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记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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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三天的韵华斗丽结束了，周氏让众人好好休息，暂且住庐州几日。

掌珠等人也都很是疲惫，也都没有想到周氏是不打算回去，都纷纷回房间休息。

众人便在这小小院落住下了。

宝珠与玉珠没有想到会长时间住在这，拿的东西都很少，尤其是这两人都在绣嫁妆，偏偏这里针线用完了，宝珠很是不高兴，外面买的针线等比的上家里的么？

宝珠不耐烦，多次和周氏说要回去，周氏均不理会。

好在崔家人现在也在庐州，宝珠只想着不知是否可以见见崔寓，每日想着法子要出去。

周氏有了庄子上的教训，无论宝珠怎么说都不会让宝珠出去的。

宝珠又盼着崔家人过来探望她。

这样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周家的人便给玉珠送了些东西，虽然夫人小姐没来，但是也表现了周家人的注重。

没想到的是，没几日，姜铎亲自上门来。

宝珠、玉珠虽然口上与掌珠开玩笑，其实心里都羡慕掌珠，玉珠之前还觉得周家很给她脸面，但是姜铎亲自上门了玉珠才回过味来，怕是姜家一直在等着周家这边先有表示，虽然她是妹妹，但是毕竟她是先订婚的，若是姜家贸贸然来，虽然看着注重掌珠，却又好似姜家上赶着来的。

其实玉珠只是猜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姜夫人是担心他们早来了，就驳了玉珠的面子，玉珠与掌珠之前感情再有什么嫌隙，毕竟掌珠只有这一个妹妹。

周氏之前是看不上姜家这门婚事的，尤其是有那传言，什么大妇不受宠，嫡子不继承……周氏现在看见姜铎，姜铎举止有力，相貌英挺，看着沉稳，周氏心里早就后悔了，尤其最初姜夫人是打听宝珠的……

只是现在为时已晚。

周氏对姜铎倒是客客气气的，惜珠将来的婚事还没准呢，这里就掌珠的婚事好，这个姜家也算是个靠山。

姜铎对周氏颇为恭敬，道：“本早就应该来府上请安，只是碍于两家议婚，怕是来早了，让别人觉得姑娘轻浮，因此等到现在才来请安，还请夫人别见怪。”

☆、第九十三回　隔屏风两人相见

周氏听姜铎如此说，笑道：“贤侄客气了，不知道你母亲还好？”

姜铎回答的得体有礼，周氏真恨不得宝珠与掌珠对换。

这时周氏的心腹妈妈过来轻声在周氏耳边说了几句话，周氏眉头一挑，姜铎只当没有看见，姜铎来这自然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见见掌珠，自然见到她本人不大可能，但是哪怕在屋外听听声音也可以。

一来算是沟通感情，二来姜夫人不大明白这周氏留在庐州的缘故，别是掌珠生病了。

外面已经传崔家与陈家联姻，现在陈家还能联姻的只有宝珠，姜夫人担心周氏不乐意，弄个什么调包之类的，所以让姜铎最好能见到本人。

周氏挥挥手，让心腹妈妈退下去，才笑道：“下次来带着你妹妹一起过来玩玩，也省的她们闷。”

姜铎回道：“我和母亲过两日便回扬州了，伯母要是有时间去扬州来玩，风景这边漂亮。”姜铎听出周氏有赶人的意思，又继续道：“我母亲让我给掌珠妹妹送来些小玩意又听说二小姐、三小姐在寻思买金线呢，她那里正好有些，因此也一起送来了，希望能亲手交给掌珠妹妹。”

姜铎与掌珠正在议婚，事实上若不是为了等掌珠除服，说不得现在已经定亲，按这边的习俗，定亲后男女双方在仆人婆子前是可以见面的，也算是沟通感情，当然，这要看男方是否有心了。

周氏心中不大乐意，事实上，刚才心腹婆子过来也是说掌珠希望见姜铎一面，在屋中隔着屏风见就可以。

这一对比，周氏自然就想到宝珠，心中不是滋味，人家就可以守礼节，怎么宝珠就耐不住寂寞？做出那些事？

只是周氏还是不想让这两人见面，她不顺心，怎么也能让别人顺心？正想回绝，门房的婆子就过来道：“崔太太、崔大少爷拜访。”

周氏本就有气，一定崔家更生气，倒也不为难姜铎了，笑道：“说来也巧，我们大小姐也想见见姜公子呢，只是怕要隔着屏风了，毕竟你们二人还没有定亲，以后有的时间，可别怪伯母。”

姜铎本以为要与周氏周旋好一会，现在周氏已经痛快答应，姜铎也不管是不是利用他挤兑崔家，只是应下，跟着奴仆去了后院小厅。

后院小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姜铎一路上没有见到侍女小丫头，引路的都是婆子，小厅中，一进门就是一面大屏风，还有几个婆子，有一个婆子就是周氏的心腹，离屏风最近的应该是掌珠身旁的婆子。

姜铎一路上并不随便张扬，就是进了小厅也是大大方方的道：“掌珠小姐。”

掌珠只能透过屏风，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也看不出来是胖了还是瘦了，倒是感觉好像是高了一些。

掌珠也大大方方的笑道：“今日倒是烦姜公子过来一趟。”

掌珠声音还有些稚嫩，不似普通女孩那要娇气软绵，反而有些清丽的感觉，姜铎只觉得十分悦耳，这才知道原来掌珠是真的请他过来，心中没缘由的有些高兴，笑道：“母亲让我给掌珠小姐及两位小姐送些小玩意。”

掌珠道：“多谢姜夫人了，我也绣了几个香包也请姜公子带回去给几位夫人和小姐赏玩。”说完掌珠身旁的婆子就端着一个刻着五子登科的酸梨木盒子，姜铎接过来，一眼就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扇坠，想来是给他的，等到明年他能用扇坠的时候，两人必然已经定亲了。

心思果然细腻。

两人不过又客套几句，姜铎便出来了，自有人将他引出去。

掌珠才松了一口气，待到她回来闺房，才对徐妈妈道：“妈妈看着怎么样？”

徐妈妈笑道：“姑娘真是有福气，有这样一位姑爷。沉稳英俊，看着性子也是好。”

掌珠瞪了眼徐妈妈，难得脸上露出些羞涩，

她今日这么做的缘故一来是真的想见见姜铎，让徐妈妈帮忙掌掌眼，她毕竟年纪小，看不准人。二来她希望她见姜铎一事能传出去，阿路知道了，也就死心了。

想起阿路，掌珠心情又不大好，徐妈妈只当女孩子心思多，并不多说，便出去了，等到掌珠平静些，在与掌珠说道。

或许也真是到了有女孩心思的年龄，掌珠想到，若是阿路早早让温夫人表露定亲的意思……掌珠摇摇头，温夫人说不得早就看出自己儿子的不同呢……

罢了，不必在想这些，总要看眼前的，姜铎今日的身影与牵她手那日的样貌融合在一起，掌珠心跳快了几下，他到底是怎样呢？

正想着，就听外面宝珠等人笑道：“我们早就听说未来的大姐夫来了，听说还给我们带了金线呢，快让我们进去看看。”

掌珠无奈摇摇头，这个宝珠，只要与如玉公子无关，她就高兴，性子真是简单，不简单，也不能被人撺掇的喂祖哥儿棋子……

掌珠自是笑着让几人进来，众人皆打趣掌珠，也多少含着些羡慕。

再说姜铎这边，姜铎本要去与周氏告辞，就见催太太带着崔寓也要离开，想必这两人又在周氏面前没得到好，他去了便是火上浇油，崔家人没准觉得他是故意给他们没脸的。姜铎便先站住，等到这二人走后才去周氏那里。

周氏脸色还是不大好，见了姜铎也只是随意应付两句。

姜铎想了下，道：“有句话，不知道小侄是否应该说。”

周氏挑了下眉，道：“贤侄请讲，在这里只当自己家就好。”

姜铎心中笑了下，脸上则一脸的感激，道：“这崔家虽然比不上世家年代久，甚至连新贵都是大家给面子称的，但是这崔家突然就这么起来了，也真是让人纳闷。”

周氏不说话，只是心中慢慢思量，这外面的是她知道的少，但是不等于不知道，当家主母不能是聋子。

她一直觉得崔家不过是皇帝的玩物，听姜铎这样说，莫非不是？

姜铎见周氏不说话，也不便多说，他说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周氏将注意力放在宝珠身上，而不是掌珠身上，他说的不明白周氏才会慢慢琢磨。

姜铎躬身告诉，周氏也没有时间理会。

姜铎回去自是将香包给姜夫人，里面果然有一个男子用的香包和一个扇坠，姜夫人笑着给姜铎，然后笑道：“说是也要给其他人，但是毕竟没有定亲，都先放在我这吧，等到定亲了再去给你两个婶娘和姑娘们。”

姜铎自然应下，回去细细看了香包和扇坠，他也看不出绣功如何，只是觉得配色很出挑，颇有些轻狂的感觉，也是，有这么个婶娘，她是要有几分狂傲才压得住周氏，姜铎将香包和扇坠收在盒子里，待到明年就可以用了。

榴院。

姜荷娘坐在崔姨娘身旁，细细的道：“姨娘，你是没有看见那陈家大小姐的张狂样，我看着怕是连她婶娘都不放在眼中呢。”姜荷娘也就只能和崔姨娘说说这些闲话。

偏偏崔姨娘坐在一旁掉泪，道：“怕是更看不起我了。我命真是苦……怎么找了这样的儿媳妇……”

姜荷娘有些不耐烦崔姨娘说这些，皱着眉头道：“姨娘可不能这样说。”这儿媳妇这个词可不是崔姨娘能用的。

崔姨娘哭的更厉害了。

姜荷娘无奈劝道：“姨娘别着急，大家小姐自然有些狂傲，她又是孤女，是得硬气点，嫁进来以后又是主母，是要有气势的，再说除了这一点哪里都不错的，相貌学识家世等等……姨娘别操心了。”

姜荷娘这些话说的还算中肯，主要是她还真怕崔姨娘将这婚事给搅坏了，她不喜欢掌珠，但是不等于她不喜欢掌珠的家世。

崔姨娘叹道：“我知道，我只是心疼你哥哥，没有个知冷知热的。”顿了下，赶忙问道：“你看那崔姑娘怎么样？”

姜荷娘讨厌崔姨娘问她这些问题，她毕竟还是姑娘家，但是也不得不道：“相貌是不错，也算懂礼节，就是有些小家子气。”顿了下，道：“太媚了，我看着心思也多。”

崔姨娘听了却高兴，道：“傻丫头，她又不是……”正室，本想说这两个字，终究是碍于姜荷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没有说，道：“她要那么多的大气干什么，我看着不错。”

姜荷娘知道崔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想了下道：“我虽不反对你给哥哥找什么知冷知热的人，但是可别在这节骨眼上惹是生非，要是哥哥和陈家大小姐的婚事生变了，怕是母亲都不扰你，也耽误了哥哥。”

姜荷娘知道，只有哥哥越来越好，地位越来越高，她才能离那人更近些，这个掌珠还是必须娶的，至于娶进来怎么样，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姜荷娘说完就出去了。

气的崔姨娘哭的说不出来话，难不成她还会害自己的儿子不成？她不能亲自挑儿媳妇，挑一个钟意得妾室还不成？

崔姨娘心中更是打定注意了，派人去给崔家送了一封信，也盼着姜铎赶紧定亲，她也好大展身手。

☆、第九十四回　订婚掌珠知真相

她们在泸州停留的时间很好，几乎有一个多月，连想来粗心的宝珠都发现了。

宝珠甚至以为，周氏不是要和孔家联姻，把宝珠吓的不行，甚至六月七月两个月的宴会没有参加，宝珠也不以为意，只要不是将她嫁给别人就成。

最后居然是陈廷远亲自来庐州接周氏回陈家。

掌珠等人才察觉原来是这两人之间的问题，也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周氏最后高高兴兴的回了陈家。

掌珠心中也暗自佩服周氏好手段，做的不声不响的。

这个时候已经快八月了。

很快就要除服了，一眨眼已经三年了，她也要定亲了，接下来的日子，掌珠只在琉璃园里踏实的待着，等着除服。

这些日子掌珠的心情很是不好，她总觉得这样安逸对不住母亲。

每日耐着性子抄写经书，只是心思反而越来越乱。

直到除服当日，陈家大办了一场，又有温家，姜家等世家问候，也算是热闹一阵。

其实她持服两年就可以，她足足持服三年，连陈家也是如此，任谁都说陈家有情有义，掌珠心中更是抑郁，在穆氏忌日那天，狠狠哭了一场，心中才畅快些。

掌珠没有来得及悲春伤秋，十月初十，姜家请孔家第二子，现在太子的老师与媒婆提亲。

周氏本想拿捏一二，但是请的居然是太子的老师，而且这事本就与她无关，人家来了直接被请到如是居，周氏只得罢了。

掌珠这几日心情低落，听到这些，心里更是不舒服，若是母亲再怕又是一个光景。

毫不意外，这婚事自然是成的，双方只约定十日后交换男女双方的庚帖。

掌珠没有什么感觉，不悲不喜，想着前一阵还盼着早些定下来，现在定下来也不过如此。

这其中就好像没有自己什么事似的。

有太夫人看着这事自然是顺利的很，交换庚帖合婚，十一月里又将合婚结果告诉陈家，自然是天作之合，宜家宜室之类的喜庆话。又送来一支玉钗一块预备，说是定情之物。

掌珠回赠了一块印石，这是她父亲流下来的，据说是最喜欢的一块石头。

连太夫人看了都忍不住伤感，姜家见状更是高兴，不管是不是做戏，证明陈家是重视这婚事的。

后来姜铎拿着这块印石沉思许久，这印石是当年皇上送给陈廷和的，是送，不是赏不是赐，皇上现在年纪大了，还时不时的提起这件事，若不是陈廷和去世，这掌珠说不定连他都攀不上。

而掌珠将这个块印石当做定情之物送过来了，更多的是怕别人因她无父无母瞧不起她吧。

十二月里，姜家开始与陈家商议聘礼的订单。

这些内容掌珠还是不知道，也没有打听，定亲后她更是不出房门了，众人只当她害羞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日，还是同以前一样，玉珠今日很高兴，她的名字就要写在族谱上了，她从现在开始才真的算是陈家人了。

下午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最后居然留下了掌珠与玉珠。

玉珠很是紧张，自打她出生，她就没有见过几回太夫人，以前觉得家里最厉害的就是周氏，慢慢的才觉得，这个很少露面的祖母才是最后厉害的。

最少周氏还怕陈廷远，可是陈廷远却怕太夫人。

两人见了太夫人规规矩矩的请安。

太夫人看着这两个亭亭玉立的孙女，心中还是高兴的，她虽然看起来不闻不问，却并不是不知道她们的事。

这两个孙女她都很满意。

只是玉珠要强了些，好在这些日子稳当下来。

太夫人让赵善家的拿出两个盒子，道：“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还有三年就成婚了，这里面是我一些体己的，你们是我的孙女，我自然是向着你们的，你们选吧。”

玉珠死死盯着这木盒，看着盒子做工一般，怕是不想太惹眼吧。玉珠知道应该让掌珠先选，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掌珠笑道：“妹妹先选吧。”

玉珠回过神来道：“还是姐姐先选。”

掌珠道：“虽长幼有别，妹妹年纪小，先选也无所谓。”

玉珠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道：“你先选吧。”

玉珠心中有些踌躇，看起来一模一样……太夫人会在这上面做手脚么？若是做手脚何必让她们选，直接给就好了，她本身庶女，少拿点也是应该的……

太夫人轻轻咳嗽一声。

玉珠连忙上前拿了掌珠面前的盒子。

掌珠才淡然的拿了另一个盒子。

太夫人又道：“你们还有三年才成婚，倒是走的时候，我一人给你们八千两银子，掌珠是嫡女，我另多给她两千两银子。二房的宝珠、惜珠也是如此”说完看向玉珠。

玉珠马上道：“这是应该的，玉珠心中不敢生怨恨。”

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东西给的有些早了，只是知道你们无父无母没有照应，定亲了，怕是那边也不怎么管你们了，这里面都是首饰，花样虽然不新，但是都是好东西，你们也学着归置吧，若是被丫头偷了被谁骗走了，或者是自己随意打赏人了，可别找我要。”

掌珠、玉珠应下。

太夫人看向玉珠，嘱咐道：“我知道你平常受了不少委屈，以后就是正房夫人，当家主母，大事可以忍耐，小情上该挺直了腰板就挺直了腰板，你已经是陈家人了，后面有陈家顶着，怕什么。”她之前若是疼爱玉珠，那将在薄情庵的掌珠置于何地？好在周氏对玉珠面上是不错的。

这席话说的玉珠眼泪汪汪的，连忙道：“我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太夫人又道：“周家是门好婚事，门第好，婆母性子也好，只是也有不好的地方，这周书恩的性子你也应该知道，怕也是个风花雪月的人，不过既然是你自己挑的，就自己忍下吧，以后不要埋怨谁，周太夫人虽然厉害，但是能挺的起周家，你就要好好学学。”

玉珠道：“是。”

太夫人道：“你做的什么事，我都清楚，好在没有出大问题，也还让你成了，算你厉害，以后记着，你的利益是最小的，夫家的利益是最大的，娘家的利益是其次，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吓得玉珠跪下不敢说话。

太夫人挥挥手道：“下去吧，我没怪你。”

赵善家的过来扶起玉珠，玉珠才颤颤巍巍的出去了。

太夫人看向掌珠，叹口气道：“你与温家小子已经没有缘分了。”

掌珠一愣，连忙道：“祖母，我与阿路他……”

太夫人摇摇手道：“你不必解释，以前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只是告诉你认清眼前的事，别耽误了以后。”

掌珠道：“是，祖母放心。”

太夫人一时没有说话，掌珠也不打扰太夫人。

过了好一会，太夫人才道：“我知道你心中多少怨我，觉得我没有帮你母亲，也没有好好对你们姐俩……”

掌珠听了连忙跪下，道：“祖母万万不可这么说，掌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顿了下，掌珠道：“掌珠知道祖母不容易。”

太夫人一时没有说话，擦了擦眼角，陈廷远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她又一心想着陈家，就只能这样六情不认了……

太夫人叹道：“你起来吧，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起来吧。”

掌珠只得站起来。

太夫人道：“我也没有什么可嘱咐你的，你一向聪颖，姜家这门婚事选的也好，记着，过好自己的日子才对主要，我劝玉珠，让玉珠以夫家为重，但是我劝你，要以夫君为重，姜铎这人不简单。”

掌珠应下。

太夫人继续道：“至于所谓的传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它总有你能利用的地方。”

掌珠道：“多谢祖母指点。”

太夫人打量掌珠，掌珠总是这个表情，很淡然、不悲不喜，你看不出来她怎么想的，连太夫人也是如此，真是和她的母亲很像，太夫人心中一阵难受，若是能生下个儿子……

这个想法默默的隐下去。

太夫人道：“有的时候是不能强求的。”

掌珠一时不明白这句话是在说什么，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轻声道：“你在查你母亲生下……男婴的事？”太夫人终究不忍心称之位怪物。

掌珠吃惊的看着太夫人，她一直暗中猜测太夫人是知道的，也想得通为何知道还要将母亲送到薄情庵里，只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太夫人笑道：“我是知道的，你母亲错信他人吃了药。”

掌珠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她寻了很久的答案，就被别人这样简简单单的说出来了。

掌珠强装镇定，道：“还请祖母告诉我一切。”

太夫人道：“我今日叫你来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我一直不告诉你也是有我的原因，只是我看你这段时间沉闷的狠，想来是一定要知道的。”

掌珠坚定的道：“还请祖母告诉我一切。”

太夫人无奈摇头道：“这事你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只是，你母亲求子心切，当时已经知道这药方是周氏给的，而且有一定的风险，也愿意尝试……你母亲再孕已经很是难得，肚子里的孩子本就孱弱，结果……”

果然！

这就是掌珠一直不敢查下去的原因，母亲是自愿吃的。

掌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道：“祖母……祖母您没有……”掌珠问不下去了。

太夫人叹道：“我之前并不同意，但是那时候你父亲又去世，你母亲并不同意让你承嗣……”

后来太夫人说的什么，掌珠已经听不见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琉璃园。

这件事罪魁祸首是谁？是周氏的狠毒？可是若是母亲不想要儿子又怎么会吃？若是太夫人不逼迫母亲，若是父亲没有去世，母亲还会这样么？若是她承嗣又会如何？

这笔烂账已经是算不清了。

她该怎么办？

掌珠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她应该报复周氏？她应该怨恨太夫人？

熹平三十八年，陈掌珠十三岁。

自从除夕后，掌珠更是不会轻易离开琉璃园，满脑子都是这些，徐妈妈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劝也劝不了。

玉珠来过一回，不过是想打探太夫人给她的是什么，掌珠直接让玉珠看那个盒子，甚至说，妹妹喜欢了随便拿，玉珠甭说好意思拿，看都不好意思看，灰头土脸的回了琳琅园，想起太夫人说的那些话，玉珠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大气，也闷头在屋里做绣活。

宝珠来过几回，不过是暗暗嘲讽，崔家来提亲，周氏虽然记住了姜铎说的话，面上倒是对崔家态度好了很多，但是也只说先忙碌掌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