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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代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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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粲不知道,但能清晰地感觉到。

这时候的车树声还没睡,正跟秦西岳唠嗑儿哩。上午刚上班,秦西岳便打来电话:“你到点上来一趟,今天就过来。”

“有事?”车树声问。

“没事我请你做什么?”秦西岳的口气很糟,又像是不痛快了。

车树声没敢耽搁,正好他也想去一趟点上。省政府已下了通知,月底召开胡杨河流域综合治理专项会议,要沙漠所准备会议材料。车树声想跟秦西岳交换一下意见。

到了沙漠,已是下午两点。秦西岳一个人窝在宿舍里,床上铺满了纸片,见面头句话就说:“水位又降了不少,12号区的苗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车树声怔在了门口。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3号区和4号区的盐碱度又增了3个点。水位再下降,这两片林怕也保不住。”

“不会吧……”车树声说着,双腿一阵软,坐在了门口的沙子上。

“树声,情况比我想得还要糟啊。”秦西岳也从椅子上挪开身子,学沙乡人一样,身子一蹴,蹲在了车树声面前。

两个人就那么对望着,不说话,也不知该说啥。望了好长一会儿,秦西岳才道:“让你来,就是想问问,关井压田,你还反对吗?”

一句话,就把车树声难住了。良久,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是反对过,也怀疑过,可他没想到现实会这样。这沙漠,咋说没水就没水了呢?如果真要是3号区和4号区的林子都保不住,这井,怕关不关都已无所谓。那么,眼前这来之不易的一抹抹绿色,就真的成了昨日风景,永远地消逝了?沙漠所这些年的努力,包括那些个课题,还有什么意义?

“得想办法啊!”几乎本能地,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树声,我也急啊。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都犹豫了,心想这关井压田,没准儿真就提错了,提过激了,现在看来,不光是要关井压田,怕是这人,也得往外移,再不移,这儿又得多出一个罗布泊来!”

“罗布泊!”车树声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下午,沙漠所这两位专家,窝在闷热的宿舍里,再次从头到尾,将一大堆实验数据核实了一番,核实到最后,两人都被数字吓住了。按这个数字,怕是用不了几年,眼前这一片天地,还有沙乡远远近近的村庄,就都黄沙茫茫了。

后来,秦西岳从床底下拿出一堆信,递给车树声。这些信有的是直接寄给秦西岳的,有些,是沙县人大还有河阳人大转来的,内容却都一致,都是冲着关井压田。有两份,写信者是政协委员,他们质问秦西岳:简单的关井压田,能否达到治理流域的目的?关井压田后,农民怎么办?沙乡三十万人口靠什么生存?还有,流域综合治理为什么不从源头上抓起?粗暴地关井压田,是否证明政府的无力或无能?建言者是否太一厢情愿?关几口井,压几十亩田,就把胡杨河流域救了?

连着看了几封,车树声就已清楚:秦西岳犯了众怒!写信者不光是沙乡人,他们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领域,有农民、学生,也有大学教授、水土保持专家,他们异口同声否定了秦西岳这一思路,尖锐者甚至批评说,秦西岳有讨好政府之嫌。

捧着信,车树声无语。这一年多来,秦西岳在沙漠,承受了多大压力!一个世界级的专家,一个一心扑在治沙事业上的知识分子,一个把沙乡百姓的生存看得比啥都重要的人大代表,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别人的理解与宽容?

他的心颤抖了,为秦西岳抖,为自己抖。他终于承认:自己是狭隘的,片面的,无论是治沙,还是对当代表,他都是站在个人利益或者小圈子利益上去考虑的。他从没像秦西岳这样,能摆脱个人或小圈子的狭隘观,站在更广远的角度思考问题,处理问题。

他惭愧地看了一眼秦西岳,这个人,了不得呀!也就在这一瞬,他顿时明白:沙必须治,井必须关,田,必须压,自己那些糊里糊涂的想法,必须丢掉!还有,对秦西岳,他必须重新认识。

应该怀着宽容和尊重去认识。以前他还觉得亏,觉得委屈,特别是秦西岳冲他发脾气的时候,往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如果他车树声都不能宽容他,不能尊重他,还指望谁来尊重这个倔老头儿呢?

老头儿是个宝啊,就跟沙漠里越来越少的胡杨一样,哪一天真的绝了迹,人们才会知道,那遗憾该有多深。

“说吧老秦,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你做,而是我们一道做。”秦西岳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这笑,染得沙漠陡然有了颜色。

“好!”车树声重重应了一声。

秦西岳这才换了轻松的语气:“树声,关井压田并没错。错就错在,我忽略了一个问题。”

“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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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上下游简单地割裂开来,没有从整体上拿出一个方案。”

整体,又是整体。

车树声会心地点了点头。秦西岳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已是件难得的事。不过,要想从整体上拿出一个方案,这项目太大了,远不是秦西岳能及的。他担心地说:“这事,怕是一下两下很难办到,这要牵扯到方方面面……”

“我没说马上办,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看能否行得通。”

“如果有人牵头,再整合各方力量,我想这方案,应该能拿出来。”

这个方案对胡杨河流域,将具有深远意义。一时间,两个人都沉浸在幻想中。秦西岳决定,顺着这思路,再向省人大建言,以提案的方式请求人大环境委就此事召开听证会,并动员各方力量,及早付诸行动。

商定之后,两个人到点上转了一圈儿,查看了一番防护林。回来的路上,秦西岳说:“还想托你一件事,这事你要替我办好。”

车树声感觉秦西岳今儿有点怪,特别是对他的态度,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客气和友善过。他笑了笑,道:“难得听你说‘托’这个字儿。有什么事,你就安排好了。”

秦西岳停下步子,望了一眼远处,道:“你替我去见见强伟,我知道他心里有想法,这些想法可能对我们很重要。尤其是下一步提案怎么写,我得参考一下他的意见,不能再搞得片面了。”

“这……”车树声犹豫了一下,目光在秦西岳脸上转了几转,道:“你去不是更好吗?”

没想到,这句话又把秦西岳给惹毛了:“你这人怎么搞的?难道不知道我跟他有过节?我去了,他能跟我讲?”

“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不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不同意见吗?”车树声想顺着这话题多说几句,趁势消解消解秦西岳心里的疙瘩,一看秦西岳绷紧了脸,赶忙笑着道:“好,好,我去,我去见他。”

“你准备一下,今天就去。”秦西岳说完,丢下车树声,自顾自就往前走。车树声心里笑道:老头子还是抹不开面子,想跟强伟沟通,又怕强伟不跟他谈。

望着秦西岳的背影,车树声脑子里蓦然跳出两张年轻的脸:秦思思和强逸凡——老头子不会是在这事上怨恨强伟吧?

这天强伟所以回来得晚,跟车树声有关。这车树声也不比秦西岳好到哪里去,他决计要做的事,一刻也不想等。从沙漠里出来,他就接连给市委办打了几个电话。后来秘书肖克凡告诉他,强书记陪同省委齐副书记去九墩滩了,今天怕是没时间。

“那他啥时候有时间?”

肖克凡说不准,车树声那根筋就又犯了,嚷嚷说:“他白天陪齐默然,难道晚上也要陪吗?我就占用他一个小时,难道这也不行?”

结果,强伟刚到河阳,就被他堵住了。没办法,强伟只好让肖克凡先接待一下,说等齐副书记一回省城,他就去沙漠找秦西岳。

肖克凡要安排车树声住在河阳,他却坚决不住。肖克凡其实也是想单独跟他谈谈,一是想替强伟化解一下跟沙漠所的矛盾;二来,肖克凡也想从专家嘴里了解更多情况。最后两人结伴而行,回到了沙漠。

这晚他们谈得还算愉快。到夜里两点,肖克凡实在困得坚持不住,提前睡了。秦西岳跟车树声两个,还坐在沙梁子上,东拉西扯地聊着。

这晚的月光很美。

沙漠的月光,难得有这份柔情。

3

第二天一早,齐默然突然提出回省城,人大这边的会他也不参加了,说是让省人大李副主任宣布就行。

随行者都感到不解,强伟听了,也是一脸的迷惑。没办法,省委副书记决定的事,谁敢说不?

跟强伟谈完没几分钟,齐默然一脸冰霜地上路了。等他赶到省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胡浩月已在等他。胡浩月是齐默然一手培养起来的,是他的得力干将之一,算是他信得过的人。组织部长由省委另一副书记兼任,组织部的事,也就由胡浩月说了算。

“浩月,河阳的问题实在不小,不只是群众意见大,很多事情上,他们跟省委不能保持一致。强伟这同志,是得考虑着动一动了。”

“你是说……”胡浩月小心翼翼地问。

“你马上着手起草一份河阳市领导班子的调整意见,这次一定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就让周一粲同志挑重任。具体理由嘛,多从群众意见这方面着手。我这次下去,就被九墩滩的移民围攻了一整天。九墩滩移民开发区,强伟搞得很不成功,给省委添了不少乱。就在昨天,他把车都抵给了农民。这种人,还怎么带领广大群众奔小康?还有,乔国栋的事,你们也跟人大碰碰头,能不能让陈木船同志担任一把手,跟周一粲配合着,把河阳的工作抓上去。”

胡浩月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打起了腹稿。其实不用齐默然多说,单凭老奎那一个炸药包,撤他强伟十次也不过分,况且还有九墩滩开发区的问题——这可是强伟一意孤行,在省委不知情的情况下搞下的所谓政绩工程。

齐默然又叮嘱了几句。胡浩月听完,胸有成竹地说:“齐书记你放心,调整意见我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来,啥时上会,你斟酌一下。”

“上会当然要快。你抓紧弄吧,弄好了,跟我吭一声,我让秘书处先跟其他常委通通气。”

“秘书处?”胡浩月忽然把怀疑的目光投了过来。

“怎么,有啥不妥吗?”齐默然被胡浩月这一声给问住了。胡浩月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秘书处有了问题。

胡浩月吭了一会儿,犹豫着道:“齐书记,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讲出来?”

“讲!”

“秘书处,你怕是不能太信任了。”

“哦……”

“别人倒没什么,对余书红,我真是不大放心。”说完,他就不吭声了,习惯性地望着齐默然,等他指示。

齐默然背过身子,好长一会儿,才慢慢松开紧在一起的眉头,转过身来,微微笑了笑,道:“这是什么话?同事之间,应该多想想合作。”说完,又觉不妥,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不同意见,也很正常。抓紧去办吧,不要有太多想法。”

胡浩月没敢再坚持,不过心里,还是很困惑:难道对余书红,齐副书记一点警觉都没有?不可能啊。

从齐默然办公室出来,往下走时,胡浩月正好撞见了余书红。余书红照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见了他,也不先打招呼。胡浩月冲她点点头,余书红才象征性地还了一个礼,擦着他的肩过去了。望着余书红走进办公室,胡浩月心里,禁不住嘀咕:这女人,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啊?

同样的问题,也在齐默然脑子里回旋,回旋来回旋去,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吧?

一切都按齐默然的计划进行,强伟这次将是在劫难逃。这中间,齐默然又接到河阳宋老爷子的电话,宋老爷子言词里有层责怪他的味儿,怪他到河阳却没去看望他。齐默然笑着解释说:“真是太忙了。去了两天,该看的地方还没看完,省上有事,急着回来了。”宋老爷子说:“你当然是忙人,你齐书记不忙,谁忙?”

这话刺耳,不中听,齐默然却耐着心听了,听完,仍旧笑呵呵说:“下次吧,下次去了,一定跟你杀两盘。”宋老爷子爱下棋,棋艺也算不错,齐默然跟他的诸多事儿,都是在棋桌上办的。

本想让谈话就此打住,没想到宋老爷子又扔过来一句:“下次?等你想起下次,我怕就让人气死了!”

齐默然只好道:“听口气,你老好像不舒服啊?”

“舒服?你还想让我舒服?这个强伟你打算用到啥时候啊?他搞得河阳乌烟瘴气,难道你都没看见?”宋老爷子发了一通火,口气一转说:“默然啊,我可告诉你,这个强伟,小人得很。我老了,无所谓,你可在位子上,要是让他弄出个闪失,别怪我老头子没提醒你。”

齐默然的心,忽然就沉重起来。宋老爷子这句话,看似轻,实则重,重得很。他沉默片刻,强打着精神道:“老爷子你就放心好了,工作上的事,我们见面再谈。最近河阳气候是不大好,你要多操心身体。”

“默然啊,你清楚就好。我就怕你官当大了,当糊涂了,该清楚的不清楚。还是那句话,自己的身体,得靠自己来调理。我是有个方子,就是不知道对你管不管用,有空你过来一趟,试试。”说完,宋老爷子挂了电话。

齐默然握着话筒,橡皮人般木在那里。有那么一刻,他真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问题,是得找个方子调理调理了。

一周后,省委召开常委会,讨论几个市的班子配备问题。胡浩月有意识地将河阳放在了最后,等前面几个市的班子讨论完,正要向会议提交河阳班子的初选意见时,【wWw。WRsHu。cOm】余书红突然进来了,低声跟齐默然耳语了几句,然后将一封文件轻轻放在了齐默然面前。

常委们发现,齐默然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渐渐变灰、变暗,到后来,就完全暗淡了。他抬起头,扫了一眼会场,像是不甘心地道:“河阳的班子先放放吧。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

常委们都愣住了,列席会议的胡浩月更是傻眼了。他的目光在齐默然跟余书红脸上来回扫了几次,扫到最后,竟扫出一脸的怕来。

齐默然当天就坐上飞机,飞往首都北京。

文件是北京那边发来的,高波有急事,要求他速到北京。坐在飞机上,齐默然心比山重:高波怎么又能工作了,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要见他?难道……

这些日子,齐默然表面上虽是很镇静,很有气势,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这恐惧有一大半就来自于河阳,河阳是他一块大心病啊,是埋在他心头的一颗炸弹。

驻京办的人早早候在机场外面,这一次,他们可没给齐默然送上多少热情。上了车,齐默然没多说话,驻京办的人也没多说话,车子直接向协和医院驶去。

齐默然走进病房的时候,高波正跟中组部的同志谈话,边上两位好像是中央办公厅的,齐默然见过他们,但对方好像不记得他。齐默然心里有些紧,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高波书记的秘书倒是很热情,请他先去另一间房里坐一会儿。齐默然望了一眼高波,目光又在中组部两位同志脸上顿了顿,然后忐忑不安地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等待真是灼人啊!时间似乎僵止了一般,停在那儿不往前走了。高波书记的秘书中间来过一次,热情地为他递上冷饮,又拿了一条毛巾,让他擦汗。秘书越热情,齐默然心里就越慌。中组部,办公厅,这些人找高波谈什么?他们脸上为什么都那么严肃?

一个小时后,他们走了。齐默然跟着秘书,再次走进病房。秘书提醒他:高波书记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请他不要谈太多。

面对着病床上的高波,齐默然突然无话,就连问候性的话一时也说不出来了。高波挣扎着往上坐了坐,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头上还裹着纱布,半个身子仍然不能动。齐默然并不知道,高波每次接待客人,都要用一种药,为这事,有关方面已向医院发出警告,可没办法,最终还是有人同意给他用药。谁让他是省委书记呢。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高波问:“听说河阳那边出了事?”

齐默然点了一下头,简简单单将河阳群众闹事还有老奎的事说了。高波沉思了一会儿,问:“你的意见是?”

齐默然一咬牙,就将调整的事说了出来,反正这事高波已经知道,一回避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我们拿了两个方案,还在斟酌中。你有什么具体指示,我带回去,一定传达好,执行好。”

高波又挣扎了一下。他已坚持不住了,今天的谈话时间已远远超过医生的规定,他头上渗出一大片虚汗。秘书见他很吃力,急了,想中止这场谈话。高波示意秘书,再让他谈几分钟。

“你说吧。”他将目光重新对准齐默然。齐默然吭了一下,道:“一是让木船同志接手人大的工作,让国栋同志退下来。毕竟,出了这样的事,他以后开展工作,会很被动。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让强伟同志兼一段时间,过渡好了,再作调整。”

高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齐默然会这样向他汇报,这跟省里反映上来的情况,相差太大了。他暗自感叹:这个人的脑子,真是好使啊。

沉吟良久,高波终于道:“就按第二条意见办吧。”说完,他闭上眼,很吃力地摆了摆手。

秘书见状,急忙将齐默然请了出来。离开病房时,齐默然看到,两个护士急匆匆朝这边走来。

一出医院,齐默然就控制不住了。敢情这一趟北京,就为了看他一回脸色!愤怒了一阵子,他的心情便又重新回到沮丧中:要想拿掉强伟,咋就这么难!

他真是后悔,早知如此,两年前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坚决将强伟从河阳挪开!怪就怪那个余书红,是她替强伟说话,他才犯了犹豫,让强伟继续留在了河阳。

蓦地,齐默然怔住了。余书红!高波的消息从哪来?除了她,还能是谁?胡浩月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齐默然这才确信:余书红出了问题,还是大问题!

回到银州,组织部的胡浩月已等在友谊宾馆。刚进房间,齐默然就问:“你跟我说,啥时候发现她有问题的?”

胡浩月一愣,旋即便明白齐默然在指谁,这次他没犹豫,道:“有一段时间了,上次老奎的事,就是她到河阳替强伟压的阵。”

“那是我让她去的。还有呢?”

“我听河阳那边说,她跟强伟关系不简单。听说强伟去北京,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都是听说听说,你到底有没有真凭实据?”齐默然火了。自己手下,咋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这……”胡浩月不说话了。他已清楚,是余书红搅了局,高波一定不同意动强伟。吭了半天,泄气道:“这女人做事向来隐蔽,不会轻易留下把柄的。”

“你这不是废话嘛,说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齐默然发完火,喝了一阵水,感觉心火不那么旺了,才又道:“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替强伟撑腰!”

胡浩月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既然如此,还不如顺着他的意见,免得他坏了大局。”

“强伟呢,他还有资格把这个市委书记干下去?顺着他?这话是你说的?我看你也是觉悟到家了。”

“忍一忍吧,齐书记。强伟不过一道小菜,只要时机成熟,怎么动还不是你一句话?还有,这样做了,他强伟能无动于衷?能不悔悟?我倒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至于下一步,就得看强伟的表现了。”

齐默然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他倒不指望强伟能悔悟,对此他早已不抱希望,但眼下也只有这样了。高波的实力,他不能不顾忌。

他叹了一声,道:“不甘心呐。”

胡浩月半是劝解半是添油加醋地说:“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一个强伟远不值得你这样。”

齐默然重重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先按程序找他谈话,具体怎么谈,你要掌握好,该讲原则的时候,一定要讲。”

胡浩月说:“齐书记你就放心,这话我一定会谈好。”

“放什么心?都到了这地步,我还有哪门子心可放?”齐默然猛地起身。胡浩月脸上刚刚泛起的血色“唰”地没了,后来他问:“余书红这边呢,要不要也找她谈一次?”

“不!”齐默然这次说得非常果断。胡浩月本来还想,趁这次机会,把余书红也请出省委大院去。他对这个女人又烦又怵,实在是烦透了。齐默然这一声“不”,就把他要说的话给打了回去。

胡浩月临告辞时,齐默然又说:“完了你抽空去趟河阳,跟周一粲做做工作,不能让她在这件事上背包袱,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

胡浩月会意地点点头,告辞走了。

齐默然心里,已比来时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他要好好考虑一下那些烦心的事儿了,特别是跟周铁山的事儿。这些年,他感觉自己的一条腿真是被这个人给绊住了,做啥也不方便。人是不能让别人绊住的,绊住了,你的行动就不再自由,弄不好,还要让他连带着栽几个跟斗。

说啥也不能栽跟斗啊!

跟斗这玩意儿,不是每个人都栽得起的。爬得高,栽得重,这点浅显的道理齐默然能不懂?

乱想了一阵子,齐默然干脆不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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