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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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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请你……穿好衣服,出去,我……不需要。”她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直起身,关上胸前睡衣的开关,狠狠地伸出微微发红的手。
他惶恐地望着她,脸燥燥地,感觉到她的耳光就要掴过来。
“你,什么意思?”
“钱。”
他的心,一下感到无比冰凉,“要,多少?”
“二百。”
他急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提包,想了想说,“我们并没做……”
“不行!”她公事公办地说,“我回去交不了差。”
他突然生出了钻进圈套又无力自拔的感觉,抖抖地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她,说,“拿去,快走吧!”
他想,这一百元学费,无论如何,该交。
她飞快抓过钱,侧过身,于心不甘地蹩进房间角落里去,穿好来时的衣衫,把睡衣胡乱扔在他的床上,似乎有意对他进行羞辱,又从沙发上抓起红色的纱巾,摇晃着肉乎乎的屁股向门外走去。摇晃至门道口,转身回头,目光斜斜地划了他一眼,“嘭”!他听到了愤怒的关门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他和她心中各自的需要都没有得到很好满足。哎!姑娘,他想,不算太美,至少可以勉强餐下去的姑娘,怎么对你说呢?难道我真不愿意和你做?何必对我发那么大的火?不就是不愿意和你做这笔业务吗?……不能啊,还是不敢做?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聊!自找的,而且无聊得很深。……他再也没有心思想什么英雄,想什么土匪。躺在床上烦乱地换着电视频道,换来换去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夜深人静,他用手臂枕着脑袋,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这个姑娘,她的眼睛,施了金粉的眼睛,总还在告诉了自己一点儿什么,有点像刀,又有点像干柴和烈火。女人的肉体,是不能乱碰的!他想,黑灯瞎火地胡乱摸进去,一不小心就退不出来,还会惹火烧身!我必须赶快离去。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床,到接待大厅结账。接待员,依然面无表情的姑娘望着他怪怪地笑一笑:“请稍等。”喷泉彩灯早已关灭。不知什么时候,大厅右侧的咖啡屋,胡乱地坐了一群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他们并没有喝茶,悠闲地坐在桌椅上,似乎向他透来一些可怕的奇怪的目光。结了账,走出宾馆铺着红地毯的大门,清晨的湖光水色笼罩在迷茫的早雾中。他的车依然停在那里。他没有心思再来看这里清晨的湖光水色。本来,可能,这是
天池最美的景致,恬静,温柔,洁净,清新。他的车,在湖边浓荫稠密的原始森林中慢慢行驶。突然,三五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立在树林中,挡住他的车头。两个横眉竖眼的男人,扑向他的车盖,另一条壮汉打开车窗,伸进一只粗大的手,轻而有力地说:
“交钱!”
“什么钱?”
“你清楚。”
“……昨天晚上,你的钱没有交够。”
他努力镇定下来。
“我没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司机怯怯地不安地望着。
“但是,你看到了我们的幺妹。”
他努力回想着他的幺妹……
“她说,她已经光了身子……我幺妹的光身子,也是可以随便看的吗……?你知道吗?我们的幺妹刚出道,我们刚给她开过‘处’,新鲜货!一样的价钱。”
“娘的!”他无声地大叫!“你幺妹出道不出道,好久出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开什么‘处’,开哪里的‘处’?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们开的‘处’和新鲜货之间的关系,并根据这种关系来付钱?”
他的脑袋简直就要爆炸了。不知多少种声音,在那里乱响。
“究竟你要多少钱?我要怎样才能离开你们这个地方?”
他飞快地掏出了几张百元钞票,晃在黑脸男人面前,黑脸男人一把抓过,扬了扬手中的钞票,也仅仅取出了一张,把余下几张塞回到他手上,关好车门,“嘘嘘”,一声唿哨。雾蒙蒙的森林中,黑衣的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土匪,还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到这深山里来找吗?多么可爱的“土匪”!他的头似乎就要炸了!他似乎看到了一幅原始而新鲜生命风情画。他想到了昨晚不期而至的金眼影姑娘,他们的幺妹,那幅没有向他完全展开的裸体。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脑海,当身体的某些部位都变成了打劫钱财的工具,我们又怎样认识人和动物的区别呢?现在才是这样,还是历来如此?或者,人的这种觅食方式和手段,和动物相似?还是连动物也自叹不如?是我认识得太晚,还是人的匪性使然?
天池如此美。萦绕在天池美景之上“匪性”,代代相传,愈演愈烈,单凭这,他想,我表哥的王朝,已灌入了凄凄风雨。虽然,表面看来,它正发展得蓬蓬勃勃。
据考证,这里不是游击队的大本营,而是他们和土匪、保安团反复争夺,打了数十次恶仗的地方。游击队大本营在仙女洞、青坡、狮子岭,还有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金顶寺。
这个金眼影姑娘是谁?小岑,或者小咪?
这一切,我的表哥,你知道吗?
出租车继续上路,而梓茕的心,还不知道究竟在金眼影姑娘没有留给他的哪一片生命的山水间徘徊。
“这就叫嫖妓?”
想着想着,梓茕拍拍司机的肩头,空洞地笑了。
传闻
关于表哥骆光雄离任之后的传说有许多个版本。有人说他带着十六岁的小女孩欣儿上山,不知他到底是在当年土匪的营盘还是游击队的宿营地飘来荡去,来无影去无踪。逼上梁山?流言版本在时光的水波中飘荡。不用再假扮夫妻了吧!毕竟,表哥还没有结婚,他曾满面春风地讲述和高干女儿麦荞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军用飞机不止一次从南海飞来,路过这座新兴城市,把他捎到那个城市的郊区,风光旖旎的
别墅里去。那是他们购置的爱巢,多少次他们在爱巢里除了爱,还是爱,光光的,就像世界上只剩下这一对赤裸男人和女人。这是他俩享受生命与爱情的最高境界,表哥说。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结婚?”
“她说:‘世界都要灭亡了,地球就要爆炸了,还结什么婚?’”每当表哥和她一起亲热的时候,问她这个问题,她总是这么回答。
“简直是些歪理邪说,”梓茕提醒表哥,“说不定,唉!肯定她只是利用你的智慧和肉体。”
不错,后来表哥回去,从她们住过的别墅里,无意间翻出了其他男人的内衣。而且,表哥偷偷发现,她的口袋里放着不同型号的避孕套。和他做爱的时候,表哥发现那些套子有的已经开封。
从此以后,表哥在这座城市也修起了别墅,养起了女人。
喝咖啡的时候,谈到这里,梓茕和表哥都痛苦万状,久久沉默。
“你说,表哥,这人活着,生生死死的爱情,连生命都不值得相信了,你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信的东西?”
表哥曾和高干女儿在他们的别墅里回归自然。他们别墅的装修和布局都带着原始情调的木质结构。夏日度假,他们在大厅小厅楼上楼下,自然地吃喝拉撒一丝不挂。使人想到了那幅带着欧洲风情的裸体画,一对打猎的男女,在古树下,赤身裸体,面对火塘,吹着洞箫。
可洞箫的声音,在人类生命的丛林中,有时又变得那样娇情。
一边拼命玩弄享受生命,一边倒卖禁卖物资捞钱做官,难道是一代又一代高干儿女们特有的专利?高干是谁?高干何以成为高干?其儿女是怎么来的?凭什么享受这种特有的专利?
首长
带着疑问,梓茕来到东方那座遥远的国际化大都市,寻找使表哥栽了跟斗的老首长、老将军。梓茕当然相信他,一定没有去碰表哥下属送给他的那位飞眼小姑娘。要不,表哥怎么会栽倒在女人手上?穿过一道又一道警卫门岗,打了一个又一个预约电话,他终于见到了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将军,可惜,将军已经退下来了。住在那座繁华城市中间那片杨柳青青湖水荡漾鸟语花香的环境中的一栋小楼。门岗挺立,戒备森严。
客厅又宽又大,摆了大半圈黑色牛皮沙发,简直像一个会议大厅。穿着便装的老将军,深深地疲倦地陷在沙发里,丝丝银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似在诉说一部波澜壮阔的征战历史。黑红的脸膛,粗大的双手,宽大的嘴,端端而坐,像他背后那尊花岗岩雕刻的主席半身塑像,衬托墙壁上火红的国旗党旗军旗,威严无比、庄严无比、高贵无比。
梓茕向老人讲述拜访他的前因后果。听了梓茕的话,将军很久很久沉默,之后,淡淡地一句似乎不着边际的喟叹:
“凭良心做人,怎么就那么难哪……”
谈起几十年戎马生涯,千百次征战磨难,将军头上身上弹痕累累。他们的队伍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进攻,他带战士无数次冒着枪林弹雨追击,无数战友同志在他怀里咽气牺牲……他两眼含泪沉默,许久许久,用宽大的手板摸摸头上稀疏的白发:
“唉!我们都是苦命人呀!”
又是一句不着边际的喟叹。
他在将军的脸庞上仔细寻找。他的额角,该有伤疤?如果有,他将是当年江边老屋里的二叔文秀木。秀木“结婚”之后,坐船离家出走,投入抗日洪流,参加国民革命军、或八路军,再也没有回来。秀木那时已二十出头的妻子杜娘,终生未嫁。她的花床上还留着秀木二叔的位置。
但,不幸的是,梓茕没有在老将军的额角上找到那块伤疤。他头上的伤疤在很深的后颈脖。他也没有儿女,只有一位默默陪伴着他,给他当了几十年服侍的老伴。
哦!既然这样,将军就可能和我的表哥家族及高干女儿麦荞无关。梓茕想。
分别时,梓茕向将军说了些祝福保重的话。将军毫无兴趣地闭上眼睛似听非听,也不和他握手。梓茕讪讪往门外挪动脚步,突然,一个干裂的声音,似晴天霹雳从威严的主席像正面传来:
“
国民党是怎么败的?心烂了!北伐、抗日、内战,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步变烂,烂透了。后来不用打它就败了。井冈山、延安、西柏坡,抗美援朝打鬼子,三反五反搞建设,为什么令人怀念?那时,共产党虽然穷,虽然苦,但心不烂。所以胜了。”
将军突然站起来,身材魁梧似
泰山巍巍,立在屋中央,伸出大手声色严厉地宣告什么似,颤抖着说,“最使一个人、一个党、一个政权人心变烂的东西是什么?我在那座城市抗战纪念馆,大屠杀烈士陵园参观后悟出了一个答案,就是不能正确对待金钱权力和女人。蒋某某也好,孔某某也好,地下党叛徒工委某副书记也好,都是这样。他们并非没有做过好事,但心是烂的。好事也做得变了味。你们那个市长不是我建议撤掉的第一人。他还算好,把马脚露给了我,还有多少把马脚藏起来,暗度陈仓的呢?国民党就是这么败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再败一次来给历史看看呢?你看这个世界竞争多激烈?我们的党和国家,还经得起这样的失败吗?”
老人激动得浑身颤抖不止。梓茕回转身,想,这不正是我“众里寻他千百度”试图找到听到的声音?他手忙脚乱地把将军扶回座位上。不知道该给他说些什么。梓茕想,我没有资格和他对话。他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递到将军手上。将军的大手捏着茶杯,抖动着并不喝,末了,瘫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这些烂了心的人,像恶心的苍蝇到处‘嗡嗡’。怎么打不完呢?在厕所旁打苍蝇,能打得完么?!”突然还是一个干裂的声音,从他苍老的嘴里传出来:
“不行,得抓紧抽个时间,给我们的党,我们的组织,交流一下意见,寻找一种方法来收拾这些变烂了的人心,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
“谢谢,”梓茕说,“我会用我的方式,把你的这些思想,传播出去,让更多人警醒。”
将军的老伴,一个文文静静的老人,胸前吊着老花眼镜,从门外的小青竹林里,拿着一幅新画的竹枝,颠进
客厅,说请他看看,并叫他添上几笔,调养调养性情。将军接过宣纸,瞄也没瞄一眼,几把把竹枝撕得粉碎。
“看你,看你。”文质彬彬的阿姨想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走,院子里散步去。海棠花,昨夜下雨,又开了两枝新的……”
这位退休的老将军端坐沙发,铁铸似地不动。
“脾气真犟!”阿姨咕哝了一句,转过身,歉意地向梓茕笑笑:“请原谅,这是他退下来后,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
面对他们这样的夫妇俩,梓茕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想上前和老将军紧紧拥抱,又觉得必须赶快离去,好给他留下自己的空间让他拼搏驰骋。梓茕慢慢举起右手,向老人行了个庄严的军礼。
后来,梓茕在将军名录里查到了将军的姓名:于大奎。无论他是不是二叔文秀木,梓茕都想把将军列入那个庞大帝国家族的名单中,让他挺起精神的脊梁,给生命补点钙,使自己云游写作时的心灵和脚步,不太晃荡和恐慌。
……
进青云山探险回来的外国人,从斜斜的黑黝黝的连接着通往天池暗河的仙女洞深处,发现了一具无名的尸体。据说,女尸是一位没有完全发育得成熟的女孩。这条消息,引起了我们对表哥及其十六岁姑娘欣儿命运的担忧。但是,最新的消息传来,表哥回到了生他养他的那座江边小镇,遁入深山,开荒种地。十六岁的女孩来自深山的一户普通的农家。她的父亲,还带他们进深山野岭、攀悬崖绝壁采中草药。当初,在游击队免费给患痢疾的游击队员看病的牛瞎子医生,是他爹,还是他爹的后人?那一大片一大片水竹,在表哥的经营管理呵护之下,长得满山遍野郁郁青青。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的夜晚,表哥踱出柴扉,看水竹迎风飞舞,弥漫天空。
当然,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假设,从京城回来的亲戚们,曾亲眼看到表哥那清秀魁梧而又灵活的身躯,在那座城市的市郊,他们那有山有水的别墅门前宽阔的草坪上,打
高尔夫球。
金边眼镜,黄色体恤,白色裤子,轻便球鞋,衬托着他敏捷而优美的身姿,在金色的夕阳照里,构成一幅绚丽的生命异景。
没有根,也能生存的生命,依然是这幅美的模样。
……
女编辑白芷对梓茕说,不能写来写去就一家。白芷不知道,徜徉在他笔下的这个家族好大好大……
庞大的家族其实只是一个空壳。它盛不下围绕在它周围芬芳的生命,以及生命芬芳中的男儿女儿那颗激情洋溢又倍受煎熬的心。
高干女儿麦荞(1)
惊人的消息
失踪的表哥突然结婚。表哥的婚姻经过数次波折,突然结出了果实。他的妻子,曾经提拔他,也追着他不断逃跑的高干女儿麦荞,终于还是把表哥控制在了她的手上。表哥的结婚,在那个城市曾引起不小的轰动。听到表哥结婚的消息,梓茕感到非常吃惊。高干女儿,怎么能把表哥掌握在她手上随心所欲呢?她不是说地球都要爆炸了还结什么婚吗?这次地球怎么没有爆炸。他们婚礼举行得十分隆重,没有在他们的别墅,而是在遥远的那座城市最著名的香格里拉大酒店。高朋满座,嘉宾如云。他们曾用直升飞机到全国各地去接他们各自的亲朋好友。据说,确有一架直升机,到这座新兴的城市里来接表哥的亲戚。他的堂兄,叔辈,表兄表妹。当然,也通知了梓茕。梓茕没去。他见到了表哥,他依然精神焕发,一点不像从市长位置上退下来的样子。梓茕问,你婚姻的背后是天堂还是地狱?是平坦道路还是陷阱?表哥摇了摇头。
他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介草民,还怕什么婚姻?”
“不一定,”梓茕说,“结婚之后,你至少是一个丈夫。还有说不清的其他身份,正等待着你,走着瞧吧!”
表哥淡淡地和梓茕告别,坐上直升飞机和他的妻子,那个并不十分漂亮的高干女儿麦荞,升上了天空。在直升机上,梓茕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看到
天池、玄天洞、度假村、金顶寺、仙女洞和那条茫茫苍苍的大江,还有江边他自己亲手修建的那座新老城市、横跨三江的彩虹大桥。
表哥结婚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新任市长还没有到位。甚至还没有选出来,又一个女人,市委办公厅主任,悦儿还是月儿?当然她也破例地接待了表哥和他的妻子。梓茕曾经仔细地看了表哥妻子的眼睛,虽然很大很明亮,但没有神采,他总觉得麦荞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麦荞!”表哥向梓茕介绍他的妻子。
“哦!这是我表弟……”表哥又向他的妻子,介绍梓茕道,“学哲学的,诗人和作家,一位喜欢梦游的人。”
“梦游?哈哈……”麦荞游离的眼神里闪出快活的光,“喜欢梦游的人,往往比什么人都执著。关键是没有多少人能明白,他执著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在飞机场崭新的候机大厅。表哥的妻子麦荞,高干女儿,居然真穿着一身朴朴实实的军装,海军军装,没有帽徽,也没有军衔。梓茕偷偷问表哥,她怎么穿着海军军装,你不是说她父亲是某军高干吗?表哥一脸茫然。随后又轻松地告诉梓茕:“管他海军空军,只要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就够了。”
“你凭什么了解她?”
梓茕问。
“凭她这个人,凭她这个实实在在的人。”说“人”的时候,表哥的面目很肯定。梓茕知道他们在遥远的那个城市里有他们自己的
别墅。多年来他们在别墅里垒筑着他们共同的世界。
生命,女人的生命,使表哥坚信彼此属于对方。梓茕举起酒杯为他们祝福。表哥笑了,麦荞也笑了。梓茕觉得表哥的嘴角,笑得有点苦涩,有点茫然。而那个高干女儿,目光里有一丝犹豫。分别的时候,表哥告诉梓茕:“我们的婚礼将有全程录像。到时,我会把录像带寄给你。”
“不必了,”梓茕说,“不久,我就会回到那座城市里来,我自己还有……我帮助别人,正在创作一本书,总是写不完,搞得我心烦意乱,不知道我这本书的写作,何时何地才是一个尽头。”
“写什么作哟!”
“好好生活吧,生活本身就是一部谁也读不完写不完的大书。每一个人的生命,不过是一点转瞬即逝的流彩,稍有不慎,你就抓也抓不住,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完,表哥仰起头,抬起脸望着他的妻子。
婚后的表哥,没有工作,他只是潜心读书,他已读硕士、还想读博士,想读古今中外的艺术与哲学,但是,人间的馅饼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很快,有消息传来,据说,表哥可能调到另一座城市去当什么书记或者市长,而且在麦荞的高干父亲带领下,正在努力活动进入咱们高层领导集团,什么代表、委员,将通过选举落在他头上。馅饼终究还是馅饼,真掉到了表哥头上。梓茕在电视上看到他,已升任为北方某一大工业城市的副市长。他的眼前,已明摆着一条通往省长省委书记的道路。他正在这条充满新时代阳光的道路上迅跑。但是,表哥还是没有见到过她的高干父亲和母亲,直升飞机、电话,依然是联系他俩夫妻的纽带。到那座城市,他们依然住进自己的别墅。事隔不久,梓茕那个不幸的表哥,再次栽倒在高干女儿的手上,不是因为贪污受贿,也不是因为金钱、权力和女人,而是表哥的婚姻,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高干女儿麦荞,据说,曾陷入走私集团。他们倒卖国家禁卖物资,还偷卖飞机。东窗事发。于是,此案牵涉到了表哥。而且,表哥被安排到那座城市……以制造飞机而闻名全国的城市,和她们倒卖禁卖物资的团伙有关。倒卖禁卖物资,甚至出卖
国家机密,通过黑道向海外出卖情报等等。这些都全部算在表哥名下。当他知道自己的婚姻是早设置的一个陷阱的时候,他首先关在别墅里张牙舞爪大叫大嚷。他想找他的妻子问个究竟。其实他完全不明白,打算和他结婚的时候,麦荞的目的就想找一个人,在未来出事时当替死鬼。于是,他怀着满腔愤怒举臂高喊,我凭什么凭什么要当你们的替死鬼?我没有要你们给钱,也不想做你安排给我的官。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不公平?麦荞从鼻孔里“哼哼”了几声,告诉他,这事你怎么现在才明白!至于你还不明白的东西,你,永远也明白不了。表哥发疯了似的叫喊着,他想打她杀她,毁坏她,强暴她。在那一座只有他们两人居住的别墅里,除了强暴她,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发泄心中的不满,像当初他强暴另外一个女人,诗人的情人紫藤一样,他拼了老命,沙发上,浴缸里,贴着裸体油画的墙壁下,地毯上,强暴了她。麦荞告发了他。那是在他被秘密逮捕前的一个晚上。作为替死鬼,表哥的命运令人惋惜,但他和麦荞的恋爱,也是双方情愿的生命和肉体交换。而且,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审判,没有判刑。后来的审判,也只是简单走走过场。而且,罪名离奇得可怕:因为强奸!并判死刑!我们都知道这不仅是对表哥性欲终结的宣判!表哥的生命,真的就这么完结了。这一切背后好像有一种安排,就像许许多多在暗夜里消失了的生命一样。发廊女、三陪女的生命和表哥的生命,以同一种方式消失,因为性欲,因为权力,因为金钱!没有爱情!表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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