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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概念获奖者翘楚之作:盛于繁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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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烟还是你自己留着路上抽吧。
陈安冬给监狱里的姚看守打电话,电话里的陈安冬就像是一个孩子委屈地说,我回不去家了。姚看守说,你现在在哪?陈安冬说,他们跟这叫红旗街。姚看守说,你别动,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到。姚看守是开着一辆破的要掉渣的吉普车来到红旗街的,那个破车发出突突的声音将整个红旗街午睡的人都给震醒了。姚看守在车上就看到了靠在化工厂墙根上打瞌睡的陈安冬,下了车,他走过去拍拍陈安冬的脑壳。那个原来被他剃得光光的脑袋现在已经长出了黑黑的头发茬。醒来的陈安冬在正午的阳光下有点看不清姚看守的脸。姚看守说,走,我们先去吃个饭。陈安冬跟在姚看守的后面来到了街道对面的一家饭店,点好了菜之后,姚看守推心置腹地对陈安冬说,回了家,好好地过日子,多挣几个钱,别让你老婆瞧不起你。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怎么活还不是一辈子。千万别再惹什么事了。陈安冬眼睛通红,他说,我不想和那个女人过下去了。
姚看守记得那个叫娟子的女人,三年前,她和陈旭冬来过一次。当时觉得是个不错的女人,长的也顺溜。姚看守看着陈安冬不解地说为什么,见陈安冬半天没有说话,他笑嘻嘻地说,回家和你的女人生个孩子,有了根,你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陈安冬说,她有病,不能生孩子。
当天下午,姚看守把陈安冬送上了回家的火车。
陈安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准确地摸上了自己家的门洞。尽管他已经离开这个家六年了,但是,他仍然可以把这里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的。在陈安冬叮叮咣咣地把门敲开后,从里面伸出的脑袋让陈安冬大吃一惊。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瓮声瓮气地说,你找死啊?陈安冬说,我找唐娟。男人充满怨气地说,她六个月前就走了,把这个房子租给我们了。陈安冬还想说话的时候,男人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陈安冬在原地站了一会,楼道里的灯熄灭了,陈安冬没有把它踩亮,而是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走下楼去。
陈安冬在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用姚看守给他的50块钱买了一把菜刀。出来后,他把刀包好放在了帆布兜里面,然后,向弟弟旭冬的家走去。在同样的时间里,旭冬正在以一只猫的机警守在娟子的病室外面。他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面,脑袋歪向一侧,就像耷拉下来一样。他和那些乱马七糟的男人混在一起,叹息,骂娘,抽烟。这样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旭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坐在那里睡着了。凌晨2点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了,一阵凉飕飕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旭冬激灵一下子从梦里醒过来,一个面容抑郁的男人站在旭冬的面前说,大兄弟,借你个火。旭冬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又错过了,他看见对面电梯的门正在缓缓地合上,消失的正是那张暧昧模糊的男人的脸。

第113节:水格:间接伤害(4)

旭冬一直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看来今天这个晚上是没戏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拍了拍自己腰上的东西,向电梯走去。在回家的路上,旭冬一直在想象着那张男人的脸。这种漫无目的而又锲而不舍地想象使旭冬记起一件事情来。那是哥哥陈安冬被捕入狱半年之后的冬天,那时他才十七岁,正在读中学。在夜自修下课回家的路上,他听见前面两个男人的对话,他们兴奋地谈论一个叫娟子的女人。这种在夜晚里猥亵而神秘的对话刺激了旭冬,让他第一次敢于对自己的嫂子娟子产生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受。几乎是神差鬼使的,旭冬开始对那两个男人进行跟踪。旭冬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进了哥哥的家里。旭冬还记得那一夜,他一直在楼下站到上面的灯熄灭后才离开,而那时他的双脚已经冻坏了。
旭冬在六年前就知道哥哥陈安冬的入狱完全是一个偶然或者说是一个陷阱,但是谁都无能为力。生活中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力量让人无所适从。旭冬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两瓶白酒。上楼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某种不安。在他走到家门的时候,这种不安真实地抵达了他的眼前。他发现哥哥陈安冬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门前。旭冬蹲下来,他的手在陈安冬的头上摩挲着。旭冬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他说,哥,进屋里睡吧,你在这别着凉。陈安冬以为自己还是在监狱里呢,激灵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站得直直的,刚想喊口令,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他的弟弟旭冬。
进屋后,旭冬给陈安冬一瓶酒,要他暖暖身子。陈安冬疲倦地在屋子里逡巡,他感觉到了这个房间里的某种气息。陈安冬点了一支从监狱里带出来的香烟,说,旭冬,你这么晚干什么去了?我在外面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呢。旭冬说,我去医院了,娟子她生孩子了,是一个男孩。旭冬看看哥哥陈安冬脸上的表情,他把酒打开,猛喝了一口。陈安冬说,娟子不是有不孕症吗,怎么,治好了?旭冬说,我不知道这个事。陈安冬转身走到窗户的跟前,背对着旭冬,他说,这孩子是你的吗?旭冬说,她说是,我也不知道。陈安冬笑了,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流出来了。这使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极其难听,就像被扭曲一样,压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陈安冬说,臭婊子,我和她离婚。
陈安冬和陈旭冬一直喝酒。凌晨4点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了。陈安冬说,我想起六年前你嫂子跟我说过的话,是在我的床上,在我那一刻到来之前跟我说的,当时我就特热血沸腾,把你嫂子办了,我拎着刀就去了。
旭冬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一会,他怎么也想不起这个男人是谁,他那张暧昧和模糊的脸孔让旭冬厌恶。旭冬说,你是个傻逼。我才没有你那么傻逼呢。我想杀人,就痛快地去做,就是这样。旭冬说着去拔他腰里别着的那把匕首。陈安冬看着喝醉了酒的弟弟突然感觉到他还是一个孩子。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从来就没有好好地照顾过他。他说,旭冬,杀去吧,哥哥帮你。旭冬挥舞着刀子。灯光打在陈安冬模糊的脸上有些暧昧。旭冬冲着陈安冬歇死底里地喊叫,你他妈的还给我,你还给我小路,你还我。在陈安冬的惊愕还没有结束之前,旭冬手中的刀子已经带着孩子般嘶哑的声音呼啸而来。它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地进入了陈安冬的身体。

第114节:吴建雄:苹果树(1)

苹果树
吴建雄
你懂得许愿后只想拥有一棵苹果树。
第一次认识苹果是在看图识字的小人书上,你看着红红的果子听爸爸说这是苹果。你开始想要苹果,直到那天你胖胖的小手吃力地捧住了苹果。你咬了一口,酸酸的,甜甜的。爸爸从你手中拿过苹果用小刀把苹果分成四份。爸爸随意分割,你小心翼翼地把最大的给妈妈,第二大的给爸爸。你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爸爸,偷偷咬着苹果。妈妈说,苹果是北方的水果,长在高高的树上,它们是坐很长时间的火车才来到南方的。
从那次以后,你幻想自己有一棵苹果树,这样想吃苹果就可以自己爬到树上摘,苹果就不用在火车上颠簸了。
后来一次,妈妈生病住院,爸爸下班后做好饭把你带到医院看妈妈。爸爸送饭上去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溜达。那里有好大一丛树,你看到蝴蝶在花园里捉迷藏。你跟着蝴蝶捉迷藏。接着爸爸从窗口探出头来让你上来看妈妈。你轻轻地走进病房看着床上的妈妈。爸爸在旁边用小刀给妈妈一点一点地削着苹果皮。爸爸的手是长了魔法的手,苹果皮细细的一条,旋转着从半空垂下来。你半张着嘴看着长长的苹果皮。你突然觉得要是有一棵苹果树的话,一树长长的苹果皮在空中飘摇是多么好看。
那天你看得入迷,直到妈妈把一小块苹果塞到你的嘴里你才回过神来。你清晰地记得爸爸细心给妈妈削苹果的样子,他安静的,呼吸也是安静的,只有那么细心苹果皮才不会削断。你清晰记得那苹果是红黄色的,熟透了的苹果,吃在嘴里松松的,软软的,轻微一咬就融化。
懂事后你依然想要一棵苹果树。高大的苹果树可以让你爬上去,看星星,看月亮。心思细密的你慢慢成长,但依然不忘许愿时想要一棵苹果树。你开始觉得苹果树是伟大的树,它会让人家看到果实。红通通的果实挂在树上就像课本上说的那样:秋天到了,树上挂满了丰硕的果实。你喜欢这样的感觉,平淡而美好。苹果树是能让人看到希望的树,是一棵记载丰收喜悦的树。
那一年,你开始画画。爸爸妈妈依然很忙,他们没把你送到绘画学习班。你偷偷趴在窗台上看教室里的那些小孩。他们是多么让你羡慕,能那么近看老师演习绘画的步骤。他们有那么耐用的橡皮,那么好看的铅笔,那么丰富的彩笔。更让你惊讶的是老师竟然把红红的苹果放在桌上供他们画。那天下午,你等到他们下课,然后你偷偷溜进教室,你多想拿走桌面上的苹果。但你只是悄悄地从教室的垃圾桶里捡起各种铅笔头,你自作聪明地把自来水灌到笔筒里,干涸的彩笔又有淡淡的颜色。你用妈妈单位的草稿纸画画。你想,以后我一定要有一棵苹果树,你要画好多好多苹果,满树的苹果。
那年冬天,爸爸问你是不是也想去绘画班。你摇摇头说不要。亲爱的,从那时你就开始特立独行。
现在,你离开南方,在一个干燥的城市。你路过超市总看到好多苹果,种类繁多的苹果。你每天都买一个苹果。你让身边的朋友和你一样多吃苹果。你说,这好让大家分享你的快乐。然而,没人懂你为什么每天都买一个苹果。
你的行为越来越变态。你有余钱时会不假思索地买下超市里所有即将坏掉的苹果。你有条不紊地把苹果埋到荒废的土地上,但苹果始终没发芽过。你还是没得到你的苹果树。
在一次长途旅行中,火车路过一片苹果园,你终于看到萦绕脑海的苹果树。原来苹果树那么小,那么矮。亲爱的,你小时候还想过爬到树上找月亮呢。
现在你的生活开始有节奏,慢慢进入一种模式。每年你有两次回南方的机会,每次到家,看到妈妈去买菜你一定叮嘱她要买苹果。可妈妈总是给你买来的不是香蕉雪梨就是西瓜榴莲,往往缺少苹果。妈妈说,现在的苹果不新鲜,不好,而且又贵。是的,苹果要坐长途火车才来到南方呢!每次你都只看了看妈妈,安静地没说什么就离开。妈妈也许不会记得爸爸在她生病时那个削苹果的动作,专心而深情。
你的生命总会遇到很多对你很好的朋友。你从小缺少照顾,所以你要照顾别人,然后从别人身上窃取被照顾的幸福。你的思想让你成为病态的人。你劳累不堪地照顾别人只为别人一个微笑。你把别人当成了一棵苹果树,一棵埋藏在你心中很久很久的苹果树。
亲爱的,我可以轻声告诉你,你的那棵苹果树早已生根发芽,并且现在是枝叶繁茂。我不能告诉你,苹果在哪里。因为寻找苹果的过程,是一个微妙曲折的故事。
永远的《西游记》
杨昊鸥
央视83年版的《西游记》可能是八十年代一代人最为经典的记忆了。我在大学里的经验是,每当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聊起这部《西游记》的时候,个个都能夹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兴致勃勃地侃上好一阵。有的甚至一激动就唱开了:〃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得,只有这时候大家争着当八戒了。

第115节:吴建雄:苹果树(2)

有一天我在音像店闲逛,看到有这套《西游记》的VCD卖,就买了下来。我原本的意思一算是怀旧,二是现在本也没有什么电视好看算是打发时间。哪知碟片一塞进机器,片头曲一开始招牌似的〃嘟嘟〃两声,我就被镇住了。我就这么一张接一张,用了两天时间24集一口气哭哭笑笑地看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在学校饭堂吃了半年带沙子带布条的盒饭,突然一下回家吃到老妈烧的家乡菜,从喉咙到胃都激动起来。
这部片的好处太多太多,我只说一个那就是演什么像什么。这好像听起来像是一句废话拍电视不是本来就该演什么像什么吗?可事实是这年头越是基本的要求越是显得奢侈。在这个古装片满天飞的时代,我却越来越少能在银幕上看到古人了。那个因为演《还珠格格》出名的只会干瞪眼的张铁林就不无自豪地卖弄过(他的说法很有代表性):演皇帝的时候在大臣面前想象自己是个局长就行了皇帝跟局长?我的天!我也曾经瞄过两眼香港拍的《西游记》,扮演孙悟空的张卫健就算在很偶尔的时候文绉绉地说上两句文白夹杂的台词,我也始终觉得他就是个街头小流氓。
还是来重温一下那些经典的脸孔吧。慈悲俊雅的唐三藏,机智幽默和桀骜不驯的孙悟空,贪财好色的猪八戒,刚勇忠厚的沙和尚这些自不必说,连相对配角的人物也让人过目难忘。英俊挺拔的小白龙,威仪持重的玉皇大帝,丰韵痴情仪态万方的女儿国国王,阴森狠毒的白骨精……甚至连只有一两个镜头的店小二也活灵活现以至于我一眼认出了这个店小二就是若干年后另一部热播电视《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面的可恶老乡。我知道不仅仅是我,很多朋友脑子里面的唐三藏、孙悟空、猪八戒……就是片子里的模样,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我问过很多朋友,你们看《西游记》的时候哭过没有。这些朋友不约而同地说,怎么没哭过呢,孙悟空打死了白骨精,唐僧赶他走,他抱着白龙马的头告别的时候,明明知道他就是要被赶走而且之后还会回来,可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淌啊。也有人说哭在女儿国那里。一打开话匣子就都收不住嘴了。这就是经典的魅力。
要注意的是,这部片子的摄制效果在今天看来已经相当粗糙了,动画技术尤其可以称得上拙劣。要注意的是,这部片子没有启用一个所谓的大牌明星。要注意的是,这部片子的上演到成名没有经过任何的商业炒作。更值得注意的是,这部片子的拍摄过程因为资金的短缺历尽艰辛,数次被迫中断,总共历时五年。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整个创作班子想尽了办法省钱。比如平顶山那一集,马德华既演猪八戒又客串了土地神,六小龄童既演孙悟空又客串了老狐狸精和一个小妖怪不看演员表还真不容易发现。可这些都不是问题,人们就是喜欢它,长久地喜欢它。
说到这里我想顺着前面提到的饭堂的感觉往下说。现在的人比较懒,不愿意自己做饭,所以快餐成为了一项新兴产业。食客和饭堂的关系一稳定,双方也就形成了一种默契。饭堂的厨师于是偷工减料鱼目混珠,反正不愁没人吃;食客们的胃口糟蹋着糟蹋着,糟蹋久了就习惯了,没什么好挑剔的。但是我相信总还有人做饭的时候还是用心去做的,比如我老妈给我做饭的时候。我吃到老妈做的菜会很激动,那是因为我的胃口还保留着对味道好坏的记忆,麻烦的是这种记忆从来就不曾有过。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一次去一个中学生家里玩,正好碰上这个小朋友在看香港拍的《封神榜》,我也就顺带搭着看看。我看见剧中所有人一看到纣王就趴在地上大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觉得挺好笑,就问这个小朋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朋友看着我一脸茫然。网上有网友说现在的中学生普遍认为中国历史是从清代开始的,我想这个说法就算有点夸张,但也大致能说明问题都是给没良心的厨子给糟蹋的。所以说用心做饭不仅是一种可能,更是一种必要。
我看过一个六小龄童的访谈,他说当时拍《西游记》的时候为了演好孙悟空,他特意养了一只猴子,每天和猴子一起吃一起睡,观察猴子的表情神态,久而久之,自己的举手投足就像一只猴子了。我想这就是看起来一无所有的《西游记》之所以成为经典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全部的奥秘。 其实,这就是所有经典的全部而且是唯一的奥秘。

第116节:刘宇:有关死亡…

有关死亡,歇斯底里和爱
刘 宇
高三了,一直东奔西跑的,最后还是没个结果。姥姥生了很严重的病,春节也只能在医院维持,可悲的是住哪家医院得什么病我竟然还不知道。妈妈说,姥姥从二楼搬到了四楼,才知道姥姥胆管结石手术后引起高血压,导致心脏有了问题。妈妈和舅舅成天成宿轮班护理,快开学了,顺便我也过去一趟。听说情况很不好,有一阵子姥姥开始按个人神神秘秘地嘱咐些最后的话,这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尽一份外孙子的责任吧。不幸的是探望地提议还是爸爸想出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能不能尽早回来,到楼下偷偷上一小时网。虽然上网并不是打游戏,我依然觉得当时的想法可耻。
还记得小时候,姥姥总是偷偷对着我使眼色,或者张牙舞爪的,为了不激怒干部离休的姥爷,每次从姥姥家回来,姥姥经常会塞一些坐车钱掺杂零用钱给我,所以去姥姥家一直是我的美差。这种庇护行为经常遭到表哥的嫉妒,当时我们还小,嫉妒心就很容易滋生。印象中,姥姥永远是胖胖的,多余的赘肉会挂在脖子下面,胳膊下面,如此等等。姥姥是个清洁工,虽然工作在当时看来并不算什么光宗耀祖的工作,但是现在世道却不同了,要不是姥姥的医保,高得吓人的医疗费用,也够一家人忙活的了。
傍晚,走进吉大一院。
之前路过的旁边的窗子,顺着灯光看进去,有耀眼的灯光和三三两两的人。我突然意识到,好久都没来过医院。这种严肃的氛围让我感觉到如此压抑。进了门,我赫然有个想法,毕业后要不要来这里制作个DV,然后写本书,叫《死亡日记》。
进了病房,猛然发现,在一张整洁如新的床上,一个悬挂着的藤蔓的输液管尽头,就是我的姥姥,瘦小,孱弱,安静。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位胖胖的老人变成幼小的新生儿。前两天因为电解质紊乱,造成神经兴奋折腾了好几天没合眼,现在安静地睡下了。当时我很气愤,电解质紊乱这种现象只要学过高中生物的都知道,怎么不早注射含矿物质的葡萄糖。
姥姥慢慢睁开眼,看着我,那双黑色的,晶莹却呆滞的眼球盯着我,说一声,刘宇来了。我挂着僵硬的笑,不知道该讲什么。也许她也无心记挂许多了,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即将走进死亡关的无用的老太太,也许顾不上想着那么那么多的人和事情吧。转个身,姥姥起身吃饭了。舅妈在旁边一口一口喂,先在嘴边吹吹,然后试试不烫了,再送到姥姥口中,像照顾一个懵懂的婴儿。我想是不是这个偏心眼的姥姥刚才感觉到无望了,她发现过去疼爱的外孙子,仿佛一只翅膀硬了的白眼狼,在她生命中最后一点点时间里,还不肯露面。小时候的种种,和前阵子姥姥塞给我几百块钱的情景,突然让我感觉到温暖,感觉到爱和酸楚。这样爱我的人,如此孱弱,而我只能充当她吃饭时后备的依靠。即便做个依靠,也算我的一份爱吧,去回报这个付出了一辈子,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牵挂的老人。至少让她明白,她的爱,给我带来温暖。
姥姥躺下后,立刻说大便了。大小便对这位老人显然已经不好控制。我看到她紫色的嘴唇微张,牙齿稀疏,露出一些大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她曾经说过,自己不敢闭眼,一闭眼什么都能看得到。黑色的眼球在晃眼的灯光下锃亮锃亮。仿佛她用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要照亮她短暂的一生。我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恐惧和歇斯底里。我看到,洁白剥啄的墙壁,挂着口罩的年轻护士,和形迹匆匆的医生,昼夜不停的日光灯,旁边埋怨,责骂的濒临死亡的老太太,周围一群人低垂到面庞的目光。突然意识到死亡,对死亡的恐惧和歇斯底里。
歇斯底里,呼吸紧张。不停翻动的呼吸机,忙三火四的手术医师,然后就是呼吸完最后一口气,停止。从此世界上不曾有你。一切都将静止不前。仿佛自己从十八岁突然跳到八十一岁,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想,这肯定就是姥姥感觉到的恐慌,窒息和绝望。回望一生,重复单调的生活,众多的儿女孙子女,琐碎繁杂的事物和这个诱人的美丽的世界。牵挂成了恐惧的导火索。如果没记错,著名神学家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里说过,我们不应该恐惧死亡,死亡是人所不能经历的。但是这种对死亡的恐惧很容易就得到解释,存在主义鼻祖克尔凯郭尔在《恐惧与战栗》中告诉我们,宗教是让我们面临巨大的个体存在的恐惧中寻找到同一。这种所谓的存在恐惧也正是存在的价值。
出门的时候,妈妈在给姥姥洗弄脏的内裤。前几天,妈妈跟我说,姥姥二十天都没大便了,很多办法都用过无效后,只能她用手,给姥姥抠出来。别紧张,当时她带着手套。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我想我肯定也毫不犹豫。但我希望永远都没有需要的那一天。
一个人出了门,突然眼睛就湿润了,想哭,却不敢。面对着繁华的城市,仿佛突然迷失在里面。它就仿佛是灯光做的迷宫。而黑暗,黑暗将我包裹,找不到生存突破口。几十年的拼搏,挣扎,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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