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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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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白云。她游动的四肢,像鲜嫩的竹笋,承载着早晨的阳光洒下的晶莹露珠,使他的思绪,远离权力和金钱交织而成的蛛网,飘向一片落英缤纷的桃林。粉红的花瓣,粘满鹅黄的小草,在春水中荡漾。细雨蒙蒙的远山,横空划过一串鸟鸣。热浪翻滚的泥土里,一朵朵新苗,在微风中舒展柔媚的嫩芽和枝叶。姨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仿佛旋转着千万条如烟的翠柳。遥远的山峰呼啸而过,清水中的游鱼跳出水面,黑黝黝的脊背在清水中游曳闪亮。哦,那是她那双动人的眼睛。
雪亮的壁灯光渐渐暗下来,客厅里的吊灯依次熄灭,只剩下右边壁炉下面的梳妆台上的那排洋蜡烛,舔动着一团柔和的光晕。轻柔的音乐声中,那朵洁白的云,凝固成一幅淡雅的雕像。浅浅的烛光把雕像的脸蛋、手臂和腰肢,映成一幅有纵深感的立体的油画……
这就是生命!成熟的少女的青春的生命。姨爹咂咂嘴,缓缓立起身,两眼闪射出幽深热烈的亮光,伸出一只滚圆白嫩的手,轻轻牵开幕帘,迈着细碎的步子向“油画”走去。刚要靠近,他松弛的脸庞,微微笑着,松开那件米色的华贵睡袍。她像小鹿,顺从地低下了头,微微眯着的双眼,望着地毯……
虞姨爹牵开睡袍,无比珍爱地把她那成熟少女的胴体裹进怀里……
……
“他占有了她!”
……
“五十多岁的肥胖老者,占有了一位十七岁的姑娘。”
……
“这对她们家族和同僚来说,如家常便饭。”
……
“老鸨是他女儿。大概这个女孩,还不是惟一。”
……
“占有之前,她曾在天鹅绒地毯上裸体舞蹈。”
梓茕那个小辫子哲人作家逸夫先生,平静地说。他知道,逸夫是愤怒到极点的平静。
我们非常想仔细描绘那晚发生在这座神秘小楼里,那幽暗的灯光下,那如云彩般轻软的锦缎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们也非常想把心宽体胖的虞姨爹,那个漂流不定的城市政权重量级人物,是怎样轻拉着她葱根般鲜嫩的手,缓缓走向那张雕花木床。或者,描述他怎样灵巧地扭动企鹅样的臃肿身躯,搂抱那朵柔软的云,置放在彩云般的锦缎……梓茕和逸夫的多次努力均告失败。实际情况是,那晚的虞姨爹,远没有迸发我们能想象的那种排山倒海的激情。被金钱权利深深浸泡的雍容华贵的生命,这样的事,对他仅是稍微可以激起一点心灵浪花的生命游戏而已。那种乐趣,正如他签个批条,又有多少资金在他家族银行注册一样。金钱远离他的身躯,依然深深连接着他的生命。史书没有记载,因女儿这次“行贿”,这座城市政权流失了多少财产。其实,流来流去,都没有流出他们的腰包。生命就是生命,财产就是财产。生命流动可以随财产流动,财产流动也可促成生命流动。但严格说来,它们有不同流动方式的热度和质感。因此,金钱和性欲给人的快乐,根本不能互换。我们知道,她们家族金钱的累积,摧垮了这个城市大部精神财产。当这个政权行将崩溃的时候,受到沉重打击的不仅是他们的财产,还有他们对待政权金钱的态度和人格。生命之水在时间的流动和空间的堆积中,
飘来荡去,依然不能溢出岁月的流光。他们的别墅银行,差不多遍及这个世界。他们生命金钱欲望的光环,映照着战争烟云笼罩着的高楼深院,异域他乡。
这就叫罪恶。
唉,创造历史思索历史的人们啊,可曾领会躲在历史大幕后的生命之神,投来幽默的一笑?谁的生命不是生命。凭什么他们在权利金钱铺就的道路上如鱼得水,那么平静地摘取一束束生命的花枝,宁静地折断一朵朵芬芳的玫瑰,优雅地在轻柔的舞姿和飘飘仙乐声中,摧残一枚枚盛开的花蕾?
虞姨爹把搂在怀里的裸云,叫做岫儿!
很多年后,梓茕和小雯曾在那张镀金的雕花木床前徘徊。没有惊叹,也说不上仇恨。这就是虞姨爹!他毕竟是那个庞大家族男人们的精英。戴一顶黑色阔边礼帽,穿一身中华民族老人特有的长衫,像我们看到的任何一位从流逝的岁月中走过来的所有中国老人一样。文雅平静,慈祥自信。浅淡眉头,有着鸷鸟一样小而敏锐的眼睛。清秀的鼻子,淡雅的嘴唇,那是被时间的流水冲刷的!他也来自贫瘠土地上一个美丽如画的乡村。他是时代风雨中腾起的一只鹰,叱咤风云。历经漫长奋斗,精心敛财,勤奋学习,一步步登上了权力的峰巅,实业部长的宝座,为这座城市政权,在风起云涌的战争舞台上,沉浮升迁,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他是这个政权中许多饱学之士中最聪明能干吃苦耐劳的一位。在对手如云的外交舞台上,他像呵护自己家族利益一样,精心呵护当时代表着这个城市的腐败政权。他多次在外国人的冷嘲热讽面前,使这个城市多灾多难的政局经济转危为安。究竟应该怎样把这位历史老人,和那晚坐在猩红幕帘背后,平静地欣赏花季少女裸体舞蹈的生命联系在一起?其实,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一旦摆上生命的天平,就再明显不过了。剥开社会历史尊贵荣辱等等外衣之后,任何一个人,剩下的也依然仅仅是赤裸的生命。
“性,性本能,是上帝赐予人类的一根永远割不断的脐带。它时刻提醒人们,你永远都是一个动物,无论你在荆棘丛生的精神长途上走了多远。”
一位哲人说。
哦,难怪,西方哲学家,尤其是单身汉哲学家,他们面对赤裸生命的时候,那么富有理性,又不近人情;潇洒大度,又手足无措。
但是,那位姑娘,来自汾水河畔的姑娘,岫儿……素子……或者二娥来说,第一次把生命向她并不熟悉的男人敞开。她深沉地感受到那堵洁白的生命之墙,横在她面前。那温度热度,那心房紧贴心房的搏击,就像她蜷缩在父亲怀里躲避敌人轰炸机一样沉闷,受伤的小鹿,伴随高墙的涌动坍塌剧烈颤抖。把她引向这里的高挑姑娘虞苜公主,是天使,也是魔鬼。当她从生命的泥沼中挣扎出来,那个跳《水兵舞》的女孩完全变了样。觥筹交错的富人宴会,灯影闪烁舒缓缠绵的歌舞厅,她会舒展跳舞,大口喝酒,开怀大笑,妩媚地唱响一曲曲撕心裂肺的歌?
徘徊在这座历史山头,留恋在陈列着生命与历史的大厅,梓茕为了收集素材,感受那团历史烟云,拥抱沧桑岁月,和那些鲜活灵动的心灵对话。
“从普通人角度看,他们是能干的。他们驾驶生命之舟,在这青山秀水间走一遭,就给历史留下那么深的刻痕。人生渺小,和他们相比,我们更显渺小。”
梓茕想。
“毕竟,也是活生生的生命。曾这么爱过恨过,淋漓尽致地创造和表演过他们的生命激情。”
梓茕说。
“雕花木床,镀金木柜,已经剥蚀。‘人去楼空’。‘白云千载空悠悠’,他们在诉说什么?”
小雯说:“其实这床并不怎么样,和那位曾垄断这座城市经济建设命脉的实业部长身份比较起来……”
梓茕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哀痛。
“太不相称了!”
他说。
“真有点委屈他了。”
小雯说。
“岂止委屈。你想,即使这床重新复制,雕花镀金,送给目前某位腐败乡长也不会要。他不是那时我们这座城市最大的贪官么?想想现在那些贪官的高级
别墅,轿车金盆金砖,金屋藏娇……和那些人相比,他也会沦入二流、三流……”
他说。
“生命的价值并不能完全用物质尺度来评判。在赤裸的生命面前,一切金银财宝是非荣辱患得患失,都显得十分渺小。”
小雯说。
“时代和历史,毕竟前进了吧?”
小雯说。
“生命呢?精神呢?我们前进了,还是退化了?”
梓茕答不上来。
“你说呢?”
梓茕问。
“我也答不上来。”
小雯说。
那么,谁能完美回答人类生命在物质世界里的运行轨迹?
惟有窗外林涛阵阵,白云悠悠。
……
“政治,经济,军事,全是假的!……一个城市政权的衰败……败在……它的统治者……的心理结构,还败在文化,败在对待自己生命的态度!……你想,见到女人,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脱了身子扑上去,连自己的身子自己的生命都守不住,还守得住一个政权?一个政权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历史上类似的悲剧故事,还少吗?”
江边茶楼,明月夜。逸夫望着老黄桷树背后的浩浩苍天,结结巴巴地对梓茕说。
此话,听得梓茕的心,彻骨疼痛,想:
但……这,是不是真理?若是,又是什么真理?若不是,什么才是真理……引导我们天地间运行?
小丑打扮的妓院老板
我们千万不要把他们的故事,又看成已经写滥了的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外国男人的故事。这种故事,作家们已经写出了许许多多,我们已经看到过许许多多。即使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甚至几个外国男人的故事,也并非不能读,不能写。关键是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生命的碰撞,尤其进入情感进入心灵深处的生命碰撞,开放出的灿烂花朵,永远独特绚丽色彩纷呈。我们能不能把这种绚丽色彩,涂抹成沃野千里的生命土地,并在这片土地上,感受精神朝露和灿烂云霞?
梓茕在这个城市陈列破旧图书的高大
图书馆敞亮的角落里,读到当年来这座城市进行远东战局采访的一位美国战地记者专栏作家写的一本单薄而凝重的书。该书文笔优美、深刻独到,生动描写了这个城市那段辉煌的历史和厚重战争烟云。他年轻正直、敢做敢为,对法西斯的憎恨,对人类良知的热切呼唤,使他的书不单是对战争事件的报道,而是独特的文学和深邃的哲学与历史。战争的残酷,人民的斗志,政权的腐败,对解放区的神往,是非荣辱,忠奸善恶,流淌在他心灵和笔端。他毕竟也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美国青年。他没有回避这座城市正上演着的残酷血腥野蛮肮脏卑鄙和耻辱。人声浮动的大街,妓院老板,小丑打扮,穿着上红下白的制服,头戴黄色花翎,脚蹬发亮皮鞋,跨上高头大马。后边跟着一群花枝招展五光十色的俗艳妓女。大白天大声吆喝着,一路招揽顾客。他写到肮脏的旅馆,卖淫的妓女,像苍蝇寄生在这片被战火烤灼的土地。她们多是逃难来的贫苦女人,战死沙场的军人遗孀,穿着破旧,饥饿流浪,无家可归。潮水般逃难,潮水般涌来的生命欲望和生存渴求。她们出卖肉体,换来粗茶淡饭。粗糙的粮食,发霉的住所,即便如此艰难,作家依然看到了这个民族坚不可摧的精神意志。当然,这是多情。流落他乡,无以为生,仅靠笑脸肉体获得生存的女人……谁还有什么反抗法西斯的精神意志?生存的重负,迫在眉睫的死亡,丧失气节的汉奸卖国……她们卖身时那一笑,是怎样的令人心酸?她们用肉体支撑摇摇欲坠的岁月,用枯藤一样的生命来迎击风雨飘摇的人生!“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那些顽强的生命之草,是怎样在春风秋雨中飘逝的呀!……驰名全球的战地记者,一个真诚善良也邪恶卑鄙的人。他轻描淡写地描绘自己怎样在那个烦躁炎热的夏季,等待最高军事当局召见的百无聊赖的日子,怎样在老鼠飞窜的肮脏旅馆,第一次获得了关于女人的经验。他叙述得很平静,不自责,也不炫耀。他说,多年之后,他结了婚,有了两个聪明活泼的女儿,才知道他在那间老鼠打着洞的肮脏旅馆里做了什么。差一点悔恨得掉下泪来。当他看到二十出头已显苍老的阔脸中国女人和他睡觉之后,穿上裤子,拿着他给她聊做嫖资的一支高级派克金笔,摇晃着薄薄的腰肢,下到街对面当铺去换了零钞,急忙从小摊上换了一把油条抓在手中,站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狂吞不止的时候,他说,写着写着就流泪了。
“唉!那种时候和那样饥饿的人在一起做爱,会获得多少快乐?”梓茕想,“人的生命不同于动物生命,就在于他会反省自己并富有良知。哪怕已经失足,失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失足的麻木。甚至把失足作为一种辉煌来炫耀。而良知,总是反省自己的心灵驱动器和精神发动机。”
战争,会使人的生命变得如蝉翼般单薄而又空灵,似乎轻轻一挑,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依然是一个外国男人和一个中国女人的故事?是那位男人鼻子不高,眼睛不蓝,还是中国女人没被他描写得朦胧绰约,花枝招展?都不是。不无遗憾的是,作者没有对那个出卖肉体以抵御饥饿的女人进行任何描绘。这样很好,像一朵云,随风而逝。那位男人,我们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很响亮。只要翻出美国历届普利策新闻奖获奖名单,就能找到他。梓茕也不想写出他的真实名字。在生命长河中,名字不过是一种符号。和包容万千气象神秘莫测生命之海比较起来,它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但是,那个有名的美国男人和无名的中国女人之间所发生的故事,就那么值得炫耀那么美?人,赤裸裸的生命,或者通过各种方式,包装着的赤裸裸的生命,像两朵陌生的云,两道交叉的路,两弯山涧的水,两株蓬勃的树,靠近接近碰撞相交相溶的时候,是怎样迸发出绚丽的色彩与浪花?给对方带来永不磨灭的记忆刻骨铭心的伤害,乃至因一次出卖性的肌肤接触,便宣判对方精神的死亡,这一切,是可以轻描淡写的么?
男女之间的生命行为,不正需要从对方身上,获得友善与自尊?人类,哪有什么能够做得出又说不清楚的事情!
站起来的民族和站起来的人,并不只看我们的两只脚,是不是踩在大地上行走。
写到这里,梓茕握着笔,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草坪黄昏
那天,保育院教师秦二娥被干练姑娘虞苜公主从头戴英雄结的彝族黑脸男子阿嘎手中抢夺回来,一场虚惊。当晚,她们再次在神秘
别墅的二楼,浴室里浸泡。像鸟儿关在精致的笼里养着,一个星期后,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在一个丹桂飘香的夜晚,献给了公主的父亲。之后,可能会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那位权贵人家,给了二娥多少钱,什么车,多少房。而她,岫儿……素子……或秦二娥,可能会为自己失去贞操痛苦不已,或茶饭不思、自寻短见,等等。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二娥依稀记得,那只洁白的裸天鹅,在温柔的锦缎云彩中蠕蠕而动,火车在茫然深邃的隧道中沉闷穿行,风暴折断雏燕的翅膀,风雨中找不到栖息的花枝。秋夜绵绵。除了隐隐的有时又是钻心的疼痛外,她没有其他感觉。不知睡了多久,阳光透过窗帘射进屋子,窗外林子里传来湿漉漉的鸟鸣。懵懵懂懂起床,身边的公主已不知去向。
“真能睡,知道吗?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虞苜公主陪二娥吃了西式早餐。公主有说有笑。给她介绍黄油面包,鸡蛋牛奶。二娥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轻轻喝了牛奶,觉得身子很沉,又好像在飘。粉脸泛着淡红,眼里汪着湿润的光泽。吃完早餐,公主把她送上早已停靠在别墅门前的美式吉普车,细细的手指点着她的额角,轻而有力地说,“记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说着,挑了眉头,柳眉微微竖起,露出隐藏在眉宇间的凶狠。说完,召来使女,送给二娥一口精致的小铁箱。公主告诉她,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打开。她不知点头,还是摇头,木然接过小铁箱,钻进了吉普。车里,坐着慵懒的美国大兵杰姆。见了二娥,杰姆脸上的倦容,立即消失。
“哈罗!Hello!”
杰姆向站在车窗外的干练姑娘虞苜公主挥挥手。公主笑着,目送吉普远去。吉普穿过花坛,绕过翠竹,驶出山峦起伏的森林,奔驰在流水潺潺缀满野花的河岸。二娥望了一眼络腮胡美国大兵,迅速低下头。他们脸上,都挂着深深疲惫和微微潮红。他俩也许都知道,同时做了神秘山头上,金碧辉煌的小楼里父女俩的玩物。迷幻离奇的是,这俩玩物又同坐一辆车,在驶向远方……雾蒙蒙的城市。他们是浓重的战争烟云里,飘然而出的生命与爱情的世纪绝唱。
……
“交个朋友吧。”
回到保育院撑着大芭蕉叶的院子,杰姆用生硬的汉语对低头不语的二娥说,两眼热切地望着她。
二娥没有抬头。也没有正眼看大兵。身体从柔软的车座里倦倦抽出,提了小铁箱,下了车。她觉得头重脚轻,像踏上了彩云。
一进屋子,二娥便栽倒在地,一头撞在摔落在地的小铁箱上,额角血流不止,面色苍白,昏迷不醒。院长嬷嬷慌忙叫住美国大兵,用车把二娥送到附近的野战医院。美国大兵救中国姑娘……战时保育院教师,又成为当年轰动一时的新闻。新闻一出,便深深笼罩着神秘色彩。随后,二娥被医院安顿在与世隔绝地下室治疗。说姑娘自杀者有之,说姑娘遭谋杀者有之。但二娥姑娘毕竟没有死,院长嬷嬷异常热情的目光,美国大兵深深痛惜的目光,化装成医生护士的便衣特务冷漠的目光,使她掉进冰窖……
一个星期后,二娥出院了。一检查,她根本就没有病。那算什么病呢?少女变成了女人,而且是那种方式变成的女人,算什么病呢?肉体和精神摧残,究竟有多深,也许她自己都不完全明白。美国大兵把她接回保育院,还是那辆吉普车。
“我们都是他们的玩物。”杰姆侧过头,高高的鼻子几乎触到了二娥的脸。
“他们玩腻了的时候,我们将什么也不是。”
杰姆的眼睛,明亮而幽蓝。
“但并不等于我们必须死。”
这个高高大大的美国男人,也许,不仅要挽救她的生命,还想拯救她的心灵和爱情。
“你还应该生活,好好活着,唱歌跳舞,甚至读书,哦,来中国的时候,我正在读书,高中……二年级……我喜欢物理,喜欢化学……你知道什么是物理化学吗?”
二娥木然。杰姆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支粗重的金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从此以后,二娥完全变了一个人,整日沉默不语。不再唱歌,不再跳舞,真正成了一位沉默的保育院的保姆。机械地在厨房扫地担水,做杂务,给孩子喂饭,穿衣,洗屎倒尿……干练姑娘虞苜公主再没来找她看她,院长嬷嬷异样的看着她,美国大兵始终都在注意她,但她却觉得这一切都不存在,她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解铃还需系铃人。美国大兵想了一个办法,他要把二娥拉回现实的世界里来。
许多天后的一个黄昏,二娥端了一筐洗好的衣物从保育院下面的河沟里回来,美国大兵拦住了她,把她拉上美式吉普,飞快向郊外驶去。他们的车,停在一片高大的松柏树林里。夜色迷蒙。杰姆在驾驶室里紧紧拥抱着她。
“你需要爱。”杰姆说,“你过去的不是爱,爱,只有我才能给你。”
杰姆捧起二娥的头,想吻她的嘴。
二娥木然。一动不动。
“我很久就没有和那女人在一起了。”杰姆说,“她是烂货,婊子。我要远远的逃离她。他们一家子都喜欢玩弄人作乐。……爱你,我要娶你,我,明天,不,马上,我想和你一起逃回我的家乡去,我们一块儿,上我家教堂旁边的学校里继续念书,一块念书。”
二娥木然。杰姆像啃
苹果一样,吻她的脸,吻她的嘴……二娥闭上眼睛。她不敢看杰姆那闪着幽蓝的眼睛,像牛一样冒着粗气的椭圆形的鼻孔和翼动着的高高的鼻梁。
他想挽救她。
挽救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强暴她。
……杰姆疯了似的把二娥抱下车。傍晚的树林,鸟儿鸣叫,斜阳余辉,五彩斑斓。他紧搂着她松软的身子,在草坪上旋转着,嗷嗷叫着,左奔右突,像有使不完的劲。晚霞映照着他们的身影,简直就是一幅浪漫而绝美的爱情生命画图。旋转了一会儿,他轻轻把二娥放在碧绿的草地上。端详她的头,她的脸,她的腰身,然后,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慢慢解她胸前的纽扣……木然的姑娘秦二娥突然坐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美国大兵一怔,毛茸茸的手从二娥热热的胸脯上慢慢退出来。随即,淡淡笑了:
“你也有这玩意儿,谁给你的?”
杰姆像摘一朵熟透了的棉花一样,轻轻摘下了二娥手里的枪。
监视
二娥似乎淡忘了那天晚上的那一幕。她也不愿意去回忆它,像被人用来擦过一次的火柴盒,或者用来盛过一次水的茶缸。火柴依旧,茶缸依旧。这就是她的生活。战争逃亡,孤儿院,亲人的失去,周围少得可怜的熟人生命的消失……逃亡武汉。拥挤不堪的马路。市郊。炸弹呼啸,血肉横飞。二娥从泥浆和血浆里被人拖出来,小小的耳鼓灌满了恐怖的呐喊,飞机撕裂人心的怪叫。
她成了一头受伤的小鹿,经历生死磨难的雏燕。她没有想过体验过心灵深处蔓延滋长的情感和欲望,所以那晚
别墅小楼所发生的一切,对她并不算什么。她依然那么美丽。这种美丽,是战争氛围笼罩下残酷的生命赐予。她在保育院里漠然地做她要做的一切。她没有想过,还要不要去找那位时而脸像桃花灿烂,时而竖眉像利剑一样凶狠的虞苜公主。
公主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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