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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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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有幕后推手。
    外祖父?不可能的。自从徐阁老称病之后,外祖父便不再继续打压徐阁老一党了,身为权倾朝野的重臣,对时局比她看得更清晰长远。
    是裴奕、哥哥这些人?可也不对——徐寄思要恨死裴奕了,怎么可能听从摆布接受诱惑。只能先在心里留着这疑问了,不便询问。若是询问,他们也不会实言相告,总是不愿让她知道外面那些险恶的是非。
    半夏往叶浔身边靠拢过来,语声更低:“我与世子夫人的贴身丫鬟交情不错,方才说了会儿话,听说二少爷的婚事起了反复:林家三小姐听信了外面的传言,不想嫁到叶家,和长辈哭闹了几次。二少爷为此很是沮丧,好几日都闷在书房。细瞧世子夫人,偶尔也是面带愁容。”
    叶浔无话可说。叶世淇肯定会愈发怨怪哥哥了吧?可是只要稍稍了解一下叶府的情况,就知道长房、二房是两回事。林三小姐这样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是不是太武断了?但愿叶世淇不会再去惹哥哥心烦。
    到了晚间,外院才设了宴席,裴奕的一众同僚、交好之人下衙后直接来了裴府赴宴。
    内宅女眷们用完饭,重头戏才开场了:
    叶浔请众人到了后花园的水榭享用茶点,建在水面上的戏台上,没有戏班子粉墨登场,却有人弹奏古琴、古筝助兴——这些才是太夫人和叶浔钟爱的。
    人们享受着晚风送爽,听着悠扬悦耳的乐声,惬意得很。
    过了些时候,一盏盏河灯相继在水面点亮。
    人们望过去,只见几只小船穿行在水面上,下人们将河灯相继点亮,放到水中。
    不消多时,水面被样式各异的河灯点亮,灯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极是动人。
    这是叶浔的主意,是上次什刹海的回忆让她有了这想法,命下人着力购置或制作了河灯,一应花费都从她的陪嫁里出。算算账,只当是像模像样的给太夫人操办了生辰宴,不算铺张。
    裴奕听她说了,只怪她一点:“从你陪嫁里走账算是怎么回事?这样,我出银子你出力。”
    叶浔当然无从反对。
    太夫人喜静得有些过了头,上次去什刹海,反应平平,提起时就说:“人太多,诸多不自在。那样璀璨的景致,总是有些失真。”
    既然如此,叶浔就在家中照猫画虎,换个相对于而言清静雅致的氛围,只当做让婆婆提前过七夕了。
    至于心绪,可以套用裴奕曾对她说过的话:这是她陪婆婆度过的第一个生辰,总要让她记住点儿什么。
    叶浔也拿不准太夫人喜不喜欢,甚至怕她怪自己不知节俭,在宾客的惊叹声中,她转头去看太夫人。
    便在这瞬间,太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口中喃喃的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娘喜欢么?”叶浔探究着太夫人的神色。
    太夫人因着眼前景象动容,缓缓点头,“喜欢,能有谁不喜欢?”
    坐在一旁的柳夫人笑道:“阿浔要是上心,总有新奇的主意。”
    江氏附和地笑道:“自然,以前几次您的寿宴,都是阿浔出的主意。”
    太夫人笑着握紧了叶浔的手,“这孩子有孝心,我们都能跟着享福。”
    众人俱是笑着点头称是。
    裴三奶奶看向太夫人,满脸的艳羡。
    这一晚,宾客尽欢而散。
    在外院的裴奕回到内宅时,叶浔还在忙着指挥下人善后,他先去给太夫人请安,回到房里洗漱之后,看了好一阵子书,叶浔才回来了。
    她洗漱之后,回到寝室歇下,问他:“有没有抽空到花园看看?”
    “看了,果然别有一番韵味,极是悦目。”裴奕把她揽到怀里,“娘很高兴,好多年没看她这么高兴了。”
    “哪也有你说的那么好。娘高兴,更多的源于我肯花心思孝敬婆婆。”这点儿自知之明,叶浔还是有的。
    裴奕失笑,“阿浔。”
    “嗯?”
    “有时候跟你说话实在是没意思,我这儿还打算再夸奖你几句呢,你就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说,我接下来还能说什么?”他一副认真抱怨的样子。
    叶浔抬手蒙住他的眼睛,“没话说就快睡啊。”
    裴奕拿开她的手,低头捕获她双唇,予以绵长的亲吻。末了,语带感激地道:“有你在家,我特别放心。”
    叶浔故意没正形,“那还用说?我又不能卷了你的家产跑掉。”
    裴奕轻轻地笑,透着无限的宠溺,又拍打着她的背,“今日必然累了,我就放你一马,哄着你入睡。”
    “嗯。”叶浔阖了眼睑,唇畔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进入六月,天气真正炎热起来。皇后随着月份重了,有时很是贪睡,亦不想燕王妃和叶浔在大热天跑来跑去,便让两人安心消夏。
    一日,江宜室来了,面色不虞。
    叶浔递给她一碗冰镇酸梅汤,“来,先消消火气。”
    江宜室真就将一碗甜汤一口气喝尽,放下碗才道出原由:“你说说,真就有不怕死不要脸面的人——那次我们去给祖母贺寿,有两个女孩子还真看中你哥哥了,有一个自己托人找我递话,另一个干脆亲自跑去家里跟我哭哭啼啼……唉,烦死了!”
    叶浔惊讶,又忙问:“那你是怎么答对的?”
    “我怎么应对啊,躲清静不见人,再找我闹,我就找到她们家中去好好儿说道说道,也问问那两家是怎么管教女儿的。”江宜室长长的透了口气,随即讶然挑眉,“没人来烦过你?”
    “没有。”叶浔诚实地摇头,“怎么这么问?料定我也会遇到这种事?”说着已笑起来,“你可要记住,凶名在外的主母要比凶名在外的男子更可怕,除非谁真活腻了,才会为这种事找我。”
    江宜室悻悻的,“可不就是么。”又信誓旦旦,“我以后再也不做软柿子了,只为这种事就得强悍起来,否则迟早被气死。”
    叶浔拍手称好,随后问起叶世淇的婚事,“出没出波澜?”
    江宜室苦笑,“那边似是想将事情沉一沉,媒人也没个正经说辞了。唉——我正发愁呢,真怕世淇找到家里,和我说一通与你哥哥说过的话。也想好了,到时候不见。”
    “你也只能是避而不见。”
    而事情却没按照两人的预料发展。第二天一早,叶世淇没去找江宜室,却来裴府找叶浔了。
    叶浔还没见人就已是一肚子火气。可论起来,她要唤叶世淇一声二哥的,不得不客客气气地招待。
    虽说比叶浔年长几个月,因着她已是一府主母,再加上府里的下人常提起她以往如何与叶鹏程、彭氏针锋相对、从未吃亏,叶世淇面对她的时候,不但端不起哥哥的架子,还透着几分谨慎。
    落座后,他与叶浔拉起了家常,说起小时候相聚时的点滴趣事。
    叶浔不动声色,言语温和地与他叙谈。
    叶世淇觉着火候差不多了,道出此行初衷:“不瞒你说,这次我过来,是有事相求。”
    叶浔爽快地道:“你只管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
    叶世淇沉吟片刻,很是局促地笑了笑,“我和林家的亲事起了波折,上门提亲求娶冰儿的也是屈指可数。我也不瞒你,闲时我们兄妹两个出门会友,总有人提起大哥之前的行径,言语讥诮,让我们……很不自在。”说到这里,他看向叶浔。
    叶浔莞尔一笑,“继续说。”
    “我的亲事不顺当倒也罢了,只是担心耽误了冰儿,她虚岁已经十五了。”叶世淇含着期许凝视着叶浔,“阿浔,府里的人都说,大哥一向很疼爱你和沛儿,对你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你能不能与大哥说说,让他把大伯和大伯母放出来?人不被囚禁了,大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人们过一阵子也就将这件事忘了。”
    叶浔缓缓笑开来,“说完了?”
    “大抵也就这些了。”
    叶浔笑盈盈地起身,“你回去吧。”
    叶世淇随之起身,惑道:“那你——会帮我么?”
    叶浔笑意转冷,“你说呢?”
    “……”
    叶浔语声冷漠至极,“不相干的人,我自来是无话可说。”
    “不相干的人?”叶世淇忽然就被这句话激怒了,“的确是不相干,你们兄妹同心,都不在叶府了。可你们想过没有?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你们与我们划清界限,可别人不会这么想!你们各自婚嫁了,冰儿呢?她关在房里哭泣的时候谁见到了?是,大哥是将爵位让给我们这一枝了,可他所作所为,恰恰影响的就是我们二房的人!再者,我们也不是坏心,你们就不怕双亲被囚至死之后做噩梦?良心上就没有丝毫愧疚?到底也是养育了你们十几年的人。”
    叶浔微眯了眸子,“他们怎样个死法,我都不会心生愧疚。哥哥将爵位拱手让给二房了,你不能预见今时境地,二叔能预见,并且愿意承担这些代价,否则,他一早就会拒绝此事。你心里怎么想的?想让我和哥哥放下话,与叶家断绝关系么?到你成为景国公的时候,兴许会有那一日,如今不行,祖父祖母还愿意时不时地看到我和哥哥。我求你一件事:日后别与我和哥哥来往,这些话尤其不要再提起。太可笑。想要世代荣华,又想要个贤德的名声——你有什么资格包揽这一切好处?”
    叶世涛说话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叶浔说话则让人满心怒火。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轻易将人的怒意点燃。
    叶世淇僵滞片刻,冷笑连连,“果然是柳阁老最疼爱的外孙女,果然是长兴侯府享有盛誉的悍妇!也对,若是冰儿也有这两座靠山,定然也能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叶浔抬手,晃了晃食指,“我劝你还是住口,即刻走人,回家去问问二叔,你此行是否多余。来日有你承袭侯爵的话……叶家前景堪忧。”
    叶世淇又是报以一声冷笑,毫不留情地反诘:“可叹!侯爷怎么会娶了你这种女子!”
    叶浔笑了,“与女子争长论短,非大丈夫行径,胜过长舌妇。”
    叶世淇脸都要气白了,当即拂袖而去。
    看着叶世淇气冲冲地走了,叶浔心里的火气也就消散了,转头看向一直在身侧聆听的半夏,“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去趟柳府,和世子夫人复述一遍。”就算二婶会怪她不知礼让,在那之前,也要先怪叶世淇这个做兄长的不知轻重。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婶膝下的叶澜那么机灵懂事,长子长女却没继承她的果断明智。尤其叶世淇,这个人做什么之前,怎么就不去问问父母行不行?难不成是因为敬畏不敢询问?或者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的责任?都有可能。
    半夏回来之后,禀道:“世子夫人听奴婢说完,脸色青红不定,随后……随后竟落了泪。末了跟奴婢说,她就不过来与您细说此事了,有那时间,还是先将二少爷管教好再说。”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叶世淇是不会再闹腾了。叶浔要的也只是这结果,别的在意也没用,只能尽量忽略。
    当晚,竹苓服侍叶浔洗漱时禀道:“今日兰香跟奴婢说,裴三奶奶找过她两次,听说了她的来历,想施银子让她帮忙带两名丫鬟进府,她没答应,银子更是没敢收。”
    这个裴三奶奶倒是认一,这么久了还在打她那个小算盘,学学裴二奶奶多好。叶浔沉吟片刻,“明日你帮我选一枚银簪、一个银镯赏她。”
    “奴婢晓得。”
    烈日炎炎的日子里,徐府的闹剧不断升温,到了裴府的下人都当成笑话来讲的地步:
    徐寄思分家的决心,在徐夫人骂人不吐脏字的刺激下,一日比一日坚定,甚而拟好了明细单子,让徐阁老夫妇一样一样送到他手里。
    徐阁老夫妇拿不出,徐夫人被气得分外暴躁,扬言要请官府的人去徐府清点钱财,看看是不是徐寄思这个白眼儿狼贪念太重。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徐寄思找了一帮同僚,每日去徐府报到,说先不用惊动官府清点徐家财产,先让这些人看看家底即可。
    徐阁老要被气疯了,装病的茬儿忘到了九霄云外,跳着脚唤护卫撵人。徐寄思和同僚在府门外闹腾了一阵子,引得数众围观看热闹。
    坏事传千里,当天这消息似是长了翅膀,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叶浔一面心安理得的幸灾乐祸,一面疑心徐寄思是不是真得了失心疯——这就完全是不顾兄弟二人的脸面了。
    当晚,下起了中雨。李海冒雨到内宅传话:裴奕奉召进宫,不确定何时才能回来。
    太夫人与叶浔也就没等裴奕,先行用过晚饭。
    叶浔正要服侍着太夫人歇下的时候,李海又冒雨来禀:“徐阁老过来了,要见太夫人。”
    太夫人面容平静,“拦下,不见。”
    李海又期期艾艾地道:“可是,他说您执意不见的话,他就跪在府门外。他还说,此次之后,再不会来扰您清静。”
    叶浔满腹狐疑。白日里徐家本不应该出现的闹剧、晚间裴奕奉召进宫,再加上此刻徐阁老的言语……难道徐阁老笃定家中是非与裴奕有关?
    不会吧?她想着,这可不像裴奕的手法。

☆、第84章

太夫人思忖片刻,先吩咐李海,“将人带到外书房院中。”又携了叶浔的手,“阿浔,你陪我去看看。”
    “好。”叶浔转头唤上新柳、新梅,没让别的仆妇随行,一行人撑着伞去了外院。
    雨点急促的打在伞上,声音短促粗暴。偶有闪电劈开漆黑雨幕,沉闷的雷声随后而至。
    叶浔亲自为太夫人撑着伞,空闲的一手握紧了太夫人的手。
    是有些担心的。
    太夫人反手握住叶浔的手,侧目一笑,“别担心,不过是去看场戏。”
    笑容平和,眼神镇定。叶浔略略心安。
    行至外书房院门,叶浔看到站在庑廊台阶下的徐阁老。他没打伞,锦袍贴在身上,身形有些佝偻。
    片刻的犹豫之后,叶浔停下脚步,对太夫人道:“娘,让新柳、新梅陪您过去吧。”不想听到不适合听的话,不想太夫人不自在,让新柳、新梅过去,是要防患于未然。
    太夫人颔首,“也好,你去别处等我片刻。”
    叶浔吩咐下去,又将李海唤到面前,让他带着护卫守在院门即可,又细细叮嘱了几句。
    李海恭声称是。
    叶浔去往外院的花厅。刚要进门,又有小厮来禀:“徐夫人过来了。”
    叶浔猜测徐夫人也会和徐阁老一般说辞,道:“将人带到这里。”
    “是!”
    叶浔在花厅正中的三围罗汉床上落座,听着不绝于耳的雨声,感觉花厅里有些暗,让人多点亮了几盏八角宫灯。
    徐夫人走进门来,叶浔望过去,有些惊讶。也没多久不碰面,徐夫人竟已瘦了一圈,面上颧骨凸出,脸颊凹陷下去。这段日子,着实的不好过吧?
    落座后,徐夫人忐忑地望向叶浔,“我家老爷……见到你婆婆了?”
    叶浔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我……我见你还是你婆婆都行,都一样的。”徐夫人颇有些魂不守舍的,便语无伦次起来,“不,那些话我还是与你说吧,烦请你转告你婆婆。”
    叶浔心里很多疑问,但是与其询问,不如等着徐夫人主动道出一些事。她吩咐丫鬟上茶,“徐夫人先喝茶缓一缓,将要说的话梳理清楚。”
    徐夫人捧着细瓷茶杯,木然地点头。
    **
    暗沉的雨幕之中,灯笼光影的映照下,徐阁老站在庑廊的台阶上,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一般模样。
    太夫人平静地看着他,“徐阁老所为何来,直说便是。”
    徐阁老定定地凝视着当年他义无反顾辜负的女子,嘴角翕翕,一时语凝。是在这片刻间,想到了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想到了和离时她平静至木然的神色。这么多年了,她必然经历了诸多风雨创痛,但是肯流露给他看的,仍是那份平静。
    先前徐阁老已说了,此次之后,再不来扰她清静,太夫人也就没出言催促。不是她有话与他说,实在不需心急。她唤新梅搬来一把椅子,怡然落座。
    是,没有让他入室的打算,更不会让他转到避雨之处。他不就是来装可怜的?她成全。
    徐阁老沉吟半晌才道:“这阵子,二弟闹得实在不像样,那意思分明是决意与人联手扳倒我。我在朝堂也树敌不少,但是在这关头,还设法釜底抽薪打压我的,就只有……只有裴奕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亏欠你们太多,你们要置我于死地,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若在此时对我落井下石,反倒会让皇上不喜。何苦呢?他若是恨我,当面将我斩杀就是,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语声伴着雨声,显得飘渺无力。
    太夫人似笑非笑的,“你认定裴府出手算计你,此次前来不是为自己周旋,是为了我们着想。你有心了。”
    除了点破他的来意,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可听到徐阁老耳里,却觉出了几分委婉的揶揄,他有些无地自容,“当然也不是只为你们着想,我……我是来求你,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看在我到底是裴奕的生身父亲的情分上,我们各退一步,谋取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可以么?”
    太夫人侧目望着夜雨苍茫的天空,不带情绪地道:“不妨将打算一并说尽,我在听。”
    徐阁老垂头沉吟片刻,“我的想法从来未变,盼着一家团圆,弥补你们。只要裴奕能认祖归宗,我就会全力以赴地扶持他。有柳阁老,再加上我,他不愁飞黄腾达那一日。自然,在这之前,我要向皇上禀明当年过错,不过你放心,皇上若是问我的罪,我手里的人脉还是能够交给裴奕所用。至于名分……我和她已说过此事,她做侧室,日后尽心服侍你。你——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太夫人慢条斯理地回答他,“我的儿子不屑与你有任何牵扯。徐阁老请回吧。”只是表明态度,连拆穿、指责他的话都懒得说。
    “你就那么恨我么?”徐阁老痛心疾首,“难道父子相残的情形是你愿意见到的?”
    太夫人悠然一笑,“此次见你,是为这一段尘缘做个了结。我要感谢你当初决意分离,是因此,我才得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终得自在欢喜。此次不要食言,不要再来扰我清静。”
    她言辞越是平和宽容,越是意味着再无聚首的可能,越是让徐阁老陷入无尽的绝望深渊。
    他凝视着这个连一点点憎恨都不肯给他的女子,“你不能这样……你最起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语必,他退下台阶,直挺挺地向着她跪了下去。
    **
    “当年的事,要说错,我和老爷都有错。”徐夫人坐在灯火通明的花厅内,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似在自言自语,“那时年少,我看中了他的样貌、才学,正为如何能与他成亲犯愁的时候,徐家卷入一场冤案,不过一两个月的光景,他父亲蒙冤入狱,受刑不过而死,她母亲服毒自尽,他和二弟失散,自此颠沛流离。我心痛得厉害,想着不论怎样都要找到他,要陪他度过最艰难的岁月。父母为我张罗婚事的时候,我道出心声,发誓非他不嫁。父亲看出徐家还有昭雪起复的一日,答应成全我,撒出人去寻找。我放出去的人先找到了他的栖身之处,却没有想到,他已娶妻。”
    叶浔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等了那么久,已为他断送了前程,怎么可能甘心。况且,他一定想为家族昭雪,一定想得到我父亲给他的捷径。我写书信给他,用了父亲的印章,他这才不再怀疑是有人存心戏弄,干脆利落地和离,回奔京城,从速与我成婚。”徐夫人怅惘地笑了,“我自恃出身高贵,哪里有心思去顾及别的,哪里知道自己是拆散了一对夫妻成全了自己。直到得知你婆婆就是他的原配,直到反复确认,不能否认侯爷就是他的儿子,这一场梦才算醒了。”
    废话总算是说完了,该进入正题了吧?叶浔把玩着裴奕随手放在花厅的一把折扇。
    “他的错,在于不该回到京城之后就将原配抛到脑后不闻不问,只顾着拼力谋取前程。如今报应来了,膝下无子,亲生骨肉相逢不相认,兄弟反目成仇。到了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赎罪才是正理。”徐夫人双眼有了焦距,转头看着叶浔,“我知道,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事到如今,愿意让他和妻儿团聚。太夫人若不反对,日后做正室,我伏低做小。若是这样不行,那么,我自请下堂,腾出这位置。”
    好像谁稀罕那个位置似的。叶浔腹诽着,继续沉默。这种事,真没她置喙的余地。
    接下来的话,徐夫人是说给叶浔听的:“徐府这些是非,你们比谁都清楚因何而起。侯爷这几日与燕王、简阁老过从甚密,已拟好了弹劾我家老爷的折子,今夜皇上召他进宫,就是为了他意欲弹劾徐家的事——这些我们都已获悉。何苦如此?到底是血浓于水,与其将生父逼至绝境自相残杀,倒不如今时退后一步,便不愁柳暗花明。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浔无辜一笑,“徐夫人,这些话您与我说,合适么?”
    “兴许是不合适。你娘家那些事,谁不知道。”徐夫人漾出了自进门之后的第一抹笑意,“可这些话,我只能与你说,因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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