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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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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自顾自闲聊,全不理会脸色已逐渐发青的柳之南和叶冰。
    **
    江宜室对叶浔道:“方才我在府门外,看到侯爷与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也已赶来此处,正在跟骁骑右卫的指挥使说话。他们两人已到,骁骑右卫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造次。”说着就又笑起来,抚了抚叶浔的鬓角,“阿浔,不论怎样,此次都是有惊无险。”
    “有你帮我,本就是有惊无险,现在他们到了,是胜券在握。”叶浔可不会因此而忽视兄嫂的功劳。
    “跟我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江宜室语带嗔怪,因叶浔的话生出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嫂嫂,”叶浔神色郑重地看向江宜室,“你帮我送太夫人、旭哥儿回府可好?不,就带到你府中。今日事情若是很晚才能了结,我明日再去接他们回府。之南和叶冰还在里面,水上又有一批女眷,我当真拂袖而去也不是不可以,到底还是不想她们出了闪失。”那些人终究是外祖父的亲人、友人的亲眷,无可选择的情况下,她自然只求保全婆婆和孩子,眼下已有回旋的余地,就不能依旧不闻不问了。
    江宜室不由叹了口气,“这叫个什么事?她们不听话,却要我们提心吊胆,还要给她们善后……”可心思也与叶浔一样,絮絮叮嘱,“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万一出了闪失,我怎么跟你哥哥交待?”
    叶浔就笑,“侯爷在外边呢,他总不会让庭旭从小没了娘。”
    “这乌鸦嘴!”江宜室打了叶浔一下,“这种话我不爱听!”
    “好好好,我错了,还请嫂嫂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宜室便又展颜笑起来,“当真是跟你没法子。也罢,就依你。我要是能遇到侯爷,跟他说一声。”
    “嗯!”
    叶浔服侍抱着庭旭的太夫人上了江宜室的马车,看着锦衣卫前呼后拥地护着几个人离开,这才带领身边一行人返回正房。
    再回来,正房院中已有了浓浓的血腥气。
    锦衣卫、裴府护卫正将地上或伤或死的聂夫人的手下拖离。
    叶浔忍下了抬手挡眼的举动,深吸了一口气。她乐得凌迟无耻之辈的心,却不能漠视人的鲜血甚至死亡。很矛盾,但她就是这样的,不能控制。
    聂夫人、罗氏两个一直观望着院中情形,见叶浔去而复返,前者面露喜悦,后者面露担忧。
    柳之南与叶冰已是完全的心神紊乱,愣愣的看着外面。
    叶浔步上通往厅堂的石阶之前,白管事前来向她通禀:“别院中的外人三成射杀,七成活捉,室内也不过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随即转身指向门外,“淮安侯已生擒自侧门而入的徐寄思,就要赶到这里。”
    室内的柳之南听到了这几句话,脸上重现光彩。
    可她的反应已在聂夫人意料之中,不屑地道:“高兴什么?外面还有骁骑右卫,便是府中死士全部丧命,也无妨。再说了,淮安侯又不是为你生擒的徐寄思,徐寄思又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就认命吧,没人会在意你的安危。”
    柳之南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聂夫人从初时到现在,说的关乎她和孟宗扬的话,字字句句都那么歹毒,亦是她无从辩驳的。她可不就是一无是处的一个么?她可不就是不值得任何人在意的一个么?
    罗氏张口欲反驳聂夫人,转眼看了看柳之南的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牛弹琴,不如省省。她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拆穿聂夫人的不良居心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柳之南茫茫然看着门外。她看到孟宗扬大步流星地赶到叶浔近前,听到他焦虑地询问:“你没事吧?庭旭呢?”
    又听到叶浔回答:“我没事。旭哥儿随太夫人去了我嫂嫂那儿。”
    孟宗扬的声音立刻没了先前的紧张,“这样再好不过。可你怎么还不离开这儿呢?师虞回来没有?”
    叶浔的语声很低,在室内的人无法听到。
    两个人又低语几句,孟宗扬转身要离开。
    叶浔唤住了他,转头看看室内。
    孟宗扬回眸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毫无犹豫地离开。
    刚才叶浔低声告诉他,裴奕就在别院大门外,不知他是怎么及时赶到的。
    他说难怪,方才带着护卫冲进别院,骁骑右卫的人也没阻拦,又说徐寄思那个混账就先扔这儿吧,等师虞处置。
    叶浔又忐忑地询问他是奉旨回京还是私自回京。两者可是天差地别。
    他就笑,说自然是奉旨回京。
    后来叶浔的意思是要他去看看柳之南。他明白她是好意,却更觉得难堪。
    说轻了,是柳之南再次连累了叶浔,说重了,就是柳之南险些害得他有负皇上所托将差事办砸。

☆、第123章

罗氏见孟宗扬离开,而叶浔举步走向室内,笑道:“除了我心愿得偿,今日没有赢家。聂夫人,你可想好退路了?”
    聂夫人笑而不语。只凭眼前所见,她自是不肯承认空忙一场。她还要再等等。
    新柳、新梅和几名护卫先一步进门,四处查看,绑了在室内的仆妇,确定无异状,这才请叶浔进门。
    叶浔落座之前,看了看柳之南和叶冰,又从容错转视线。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横竖是这样,不是她们,也可能是别人。
    那就不计较。没必要了。
    不会再来往,前世今生都注定要渐行渐远的人,到了此刻,不需赘言。
    柳之南在叶浔看向自己的时候,别转了脸。
    叶浔对聂夫人道:“我家侯爷和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在外面。里面的死士伤的伤,死的死。过一会儿,一众宾客大抵就回来了。哦,应该还没人告诉过你吧?什刹海上的船只,多数是在侯爷名下。你想在水上做文章,难。”
    聂夫人垂下眼睑,不让人看到眼底流露的情绪。沉默片刻才抬了眼睑,解嘲一笑,“以为是知己知彼,却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你的表妹那么糊涂,居然没跟我提过此事,可见她待你还是不错,不该说的只字不提。比起她,你就太残酷了,之前明知她在室内,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若不是长兴侯及时抵达,你会怎样?早已逃离此地了吧?”
    “锦衣卫已赶至,总会设法搭救的。”叶浔笑容柔和,“你就不必挑拨了,孩子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再重来十次,我依然如此。”
    聂夫人意味深长地道:“孩子比你的命还重要。在淮安侯眼里,你的命比发妻的命更重要。”
    “局中人都明白,你的目的是我的孩子。况且你早已是笼中鸟,伤不了谁。”
    “裴夫人与孟夫人若是有性命之忧,侯爷怎么会到此刻还没赶到?”罗氏实在是看不得聂夫人这样的做派,帮腔道,“你那些人不堪用,傻子都看得出。今日事是因孟夫人而起,换了你是淮安侯,能不生她的气?你真以为谁都像你夫君镇南侯似的?”
    聂夫人有些不解地问罗氏:“怎么你这么反感这类话题?”
    罗氏指了指叶冰,“她最爱以言语挑唆别人的夫妻情分,你几次三番的挑拨,比起她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有意做这种人的话,你日后可以想她讨教。”
    聂夫人失笑,终于明白罗氏为何这般厌恶叶冰了,嘴里却是不承认,“我只是说几句实话,你想多了。”
    一直身形僵滞神色呆滞的叶冰忽然站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叶浔不予理会。想回家?就算她允许,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行。
    倒是聂夫人建议道:“你,还有孟夫人,要是疲惫的话,就去里间歇歇。事情一时半刻完不了,总要等长兴侯算完账,才是曲终人散时。”
    叶浔真有点儿佩服聂夫人了。到了此刻,依然没有心虚惶恐,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柳之南起身,梦游似的去了里间。
    叶冰也没别的法子,跟了过去。
    聂夫人有些困惑地看了罗氏一眼——给叶冰灌了一碗□□,叶冰却到此刻都没什么不妥,难不成闹了半天,罗氏并不想要叶冰死?那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可在这时候,她自然不会询问罗氏,要避免叶浔得知。万一就此落难,有人陪着自己受煎熬总不是坏事。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女眷的议论声。
    聂夫人无声地叹了口气。隐约听到几句,得知骁骑右卫莫名其妙地来了,又灰溜溜地走了,是在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率领下离开的,并且骁骑右卫指挥使已被当场革职查办。
    是的,除了罗氏,没有赢家。
    聂夫人想,该走退路了。
    没有人让那些女眷入室,她们就站在院中。
    叶浔和罗氏、聂夫人同时起身,到了门外。
    新柳、新梅将聂夫人拉到一旁,将她牢牢看住。
    低低的嘈杂声中,一袭玄衣的裴奕走进院落,步调随意似闲庭漫步。
    此刻满院明灯映照下的男子,如阳光下冰山顶峰的霜雪,气息沉冷袭人,而又悦目之至。
    众女眷看到他,惊讶之下,噤声无言。
    裴奕最先看向叶浔,在那片刻间,目光温柔似水。
    叶浔与他视线相交,抿唇微笑。
    夫妻两个并未说话,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相望间。
    聂夫人竟抢先发问:“敢问长兴侯,这里方才到底出了何事?”
    叶浔微微挑眉。
    罗氏面露惊讶,随即满眼钦佩。只说聂夫人这份机变、胆色,就让人钦佩。
    裴奕却也没有按牌理出牌,只是漫应一句:“还在查。”
    “……”聂夫人准备好的一番话竟由此没了用武之地。她以为裴奕会反问“你最清楚”或是“因你而起,你不知道?”一类的话,这样她就将自己的嫌疑逐步撇清。即便叶浔等几人再清楚不过,她也可以说是她们串通一气污蔑她。
    但是裴奕行事全不在她意料之中,刚一说话,她就碰了一鼻子灰。
    聂夫人很快调整心绪,看向叶浔,“也许,再没有比裴夫人更清楚的人了。”
    叶浔笑道:“还是等侯爷查清之后再说吧。我一个妇道人家,看见的未必就是事实。”
    聂夫人的挫败感又加重一分。竟完全是夫唱妇随,与方才要手下杀人时,判若两人。
    叶浔已在方才隐约猜到了聂夫人的用意——
    既是死士,便是身手不及裴府护卫、锦衣卫,却是到何时都不会出卖聂夫人。聂夫人完全可以说那些人与她无关,她也不知他们是受谁唆使。甚至于,她很可能把罪责栽赃到罗氏头上。
    而若是对质的话,叶浔、柳之南、叶冰,在外人看来是一体的,众口一词地冤枉聂夫人虽在人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最关键的一点是,聂夫人是镇南侯聂宇的夫人,除非证据确凿,否则谁也不能轻易给她定罪。
    所以,当着这么多外人,只能选择不接招,只要裴奕、叶浔接招,聂夫人就会混淆视听,就算不能够全身而退,也会拉上他们,一起处在被人猜测怀疑的处境。
    裴奕转头看向徐寄思。
    徐寄思被孟宗扬及护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仍在西墙的花架子下面。
    裴奕吩咐李海:“把他带到裴府在什刹海的别院,再将他的儿子擒拿,等我审问。”
    李海称是而去。
    聂夫人却又有话说了:“长兴侯,你这样随随便便的擒拿朝廷命官及其子嗣,算不算徇私枉法?”
    “与你何干?”裴奕深凝了聂夫人一眼,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眼神却锋利如淬了毒的刀子。
    聂夫人架不住这样的审视,不自知地现出怯懦之色。
    裴奕又问起聂夫人带来的一众死士:“怎么处置的?”
    李海如实道:“三成射杀,七成生擒。”
    裴奕温声询问:“为何是生擒?”
    李海追随裴奕已久,当即明白过来,“属下这就去办!”语必匆匆离开。
    女眷则有片刻不明所以,之后才恍然大悟,相继失色。
    裴奕的意思是:一概杀掉。
    “侯爷……”柳三太太记挂着女儿,方才环顾四周,半晌也没见到人,此刻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
    话还未出口,柳之南与叶冰慢腾腾从室内走出来。
    两个人都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又似受了莫大的屈辱,俱是羞于见人抬不起头来的样子。
    “之南!”柳三太太快步上前,携了女儿的手。
    柳之南哇一声哭了起来。
    柳三太太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罗氏看得不由撇嘴。居然还有脸哭?幸亏柳家只出了一个柳之南,若是个个如此,柳家的门风早就败完了。
    裴奕的视线落在柳之南身上,那份寒意,让一时情绪失控的柳之南无法忽略。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眼泪、哭声硬生生地哽住了。
    那视线充斥着凉薄、鄙弃,过于寒凉,过于伤人。
    裴奕再次望向叶浔,指了指柳之南、叶冰,语声冷漠地吩咐她:“此二人,日后不准再来往。”可以的话,真想让她再不与她们相见。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愣。
    叶浔初时亦是惊讶不已。他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过话。片刻后,她反应过来,步下石阶,上前去曲膝行礼,“妾身谨记。”
    一部分人便因此猜测着,今日纷扰是因柳之南和叶冰而起,暗自为叶浔苦笑。明眼人却很快意识到,裴奕之所以当众吩咐叶浔,是不想发妻为难,只需以他不准为由,便能断了叶浔与柳之南、叶冰来往的路。
    所谓夫妻情深,不只是平日里的举案齐眉,还是在这般情形下当断则断,免除对方的隐忧烦扰。
    已是关乎亲人安危的局面,容不得优柔寡断。想来便是叶浔心中不愿,也必须听命行事——夫为妻纲。
    裴奕抬手扶了叶浔,对她偏一偏头,一面往院外走,一面低声说话。
    他问:“娘和旭哥儿去了大嫂那边?”
    “嗯。”叶浔点了点头,“府里得力的都被我带来了,想着还是去嫂嫂那儿更稳妥。”
    “是该如此。”趋近院门,他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着她,“我听说有人中暑了?”
    叶浔莞尔,“是啊,很稀奇么?”
    裴奕眼中尽是怜惜。自然不稀奇,只是心疼罢了。
    叶浔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全无风尘仆仆的样子,和先前看到的孟宗扬大相径庭。
    “……”裴奕笑了笑。
    叶浔看住他,“不想跟我说?”
    裴奕挂着笑,低声道:“回京之所以掩人耳目,是因为带回了一桩案子的两个人证。我将人安排在了城外燕王一所别院中,观望两日,见确实出不了岔子,这才放心回城。”顿了顿,又补充道,“事关重大,两个人证被灭口,我和燕王不说白忙一场,也有半数心血付之东流。”
    “原来如此。”叶浔笑道,“明白了。”
    裴奕抬头望望天色,“你即刻去我们的别院歇息,我将这些事料理清楚就去找你。”
    叶浔其实不想走,“我不能留下来看看热闹么?”
    “事后我讲给你听。”裴奕将她散落在脸颊一侧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听话。过去吃点儿东西,歇一歇。”
    “好吧。”叶浔点头应下,又叮嘱道,“你别意气用事,点到为止。”把聂夫人的死士全杀掉,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裴奕打趣她:“啰嗦。”
    叶浔对他挑了挑眉,他却笑意更浓。
    聚集在院中的人们,有不少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这对璧人。一来是这样般配的一双人实在少见,二来也是好奇裴奕会不会对叶浔横眉冷目的——前一刻,他可是一丝人情味都没有。
    结果显而易见。
    方才那男子有多冷酷,此刻便有多温柔。
    夫妻两个只是站在那里说话,却已将对方和周遭一切隔离开来,眼中只有站在面前的那一个人。
    绵长的厚重的情意便是如此吧?不需让人听到温存的言语、看到亲密的举止,便可让外人感受到那份默契、信任。
    那边的叶浔转身要走之际,对裴奕道:“你送我几步,好不好?”
    裴奕颔首,陪她出了院门。
    走到背光处,叶浔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指,水光潋滟的双眸看着他,比夜空的星辰还要明亮,“你,是真的回来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让裴奕听得心头泛酸。他的阿浔之前的从容、镇定,不过是出于惯性而为之,她甚至到此刻还不能真的确定他已回来,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回来陪伴她了。
    “回来了。”裴奕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我送你过去。”
    “啊?”叶浔惊讶,“那怎么行?”这边一堆事能扔下?
    裴奕的手微微用力,“先让张九牧、缙乔料理,我陪你用过饭再回来。”
    **
    女眷大多数不知情,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张九牧让她们先行回府,日后若有需要,再登门询问,只是留下了柳之南、罗氏和聂夫人。
    柳三太太自然是不愿离开的,直到看到女婿孟宗扬,这才略略心安,急匆匆离开,去找两个妯娌诉说此事。
    分别有锦衣卫询问罗氏、聂夫人一些问题。
    因着孟宗扬的关系,没人询问柳之南,由着她神色木然地坐在葡萄架下。
    孟宗扬负责处理外围的事,大致有了结果之后,这才来见柳之南。
    留下她倒不是锦衣卫要问话,而是他的意思。
    他负手走向她,语气闲散地问道:“先送你回府?”
    柳之南闻声抬头,定定地看住他。
    孟宗扬审视着她的神色、眼神,初觉似曾相识,随即明白过来。
    就在这瞬间,他生出透骨的疲惫,用下巴点了点厅堂,“去里面,想说什么现在就说清楚。”
    柳之南依言起身,转去厅堂落座,低头想了一阵子,语声轻飘飘地道:“我自认可以持家,可以赚取钱财,不足之处是任性没城府,而最大的缺点是没有大局观。这最大的缺点,是足以致命的,不是害了别人,就会害了你。并且,等来日你有了子嗣,我也做不好你孟家顶门立户的主母。既然如此,你——休了我吧。”
    孟宗扬心头疲惫蔓延到了眉宇。他随意坐到了一旁高几上,取出一个酒壶,连喝了几口,这才说话:“只为这些?已到了自请下堂的地步,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柳之南似笑非笑的。
    孟宗扬语带嘲弄,“换了我是你,也没脸说。”他看着柳之南神色变得恼火,却不以为意,“你重蹈覆辙,仍然怀疑我对叶浔有意——没城府的人就是有这点好处,心里想什么,我一看便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柳之南,“我只是心寒。”
    柳之南回避了他的注视,“我知道,你为了与我成婚,这几年来做的都是你不喜欢的官职。休妻后就好了,你可以随心所欲。”
    “休妻?”孟宗扬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这张脸你可以不顾,你祖父祖母爹娘的脸面也不需顾及,是么?他们养了你十几年,就是要你给他们丢人现眼,是么?”
    柳之南用力地咬了咬唇,“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休妻与否是我的事,你别跟我指手画脚。”孟宗扬语声讥诮,“你喜欢赚钱,不妨将你我这桩婚事当成生意来看,我请你帮我算算账,从娶你进门之后,我得到过什么好处?除了让我颜面无存,你还给过我什么?我都要没脸见人了,你甩手不干了,这是把我当傻子耍着玩儿呢?”
    “……”他生气了,生气之后的话要多刺心就有多刺心。

☆、第124章

忍耐不成,柳之南终于还是发作了,“那是我怎么看待是否误会的事情么?两次了,孟宗扬!两次你都是这样,到最后才会顾及到我的安危。上次也就罢了,这次呢?这次有外人在场,你依然如故!你口口声声说颜面,那么你可曾顾及过我的颜面?你就算是做戏,也该先看看我再去忙别的事情吧?!”
    “我没有当即见你,正是为了你的颜面。”孟宗扬针锋相对,“若当下就见你,我才不管有没有外人,一句好话都不会有。此次的事,正是因你上一次与罗氏来往而起。我之前连写过两封信给你,不准你与聂夫人来往,却被你换上的那群仆妇扣下了,你可知道?还好意思跟我说你会持家?会持家的人身边会有被他人收买的下人?会持家的人会惹得外院的管事小厮反感之至?这种话日后别再说了,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柳之南气得手脚发凉,沉了会儿才反驳道:“是,你见了我定会发火,不如不见,这勉强说得过去,那么你为何两次都急着见表姐?!”
    “你这个蠢货!”孟宗扬从牙缝里磨出这句话,眼神透着不耐,“裴奕是我在京城交情最深的朋友,叶浔也算是我的朋友,而你每次不长脑子连累的都是裴府中人!我不急着见叶浔我见谁?!你的安危?”他冷笑一声,“打量谁有闲情害你不成?谁若想害你,在府中就已将你杀了多少回了!知道什么叫自私么?看看你自己就明白了,何时都只考虑自己罔顾他人!”
    “是,我就是这样一无是处,”柳之南的情绪濒临歇斯底里的边缘,到这时反而漾出了笑容,“你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看上了这样一个人——你是这么想的吧?”
    孟宗扬却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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