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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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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拐了一个之字形的弯,盘上陡峭的山坡,路两边树林越来越多,人烟越来越稀少,有时好几分钟对面也不来一辆车。科索尽量让自己和那辆蓝色福特车的距离拉远一些,只要不被它甩掉就行。科索干这种事没有经验,他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车上,完全没注意到德里斯·哈莫正驾着“标致404型”轿车跟在他的后面。

这3辆车经过戈顿镇,继续向卢普谷上面爬去。前面的贝尔·加拉装作不行道身后有人跟踪,而中间的科索却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d3号公路在卢普河上面的松林里有一个急弯。贝尔·加拉在那儿将车拐进旁边一条凹凸不平的小路。科索把车停在路口,观察着右面树林中被贝尔·加拉的车轮卷起的尘土。几秒钟之后,尘土平息,贝尔·加拉的车停了下来。

科索将大众牌轿车停靠到d3号公路一侧,钻出车来。他一边沿小路边往树林里小心翼翼地走去,一边后悔自己没带件什么武器。他一看见树丛中那辆蓝色轿车的影子,便立即停了下来。那辆车没动,科索看不清贝尔·加拉是否在里面。他离开小路,躲到旁边几步远的树林中。然后在树木的掩护下向汽车平行着靠过去,行动慎之又慎。当他能透过树丛完全看清那辆蓝色轿车时,便又停住了脚步。车里没人。科索伏身又往前靠了靠,便看见贝尔·加拉站在汽车的另一侧的土墩顶上,正在往土墩另一边的峡谷下眺望,也许只是在欣赏下面远处河流的景色。但科索可不轻信这个,他蹲伏在树丛中,继续观察着。

突然,贝尔·加拉举起一只手,挥动着,似乎是在峡谷中看见了自己等待的人。接着他便迈步走下了土墩的另一侧。等他一从眼帘中消失,科索便站起身来跟上去。

他刚刚走过那辆轿车,便听见有人在身后用喉音很重的法语说:“不许动!”

科索转过身来,看见哈莫站在那儿,手握一支装了消音器的0。38口径的左轮枪,枪口直指他的腹部。科索呆呆地瞪着他,惊愕和突如其来的巩惧使他说不出话来。

贝尔·加拉又出现在土墩上。他绕过汽车向他们走来。“你是谁?”他向科索发问。“谁是你的主子?”

贝尔·加拉的声音很平静,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却使科索心惊肉跳。他张口结舌,喉头紧抽。他困难地咽了口唾液,喉结滑稽地滑动着。

哈莫狰狞地笑着,向科索靠拢了些,用手中的枪威胁地比划了一下。

“说!”

科索毕竟具有年轻人的快速反应能力,况且仅在数月前他还在伞兵部队受各种各样的训练。他猛地转身,一脚飞起,正中哈莫伸出来的手腕。哈莫疼得大叫一声,手枪直飞落到30英尺外的煤渣路上。科索跟着一个虎跳,向手枪扑去。

哈莫从侧面窜到科索面前,想抓住他,但被科索闪过他那粗短的手臂,一个肘锤击中他的胃部。哈莫顿时折弯身子,滚在地上喘不过气来。科索左手一撑,伸出右手扑向手枪。他的手指刚搭上枪身,贝尔·加拉便已赶了上来。科索一翻身,举枪便要发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贝尔·加拉只来得及做一件事。他提起右脚,用鞋后跟踩了下去,既准又狠地踩在科索脑后的脖根处。咔嚓一声,科索的颈椎断了,他的脸跌落在煤渣路上,双眼凸出眼眶。他的手指无力地在地上抓挠着,双腿还继续抽搐。贝尔·加拉蹲到他身边,厌恶地瞧着他死去,透过,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如今从这小子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科索的手不动了,腿却还在震颤。哈莫弯着腰过来了,双手仍护着胃部。他瞧着贝尔·加拉,神情就象一条等待鞭笞的狗。贝尔·加拉一言不发地拾起枪,将它还给哈莫。

等科索完全咽气后,贝尔·加拉才去搜他的口袋。他找到一张国际驾驶执照,上面印有科索的姓名和以色列国籍。还有一张在法国的临时居住证,注明科索是以色列来的一个学生,此外便别无它物了。这些东西虽满足不了贝尔·加拉的要求,但却告诉了他不少信息。

这说明以色列特工已经听说了他这个人,并想了解得更多些,这也说明他们已发现他与阿拉伯游击队有关系,虽然不知他们是从何得知的。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在日内瓦与巴歇尔。莫德利会面时被人看见了。

对他现在的计划,以色列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他们认识他的面貌,这一点毋容置疑,因为他一到机场就被认出来了。这个小伙子一死,他们便断了找他的线索。如今,关键是不能再让他们重新找到他。从现在起到他完成瓦拉西生日招待会上的行动计划止,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

贝尔·加拉站起身来回到汽车里去,脑子里思考着应采取的措施。

回到尼斯后,贝尔·加拉将那辆蓝色福特车交还到赫兹租车公司在城里的总办事处,然后让哈莫用他的“标致404”轿车把他送出尼斯。在去蒙特卡洛的途中,他们在一条乡间小路旁停了下来。贝尔·加拉在这儿将他用来入境法国和租车的证件烧毁。到了蒙特卡洛后,他用另一套身份证、护照和签证重新租了一辆车。

天黑下来了,他驱车爬山越岭向罗克布伦驶去,哈莫开着“标致404”紧随其后。贝尔·加拉在跨进他的房间,揿亮电灯时,心中有了主意。

他并不是很担心再次被人让出。去可能有以色列特工观察人员的地方,只要稍作化装便可无虑,如加一副假胡子,一副太阳镜或一套假发。只要他不出法国国境,不把证件给边境哨兵检查,那么只消使用上述化妆物中任何一种便足够了。贝尔·加拉从经验中得知,只要稍稍改变一下人的面目,便足以迷惑一个辨容高手,除非有人认定你是他要找的人,凑到你面前来细看——否则不必特别精细地易容。况且机场或其它交通要处的人太多,观察人员不可能挨个儿去细细辨认。

眼下贝尔·加拉最担心一事是,他已选择尼斯作为他两支突击队进入法国的地点,而这两支突击队的队员以前都参加过突击行动。既然埋伏在机场的以色列特工能认出他,也就有可能认出这些榜上有名的恐怖分子。

于是,他给利比亚驻日内瓦的使团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自报身份是“双鹰公司经理”。“双鹰工程”是鲁巴亚人给贝尔·加拉的行动计划起的代号。

来接电话的是信息部的副部长。他告诉贝尔·加拉,巴歇尔。莫德利不在瑞士——但现在已在回国的路上了,可能今天晚上就到。贝尔·加拉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让莫德利一回来就立即给他回电话,无论时间有多晚。

直到午夜后巴歇尔。莫德利才打来电话。贝尔·加拉告诉他:“关于我们原来让推销员来尼斯的事——情况有了变化。我重新考察了这儿的市场,这个地方不合适。我相信你会找到更好的更有销售潜力的地方。要即刻去办,这很重要。我将仍在我们曾讨论好的同一地方召开最后的销售会议。”

“我明白,”巴歇尔。莫德利说。“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很好。”贝尔·加拉挂上电话,考虑着因莫德利回电话太晚而带来的问题。本来计划今天去找朱丽叶·夏尔,现在只好等到明天了。而这样一来,他与阿尔·欧默德在巴黎的会面又得推迟了。

贝尔·加拉给蒙西奥公园街阿尔·欧默德的住宅打了个电话。阿尔·欧默德在凌晨3点钟之前从不上床睡觉。贝尔·加拉告诉他:“南边发生了一点小耽搁,现在已经解决,但我只能在明天晚上才能去见您了。”

“我想这个时间对我不合适,”阿尔·欧默德说。“明天晚上我得离开巴黎,整晚上都在外面。后天来吧,后天上午晚些时我就能回来。”

贝尔·加拉同意了。这样很好,他明天就会有一整天的空余时间,可以让朱丽叶·夏尔到他这儿来。然后他可在晚上动身去巴黎。由于要呆到第二天才能去见阿尔·欧默德,他就仍有一整夜的时间去与罗莎琳达厮混。

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晨,大使馆里有一个8×10英寸大小的马尼拉纸信袋在等着亨特。他与山斯基来到大使馆,在大门内的问讯台取了信袋。里面装的是一张姑娘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姑娘年轻,漂亮,狮子鼻,一头长长的黑发。她对着镜头微笑,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细牙。

信袋里没有别的东西。亨特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有人用圆珠笔写着一个名字:罗莎琳达。哈根。还有一行德文“addressunbekannt”——地址不详。

山斯基轻轻打了个口哨。“你那位在尼斯的朋友倒是把快手。”

亨特瞧瞧手表,时间是上午9点28分。他安排的会议还有两分钟就要召开。

山斯基从他手中拿过照片。“我去复印照片,你上楼去卖你的狗皮膏药。要不要我去帮你打打场子?”

“我自己就行了,”亨特干巴巴地说。“去拐角那儿的美国新闻处看看,可能他们的复印机有空。”

山斯基点点头,出了大使馆的主楼,往侧街的翼楼走去。亨特上楼,来到三楼的会议室。会议室很大,墙上镶着深色壁板,地上铺着深蓝色的地毯。透过高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将卡布里尔大街与爱丽舍田园大街的一端隔开的树木。亨特召集来开会的六个人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了。他们都围坐在玻璃面的椭圆形会议桌边黑色的靠背椅上。

除了大使馆保安办公室的莫特。克朗外,有两人也是使馆的工作人员,因为他们的汽车牌照上有6-cd的代码。另一个是美国国务院情报研究司驻法国的联络官,还有一个是使馆的民用航空专员,负责所有与国际客货运输有关的事务。

会议室中的第四个人是常驻巴黎的美国人,但他不直接与使馆发生关系:军事情报局人事安全部的一名上尉,他的工作是,一旦发现美国驻欧洲军事人员的安全受到潜在的威胁,即向他们发出警告。

另外还有两人,是所谓“游客”,巴黎只是他们执行公务的地方之一。这两人是亨特目前最感兴趣的人。

其中一个是他的老相识:詹姆士。麦克英尼斯。他是亨特在马里兰州福特。霍拉比尔德陆军情报指挥官高级学校念书时的同窗。麦克英尼斯现在是国防部超机密职务计划局的欧洲巡查员。这个机构负责对能接触到机密国防材料或情报的高级官员的安全工作进行核查。麦克英尼斯的工作就是综合超机密职务计划局在欧洲各处的特工的情报,然后作出自己的结论来直接向五角大楼3e880室(国防部秘书办公室)进行汇报。

最后一人是佛雷德·里沃斯。他是保卫执行局的特工。保卫执行局是美国秘密警察署的公支机构,负责保护驻美外交官的生命安全。里沃斯的任务是监视世界上各种恐怖组织在欧洲的活动,一旦发现某个恐怖组织试图向美国渗透并组织行动,便立即向保卫执行局报告。

亨特将贝尔·加拉的照片和资料给这几个人看,并解释了他所知道的有关贝尔·加拉的情况,他的怀疑,以及他的要求。

“你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联络网,”亨特对他们说。“我请你们把贝尔·加拉的照片传给他们,并对他们说,不论是谁,一旦发现有关这个人的情况——任何情况——请立即通知我。如果我不在使馆,我的秘书知道我的去向,她会将消息传达给我的。这就是我今天请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麦克英尼斯大笑道:“就这些?去你的吧,西蒙。我自己的事儿还干不完呢!我一天只能睡5个小时,有时还睡不了那么多。我想在坐的都一样。我可以把你的要求传达给我碰到的人——等我碰到他们的时候。就此为止吧——我还得干自己那份活儿呢!”

亨特和蔼地点点头,但眼光却流露出固执。“我明白,吉姆。尽力帮我一把,好吗?我对你们所有人就这么点要求。”

他看着其余的人,他们的影象扭曲地反映在椭圆办公桌的玻璃面上。“道理很简单:寻找贝尔·加拉的人越多,就越有机会找到有关他的线索。早晚都行。”

佛雷德·里沃斯一直在研究贝尔·加拉的照片。这时他慢慢抬起头来,皱着眉头。“”早晚都行‘——问题就在这儿,亨特。当然,我会把照片传给我的人,我还真有几个不赖的人。还记得1971年为那个阿拉伯游击队的信使去了一趟南朝鲜的事吗?那人的代号叫“巴沙姆’,意思就是”大笑之人‘。他在那儿跟几个日本赤军的成员开会。我就是通过我的一个在瑞士的探子得知这件事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得知这件事的吗?他们开会拟定的行动得逞两天后我才知道。就是那次在利德机场杀害那些波多黎各人的行动。巴沙姆可能还在为这事大笑着呢。我当然是笑不出来了。“

亨特松开一只手掌,用指关节在关滑的木桌腿上敲击着。“我只是在碰碰运气,”他坦率地承认。

陆军情报部门的人事保安上尉靠在椅背上,批判性地瞧着亨特。“我有这样一个感觉,”他慢吞吞地开口说道,“你在往错误的方向去碰运气。你自己也说,这个贝尔·加拉是恐怖活动中新出现的一个角色。如果你关于他是罗马机场事件策划人的推测是对的,那么据我以这些阿拉伯组织的了解,他暂时还不会获得另一次行动的机会。还是去注意现有的恐怖组织吧,亨特。”他敲敲挂在面前的贝尔·加拉的照片。“穷找这个家伙,无疑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亨特沉默了一会儿,细细地考虑他的话。然后他审慎地说:“我认为你错了。”

“何以见得?”

航空专员不耐烦地瞟了上尉一眼。“亨特已经解释过为什么要注意贝尔·加拉的理由了。”

“嗯,但我恰恰不同意他的说法。”

亨特透过牙缝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合作,我不会强迫你。”

“啊,我愿意合作,尽力合作。我只是不相信你抓住了正确的线索。”

亨特淡淡一笑。“如能得到你的合作,那我会学着让你反对我。”

上尉绷着脸,耸耸肩,用手指烦躁地在桌上敲着。民航专员转向亨特。“我有一个问题。假如没有人能找到这个贝尔·加拉,你又打算怎么办呢?你似乎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让任何警方对他施以逮捕。即使你能证明他在策划某件阴谋,法国政府也可能只是客气地驱逐他出境。那么他还能回来——这儿或别的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里沃斯沮丧地叹口气。“跟恐怖分子打交道一直就数这个问题最棘手。”

“我考虑的是一种预防性监视,”亨特说。但他也不敢肯定这话是真的。他对桌上照片中贝尔·加拉的面容愤恨毫无减退,但他的表情的声音并没有泄露这一点。“如果我们找到他,就可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见机行事。至少我们可以让他的计划无法得以继续进行,无论那是什么计划。搞得好我们还能逼他歇手。”

麦克英尼斯带着嘲讽的神情看着他。“也许你还想逼他自杀,是吧?”

莫特。克朗慢悠悠地说:“他要是在黑夜撞了墙,倒是会歇手了。”

国务院情报研究司的人一直在不耐烦地等待他说话的机会。这会儿他开口了:“你们说这些都无用。你们光说该怎样去收拾这家伙,或给他点儿麻烦,是不是?我担心的是,既然你们都说他背后可能有利比亚在撑腰,那么这事儿会让利比亚恼我们……”

“他们本来就恨我们,”莫特。克朗指出。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样更糟。首先,假如贝尔·加拉在下一次的摩洛哥政变中扮演一个大角色,而政变又得手了,那么他就会是摩洛哥政府的大人物了,就能找我们的麻烦了。我们就会使美国与利比亚和摩洛哥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你应记住,”亨特不快地对他说。“我们说的人是一个用炸弹杀了四个成人和一个婴儿的罪犯。我如今信奉一种”怪论‘,我知道这种理论在某些人那儿行不通,但我却情有独钟。这条理论就是:让无辜的人不受杀戳,本身就是对祖国有益。你们认为如何?“

佛雷德悲伤地摇摇头。“这是一种崇高的情感,亨特。我得承认我也是按这种论调行事的。但赞成我们的人不多啊。”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你的脑袋知道,心里知不知道?”里沃斯厌烦地说。“你是一个警察,一个退伍兵。如今这两种人不吃香了。倒是恐怖分子人人喜欢,人人喜欢呐。”

里沃斯坚起一根指头。“首先,他是一个”革命英雄‘——不管他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里沃斯竖起第二根手指。“世界上最大的商贾支持他,最大限度地支持他,用他们的钱,他们的权力。这是因为各国际石油公司都需要阿拉伯人的合作,而世界上每两种工业中就有一种要靠石油或石油副产品才得以生存。”

第三根手指又坚起来了。“而正由于有这些大企业,大政治力量做后台,世界上大多数政府就不得不支持这个恐怖分子,或至少对他施以保护或让他一筹。所以现在这个恐怖分子算是”得道多助‘,他吃得开,有许多后台,而这就是力量。你有什么呢?你就是你自己,伙计。孤军作战,“失道寡助’。”

亨特表情木然。“然而这还是我的事,我还得去干。让那些个商业利益,那些个支持恐怖分子的疯子们,那些个畏头缩脑的政府们——都见它妈的鬼去吧!”

那位国务院情报研究司的人温和地问亨特:“我可以将您的话记录下来吗?”

亨特冷冷地瞧着他。“我料到你会来这一手的。记吧,越快越好。”

会议在一个半小时后结束时,亨特已不指望国务院情报研究司的人和那位人事保安上尉会给予他任何帮助了。而其余的人,他相信,会尽力帮助他。但即便是这样,麦克英尼斯的看法仍是有道理的:即他们能提供的帮助是有限的。就算他们手下的人能发现一点有关贝尔·加拉的线索,那也只能算是给菜浇了点卤汁,而肉和土豆的拌和还得靠亨特和山斯基。

山斯基在亨特的办公室等他。他坐在椅中,双脚搁在亨特的办公桌上。“怎么个结果?”

“四对二,我们占上风。”

“正如我想象的,虽然我并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用。”

“这样一来,知道贝尔加拉的人就更多了。照片复印好了吗?”

山斯基将双脚放下来,从右衣兜里掏出一些罗莎琳达的小张照片。“这是给你的,”他拍拍左边的口袋。“这次我走走大路吧,小路走够了。你也去钻钻贫民窟。”

“很公平。”亨特揣好照片,出门下楼去了。他们在使馆门前分了手。山斯基沿爱丽舍田园大街溜达着去繁华的妓院区查询。亨特则往霍斯菜市场走去。

霍斯菜市场过去号称是“巴黎的肚子”。是一个由肉铺,水果、蔬菜店以及跳蚤市场组合起来的拥闹的大杂烩场所;到处是喧声闹语,拥塞着为自己的传统而自豪,自己颇有主意的劳作之人。但如今霍斯菜市场已不复存在了。戴高乐政府决定,为了使法国更能表现出现代化,须割掉这座城市的“肚子”。在这儿,建起一座高层综合写字楼和极深的地下停车场来取代它。

这是春季里阴霾的一天。亨特来到霍斯菜市场时,所见到的只是地上的一个大坑,这个坑有六条街区长,五条街区宽。坑控得深极了,在底下工作的红黄色蒸汽铲车和推土机看起来就象活动的火柴盒。这坑往下已挖了大约18层楼的深度,但他们仍在继续挖着。推土机推起一道道由昨晚的雨造成的棕色泥浪。

大坑的一面摇摇欲坠地立着一座已毁损的铁屋架,这是过去的市场留下来的唯一遗迹。另外三面则矗立着17、18世纪瘦、高的建筑物,弯曲的暗蓝灰屋顶在阴阴的去层衬托下闪着亮光。许多房子里的人都搬走了,似乎这些人害怕整个巴黎都会陷入这个大坑,因而首先仓皇逃离。亨特的耳膜被拆房的汽锤声震得嗡嗡作响。这其实是在赶紧销毁政府干蠢事的证据。

亨特离开大坑,走进坑边建筑物后面拥挤的街区。在一条残骸狼籍的通道两旁,一边是拆了一半的住宅,一边是被人遗弃的小酒店。酒店的窗户全碎了,锌铜窗格落满了灰法。亨特走出通道,进入一片闹市区。这儿一切依然如故,有无数的小酒店和小市场仍象从前一样开门营业,只是其间掺入了少数时装用品商店和古玩店。这儿下等妓女充斥,她们已与霍斯的环境气氛溶为一体,不管有无大坑,她们是不会离开这儿的了。

霍斯菜市场一带有巴黎最年轻,最漂亮的妓女——也有最老的妓女。大多数雏妓都是在这儿开始学艺,一旦艺精业熟,大部分妓女便转到更赚钱的皮加勒街——甚至爱丽舍田园大街去谋生了。等岁月流逝,徐娘半老之后,许多人便又回到霍斯菜市场,在熟悉的环境靠卖残笑过活。也有人从年轻到老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带,她们有固定的老嫖客与她们同欢共老。

霍斯菜市场一带的妓女要到午饭时分才会出来觅客。于是亨特开始在附近的酒馆,商店和市场转悠,将罗莎琳达的照片给人辨认,特别是找霍斯菜市场那些“壮汉”——那些能扛一大桶果酒或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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