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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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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婶忽似明白了什么,问道:“这么说,你们是来给戴世亨上坟的了?”
戴雪听他提起给父亲上坟,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伸手用袖子抹了抹,抹成了个大花脸,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却哽咽着说不出话。萧晖在一边反而平静了,想到他误会自己毁了戴世亨的坟墓,而这李大婶住在这附近,说不定知道什么消息,便答道:“我兄弟正是去给戴世亨上坟,但到了那里才发现坟墓已经被人破坏,墓碑断成了两截,棺材也不翼而飞,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前的事了,大婶你住在这里,可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李大婶看看萧晖,又看看戴雪,迟疑道:“这个……”
萧晖忙道:“大婶但说无妨,不管是谁,我们也决不会为难大婶。”
李大婶又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这说起来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还轰动一时呢!戴世亨生前有个仇家带了几个人来寻仇,发现戴世亨已经死了,戴公子当时也不在,多年没有消息,生死不明。那仇家找不到人算账,一怒之下,就去掘了戴世亨的坟墓,挖出棺材来放一把火烧了,打碎了墓碑,这才扬长而去。”
萧晖奇道:“是什么样的仇家,人都死了,竟然还要毁尸泄愤?”暗想以这人所为,恐怕与戴世亨的深仇大恨,不在自己之下。戴雪也睁大了眼睛,仔细听李大婶说话。
李大婶摇了摇头,叹道:“虽然今天戴公子在这里,我也不该再对死者的说长道短,但我不得不说,你那个父亲……实在是,实在是……”李大婶几番欲言又止,萧晖催促了两遍,她才接着说下去:“戴世亨仗着自己有钱又会武,养了一帮打手家丁,专放高利贷欺压乡里。这个来寻仇的,就是当年家里欠了戴世亨的高利贷还不上,父亲被活活逼死,戴世亨又强抢了他妹妹还债,他妹妹到戴家后不久,也被折磨得生了重病,不到半年就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流落到了外地,过了好些年,不知怎么机缘巧合,结识了个有势力的贵人,这才带着人回来报仇……”
“你,你胡说!”没等李大婶说完,戴雪已霍然站起身来,气得满面通红,俊美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你胡说!我父亲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又指向萧晖,“肯定是你毁了我父亲的坟墓,又事先编排好谎言串通她来骗我!”他乍听到旁人当面述说父亲的累累恶行,便似五雷轰顶,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最爱的爹爹会是这样的人,隐隐知道自己多半是误会了萧晖,现在再指责他形同无理取闹,急乱之下,却是口不择言,只想找一个理由,哪怕是最荒谬的理由来抵挡。
“我胡说?”李大婶不由也动了气,不等萧晖开口,冷笑一声,“他不是你的结拜大哥吗?我认都不认识他,倒说我和他串通?你既然诬赖我,我索性把话给你挑明了,你那父亲戴世亨生前不是什么好人,四乡八里的乡亲都受他高利贷盘剥,苦不堪言,他死了大家背地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戴公子你,从小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也都是乡亲们的血汗!”戴雪听了这些话,便象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呆如木鸡,一动也动不了。李大婶不管他,干脆自顾自地说下去:“两年前烧他的棺材我可是亲眼所见,当时那么多人围观,都是乡里乡亲的,要不是他作恶太多,造了太多孽,大伙儿都恨他,怎么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阻止?也没有人去报官?这烧棺焚尸,可是大罪过啊!你要是不信,这方圆几十里,你随便找个人问问,看我说的有没有半句假话?总不会人人都串通了来骗你吧?”
戴雪脸上消失了血色,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欲坠,嘴唇动了几动,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看了看萧晖,再看了看李大婶,两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戴雪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奔过去开了门,冲入了倾盆大雨中。
萧晖对戴世亨一直恨之入骨,今日听到素昧平生的李大婶条条数落戴世亨的罪行,得知仇人死后都不得安宁,坟墓被毁,尸体也被烧成了灰,心里狠狠地出了口恶气,暗想这可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想雪儿你三番五次地冤枉我,好在世上还有天理公道,现今你自己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可该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东西了吧?他心里这样想,脸上也自然而然流露出得意之色。
三十九 舐犊情深
等到戴雪冲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萧晖才回过神来,雪儿突然听到这消息,一时肯定接受不了,愣了愣,自己要不要去追他回来?犹豫片刻,还是开门追到屋外。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戴雪已跑得不见影子了,萧晖这才着急起来,暗悔没把他拉住。叫了几声,无人答应,估计他又去坟地了,便摸黑往戴家的祖坟地去。但到了坟地,前前后后找了几遍,却哪有戴雪的踪迹?萧晖后悔不及,这寒冷漆黑的雨夜,该到哪里去找他?又想到短短一天之间,他先是发现坟地被毁,又听到他父亲的恶行,双重打击之下,万一他承受不住,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萧晖越想越怕,悔得肠子都青了。想起那个小湖,忙跑到湖边,却没发现异常,冒着风雨一遍遍大声呼唤,直到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一点回应。
萧晖心乱如麻,又不敢离开,怕戴雪躲在僻静处他没有发现。只在坟地周围反复地寻找,这样折腾到天亮。萧晖的外伤本还没有全好,又在雨水里泡了一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疯狂叫嚣起来,尤其是前胸的断骨,更是痛得如刀锉沙磨一般。
等到天色大亮,雨也渐渐地小了,萧晖最后又找了一遍,确认戴雪不在坟地附近。他这时才来清理思绪,考虑戴雪的去向:他决不会回镇上去,他听了李大婶的那番话,知道这里的人都恨死了他父亲,肯定谁也不想见,他又没有了亲人或家宅,骤然惊变,又无处投靠,一个个可能性都被排除了……他一个人会上哪里去?毫无线索,总不能象没头苍蝇一样瞎碰。萧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祈求上天能给一个答案,站了一阵,远远地似乎又听到戴雪稚气的哭声:“萧哥哥,萧哥哥!放了我爹爹吧!”记忆深处的火花在这一瞬间忽然被点燃,他会不会去了那里?萧晖心头豁然开朗,更不迟疑,施展轻功往西疾奔。
奔了二三十里,前面出现连绵起伏的群山,萧晖拐进一座山中,上山的羊肠小道依稀尚在,这条路是自己当年探查过的,处处似曾相识。顺着小路爬到快山顶的地方,拨开草丛,忽然发现有新鲜的泥土沾在嫩绿的青草上,象是刚刚有人来过。萧晖的心跳加快了,他到这里本来只是存了万一的希望,这会却紧张得手心不住冒汗,往前走了数十步,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如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赫然映入了眼帘。
萧晖还没到洞口,已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呼吸之声,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洞去,一把抱住正靠着洞壁蜷坐着的戴雪:“雪儿,你果然在这里!”原来萧晖当年正是把戴世亨和戴雪捉到这洞里,就在此处强暴了戴雪,杀了戴世亨。
戴雪那双清如碧潭的大眼睛已没有了神采,密布血丝,脸色苍白如纸,腮边尚有泪痕,他这些日子本就憔悴,一夜不眠,更是容颜惨淡。萧晖心疼不已,紧紧地抱着他,颤声道:“雪儿,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不是给你说过吗?那些过去了的事情,该忘记的还是忘记的好!”
“忘记?你要我忘记?但就算你自己,也不可能忘记吧?不然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戴雪冷冷地道,这次却没有试图挣开萧晖。“以前每次我给父亲上了坟,就会到这里来坐一会。坐在这里,当时发生的一切,都象是在眼前重演。我忘不了父亲最后的话,他要我为他报仇!每来一次,我报仇的愿望就更强一分。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若不是时时刻刻想着父亲的遗愿,我可能早就死了……”也许是过了一晚,戴雪的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但声音里却有种让人心悸的冷漠。“我永远忘不了发生过的一切,做梦也会梦见,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永远不可能忘记……”
萧晖第一次听他说起往事,才明白戴雪竟是如此仇恨自己,当年在他面前做下的那些事,竟害得他这么多年夜夜与噩梦相伴,可怜那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萧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从未惧怕过戴雪可能的复仇,此时不知怎么,却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伤得这么深,这些年都是怎样挣扎过来的?难怪不管自己怎么做他都不肯接受。萧晖打断他,手上把他抱得更紧:“雪儿,不要说了!”
戴雪住了口,长久地沉默,一双眸子如寒星一般闪着冷冷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晖,忽然问道:“那个李大婶说的话都是真的么?还有你,在这里对我父亲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么?”
萧晖本已心灰意懒,不抱指望,没想到他会向自己求证,他既然肯信自己的话,那两人之间是不是还有转机?萧晖喜出望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答道:“雪儿,那些事都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
戴雪听了并没有惊讶,声音仍是冷冷的,道:“萧晖,那我再问你,如果你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他被人杀了,你会怎样做?”
萧晖没想到戴雪会问这个,他父亲是乡下的普通农夫,萧晖不到三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从小是母亲把他抚养大,听母亲说,父亲一生勤勤恳恳,待人很好,虽然家境贫寒,但乡亲们要是谁有什么难处,不须开口,父亲都会尽力帮助接济。萧晖从小一直对父亲充满敬意,哪里会把他和仇人戴世亨相提并论?这时戴雪问他,萧晖一时张口结舌:“这……”
戴雪转开头,双手抱膝,看着洞外,眼神迷离:“就算……就算你们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在你们眼中,也许我父亲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坏蛋,该被千刀万剐,该下地狱。但对我来说,他还是我的父亲,世上最好的父亲,每个孩子,都会把父亲当成最好的,你一样,我也一样。”
萧晖愣了愣,还没找到话来反驳他,戴雪又继续说下去,“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父亲一手将我养大,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医生都说我活不到成年,但父亲不肯相信,四处去求来名医给我看病,还专门托人去买上好的燕窝人参做成药丸,让我每天服用,滋补身体。直到了我六七岁以后,身体才渐渐好了,不然我后来也不可能习武。”萧晖想起自己到他家时,戴雪已八岁了,每日里活蹦乱跳,那看得出有病的样子?却没想到他小时侯还有这些故事。
四十 精诚所至
“我小时侯任性顽皮,但因为是家中的独子,父亲对我百依百顺,便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给我摘下来,那时我过的可真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来我长大了些,也慢慢懂事了,父亲却一天天地老了……我一直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地奉养孝敬父亲,报答他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是……”戴雪怀想往日父亲对自己宠溺疼爱,哽咽不能成声,眼圈儿也红了,使劲吸了吸气,接着道:“但是没想到……没想到还没等到我长大,他就……就……就被你杀了。”戴雪断断续续,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被你杀了”这几个字。“只给我留下一句话,要我为他报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实现他的遗愿,到现在连他的尸骨……他的尸骨都保不住,我身为人子,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戴雪说到这里,深深地埋下头,终于哭出声来,哭声有些嘶哑,再听不出当年的稚气。萧晖心里也有些发酸,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自己亲手杀死他父亲之时,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重回这里,遇上这样尴尬的局面。
过了一会,戴雪止住了哭泣,萧晖想帮他擦泪,戴雪却转过头去,象下了很大的决心,斩钉截铁地道:“不管怎么样,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恨他,他也是我的父亲,就算所有的人都唾弃我,骂我,我还是会为他报仇!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绝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改变!”
萧晖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笑起来:“雪儿,我不唾弃你,更不骂你,而且我早就说过,你要报仇随时恭候,但你想成功今生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你过了这么久,也试了好几次,还不肯认清现实吗?”
戴雪涨红了脸,道:“萧晖,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着你的面说这些话太荒谬太可笑?但只要你不肯杀了我,我就总还有机会。”忽然又沉默了,一把推开萧晖就往洞外跑去,这次萧晖早有防备,将他一拉,顺势拉入怀中。
戴雪哭叫道:“放开我!放开我!!”萧晖不说话,低下头想去吻戴雪,刚碰到他嘴唇,戴雪拼命地挣扎起来,一面双手握拳,猛烈捶打着萧晖的前胸,大声叫喊:“萧晖,你放开我!你杀了我父亲,还想对我好,明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发生的事实都不会改变!我都不可能原谅你!我讨厌你对我好!我讨厌你做的这一切!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一口气连说了十几个“我恨你!”直到声嘶力竭才停下来,仍不住地喘气。萧晖的胸口本就断了肋骨,被他用力打了这几下,一阵阵剧痛袭击,鲜血也从伤口处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襟,但仍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松手。
戴雪从昨天发现父亲坟墓被毁到现在积压的愤懑、震惊、仇恨、失望……,种种压抑的情绪终于如洪水决堤,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全数发泄一通后感觉好受了许多。等到戴雪慢慢平静下来,萧晖才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我也恨自己为什么优柔寡断,不早点杀了你一了百了,我也希望能不管你不想你,让你一个人去自生自灭!但我做不到!”萧晖牢牢地箍着戴雪,吸了口气,忍着痛又道:“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放不下杀父之仇,就象我忘不了我母亲的死,忘不了你父亲犯下的罪行。做过的事情我无法改变,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永远不会后悔!我为你做这些不是为了讨好你,不是想让你原谅我,一切事情萧某会承担后果,但我对你是心甘情愿,哪怕你永远恨我,我也不会改变!”这几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戴雪听得呆住了,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虽然早就隐隐知道萧晖对自己的心意,但没想到此时会听他这么清楚地亲口说出来!
戴雪怔怔地望着萧晖,望着那明亮的双眼,那目光是坚定的柔和的,象深不见底的海水,能扑灭所有的怒火烈焰,又象是茫茫黑夜中的明灯,驱走了崎岖道路上幽暗的阴影……这目光让戴雪心跳加快,大半年来萧晖待自己的万般情意都历历如在眼前,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知道这份情不会有结果……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是仇人,但戴雪内心已对萧晖生不出半点反感来,而靠在他怀中,那坚实的臂弯环抱着自己,却象是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港湾,所有的狂风暴雨都被他温暖的怀抱挡在了外面,戴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和宁静,不想离开……戴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咬着嘴唇,任萧晖抱着,不再吭声。
萧晖抱起他就往洞外走去,戴雪却见他胸前有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走了一段,那片血迹越来越大,戴雪终于看不下去了,问道:“你怎么受了伤?”
萧晖苦笑一下:“这还不是上回到逍遥岛上去找你,你送的见面礼吗?还好这礼不算太重,只是断了两根肋骨。”
戴雪知他那次受了伤,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萧晖也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一点半点。当时萧晖身负绝世武功,却肯任那一帮不入流的三脚猫毒打毫不还手,后来又日夜奔波,为自己求医疗毒,他都是为了什么?那断骨,一定很痛吧!而刚才自己又狠狠地打了他的前胸……看着那片渐渐扩散的血迹,戴雪的眼睛象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心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痛,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萧晖听他柔声询问,已知他在为自己难过,心头欢喜,胸口的疼痛好象也不那么剧烈了,不怀好意嘿嘿一笑:“人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打我,我痛在身上,甜在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还手?”
萧晖这样说,本是要逗戴雪开心,顺带占他一点嘴上的便宜,想他就算恼怒,不过再打自己几下,多的也挨了,还怕什么?那知戴雪听了,这次却没有生气,只是红了脸,眨了眨眼睛,好象里面进了沙子,涩涩地生痛,鼻子也有些发酸……沉默了一下,戴雪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萧晖见他没有生气,索性得寸进尺:“不放,我偏要这样抱着你,抱一生一世也好,怎么能放?除非你有能耐自己挣开。”
四十一 患难与共
戴雪知道挣不开,又怕再碰到他伤口,只好趴在萧晖肩头,把头埋进他怀中,听萧晖说到“一生一世”,忽然又想起了父亲的惨死来,不由生出一股愧疚,更有些恼怒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他的柔情?这对父亲固然是不孝,而利用萧晖的感情,就算最后报了仇,又怎么能心安理得?
戴雪暗中矛盾挣扎,萧晖却未发现他已变了脸色,他心情舒畅,不多时下了山。此时雨已全停了,碧空如洗,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两人身上,微风吹动林间树叶沙沙作响,青青的草尖上粒粒雨露晶莹如珠,野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萧晖正要往昨日住的朝阳镇走,戴雪忽道:“我不回那里去。”
萧晖顿时明白过来,这附近的乡亲都憎恨戴世亨,他自是不愿再回去见到那些人。萧晖摸了摸怀中,银子和雪儿的药丸都包好带在身上,行李虽在客店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便安慰他道:“好,我们不回去了,往前面走走,看有什么地方可以住?”此时到了大路上,萧晖怕戴雪难为情,便把他放下来,仍握着他的手,向西边走去。
走了二三十里,才找到一处偏僻的村庄,村子很小,只有村头有家简陋的客栈,围着一个小四合院,只好将就住下。二人折腾了整整一日一夜,又是淋雨又是赶路,早就疲惫不堪,衣服也是肮脏残破。萧晖先吩咐店家烧了两大桶热水,草草地洗了澡,自行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又买了几件旧衣服给戴雪和自己换上,想起上回为戴雪买的白色貂毛披肩,离开摘星阁后再没见到过,不由暗暗叹气,也不好问他。洗浴完后,店家送了晚饭来,乡下本就是粗茶淡饭,两人大悲大喜之下,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便上床睡了。
这家小客栈房间甚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两人只能挤在一起。萧晖让戴雪睡在里面,戴雪到底累了,不久沉沉睡去,待到醒来时已是半夜,手臂一伸,无意识地碰到靠外的萧晖的面颊,却发现他热得烫手,戴雪一惊,又摸了摸他额头,也是滚烫,原来竟是发起了高烧!萧晖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触摸,反手捉住了戴雪手腕,“雪儿,别以为我睡着了,你就能杀我!”
戴雪抽出手,道:“你发烧了。”萧晖这才发觉浑身上下象是着了火,口干舌燥,双颊滚烫,挣扎着起身。戴雪奇道:“你要做什么?”
萧晖道:“我起来倒点水喝。”
戴雪眼眶有些酸楚,脱口而出:“我去给你倒水。”跳下床,摸到桌上的一个空碗,摇了摇茶壶,空空如也,又摸黑到旁边的厨房盛了一大碗清水,递给萧晖。
萧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从来都是自己照顾他,这却是雪儿第一次主动为自己做事,虽然只是一碗清水,也是来之不易。接过来咕咕一口喝下,对戴雪道:“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你睡吧!”
戴雪哪里睡得着?点了蜡烛,见萧晖面色潮红,眼窝深陷,甚是吓人,试了试他体温,似乎比刚才更高了,忙道:“我去找店家!”萧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戴雪已冲出门了。
接着寂静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咚咚的用力打门声,过了一会儿,戴雪拉了睡眼朦胧的店家回来,指着床上的萧晖道:“我……我大哥病了,这村里有没有医生?麻烦你快去请来给他瞧瞧吧!”店家上前看了下,发现萧晖病得不轻,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萧晖听他语气虽有些迟疑,却掩饰不了关切担忧之情,又见他第一次肯在人前称自己是他大哥,萧晖虽然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中这两个字却格外清楚,传入耳中只觉得如仙乐般美妙动听,激动得他差点笑出声。撑起身来,一把抓过戴雪的手,笑道:“雪儿,为什么要帮我找医生?我病死了不正遂了你的愿吗?”
戴雪一愣,有些尴尬,停了一下才道:“你这点小病又死不了,我……我还想要解药呢!”话没说完,脸上已是火辣辣地发烧。
萧晖听他学自己说反话,偏又学不象,更觉好笑,顺口道:“是啊,要报仇也得先等到我帮你把解药拿到才划算,最好先拿到了解药,我又被你那变态师父杀了,才是两全其美呢!”他高烧下有些神智不清,勉强开了几句玩笑,倒头躺下去,迷迷糊糊睡着了。戴雪又去给他倒了碗水,没叫醒他,一手抬起他的头,小心地喂他喝了下去。
这村子很小,只有位采草药的老人兼给乡亲们抓药看病,往常村里有人生急病也会半夜去找他,不多时店家把他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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