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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室的音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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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晴只得笑,“顶多不过是每人一支香摈罢了。”
“上次你送的凯斯咪围巾,大家用得不知多高兴。”
分手后,可晴才知道什么叫作世态炎凉。
当初,把少屏接到家中,真是一番好意,也许是一种错误。今日,可晴可能不会那样做。
回到家,可晴淋浴更衣。
才用大毛巾擦头发,邻室的对白又传过来了。
“是,是我设下的陷阱。”
那女子的声音比什么时候都沙哑怨毒。
可晴不由得倾耳细听。
医生不以为然的回应:“你怎么可以害人?”
“哼,是她自己走进圈套,与人无尤。”
“你倒说说,是什么样的一个网罗?”
连可晴都想知道。
她恨谁,为什么,想报复谁,如何报复,都非常吸引。
可晴还想看清这个女子的容貌,她匆匆更衣,好到门口去等看看清楚。
她凄苦地说:“有些人生下来什么都有。”
“不要同人比较。”
“太接近了,很自然就不服气不甘心,人家是美好人生,我的是丑陋人生。”
可晴正在扣纽子,心里一动。
“实际上,我比她强十倍。”
“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
“医生,我也真佩服你,十句话十句都不着边际。”
医生词锋也十分厉害,“也许,你也乐意读心理学?将来可以加入我们的行业。”
那女子无奈,停一停,说下去:“正当我以为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取得利钿,立刻可以撤离现场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医生却说:“你的故事罩着一片浓雾,谁听得懂,闪闪缩缩,不肯坦白。”
女子恼怒,“你怎么好算心理医生?”
“你设计害人,结果,反而成了牺牲者,可是这样?”
“是。”女子声音低了下去。
这么奇?可晴好奇心越发强烈。
“是什么样的圈套,可以说出来吗?”
“我一无所有,当然不是利诱。”
“那么,是你利用自己的肉身?”
女子凄厉地笑起来,“医生,你太庸俗了。”
“说了半天,心里好过点了吧。”
她叹口气,“可惜时间已经到了。”
“改天再说吧。”
可晴即刻跑到楼下去等。
像上次那样,她希望可以看到心理病人的真貌。
但是这次,她错过了她。
等半日,也不见有人出来。
可晴嗒然,碰巧冰淇淋车子经过,她掏零钱。
身后有人说:“多买一客。”
可晴喜出望外,“少屏,来看我?”
少屏点点头,“找你签支票,许多账单到期,排山倒海而来,吓死人,一个月总得付十多二十张,还未算差饷汽车保险之类,那些都由服务公司代做。”
“快请进来。”
可晴立刻坐在小书桌前取出支票本子。
她逐张填好数目,由少屏帮她放进信封贴邮票。
少屏问:“为什么不用自动转账?”
可晴说:“祖父说,账单要亲自过目。”
“可见你也不是不精明的。”
可晴笑。
“不过,你对许仲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少屏,将来你要创业,我们也可以商量。”
可晴看到一项支出。
少屏立刻补一句:“这是我下学期的学费。”
可晴边写边问:“秦氏的粮期可准?”
“每个月都自动存入。”
可晴抬起头,“少屏,你为何消瘦?”
少屏像是吓一跳,低下头,“我节食,我毒恨脂肪。”
“可是看上去憔悴也不好。”
孟少屏抚摸面孔,忽然彷徨,“可晴,我是否很难看?”
可晴答:“即使精神欠佳,你仍然标致。”
“真的,可晴,真的?”她眼神惊疑。
“少屏,我几时骗过你。”
少屏缓缓吁出一口气。
可晴大胆问一句:“是因为男朋友吗,他与你之间产生了不愉快的变化?”
少屏的面孔转为煞白。
可晴知道推测全中,因笑道:“你一向是铁汉,也过不了这一关?”
少屏转过头去,掩住脸。
第七章
    可晴这时讲了一句十分世故场面的话:“是他没有福气。”
不过孟少屏立刻感动,她说:“你真认为如此?”
可晴点点头。
但是她随即否认:“不,我没有男朋友。”
可晴不再追究,她清楚孟少屏的性格,倔强、好胜、死不认输、吃软不吃硬……这种脾气最坑人。
可晴微笑,“自由身更令人羡慕。”
“我还有事。”她看着手表。
“这阵子你老是匆匆忙忙,又赶往何处?”
“我帮三菱美智子做功课找外快。”
“你自己的功课还没交出去。”
少屏竟笑:“没人付我钱呀。”
一辆房车在门口停下来。
可晴一看窗外,“仲轩来了。”
少屏取过外套,“我更加要告辞。”
可晴笑,“不是他,别走,来,一起看看新车。”
少屏不忿,“你几时学会开这种玩笑,讨厌。”
一看到新车,不禁呆住。
可晴笑说:“刚好有现货,马上购下。”
那是一辆黑色小型宾利房车,含蓄的华丽变成大力雅致,司机一下来,少屏看到红色真皮座位,古典中又透露一丝俏皮。
她明知故问:“送给许仲轩?”
可晴笑答:“是公司车。”
少屏不知怎地,不住点头。
过很久,她仍然在点头。
她讨厌自己,不知怎地,头部像柏金逊病患者,不受控制般颤抖。
终于她说:“我要走了。”
可晴正吩咐司机把车开往公司,百忙中转过头来道别。
就在这个时候,她耳机的开关器自口袋跌出来,那辆宾利刚巧移动,把小小盒子压在轮底,可晴听到咔嚓一声,知道不妙。
是少屏喝停了车子,她蹲下一看,“唷。”她抬头说,“可有后备?”
可晴自地下拾起烂盒子,笑道:“我立刻找张思悯医生。”
“我帮你打电话。”
“你忙你的去吧,我叫仲轩做好了。”
少屏与司机先后离去。
可晴也有她小小的秘密。
她拨通电话,接待员一听是秦可晴小姐,立刻帮她叫张医生。
可晴笑着把意外告诉他。
张医生:“我即时叫人补寄一具,三两天可以收到。”
“谢谢。”
“可晴,你现在仍然听得见?”
“毫无问题。”
张医生大乐,“手术成功,可惜我应允过老先生,此事不会公诸于世。”
可晴也笑,“将来,发明一种顺风耳,只听得到好话,听不到坏话。”
谁知张医生马上说:“这也不难,好话与坏话发音频率肯定不同,尖酸刻薄话及温言婉语可予辨别。”
“哗,那才是最伟大发明。”
“可晴,你只想听好话吗?”
可晴叹口气,“是。”
“那你如何成长?”
“我不想长大,我只想永远抱着祖父膝头过活。”
“祖父可有入梦?”
“没有。”可晴非常遗憾,“那样爱我,也未来探我。”
“也许老先生十分安心。”
又聊了一会儿,可晴挂上电话。
半日下来,可晴发觉许多尖刻的声音都在耳畔消失,连电话铃都充耳不闻。
可晴只觉得幸运。
傍晚,许仲轩一进门便说:“你听不到电话铃?”
可晴问:“你找过我?”
“后补机几时到?”
可晴突兀,“你已知道耳机压坏?”
“车行司机告诉我。”
“司机知道小盒是耳机?”
“他听见你惊呼。”
可晴笑,“看我多大惊小怪。”
“这几天怎么办?”
可晴说:“也好,让你看清楚我真面目。”
“可晴,你从不虚伪作假。”
“谁说的,我一向伪装身体没有缺憾。”
许仲轩忽然埋首在她双手里,“在我眼中,你十全十美。”
可晴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声音呜咽,讲不出话来。
后来,她才知道,他不肯接受那辆车子。
许仲轩说得也对,无论什么样的新车都没有气质,他仍然开他的旧吉普车。
“拿什么车去接客户?”
他答:“客户都愿意来接我。”
由此可知他做得头头是道。
一有空档,他就来陪她,二人蜷缩在沙发一角,说几句话,听一会子音乐。
可晴一直想,这样的快乐可以持久吗?邪恶的神灵是何等妒忌,最看不得人高兴。太自觉了,可晴开心得有点悲凉。
接着几天内,他说话之前,总是轻轻搭一搭可晴的肩膀,叫她看嘴型,他俩更加有了解默契。
举行酒会那日助听机开关尚未寄到,许仲轩焦急地追张医生。
那边答:“早已寄出,请查清楚。”
“寄到何处?”
“老地址呀。”
许仲轩一愕,放下电话,同可晴说:“你问孟少屏可有收到。”
“我们今天会见到她。”
“可晴,你能够应付吗?”
“放心,我经验丰富。”她指指双耳。
许仲轩忙得不可开交,团团转不停接电话。
可晴说:“你不必理我,我届时自然会出现。”
许仲轩握住她的手,“我真感激你。”
开头,他以为一个有残疾的女子会事事倚赖,后来,误会自幼受保护的她会娇纵嚣张,事实完全相反,她对他只有无限付出。
可晴看着他笑,“男人穿礼服真好看。”
“七时许我唤人来接你。”
“不用,我已订了车子。”
她几乎要把他推出门去。
趁空档可晴到老房子去了一趟。
用锁匙开了门,只见一地都是邮件,她找了一找,并无张医生的包裹。
她扬声:“少屏,你可在家?”
一边顺手翻阅有否比较要紧的信件。
忽然看到速递公司通知,可晴知道这便是她在等的邮包。
她一路走到卧室。
少屏仍然不在家,床边有酒瓶。
可晴在床边坐了片刻,无奈地离去。
今晚的酒会,少屏会出现吧?
回到门口,看到甄律师,可晴心花怒放地迎上去。
“甄律师,多谢你赏光。”
“哟,口气似足生意人。”
“真高兴看到你。”
“我能不来吗,也许今晚小许就宣布订婚喜讯。”
“哪里有这么快。”
可晴挽着他的手臂,喜滋滋说近况。
甄律师说:“听说小许已经把第一个月租金存入户口,算是不拖不欠。”
“我真的马上换银行才行。”
“可晴,有一笔数目,不大不小,你却写了三次支票。”
可晴答:“我知道。”
“那是支付给孟少屏的学费,她存心骗钱。”
可晴微笑,“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你包庇她要到几时?”
“有能力,无所谓。”
甄律师笑出来,“好,好。”
可晴见他明白,十分高兴。
“你猜,可晴,孟少屏知不知道你很清楚她在骗你?”
“哗,这问题真复杂。”
“你们俩似有默契,你不去拆穿,她就继续让你签支票。”
可晴轻轻说:“好过直接开口问我要,她自尊心十分强烈。”
甄律师嗤一声笑出来,“老先生对她已经有足够照顾,何必贪婪做贼。”
“你们都不喜欢她。”
“你认为是偏见?”
“不,我比较了解她。”
“她在邻居面前自认是屋主你可知道?”
“少屏最近似受过打击,行为异常。”
“嗯,仍然维护旧友。”
可晴笑了。
“我替你们看中近郊一层房子,花园宽敞,室内泳池,六间卧室,不大不小,正好组织家庭,养育二子二女。”
可晴轻轻说:“你真的把我当正常人了。”
甄律师看看表,“我七时左右再来。”
他走了,可晴取出晚装,准备梳洗。
忽然听见嘭一下关门声。
她脱口问:“谁?”
随即发觉,那是邻室的声音。
她仍然什么都听得见,张思悯医生已彻底把她治愈。
可晴叹口气坐下来,自幼她都希望恢复听觉,今日得偿所愿,感觉却说不出的古怪。
医生的声音传来:“仍然怨恨,照旧苦恼,还添增一身酒气。”
“你还未把我治好。”
“神仙都医不好你。”
女子饮泣不已。
“能够痛哭也好,洗净胸中毒素。”
“我如今一无所有。”
“胡说,年轻力壮,学业刚刚开始,为什么气馁,我最讨厌没有志气的女子。”
“医生,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想象,发展失控,他现在已经决定与我分手,拒绝与我见面。”
“失恋是很普遍的事,每人一生都可能经历数次。”
“他是我惟一的依傍。”
“稍后你就没事,一切都会过去。”
“医生,你不明白,这件事由我一手策划,由我双手将他奉送给别人。”
“什么?”
可晴抬起眼。
这时候偏偏有人敲门。
门外是公司秘书,“秦小姐,许先生叫我来看看你可有需要?”
“我没事。”
“他叫我陪你。”
可晴微笑,老是把她当小孩。
“你回去现场工作岂非更好。”
秘书十分乖巧,告辞离去。
可晴再侧耳细听,邻室已经静寂无声。
她取过晚装换好。
甄律师准时出现来接她。
“哗,好一个可人儿。”
“我都不会化妆打扮。”
“美人就是美人,抹点口红即可。”
可晴披上一方橄榄色丝绒大披肩。
甄律师又大力赞赏:“看,人见人爱。”
可晴笑不可抑。
“今天这个宴会是小许生命中的转折点。”
可晴看着他,“你好似话中有因?”
“是吗,你听得出弦外之音吗?”
“我试试演绎。”可晴停一停,“他若做得好呢,从此有他的地位,若不,哼!”
甄律师怔住,这十足十是他的口气。
可晴说:“社会总是欺侮没有家势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孩子。”
甄律师否认:“不,可晴—;—;”
可晴笑着拉他,“我们走吧。”
酒会就在公司里举行,地方小,朋友热情,几乎人叠人,甄律师不由得称赞一句。“年轻人办事另有一套。”
许仲轩老远看到他们便迎过来,神情兴奋。
甄律师提醒他:“可晴今晚美得像朵莲花。”
许仲轩连忙说:“可晴,我介绍朋友给你。”
可晴说:“你且去应酬,不必理我。”
甄律师笑,“男人最爱听到这句话,可勇往直前,无后顾之忧,至讨厌女伴痴缠不已。”
许仲轩一味赔笑。
片刻有人把他拉走,他站到建筑模型面前解释工程进度。
可晴眼睛巡过所有人客。
甄律师讶异:“我低估了小许,看情形连你祖父都会同意你这项投资。”
可晴略为失望:“少屏还没来。”
“啊,那个野孩子。”
可晴说:“我替你拿杯香摈。”
“如果有咖啡的话会更好。”
可晴笑,“我帮你做。”
“不要糖。”
“我知道。”
走进小小茶水间,才发觉孟少屏一身黑衣,已经坐在矮桌子前。
“少屏,你在这里。”
她正在喝酒,看见可晴,举一举杯,“秦老板,你生意兴隆。”
“你有三分酒意了。”
“你真客气,可晴,我已有七分醉。”
可晴斟一杯冰水给她,“我陪你。”
“可晴,你现在真是什么都有了。”
“你应该代我庆幸才是。”
她苦笑,“以前我们俩无话不说,现在竟变得如此隔膜虚伪。”
真的。
从前可晴遇到什么气事,对祖父都开不了口,第一时间找到少屏,带到一旁,一五一十讲给她听,说也奇怪,诉说完毕,气已消了大半。
可晴说:“我陪你出去走走。”
“你是女主人,怎么走得开。”
“胡诌什么,酒醒后会得后悔的话不必多说。”
可晴做好咖啡,取出去给律师,他却与一红衣女郎聊天,十分起劲。
可晴回去找少屏,她已经失去踪影。
可晴学她那样坐在茶水间躲避热闹。
小房间门轻轻掩着,自成一国。
“听说是聋子。”
“不,已经医好。”
“钱遮百丑。”
声音酸溜溜,听得可晴叹息一声,世上真有那么多人在背后喜是非,谁聋谁哑干卿底事。
“这许某其实已有亲密女友。”
可晴一怔。
“换了是我,也情愿要这间办公室。”
“真令人羡慕可是,人财两得。”
可晴摇头不已,从前听不到这种垃圾,只有好。
可晴顺手斟出少屏剩下的酒喝。
她一向不喜人多的地方,来过就算了,打算找个借口早走。
与甄律师去吃宵夜多好。
她刚想站起来,却听到门外有一男一女说话。
“你喝醉了,不如早些回家,免惹笑话。”
那女子说:“是,处处嫌我。”
“你的怨气足有一百岁。”
声音是那么熟,可晴愣住。
女子喉咙沙哑,自怨自艾,同邻居张启活医生的病人何其相似。
可晴霍一声站起,又轻轻坐下,且听那男子说些什么,莫非,他俩挑了今夜摊牌。
可否在门缝张望他们,他俩长相如何?
“本来,我们约好今晚带着钱一起离开这里。”
“你说话的声音太大。”
“唏,聋子怎么听得见。”
可晴睁大眼睛,谁,怎么都针对她。
她秦可晴不错是个聋子,可是这么些年来并无得罪冒犯过谁,为什么这些人总不放过她?
“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最好我立刻在世上消失。”
“我愿意赔偿你。”
“你拿什么来赔我?”
男子声音粗暴,“你是想威胁我?”
“是,我会在你附近出没,随时把真相告诉聋子听。”
电光石火间,可晴明白了。
所有的拼图在该刹那落在原位上,一整幅图画出现。
她们当然是同一人。
可晴握着拳头,怎么会到这个时候才想到。
邻室的病人,门外的怨女,以及她最好的朋友,根本都是一个人。
可晴全身冒出冷汗,脚底先有麻痹感觉,一直随着血脉升上来,像一条线蛇似游走到脑后。
她颓然低下头。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有一把声音直嚷,可晴听到她自己疑惑胆怯地反问。什么不是真的,整件事,抑或是许仲轩,以及这两个人的关系?
她脚步浮浮站起来,轻轻推开门。
站在门外暗角落的,正是许仲轩与孟少屏。
呵为什么眼睛要看到这样丑陋的一幕,为什么耳朵要听见那么可怕的对话。
只见他们二人面孔扭曲紧张,奇怪,同可晴平时看到的完全两样。
原来,人类是那样擅于伪装。
“今夜不是你我说话的时候。”
“我偏要今夜讲,你一大块肥肉在手,我却尽吃些桌子上扫下来的渣碎,不行,分我一半,我马上走。”
“我手上没现款。”
“许仲轩,我警告你,别把我当乞丐。”
“都已投资出去,而且,账目要清楚,不然,秦可晴以后不再信任我。”
“是,你此刻得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想长线独享她全部财产。”
可晴躲在门后,脸色麻木平静,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太大胆了。”
“当初你喜欢我,也是因为这一份不羁。”
“拜托,别再提从前。”
连声音都有异于可晴平时听到的,原来,他们两人自己说起话来,撕下面具,语气急促贪婪粗鲁。
可晴的手足已不听使唤,不能动弹。
忽然,许仲轩察觉有人,“谁?”
“别担心,”孟少屏冷笑一声,“她的助听机坏了,她什么都听不见。”
许仲轩推开小房间的门,看到可晴背着他们独自坐在椅子里。
孟少屏还要加一句:“你看,多安全,每个男人都应该娶聋子。”
可晴茫然。
孟少屏竟这样毒恨她,在她们做朋友的一段日子里,可晴觉得她一定做错了许多事,才令少屏积怨。
真相太可怕了。
一只手搭到可晴肩膀上,可晴下意识一侧身子,避开那只手。
“是我,可晴。”
许仲轩的声音又变回体贴温柔,可晴打了一个寒颤。
孟少屏说:“咦,她疑心了。”
许仲轩立刻说:“住嘴。”
“好,我明日再来找你。”
少屏走开。
“可晴,”许仲轩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
他的声音再动听也给可晴一种毒蛇嘶叫的感觉。
可晴站起来,“我不舒服,甄律师会送我回家。”
这时甄律师在门边出现,“可晴,我在这里。”
许仲轩一步踏前,“可晴,客人不重要,我陪你。”
可晴凄惶地看着他,伪装得竟如此像真的,恐怕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不,”可晴第一次命令他,“你在此地,用不着你。”
她与甄律师匆匆离开公司。
甄律师发觉她浑身绷紧,十分担心,“可要去看医生?”
她摇摇头。
“我才离开你十分钟,究竟发生什么事?”
真的才片刻?为什么仿佛有一世纪长。
坐进车子里,在幽暗的光线下,他发觉可晴的面色像一张白纸。
“可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可晴呆若木鸡,不发一言。
甄律师叹口气,“不难猜到,你现在快乐,是为看一个人,悲伤,也是为看同一个人。”
他真是一个智慧的长者。
“可晴,我劝奉你一句,既然这个人对你那么重要,他若有瑕疵,你也只得包庇,切莫国小失大。”
可晴动也不动。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糊涂一点,皆大欢喜。”
可晴仍无反应。
“什么,事情比我想象的更为严重?”
可晴全身麻痹,手脚冰冷。
“可晴,我送你回去休息,你是一个智慧沉着的女孩子,你会理智地处理事情。”
到了家,可晴说:“甄律师,谢谢你。”
“我必需乘今夜的飞机走。”
“我明白。”
“好好照顾自己,别叫祖父失望。”
“是。”
客人一走,可晴拆下门铃,拔去电话插头,关上所有的灯,倒在床上。幸亏许仲轩一直没有门匙。
在黑暗中,可暗无比疲倦,她忽然想到一眠不起四个字。
可晴缓缓落下泪来。
能够去与祖父同聚也是好事,如旧时般与他相依为命,在他的荫庇下过生活。
可晴在梦中饮泣。
忽然看见一对年轻男女向她走近,他们没有看见她,两人满怀心事,背她坐下。
女子问:“你觉得我的计划如何?”
她的男伴反感,“你这个主意从何而来?太可怕太不切实际了。”
“她家财亿万,我们得到冰山一角,就可以远走高飞,余生不忧。”
“她会提防骗子。”
“相信我,我太了解秦可晴这个低能儿,如今她祖父已经不在,是千载难逢好机会。”
年轻男子讪笑,“有你这个好朋友,真是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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