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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骆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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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和平进军的那一天开始,就从阿尔及利亚日日夜夜的赶回来,走了那么多天……〃
〃一个人?〃
他点点头。
〃其他的游击队呢?〃
〃赶去边界堵摩洛哥人了。〃
〃一共有多少?〃
〃才两千多人。〃
〃镇上有多少是你们的人?〃
〃现在恐怕吓得一个也没有了,唉,人心啊!〃〃戒严之前我得走。〃巴西里坐了起来。
〃鲁阿呢?〃
〃这就去会他。〃
〃在哪里?〃
〃朋友家。〃
〃靠得住吗?朋友信得过吗?〃
巴西里点点头。
我沉吟了一下,伸手开了抽屉,拿出一把钥匙来:〃巴西里,这是幢朋友交给我的空房子,在酒店旁边,屋顶是半圆形的,漆鲜黄色,错不了,要是没有地方收容你,你去那里躲,西班牙人的房子,不会有人怀疑。〃
〃不能累你,不能去。〃
他不肯拿钥匙,沙伊达苦苦的求他:〃你拿了钥匙,好歹多一个去处,这一会镇上都是摩洛哥间谍,你听三毛说的不会错。〃
〃我有去处。〃
〃三毛,沙伊达还有点钱,她也会护理,你带她走,孩子跟嬷嬷走,分开两边,不会引人注视,摩洛哥人知道我有妻子在镇上。〃
〃孩子?〃我望着沙伊达,呆住了。
〃再跟你解释。〃沙伊达拉着要走的巴西里,抖得说不出话来。
巴西里捧住沙伊达的脸,静静的注视了几秒钟,长叹了一声,温柔的将她的头发拢一拢,突然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沙伊达与我静静的躺着,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天亮了,她坚持去上班。
〃孩子今天跟嬷嬷去西班牙,我要去见见他。〃
〃下午我去找你,一有机票消息,我们就走。〃她失神的点点头,慢慢的走出去。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竟然忘了自己还有车。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下午五点多钟,我开车去医院,上了车,发觉汽油已快用光了,只得先去加油站,一个夜晚没睡,我只觉头晕耳鸣,一直流着虚汗,竟似要病倒了下来似的虚弱,车子开得迷迷糊糊,突然快撞到了镇外的拒马,才吓出一身冷汗来,紧急煞了车。
〃怎么,这边又挡了?〃我向一个放哨的西班牙兵问着。〃出了事,在埋人。〃
〃埋人何必管制交通呢!〃我疲倦欲死的问着。〃死的是巴西里,那个游击队领袖!〃
〃你……你说谎!〃我叫了出来。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来?〃
〃弄错了,一定弄错了。〃我又叫了起来。
〃怎么弄得错,团部验的尸,他弟弟认的,认完也扣起来了,不知放不放呢!〃
〃怎么可能?怎么会?〃我近乎哀求着这个年轻的小兵,要他否认刚刚说的事实。
〃他们自己人打了起来,杀掉了,唉,血肉模糊哦,脸都不像了。〃
我发着抖,要倒车,排档卡不进去,人不停的抖着。〃我不舒服,你来替我倒倒车。〃我软软的下了车,叫那个小兵替我弄,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顺从的把车弄好。〃当心开!快回去吧!〃
我仍在抖着,一直抖到医院,拖着步子下了车,见到老门房,语不成声。
〃沙伊达呢?〃
〃走了!〃他静静的看着我。
〃去了哪里,是不是去找我了?〃我结结巴巴的问他。〃不知道。〃
〃嬷嬷呢?〃
〃带了几个小孩,一早也走了。〃
〃沙伊达是不是在宿舍?〃
〃不在,跟你说不在,下午三点多,她白着脸走了,跟谁都不说话。〃
〃奥菲鲁阿呢?〃
〃我怎么知道。〃门房不耐烦的回答着,我只好走了,开了车子在镇上乱转,经过另外加油站,又梦游似的去加了油。〃太太,快走吧!摩洛哥人不出这几天了。〃
我不理加油站的人,又开了车不停的在警察部队附近问人。
〃看见奥菲鲁阿没有?请问看见鲁阿没有?〃
每一个人都阴沉的摇摇头。
〃沙哈拉威警察已经散了好几天了。〃
我又开到沙哈拉威人聚集的广场去,一家半开的商店内坐着个老头,我以前常向他买土产的。
〃请问,看见沙伊达没有?看见奥菲鲁阿没有?〃
老人怕事的将我轻轻推出去,欲说还休的叹了口气。〃请告诉我……〃
〃快离开吧!不是你的事。〃
〃你说了我马上走,我答应你。〃我哀求着他。〃今天晚上,大家会审沙伊达。〃他四周张望了一下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再度惊吓得不知所措。〃她出卖了巴西里,她告诉了摩洛哥人,巴西里回来了,他们在巷子里,把巴西里干了。〃
〃不可能的,是谁关了她,我去说,沙伊达昨天住在我家里,她不可能的,而且,而且,她是巴西里的太太……〃
老人又轻轻的推我出店,我回了车,将自己趴在驾驶盘上再也累不动了。
回到家门口,姑卡马上从一群谈论的人里面向我跑来。〃进去说。〃她推着我。
〃巴西里死了,你要说这个。〃我倒在地上问她。〃不止这个,他们晚上要杀沙伊达。〃
〃我知道了,在哪里?〃
〃在杀骆驼的地方。〃姑卡惊慌的说。
〃是些谁?〃
〃阿吉比他们那群人。〃
〃他们故意的,冤枉她,沙伊达昨天晚上在我家里。〃我又叫了起来。
姑卡静坐着,惊慌的脸竟似白痴一般。
〃姑卡,替我按摩一下吧!我全身酸痛。〃
〃天啊!天啊!〃我趴在地上长长的叹息着。
始卡伏在我身边替我按摩起来。
〃他们叫大家都去看。〃始卡说。
〃晚上几点钟?〃
〃八点半,叫大家都去,说不去叫人好看!〃
〃阿吉比才是摩洛哥的人啊!你弄不清楚吗?〃〃他什么都不是,他是流氓!〃姑卡说。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在转,谁可以救沙伊达,嬷嬷走了,西班牙军队不会管这闲事,鲁阿不见了,我没有能力,荷西不回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竟是完全孤单了。
〃几点了?姑卡,去拿钟来。〃
姑卡把钟递给我,我看了一下,已经七点十分了。〃摩洛哥人今天到了哪里?有消息吗?〃我问。〃不知道,听说边界的沙漠军团已经撤了地雷,要放他们过来了。〃
〃沙漠军团有一部份人不肯退,跟游击队混合着往沙漠走了。〃姑卡又说。
〃你怎么知道?〃
〃罕地说的。〃
〃姑卡,想想办法,怎么救沙伊达。〃
〃不知道。〃
〃我晚上去,你去不去?我去作证她昨天晚上住在我们家……〃
〃不好,不好,三毛,不要讲,讲了连你也不得了的。〃姑卡急着阻止我,几乎哭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筋疲力尽的撑着,等着八点半快快来临,好歹要见着沙伊达,如果是会审,应该可以给人说话的余地,只怕是残酷的私刑,那会有什么会审呢!不过是一口咬定是沙伊达,故意要整死这个阿吉比平日追求不到的女子罢了。乱世,才会有这种没有天理的事情啊。
八点多钟我听见屋外一片的人潮声,人家沉着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有走路的,有坐车的,都往镇外远远的沙谷边的屠宰房走去。
我上了车,慢慢的在沙哈拉威人里开着,路尽了,沙地接着来了,我丢了车子下来跟着人走。
屠宰房是平时我最不愿来的一个地带,那儿经年回响着待宰骆驼的哀鸣,死骆驼的腐肉白骨,丢满了一个浅浅的沙谷。风,在这一带一向是厉冽的,即使是白天来,亦使人觉得阴森不乐,现在近黄昏的尾声了,夕阳只拉着一条淡色的尾巴在地平线上弱弱的照着。
屠宰场长长方方的水泥房,在薄暗里,竟像是天空中一只巨手从云层里轻轻放在沙地上的一座大棺材,斜斜的投影在沙地上,恐怖得令人不敢正视。
人,已经聚得很多了,看热闹的样子,不像惊惶失措得像一群绵羊似的挤着推去,那么多的人,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八点半还不到,一辆中型吉普车匆匆的向人群霸气的开来,大家急着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高高的前座,驾驶座的旁边,竟坐着动也不动好似已经苍白得死去了一般的沙伊达。
我推着人,伸出手去,要叫沙伊达,可是我靠不近她,人群将我如海浪似的挤来挤去,多少人踩在我的脚上,推着我一会向前,一会向后。
我四顾茫茫,看不见一个认识的人,跳起脚来看,沙伊达正被阿吉比从车上倒拖着头发跌下来,人群里又一阵骚乱,大家拚命往前挤。
沙伊达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我想,在她听见巴西里的死讯时,已经心碎了,这会儿,不过是求死得死罢了。
嬷嬷安全的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应该是不多了。
这那里来的会审,那里有人说话,那里有人提巴西里,那里有人在主持正义,沙伊达一被拉下来,就开始被几个人撕下了前襟,她赤裸的胸部可怜的暴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她仰着头,闭着眼睛,咬着牙,一动也不动,这时阿吉比用哈萨尼亚语高叫起来,人群里又一阵骚乱,我听不懂,抓住了一个旁边的男人死命的问他,他摇摇头,不肯翻译,我又挤过去问一个女孩子,她语不成声的说:〃要强暴她再死,阿吉比问,谁要强暴她,她是天主教,干了她不犯罪的。〃〃哎!天啊!天啊!让我过去,让路,我要过去。〃我死命的推着前面的人,那几步路竟似一世纪的长,好似永远也挤不到了。
我跳起来看沙伊达,仍是阿吉比他们七八个人在撕她的裙子,沙伊达要跑,几个人扑了上去,用力一拉,她的裙子也掉了,她近乎全裸的身体在沙地上打着滚,几个人跳上去捉住了她的手和脚硬按下去,拉开来,这时沙伊达惨叫的哭声像野兽似的传来……啊……不……不……啊……啊……我要叫,叫不出来,要哭哽不成声,要看,不忍心,要不看,眼睛又直直的对着沙伊达动都不能动……不要……啊……不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不成声的在嚷着……这时我觉得身后有人像一只豹子似的扑进来,扑过人群,拉开一个一个人,像一道闪电似的扑进了场子里,他拉开了压在沙伊达身上的人,拖了沙伊达的头发向身后没有人的屠宰场高地退,鲁阿,拿着一枝手枪,人似疯了似的。吐着白沫,他拿枪比着要扑上去抢的人群,那七八个浪荡子亮出了刀。人群又同时惊呼起来,开始向外逃,我拚命住里面挤,却被人推着向后踉跄的退着,我睁大着眼睛,望见鲁阿四周都是围着要上的人,他一手拉着地上的沙伊达,一面机警的像豹似的眼露凶光用手跟着逼向他的人晃动着手枪,这时绕到他身后的一个跳起来扑向他,他放了一枪,其他的人乘机会扑上来……〃杀我,杀我,鲁阿……杀啊……〃沙伊达狂叫起来,不停的叫着。我惊恐得噎着气哭了出来,又听见响了好几枪,人们惊叫推挤奔逃,我跌了下去,被人踩着,四周一会儿突然空旷了,安静了,我翻身坐起来,看见阿吉比他们匆匆扶了一个人在上车,地上两具尸体,鲁阿张着眼睛死在那里,沙伊达趴着,鲁阿死的姿势,好似正在向沙伊达爬过去,要用他的身体去覆盖她。
我蹲在远远的沙地上,不停的发着抖,发着抖,四周暗得快看不清他们了。风,突然没有了声音,我渐渐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屠宰房里骆驼嘶叫的悲鸣越来越响,越来越高,整个的天空,渐渐充满了骆驼们哭波着的巨大的回声,像雷鸣似的向我罩下来。
逍遥七岛游
在出发去加纳利群岛(Las Islas Canarias)旅行之前,无论是遇到了什么人,我总会有意无意的请问一声:〃有没有这个群岛的书籍可以借我看看?〃几天下来,邮局的老先生借给了我一本,医生的太太又交给我三本,邻居孩子学校里的老师,也送了一些图书馆的来,泥水匠在机场做事的儿子,又给了我两本小的,加上我们自己家里现有的四本,竟然成了一个小书摊。
荷西一再的催促我启程,而我,却埋头在这些书籍里舍不得放下。
这是我过去造成的习惯,每去一个新的地方之前,一定将它的有关书籍细心的念过,先充分了解了它的情况,再使自己去身历其境,看看个人的感受是不是跟书上写的相同。我们去找金苹果
〃荷西,听听这一段……远在古希腊行吟诗人一个城、一个镇去唱吟他们的诗歌时,加纳利群岛已经被他们编在故事里传颂了。荷马在他的史诗里,也一再提到过这个终年吹拂着和风,以它神秘的美丽,引诱着航海的水手们投入它的怀抱里去的海上仙岛……更有古人说,希腊神话中的金苹果,被守着它的六个女侍藏在这些岛屿的一个山洞里……。〃
当我念着手中的最后一本书时,荷西与我正坐在一条大船的甲板上,从大加纳利岛向丹纳丽芙岛航去。〃原来荷马时代已经知道这些群岛了,想来是奥德赛里面的一段,你说呢?〃我望着远方在云雾围绕中的海上仙岛,叹息的沉醉在那美丽的传说里。
〃荷西,你把奥德赛航海的路线讲一讲好不?〃我又问着荷西。
〃你还是问我特洛伊之战吧,我比较喜欢那个木马屠城的故事。〃荷西窘迫的说着,显然他不完全清楚荷马的史诗。〃书上说,岛上藏了女神的金苹果,起码有三四本书都那么说。〃
〃三毛,你醒醒吧!没看见岛上的摩天楼和大烟囱吗?〃〃还是有希望,我们去找金苹果!〃我在船上满怀欣喜的说着,而荷西只当我是个神经病人似的笑望着不说一句话。大海中的七颗钻石
这一座座泊在西北非对面,大西洋海中的七个岛屿,一共有七千二百七十三平方公里的面积,一般人都以为,加纳利群岛是西班牙在非洲的属地,其实它只是西国在海外的两个行省而已。
在圣十字的丹纳丽芙省(SantaCruzDeTenerife)里面,包括了拉歌美拉(LaGomera),拉芭玛(LaPalma),伊埃萝(Hierro)和丹纳丽芙(Tenerife)这四个岛屿。而拉斯巴尔马省(LasPalmas)又划分为三个岛,它们是富得文都拉(Fueteventura),兰沙略得(Lanzarote)和最最繁华的大加纳岛,也就是目前荷西与我定居的地方。
这两个行省合起来,便叫做加纳利群岛,国内亦有人译成……金丝雀群岛……因为加纳利和金丝雀是同音同字,这儿也是金丝雀的原产地,但是因鸟而得岛名,或因岛而得鸟名,现在已经不能考查了。
虽然在地理位置上说来,加纳利群岛实是非洲大陆的女儿,它离西班牙最近的港口加底斯(Cadiz)也有近一千公里的海程,可是岛上的居民始终不承认他们是非洲的一部份,甚而书上也说,加纳利群岛,是早已消失了的大西洋洲土地的几个露在海上的山尖。我的加纳利群岛的朋友们,一再骄傲的认为,他们是大西洋洲仅存的人类。这并不是十分正确的说法,腓尼基人、加大黑那人、马约加人在许多年以前已经来过这里,十一世纪的时候,阿拉伯人也踏上过这一块土地,以后的四个世纪,它成了海盗和征服者的天堂,无论是荷兰人、法国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英国人,都前前后后的征服过这个群岛。
当时加纳利群岛早已居住了一群身材高大、白皮肤、金头发、蓝眼睛的土著,这一群仍然生活在石器时代模式中的居民,叫做〃湾契〃,十四世纪以后,几次登陆的大战,〃湾契〃人被杀,被捉去沦为奴隶的结果,已经没有多少人存留下来。当最后一个〃湾契〃的酋长战败投崖而死之后,欧洲的移民从每一个国家陆续迁来,他们彼此通婚的结果,目前已不知自己真正的〃根〃了。
自从加纳利群岛成为西班牙的领土以来,几百年的时间,虽然在风俗和食物上仍跟西国本土有些差异,而它的语言已经完全被同化了。
也因为加纳利群岛座落在欧洲、非洲和美洲航海路线的要道上,它优良的港口已给它带来了不尽的繁荣,我国远洋渔船在大加纳利岛和丹纳丽芙岛都有停泊,想来对于这个地方不会陌生吧!
不知何时开始,它,已经成了大西洋里七颗闪亮的钻石,航海的人,北欧的避冬游客,将这群岛点缀得更加诱人了。
要分别旅行这么多的岛屿,我们的计划便完全删除了飞机这一项,当然,坐飞机,住大旅馆有它便利的地方,可是荷西和我更乐意带了帐篷,开了小车,飘洋过海的去探一探这神话中的仙境。
丹纳丽芙的嘉年华会
在未来这个美丽的绿岛之前,我一直幻想着它是一个美丽的海岛,四周环绕着碧蓝无波的海水,中间一座著名的雪山〃荻伊笛〃(Teide)高入云霄,庄严的俯视着它脚下零零落落的村落和田野,岛上的天空是深蓝色的,衬着它终年积雪的山峰……。虽然早已知道这是个面积两千零五十八平方公里的大岛,可是我因受了书本的影响,仍然固执的想象它应该是书上形容的样子。
当我们开着小车从大船的肚子里跑上岸来时,突然只见码头边的街道上人潮汹涌,音响鼓笛齐鸣,吵得震天价响,路被堵住了,方向不清,前后都是高楼,高楼的窗口满满的悬挂着人群,真是一片混乱得有如大灾难来临前的景象。荷西开着车,东走被堵,西退被挡,要停下来,警察又挥手狂吹警笛,我们被这突然的惊吓弄得一时不知置身何处。
我正要伸出头去向路人问路,不料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已经伸了进来,接着一个怪物在窗外向我呜呜怪叫,一面扭动着它黑色毛皮的身躯向我呼呼吹气。
正吓得来不及叫,这个东西竟然嘻嘻轻笑两声,摇摇摆摆的走了,我瘫在位子上不能动弹,看见远去的怪物身形,居然是一只〃大金刚〃。
奇怪的是,书上早说过,加纳利群岛没有害人的野兽,包括蛇在内,这儿一向都没有的,怎么会有〃金刚〃。公然在街道上出现呢!
〃啧!我们赶上了这儿的嘉年华会,自己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荷西一拍方向盘,恍然大悟的叫了起来。〃啊!我们下去看。〃我兴奋得叫了起来,推开车门就要往街上跑。
〃不要急,今天是星期五,一直到下星期二他们都要庆祝的。〃荷西说。
丹纳丽芙虽然是一个小地方,可是它是西班牙唯一盛大庆祝嘉年华会的一个省份。满城的居民几乎倾巢而出,有的公司行号和学校更是团体化装,在那几日的时间里,满街的人到了黄昏就披挂打扮好了他们选定的化装样式上阵,大街小巷的走着,更有数不清的乐队开道,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也许丹纳丽芙的居民,本身就带着狂欢的血液和热情,满街但见奇装异服的人潮,有十八世纪宫廷打扮的,有穿各国不同服装的,有士兵,有小丑,有怪物,有海盗,有工人,有自由女神,林肯,黑奴,有印地安人,有西部牛仔,有着中国功夫装的人,有马戏班,有女妖,有大男人坐婴儿车,有女人扮男人,有男人扮女人,更有大群半裸活生生的美女唱着森巴,敲着敲,在人群里载歌载舞而来。
街旁放满了贩卖化装用品的小摊子,空气中浮着气球、糖渍的苹果、面具,挤得满满的在做生意。
荷西选了一顶玫瑰红的俗艳假发,叫我戴上,他自己是不来这一套的,我照着大玻璃,看见头上突然开出这么一大蓬红色卷发来,真是吓了一跳,戴着它成了〃红头疯子〃,在街上东张西望想找小孩子来吓一吓。
其实人是吓不到的,任何一个小孩子的装扮都比我可怕,七、八岁的小家伙,穿着黑西装,披个大黑披风,脸抹得灰青灰青,一张口,两只长长的獠牙,拿着手杖向我咻咻逼来,分明是电影上的〃化身博士〃。
我虽然很快的就厌了这些奇形怪状的路人,可是每到夜间上街,那群男扮女装的东西仍然恶作剧的跟我直抢荷西,抢个不休,而女扮男装的家伙们,又跟荷西没完没了,要抢他身边的红头发太太,我们大嚷大叫,警察只是眯着眼睛笑,视为当然的娱乐。
路边有个小孩子看见了我,拉住妈妈的衣襟大叫:〃妈妈,你看这里有一个红发中国人!〃
我蹲下去,用奇怪的声音对她说:〃小东西,看清楚,我不过是戴了一张东方面具而已!〃
她真的伸手来摸摸我的脸,四周的人笑得人仰马翻,荷西惊奇的望着我说:〃你什么时候突然幽默起来了,以前别人指指点点叫你中国人,你总是嫌他们无礼的啊!〃
花车游行的高潮,是嘉华年会的最后一天,一波一波的人潮挤满了两边的马路,交通完全管制了,电视台架了高台子,黄昏时分,第一支穿格子衣服打扮成小丑乐队的去年得奖团体,开始奏着音乐出发了,他们的身后跟着无尽无穷的化装长龙。
荷西和我挤在人潮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小丑的帽子在我们眼前慢慢的飘过,没过一会儿,荷西蹲下来,叫我跨坐到他肩上去,他牢牢的捉住我的小腿,我抓紧他的头发,在人群里居高临下,不放过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化装。几乎每隔几队跳着舞走过的人,就又有一个鼓笛队接着,音乐决不冷场,群众时而鼓掌,时而大笑,时而惊呼,看的人和舞的人打成一片,只这欢乐年年的气氛已够让人沉醉,我不要做一个向隅的旁观者,虽在荷西的肩上,我也一样忘情的给游行的人叫着好、打着气。
一个单人出场的小丑,孤伶伶的走在大路中间,而他,只简单的用半个红乒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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