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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郡主爱错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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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沮丧,而更多的是痛恨与不甘!
痛恨如此裹足不前、优柔寡断的自己!
不甘这般胆怯懦弱!
“好……”她泪流不止,愤愤地开口。“不管你目的何在,终究曾经救我一命……”
语未毕,意晴迅若闪电般回剑,刺入自己的左肩。殷红的鲜血如泉涌、如浪生,很快染红了一大片胜雪的白衣。
“这是我还你的人情债。今日暂且放过你,来日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告……告辞。”她只觉得热辣辣的液体一直汨汨不息,灼烧着伤口;即便如此,意晴仍是强自忍疼。不愿痛哼出声,尽量维持平稳的语调。她咬牙自肩胛上拔剑还鞘,吃力地往门口行去,能早一刻离开就早一刻走吧,就算脚步蹒跚也不肯作任何逗留。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那血染成的大片炽红撞进项昱眼中,更撞进他的心头。那一记重量级的演出,比当初自己所受的透胸之剑还要锐利势猛地撞击他的心间,痛楚更甚。如果世间真有什么人能教他这般痛彻心扉,那一定是……苏、意、晴。
她每走一步便滴在地上宛若缤纷落英的血,让项昱心疼地立刻赶上前拦住欲跨门而去的苏意晴,不容她有挣扎、反抗、辩驳的机会,出手如风地封点住她的昏穴和左肩周围的几处大穴以止血。
苏意晴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倒向项昱的怀中,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 ※ ※
梧桐馆内。
项昱亲自为她上了药,却不打算立刻解开她的穴道,他坐在床沿,深情款款地将目光投注在她绝世的姣颜上。两道新月弯弯细长的眉,在此时仍带有浓浓的愁意。项昱直觉地用手指轻轻柔柔地抚了抚她的眉心,想为她拂去一切阴霾。微翘致密的眼睫犹自沾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儿,而原本白皙的雪肤,在失血过后更是苍白到如水晶般半透明,让他好生怜惜。
那一剑她刺得真重!项昱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他的手指温柔地自她的眉心出发,从小巧的额头,顺着鬓边,缓缓拂过。瞅着她的眸子更是毫无阻拦地投射出灼热炙人的爱恋。
项昱满心歉意,若不是自己情绪理智不够沉稳冷静,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他微微苦笑。平素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只要碰上和眼前纤瘦女子相关的事,便完全失灵失效,更甚者能挠起他最非理性的一面──她的右腕明显上了一圈青紫,项昱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盛怒伤人的时候,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生死以之的苏意晴……思及此不禁越加内疚。
突然,一滴温热濡湿了他停在她颊边的手指……是她的泪。项昱用衣袖为她轻轻拭净……到底她心里藏着多深的哀伤,连昏穴被点着了,仍抑不住地落泪?
是她的心结?
今晚,他终于明白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是什么。虽然他当初是期待意晴有一天能心平气和地向他倾诉、与他同担,但不论如何,他还是知道了。
是父亲吧!项昱蹙起眉头想着,蓦地明白了意晴最先的来意,和她曾经对他情感的一度躲避……
还有,何以自己会被她一口咬定是卖国求荣的汉奸?这是他得仔细调查的。
最令项昱在意的依然是在床上未醒转的苏意晴……今后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感情这等事也和大大小小的庄务一般,只需明快果决地下判断交付部下执行即可,那么他会比较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如何。
天的颜色变成浓浓稠稠的深紫色。破晓将近了……
项昱轻拍解了她被点住的昏穴以免气血滞塞不顺。意晴仍未觉醒,却因肩头的疼痛而不自觉地轻咬下唇。
瞧得他心里又是一紧,真宁可那一剑她是刺在他的肩头,也远比现在这种煎熬来得好过些。
意晴……意晴……意晴……意晴……
※ ※ ※
当她睁开双眼醒转时,竟是满室光明,阳光透过月窗,温温柔柔地洒遍屋内每个角落。
是清晨时分!
头还有些晕眩。苏意晴吃力地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那床榻是再熟悉不过的,恍惚之际犹自以为刚从睡梦中醒来。
那是一场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她只觉得整个身子还轻颤不已。好在是场梦而已,好在……
然而当意睛欲起身,左肩刺骨的痛惊醒了她的每一分记忆,意识立刻清明许多。终究不是梦──虽然她曾经不只一次地这么盼望着。
咬着牙撑起身来,她看清楚小桌前支额休息的人究竟是谁了。
是他──项昱!
意晴右手扶着左肩,才发觉伤口已被细心包扎过了,心里不禁又起震荡,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被迷惑,这一切都是他作的戏、耍的花招呀!
当年项国夫背叛父亲、苏忠背叛父亲,如今,项昱背叛她……原来人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信任,而所谓的情、所谓的义到头来依旧脆弱得不堪一击,交出真心不过是证明自己的愚鲁和不适合生存罢了。
有股冲动想要狂放地狠狠笑它一场,贺喜自己终于大彻大悟,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嘴角的嘲讽还是难掩伤痛啊!
苏意晴轻手轻脚地下床,拿取悬壁的剑,便欲离去,这时,一个声音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走未免有失客道吧!”
项昱早在她坐起身时便清醒了,一旁暗中观察着她的行动反应,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怯懦。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只能文风不动地保持佯睡的姿势,直到她将要踏出房门之际,项昱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意晴稍停了脚步,却仍不愿转身相向。冷然道:“不管你存的是什么企图,总之谢谢你替我包扎伤口,不过希望你能记住,下次相见之时,不是你的忌日就是我的。”
“意晴……”项昱急急一喊。
“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无话可说?好个无话可说!仅仅四个字就能推他下万丈深渊。或许两人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面对项昱来说,他也必须去查明这其中拨弄是非的究竟是何人。
项昱追出悟桐馆,意晴因为左肩负伤,他轻易阻挡了她的去路。
“你……”意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乍现。
“我只是要告诉你,”项昱的声音冷漠得不带丝毫感情。“我等着你我再见之时,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断臂缺脚的。我不想占这个便宜,也不想失去和你交手的乐趣。”
她沉吟须臾,方才回道:“我答应你。”
“很好,你可以走了。”项昱侧身让路。
意晴木然地越过他身旁,没有再瞧他一眼。而项昱怔怔望着她渐行渐远、渐远渐小的身形,终于叹出了心中压抑的痛楚。直到那个黑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他仍站在原地痴痴看着,许久许久……
第八章
“哎唷!”完颜慕南一声轻呼,迅速将疼痛的手指放在嘴里吮着,这已不知今天第几回了。
“小姐,你没事吧?”一同补衣的问巧关心地问道。针线这等物事对慕南而言是再容易不过的,今日却连连扎到手指,显然是有什么事让她心不在焉。
“没有。”慕南不想让问巧担心,随口敷衍道。“只是不小心。你甭瞎猜。”
“小姐,你别瞒我了,是不是恩公不告而别的事?”问巧放下手边的工作。“你无须忧心的,恩公虽是女子,但是她有高强的武功,肯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慕南并不是烦恼意晴能否自保,她是亲眼瞧过的,只是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停驻,让她沉重莫名。让苏意晴离开不是她的期望吗?为什么反而因此情绪低落?她不明白,偏偏这些又无法对问巧倾吐的。
问巧当主子的不语是承认,又接着安慰。“也许恩公只是去办些私事,过几天就回庄了。”
慕南轻叹口气,费劲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根细长的针头上,一切只能让天老爷去决定了。
※ ※ ※
整个庄子似乎随着苏意晴的离去而沉静下来。以往能有个可人的浣宁为庄里带来一些欢乐,如今偌大的庄院只是更添寂寥清冷。
项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能因着个人情感而影响工作,但是所有和项昱有工作上接触的人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改变。不只是庄主形容憔悴了,更甚者是益发严肃、不苟言笑,以往的项昱是理智而冷静、果决而明断的,让这些跟前的手下敬意自生,现在的项昱在处理事务上仍是一丝不紊,可是原本刻意隐藏的情绪更是封闭,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然而,这却不是他能控制的,因为不这么做,项昱不知自己会不会冲动地抛下一切去寻找她──苏意晴。
只是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些时候,庄里头大大小小都不免有些担忧,少数大胆的人还不禁猜测庄主是否有断袖之癖。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庄主,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不知是否该说出来。”
埋首工作的项昱立刻停下来,抬头直视来者。“王叔您别客气,有话直说无妨。”
“这……”王总管反倒有些迟疑,半晌才开口。“庄主,你已将届而立之年,这成家之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如果项昱娶妻,或许这阵子的消沉能如云烟散去,而断袖之癖一类不雅的议论也就不攻自破了。
“王叔,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况且庄务繁重,我实在无暇去理会这等小事。”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王总管不自禁提高了声量。“别再以庄务繁重作借口,如果是刚任庄主头几年还可以说说,如今这已经不能再当理由了。更何况庄务真有如此繁重,庄主你就不会答应让玮少爷到江南去了。”
并不是王总管自恃在庄里的地位,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疼若亲子的项昱继续憔悴下去。
项昱起身行至窗前,看了看缺半边的弦月,淡淡地说:“对不起,王叔,但我真的没想过。”
“要是老庄主在就好了,”王总管更急了。“他绝不会希望你迟迟不娶。”
老庄主?这让项昱想起了比成家更重要的事,他回身面对王总管,问道:“王叔,我爹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王总管没料到项昱会有此一问,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这……庄主怎么会问这个陈年旧事?老庄主……老庄主去世的原因……庄主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项昱瞧王总管神色之间似乎不很自然,最后一句话更是说得有气无力,多半是有所隐藏。他沉稳地说道:“王叔,您就别瞒我了。事情的真相我这为人子若不弄明白,岂不愧对先父?我多少能猜想得到父亲为何要掩盖自己死因,但如今我已非气盛少年,对于归云庄的一切也都能掌握,过去的情况如何该是大白的时候了。”
“这……”
“好吧,我想请问王叔,”项昱顿了顿,平缓地继续说:“父亲的谢世是否与雍亲王府灭门一事有关?”
“你……”王总管讶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项昱,终于重重地叹口气,颇为慨叹地说:“也罢,既然庄主你已猜到这一着,我想现在确是该向你澄清真相了。”
“八年前,庄里接到消息,说大金完颜霍将铲除雍亲王苏泓一家,老庄主一听立刻召集抗金义勇军想要救出苏王爷。”
“抗金义勇队?”
“是,庄主当时尚在天山自然不知,老庄主一直利用归云庄的资源暗中征募一支义勇军以抗女真蛮子。”王总管见项昱颔首示意,继续道:“也不知是完颜霍那厮精明还是当初情报有误,当老庄主率义勇军抵达时,只见雍亲王府付之一炬,没人能幸存。唉!”
“后来呢?父亲为何因此而身殁?”
“其实,老庄主……老庄主他是……是自尽而亡的。”王总管语带哽咽。
“自尽?”项昱怎么也没料到父亲竟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饶是他这般善隐情绪都忍不住讶异地叫出声来。
“嗯,雍亲王府灭门之后,整个华北地方盛传老庄主和完颜霍勾结,为得名利而做出这等背信忘义的龌龊事,义勇军里分成两派,一派相信老庄主的为人,一派则对老庄主感到不齿,不仅如此,其他几支华北义勇军也是如此,眼看两派人马就要自相残杀,老庄主……老庄主他……”
“爹就自尽以表清白、以化纷争?”
“是的,老庄主为免庄主卷入这种是非之中,才嘱咐庄里的重要干部隐瞒他的死因,所以我们才会在老庄主去世一切复归平静后,再传讯至天山请回少庄主。”
项昱内心起伏澎湃,父亲如此的高风亮节若是无法予以澄清,实在未尽人子之孝,而更重要的是在这天大的阴谋中,谁是穿针引线、间接害死父亲的人?
究竟会是何人?他沉吟一会儿,续又问道:“当初是谁透露王爷全府即将被灭的消息?”
王总管不明白项昱何以这么问,奇怪之余仍毫不隐瞒地回答:“是力勤。”
力勤大哥?
怎么可能?
项昱仔细思索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最有问题的就是当初情报的来源,可是那答案居然是他敬若兄长的力勤大哥,有可能是他吗?
王总管见项昱沉默不语,有些不知所措,又无法从他的表情寻得蛛丝马迹,内心就更加惶急了。“庄主,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现在还在混沌不清的阶段,尤其力勤大哥是王叔的儿子,到水落石出前实在不宜在王叔面前妄下臆断。
“庄主,时候不早了,该早点歇息,别为公事整夜不眠,自从苏公子走后……”王总管话才出口就反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刻清清喉咙若无其事地又说:“至于婚姻之事还是希望庄主能考虑考虑。”说罢便向项昱告退,出了房门。
项昱也走出房门,来到这些日子以来倍显凄冷的梧桐林,百感交集。为父亲舍身就义不胜唏嘘,却也为确知父亲的清白而心喜,这证明八年前的悲剧是完颜霍一手策划。苏、项两家并未结仇。望着天边弦月,仍不免念着恨恨离去的意晴──她的肩伤好些了吗?夜冷时有没有记得添衣?有没有一时冲动直闯完颜霍的宅邸?
天知道,这份殷殷切切的思念让项昱在此伫立中宵多少夜犹不得解脱,反而一日日加深加重!他永远忘不了决裂那晚她那情感冻结的面容……至今依然令他心疼不已。
该死!如果此时此刻能在她身旁伴着她、守着她、护着她……那么他也就不会孤独一人在此忧心如焚了。
如今,不要想太多──项昱告诉自己──想要早日澄清一切,就必须早日查明事实的真相。
只盼在此以前,意晴平安无恙……
※ ※ ※
苏意晴强忍着肩伤,脚步蹒跚却坚定地往汴梁走去,身后是归云庄──那个几乎被她认定是个寄托之所的地方──慢慢离得远了,也罢,她应该觉悟了才对,付出的情感有多少,最后剩下的痛苦就有多少。
一寸相思──一寸灰!
此番离去,究竟该何去何从?
意晴反覆思量,决定回“家”,回到她真正的“家”──汴梁的雍亲王府,那里地处要津,便于打探消息,而且久传闹鬼,如此最适藏身养伤和练剑。
白日她出外采买必备的物事,并藉此了解整个局势发展,要选择最好的机会送完颜霍和常自笑下地狱。夜里她勤加练剑,常自笑的难惹她是见识过的,一次失手已经够了,她不想重蹈覆辙。
只是……只是……一到寂寥无事之时,心中潜伏的痛却毫不留情地袭来,一个颀长的身影萦绕心头,而且怎么也无法消抹。
夜无言、月无语,而拂叶而过的风不过是捎来细细碎碎的寒意。无法成眠的人只抱着自己的神伤──一个人!
※ ※ ※
“不是说好由我联络你吗?”常自笑面对眼前个头高出他甚多的男子,语气丝毫没半分示弱。
“实在是事关重大,否则我也不愿冒这个险通知鬼王您。”
“哦?”
“苏意晴走了。”
“走了?”常自笑喃喃道,沙盘暗暗在他脑中推演。
王力勤原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些称赞,甚至是额外的封赏,怎知换来的是鬼王常自笑的沉吟。
“鬼王,有什么不对吗?这不是您当初嘱咐我办的?”他急急一问。
“没有……你没做错。只是……”常自笑捻须慢道。“现在情势有点改变,原本以为兀术将军的失利是暂时的,如今看来,岳家军的声势已经进逼到汴梁附近,也许再过不久,王爷会有回中都的打算。这苏意晴怕是无暇去理会了。”
搞什么?自己小命差点不保就为了应付他交付下来的任务,结果居然是一句“无暇去理会”,王力勤自是心有不甘,有些怨怼地说:“原来我是白忙一场了。”
“王力勤,不管如何,这次行动至少证明你的能力和对王爷的忠诚;更何况,我的意思只是不准备主动积极捕杀苏意晴,要是她自投罗网,王爷焉有坐以待毙之理?现下局势纷乱,王爷图的是以逸待劳呀。”常自笑明白眼前这人还有利用价值,不得不加以安慰。“在功劳簿上我会记你一笔的。”
王力勤的脸色果然好看多了,语气也不再带酸味。“多谢鬼王,小的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
这小子真贼!若是适才对他的怨言相应不理,是不是就不打算透露新的情报?
“项昱有意解散归云庄。”
“什么?”常自笑十分讶异,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这消息可靠吗?”
“嗯,是他自己宣布的;而且让庄内各重要干部逐渐将庄里的资源分给各地店家,也有些人员被安排去辅助原先营运较差的小铺。我想做到这样的地步应是要解散归云庄,没错。”
常自笑皱起眉,他不明白项昱这一着用意何在。如今大金势力正值退后时,归云庄在华北应是更有发展空间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呢?
“项昱为何要解散归云庄?”
“天晓得!”王力勤双手愤怒一摊,积压已久的火气难以掩藏地显露出来。“归云庄又不是他一个人,要是我……哼!”
常自笑了解王力勤的想法,他一直觉得项国夫把庄主之位留给项昱是十分自私的表现,当时他已参与庄务多年,工作方面也有不少成就,以年龄和经验来看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结果竟然是由那小毛头接任,他怎能甘心、怎能服气。
“你注意项昱有什么后续动作,我担心会对王爷不利。如果只是单纯地结束归云庄那最好,否则……这事儿就难办了。”常自笑并不能明确地勾勒出自己忧虑的是什么,只是以他累积丰富经验的直觉判断着。
“我知道。”王力勤答道。“我这四品轻车都尉自当全力为王爷做事。”
“嗯。我该回王府了。”
“送鬼王。”
※ ※ ※
项昱缓缓吐气,将凝聚丹田的内劲收起,适才王力勤与常自笑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他的耳中。
项昱明白必须要有爆发性的消息,才能诱使内应化暗为明、化被动为主动。于是他顺势推出“归云庄要解散”这个热腾腾的消息。在庄内这的确引起很大的震撼,没有人想到项昱会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收了归云庄,不仅讶异,更忧心自己未来生计,也有人私下找项昱会商,希望他能三思而后行,不过项昱未改初衷,只是斩钉截铁地许下保证,这些人基于跟随他多年累积下来的尊敬和信任,仍然心甘情愿地为这一天的到来作准备。
项昱果然所料不差。
当晚王力勤即沉不住气地要求与常自笑会面,早就盯紧王力勤的项昱悄悄尾随来到这片密林,为免被发现,他在数十尺之遥的地方盘坐运劲,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尽收耳底。
他不由得不惊悸!
王力勤对于项昱、项玮就像兄长一般,从小他就是跟在力勤大哥身后长大的,而项玮出生时他已在天山练武,在一个小小孩眼中,力勤大哥就像是另一个大哥似的。
他这真正的大哥是后来回庄接管庄务,才渐渐和弟弟熟悉起来的。更何况他是王叔的儿子……不只是被背叛的痛,更是一种深切的惋惜。
而今对于意晴当日的心情他自是有了更深的体会……如果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感情能够被信任,那么剩下的仅有情无寄处的躯壳,不是吗?
无论如何,事情必须有个了断……但是要如何证明王力勤与金人相勾结?
年将尽、冬正寒,雪纷纷而下,北风疾吹,项昱深深叹了口气,沉重地走回归云庄。
※ ※ ※
西元一一四○年,宋高宗绍兴一○年
金兵和岳家军在淮水沿岸的冲突愈演愈烈,战事虽未波及东京汴梁,但是人心难免开始嚣浮,各种不同版本的谣言急速地散播到每个角落,更使得在百姓如常的平静生活之下,潜藏了一股波涛越加汹涌的暗流。
尤其是近日来,对于这个大金国位高权重的霍王爷未来动向如何更是许多臆测;有个声音说他将奉命援助兀术将军一同对付南方的反扑势力;也有个声音说完颜霍将暂时离开汴梁北归中都,准备集结更大的军事力量再次南侵;最夸张、最荒谬的是,连“完颜霍与岳飞相约互保”这等说法也出现了,由此可见会有多少稀奇古怪、有理无理的传言了!
一个没有月亮只有黯淡星火的夜,偌大的都城全包裹在黑幕之下,加上春寒料峭的低温,冷清得恍如一座弃城废墟,冷清得……适于夜探。
苏意晴一个翻身,俐落地跃进完颜霍的宅邸。蛰伏在汴梁也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了,伤早已痊愈,武艺似乎也提升一定水平,该是她冒冒风险查探一些情报的时候了。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然,若有好机会直接解决完颜霍那厮是最好不过……她唇边扬起一丝无情的冷笑。
苏意晴小心翼翼地在王府各处游走,谨慎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巡哨,冀望能寻着提供情报的目标。
突然,她发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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