,两人打个招呼,梁思申才不管小王说外公去了苏州看桃花,就径直进门上楼睡觉去了。

昏天黑地也不知睡了多久,起来竟是黑夜。梁思申需要思考良久才能想起,这是在中国,她已经睡了一个白天,现在是晚上九点。她把自己抛进浴缸,又昏睡了半个小时,才被冷水冻醒出来,飘着下楼觅食。

没想到小王见外公没在,早早偷懒睡觉。梁思申翻来找去没看到饼干之类的食物,才想到外公这人最讲究活杀现做,可她又全身无力懒得自己煮,就又上楼懒洋洋套上一件厚棉衫,出门问梁大家或者李力家要吃的。

她脚底无力地飘一样地出了自己院门,拐进梁大家门,不管人家梁大有宝贝女友在,赖着要保姆煮点吃的来填肚子。

梁大凑近观察梁思申两眼,奇道:“你怎么了?病了还是挨揍了?”

梁思申伸出四枚手指,有气无力地道:“四天,睡了不足十个小时。刚刚终于给放出来足足睡了十个小时,明天又得连轴转。”

梁大奇道:“你们不是据说是高级职业吗?怎么做得比驴还苦?”

“对啊,就是比驴还苦,就是那个做牛做马啊。阿姨,请给我多多地切肉丝,我不怕腻。”然后她就看向梁大美丽非凡的女友,道:“大嫂,我终于看到你,这还是突然袭击才得看到。”

梁大知道自己刺猬似的女友最反感别人叫大嫂,忙拿话岔开:“小七,你那商场是你参与设计的?很与众不同嘛。别家都有高得跟人民大会堂的台阶,你那儿一阶台阶都没。”

“你怎么知道?咦,你去了?干吗去?”梁思申既懒得也羞于解释自己目前已经与商场无关,只好强词夺理地抢白梁大。

梁大一听,心说不好,忙改了口,道:“和李力一起找他朋友玩去,他朋友带我们看你的作品。李力也说不错。你这回来,会过去看看吗?”

“噢,找萧总。没时间过去,这回跟大老板来,没自由。唔,好香。”

梁大的女友看到梁思申的惫懒样儿,终于微笑。梁思申却斜睨他一眼,心说又不是嫦娥,装什么冷若冰霜。她三口两口地吃完,就告别梁大走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下去就回魂。梁思申这才有力气欣赏外公收拾下的院子,只见廊灯映照之下花团锦簇,竟看不出这才是初春。她背手看了会儿,那些花儿草儿都不认识,正悻悻地想回屋,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哈哈,我想偷袭你太容易。”

梁思申回头,果然是李力,慌忙捂住自己有些浮肿的脸,从掌缝里挤出游丝一样的小声音:“你鬼鬼祟祟来干什么?”

“梁凡说你在,我就翻过你后院过来看看,怎么,脸怎么了?”

“唔,今日打烊,明日请早,晚安,晚安。”说着她就挪步想溜进屋去。被李力哈哈笑着一把抓住,扯到台阶上一起坐下。梁思申也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坐下,终于赌气似的放下手,道:“看吧,晚上回去做噩梦不关我事。”

李力笑嘻嘻地看着,道:“我看挺好,原本是唐寅笔下的美女,现在是吴道子笔下的。”

“你还不如说现在是毕加索笔下的。听说你们去看了我那商场?”

李力若无其事地笑道:“正好过去玩,听说你在那儿有作品,当然得去看看。外观很漂亮,你的审美没的说。不过里面现在的装潢不大上档次,竟然只有向上的自动扶梯,向下需要走楼梯。估计这不会是你的主意。”

“噢……”元旦之后,梁思申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商场的消息,想到商场可能因她退出而被杨巡偷工减料,她很是心疼,可是又无奈,现在那已经不是她的事。

李力注视着梁思申的表情,体谅地道:“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你的意思,可是你忙碌成这样,哪里还有时间管理。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看了你做主设计的外墙后,我很想知道你原本打算的内部装潢。”

“原本……是我一个同学帮我大致规划的,可惜据说国内很难做到这样的效果。你要是有兴趣,我回去把资料寄给你。对不起,李力,我得睡觉去,最近我做苦力,梁大说我跟驴一样苦,我得积蓄体力去。”

李力笑,先起身,又俯身挽起梁思申,送她进门了才离开。梁思申却是一脚把门踢上,靠着门暗自嘀咕好几句。最是消受不住李力的殷勤。

梁思申却在第二天出门前,看到早早回来的外公,和那个梁大口中的外公女友竺小姐。果然漂亮。老头子精神矍铄,似乎年轻了几岁。梁思申看着一张鲜花似的脸,和另一张树皮似的脸,心说鲜花不一定非用绿叶配,门口的梅花就是那老梅桩来衬的。

但梁思申忽然想到一事,面对外公的招呼冷冷地道:“看到你们没去什么苏州,昨晚躲哪儿去了?”

外公悠闲地品尝小王做的早餐,微笑道:“为了让你好好休息。我们尊重房主的权益。”

梁思申转手拍拍餐椅,道:“房主说,这么俗艳的餐椅不能进门。请问外公,客随主便吗?”

外公笑道:“这椅子怎么不好,全套六把清中期紫檀四出头扶手椅,你别处上哪儿找去?真是没一点眼光。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买你的别墅都够。”

梁思申点头,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原来是清中期的难怪雕花这么繁复,结构这么繁琐,好多画蛇添足的构件,却显得头重脚轻。一点美感都没有。”

外公笑骂一声“妈妈的”,却没反驳,旁边一直静默如羔羊的竺小姐终于开口:“王先生早都知道,讨价还价时候用的就是这些理由。”

梁思申“嘿嘿”一笑,低头冒出一句:“穷途末路啦,用等外品啦。”

外公一听,又是一声“妈妈的”,可是讪讪地笑,依然没有反驳。竺小姐不明白梁思申所这么难听的话,老头子为什么不生气,反而还尴尬地笑。他不知道梁思申说的正是老头子在美国的口头禅,专门讽刺那些家道中落的世家。

梁思申知道不可能赶外公走,也没这个打算,只是看着老头子那么皮实,忍不住想打击一下而已。见外公被她打击得没话说了,这才转为正经话题。道:“外公,妈妈让我问你,春天要不要接你去我们家玩玩,家里已经换了新房子,一套浴具都是从上海买去的TOTO,你不用愁洗澡。还让我问你回国住的惯吗?我已经替你回答,此地乐,不思蜀,没皮没脸别提多快乐,也让妈妈趁早断了请你去住几天的心。谁都别假惺惺勉强自己接受别人约束。这样可以吗?”

外公听了失笑,知道梁思申话里不无讽刺,“行,这样挺好。再跟你妈说,电话也别打来,有事我自己会找她。”

“好,我今天走后,估计三天后直接回美国,不来这儿了。你有什么要带的请今天交给我。”

“嗯,没有,要什么我会让我儿子寄来。你们谈得怎么样?我看你们是准备过来投资了吧。”

“为什么?哪儿露出蛛丝马迹?”

“你们这回访问团的规格是顶级,这样的访问团行程却一变再变,时间越呆越长,不是说明很重视吗?你什么时候驻到上海来?”外公这么说的时候,旁边的竺小姐虽然两只聪明眼睛一直转来转去看两人,可是眼睛深处却是茫然。

梁思申不得不承认老头子的敏锐,道:“可能很快设代表处,但我驻北京的可能性更大,上海也会经常来。这儿你继续住着吧,唯一要求,舅舅他们别不请自来。”

“他们打电话去骂你揩我油了?那你更应该好好留住我,气死他们。”

“你真会出馊主意,我才没兴趣让你坐山观虎斗。我走了,你自个儿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过我也不担心你,你不去招惹别人已经阿弥陀佛,外婆说的。”

“我们不说这些。我问你,你们有什么投资意向?看重哪个方向?”

梁思申警惕地看看外公,这才明白外公何以对他们访问团的行程如此关心,原来他才是想揩油。“不便透露。”说着便站起来结束早餐,上楼更衣。外公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梁思申上去,一会儿见她衣冠严谨地下来,他不禁暗自点点头,对这样的严谨很是赞许。但还是不死心地追一句:“说说你们这几天的行程,我对你们的大老板很好奇,想看看他。”

“静安希尔顿大堂去等着,你一定能看到。不过上班时间恕我不招呼你。走了,外公再见。竺小姐再见。”

竺小姐本来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梁思申非常中性、一点不好看的打扮,没想到梁思申还会跟她说再见,忙起身也跟梁思申说再见,倒是把梁思申弄得愣了一下,才笑笑出去。竺小姐忍不住问外公:“她为什么不穿套裙?”

“他们是银行家,不能乱穿。妈妈的,我现在也是越看这逃椅子越难看。难道卖了它?算了,扔这儿,恶心死她。”

竺小姐听着觉得好玩,这祖孙俩没大没小,说出来的话能吓死别家祖孙。她有些好奇地道:“要不要我去静安希尔顿跟着,你是不是想了解他们访问团的行踪?”

外公鄙夷地道:“即便让你贴身跟着,你也未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今天去哪儿玩玩呢?”

竺小姐到底是年轻,闻言脸色一变,闷声不语。外公只是看她一眼,并没哄她,擦擦嘴起身去换衣服,果然竺小姐乖乖跟了过去,一点牢骚都没有。外公老派人,最喜欢女人这种无条件的服从,可这会儿却又觉得没意思起来,希望竺小姐跟他发发小脾气,斗几句无伤风雅的嘴。

杨巡不怕没脸,召集被他带来发财的老乡一起开会,群策群力,非要搞清那只写信坏他好事的暗手来自哪里。经过大家多方打探并确认,尤其是从杨巡以前东北有同居女友这条入手,因为那么遥远的事,只有老乡们才可能知道。有个老乡忽然想起,有木器厂的人与他侃大山时候提起过此事,他记得的原因是那次木器厂的人问得深入,而不是寻常泛泛地一听老板艳史而起哄打屁。这一提醒,大家便都找出苗头来,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描出事情轮廓,将目标集中指向木器厂厂长。

杨巡当场破口大骂,众老乡也同仇敌忾,因为木器厂厂长坏了他们扩张市场的好事,这好事中,本来应有杨巡答应放给他们做生意的摊位,可现在既然商业局停止与他们的合作,他们扩张市场的计划自然遭到破坏。眼看着即将到手的财路断绝,谁能甘心,一致跟着杨巡痛骂木器厂厂长,纷纷想出报复主意。

从元旦至今,杨巡已经遭遇太多不痛快,但是他对谁都无能为力,那些人高高在上,杨巡遇到他们就跟鸡蛋碰到石头,硬撞上去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终于来了木器厂厂长这么个平民,杨巡心中早把今年来所有的怨毒全堆积到那厂长头上,恨不得飞出刀子去把那厂长三刀六洞了。他盘踞在中心黑着脸听老乡们纷纷议论,但是一言不发。一直等夜深大家散去,寻建祥抓住他问,杨巡这才道:“人那么多,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打草惊蛇。大寻,你让那个以前做惯偷的盯住那贼种,贼种只要敢走夜路,立刻通知我。”

“打闷棍?别,兄弟们现在都从良了。”

“操,你让我忍气吞声?你叫人盯着贼种,只要他落单就通知我,也别晚上了。我不打闷棍,我明着揍他。”《小说下载|WrsHu。CoM》

寻建祥考虑会儿,道:“好办,这事交给我,你冷静几天,等看事情有什么转折你再拿主意。杨速,你摁住你哥好好睡一觉,睡足了有好主意。”

杨巡冷笑道:“给告黑状的事我已经全告诉大家了,大家都看着我怎么动手。这事情不处理,我以后没脸见人,说话没有人听。我干脆拉倒不干算了。你实话告诉我怎么做。”

寻建祥略一沉吟,道:“明天我盯梢找出贼种家,明晚就拉兄弟打上去,砸他个稀烂,迅速撤走。警察要找上的话,我们赔钱。事情过去继续砸,砸得他们服软为止。放心,咱跟派出所关系好,只要不伤人,砸家当出不了大事。我们目的不是要他们让出木器厂吗?砸到他讨饶还不乖乖听你的?再说砸烂他家动静也大,谁听了都不敢乱吱声。”

杨巡一听,立刻眼睛发亮,背手踱了几步,道:“你先叫人盯上,不急,找出贼种家,再把贼种老婆儿女都找出来,我今天好睡一觉,明天好好想个让贼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主意。大寻,兄弟,最后有事还是靠自家兄弟。”

寻建祥现在有家有口,生活满足,把当年打打闹闹的心收敛不少。知道杨巡这时正在气头上,就拿些话来平平杨巡的气头,免得当晚就闹出事来,不好收场。估计依着杨巡的性子,明天静下,心里会有妥善之策,杨巡现在身家不小,应该也不会给自己添乱,都不用他拉着拖着阻止。这会儿见杨巡终于答应按兵不动,他才放心告辞,但还是留话让杨速盯住杨巡,别让他再喝酒糟蹋自己。

杨巡饱睡一觉醒来,想到昨天大家一起找出的黑手,再想到寻建祥的主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细想方案。他这时候冲顶的怒气已经消散,只有一肚子的怨恨依然发酵,他绝不息事宁人,现在即使那厂长听到风声双手捧着地来交给他,他都不会放过那厂长。

寻建祥手下几个鸡鸣狗盗的人果然有效。第三天晚上,杨巡便派出八个老乡,砸开那厂长家的防盗门,冲进去将那厂长家砸个稀巴烂,并放下话来,这一砸才是开始,是报写密信之仇,如果厂长不退出木器厂,不把木器厂卖给杨巡,他女儿不是每天上学要经过什么路吗?他老婆不是每天上班前去菜场吗?他老爹老娘不是住不远吗?以后都小心不要落单。而杨巡这时候正与管辖他市场的派出所长一起吃饭喝酒称兄道弟。

那厂长报了案子,警察也上门查看了,说等明天早上处理。但是明天早上,他女儿出门上学,才出去不久就哭着折回来,说两个小流氓一直不三不四盯着她胡说,她不敢再走。一会儿他老婆拎着空塑料袋惊惶而回,竟是才到菜场就发现钱包遭偷。那厂长知道麻烦了。他想到不远的老爹老娘,可又不敢扔下屋里惶惶不安的母女,怕一群人再冲进已经损毁只是摆个样子的门来,留下两个女人不是等着受辱?可是他家电话也给砸了,他只好请邻居帮忙去他父母家通风报信,让住到别处去。但不久就有石头缠着纸条从碎窗扔进来,“通知”他老爹老娘已到他弟弟家,已经有人上门前去“慰问”。仿佛到处都有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厂长家的一举一动,令屋里三个人寝食不安。而夜幕降临时候,则是更多石块杂物纷纷飞进窗户,另有人则是肆无忌惮地在外面怪叫,连邻居们都不敢再帮厂长的忙,怕惹祸上身。

那厂长硬着头皮支持了三天,到第三天整个人都已走样,睡着都不敢合眼,可是派出所却是等着他上门去处理报案,没再上他家门。他心力交瘁之下,也是在女儿老婆的干嚎声中,终于崩溃,站在窗口发疯一般大喊投降。

杨巡如愿以偿地廉价得到木器厂,中午就包下一家小饭店,大开筵席犒劳众乡亲的帮忙。大家都兴奋得很,都纷纷说外乡人只要在杨哥领导下抱成一团,地头蛇又能拿他们怎么样。杨巡终于一雪这几个月来的烦闷,志得意满地喝着众人敬上来的白酒,两眼则时不时瞄向饭店窗外的一个方向,那儿再过去不远就是商业局。没商业局的帮助,他不也得到木器厂了吗?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而现在,木器厂由他独吞,吞得有滋有味,不给别人尝上一口,只有更好。至于女友,他本就没什么感情,过去便过去,无所谓。

他坚信,不会有人追究他施压那贼种厂长的事,他市场那么多摊位的收入合计起来,现在是区里的利税种子选手,他还没瞄上木器厂的时候区里已经有人提醒他要趁生意热火加紧扩张,区里要是打击了他,谁来顶替他?另外,他与区里的关系,铁着呢。

杨巡在众老乡一声一声的“杨哥”中放肆大醉,被杨速抬回家睡觉。

这一觉睡得异常美满,几乎连梦都没做上一个,醒来只看到窗户外面天光大亮,似乎已经是中午。杨巡怀疑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可是找不到人证实,就洗一把脸换上衣服,开车去商场临时办公室。

但才进办公室,便看杨速脸色煞白地围着几个神情严肃的陌生人招呼。杨速见他如见救星,连忙一边暗自飞着紧张的眼色,一边道:“大哥,工行同志来检查财务情况,说是有人反映我们是假合资,说我们贷款合同作假。”

杨巡一听,顿时如同兜头挨了一棍,心里清晰明白一事:中梁家的圈套了。

昨天还说什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以为自己是大鱼,吃了木器厂厂长那条小鱼,没想到今天梁家就给他上一堂课,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鱼。杨巡要到眼下梁家采取公开行动才能清楚,以前梁家每个人所为,件件事都是早有安排。他以为梁思申单纯得有些傻,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傻。

最先,梁思申似乎是爽快地提出以债权置换股权,先为她退出公司埋下伏笔。

而后,梁父似乎是不计前嫌地以贷款置换债权,为梁思申彻底与他脱钩继续埋伏笔。

再在而后的置换过程中,梁父提出他作为公职人员、国家干部,必须把走钱的程序走得清清楚楚,免得被误会是他从哪儿接受巨额贿款。所以,眼前几位工行的人员很快可以查清,商场建设至今有限的几笔进项都来自哪里,查清原本属于外资那笔,前不久已经销掉,现在所有资金都来自国内,而今商场就是内资企业,而工商注册还作假地冠着中外合资之名。

因此,毫无疑问,银行跟中外合资的商场所签的合同,因为合同其中一方在企业性质方面作假,合同可以宣告作废。根据合同,银行还有索赔的权利。

杨巡知道面前这几个银行人员是有备而来,因此他肯定是行贿无门。这时他又忽然想到,春节过后不久,萧然曾带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参观过他的商场。此时,杨巡心中已经清楚地知道,再接下去,将很可能是工行收回贷款,转给萧然,或者与萧然有关的人接受这笔坏账,然后萧然或者与萧然有关的人由此进入商场管理。那意味着,他杨巡的灭顶之灾到来。

杨巡脸色灰败地看着那几个银行人员,恨不得撞墙问问自己,当初梁思申都有威胁要用萧然钳制他,后面梁父将资金运作出去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意识到这是圈套呢?他到底还是不懂银行那一套啊。

银行来人果然是如他所思地通知了他,他们先冻结他在所有银行的账户,给他一定时间,等他拿出处理办法。

但是,杨巡从哪儿找钱来还工行贷款?没听来人说吗?他们把他在其他银行的账户都冻结了。他现在等于是一文不名,等着大限到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萧然上门。如果萧然或者萧然的朋友拿了本该属于梁思申的那百分之六十股权,他杨巡此前投入到商场的所有的钱,和他投入到商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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