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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我那杯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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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天,怎么可以这样跟我开玩笑,我对他刚刚有了感觉,就~~不,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事情可能不像我想的那样,我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不可能的,我安慰着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敌过一天的劳顿,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与我一墙之隔,有一个女孩,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似乎都在躲避着对方。我们呆在各自的房间里,想着各自的心事。原本, 我们之间话也是不多的,可是现在,基本上无话可说,好像彼此都处于一个真空状态。碰了面,也是一低头就过去了,好像没看见一样。这样的一种状态,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好几次,我都有问个究竟的冲动,可最终,伸出的手,还是缩了回去。问了,又如何呢?其实,不问,我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再问一遍,只是不给自己留下自欺欺人的余地。
假期最后一天,王斌约我去他家里。
他的房间很干净,虽然,桌子上零乱的放着健盘,书籍,和他描述过的巨型水杯,但是,是干净的没有灰尘的。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是《庄子》,“哟,你还看这书呢。”我有些意外。
“是啊,我喜欢庄子华丽的文风和他它丰富的想象力。诸子百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庄子。对了,你读四书五经吗?”
“呵呵,不太读,道行不够。”
“哦,我比较喜欢中国古典文学。”
我心里一动,想起了另一个声音:“我喜欢唐丝(诗)宋词。”
“怎么,你生气了吗?”看我对着书发呆,王斌有点紧张地问我。
“生气?怎么会。我只是在想,你~~你喜不喜欢诗词。”我有些犹豫地说。
“当然,我非常喜欢。我记得~~”说了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记得什么?”我紧张地看着他。
“没什么。你喜欢谁的诗?”他淡淡地说。
“李白的吧。不过,其实我更喜欢词。” 看他的神情,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但我没再问。
“哦,我喜欢李商隐的诗,尤其他那首《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不觉念着这首诗。
“你最喜欢的一定是最后两句吧,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若有所思地问。
“哦,你怎么知道,的确,我最喜欢这两句。”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一个人会喜欢一首歌,一篇文章,一首诗,最大的原因就是,感同身受。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总是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王斌发觉了我的异样。
我故作轻松地说,“没有啊,呵呵,可能是因为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快乐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吧。”是不是真的,快乐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呢,我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谁是谁的茶(2)
就在我渐渐被王斌吸引的时候,我的室友一夜之间成了王斌心中那段过去的主角,上帝啊,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还是在考验我?
“是啊,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可能接下来会很忙,老板交给我一个项目,可是没有人帮我做,只有我一个人,要写几十篇文档。”
“呵呵,能者多劳嘛。”我有点心思恍惚,我想知道,关于那段“过去”,还有,它真的已经是“过去”了吗?
谈话的气氛像永远也煮不开的水,温吞而疲乏。
“我的室友,哦,你上次去没见,她也挺喜欢诗词的,嗯~~她,也是从深圳来的。”我装作随口提起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书,眼睛却在观察他的反应。
“哦,是吗。”他一副漠然的样子。
“那么,你,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不是也和你爱好相同?”像一个在黑暗的隧道里摸索前行的人,我一点一点小心地移动着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游离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但是,有那么几秒钟,他的眼神是空洞地,似乎穿透了我,望向在我之后的一段过往。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过去,我不想再提。”
我一下子脸红了,此刻,他一定认为我是个很八卦的人,对别人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并乐此不疲地想要寻根究底。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我说不下去了,是啊,我想怎样呢,告诉他,他的初恋女友,可能就是我现在的室友,然后,看着他们可能重修旧好?当然,也许破镜不会重圆,但,无论如何,它会打破现在的和谐。因为,一段真挚的感情,尤其是初恋,即使成为了过去,它也会永远存在于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渐渐地风化,你以为你已经将它淡忘,然而,只要一个轻轻地碰触,便会碰落一地如灰的心事。
“好了,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我的意思是,我们去吃火锅,好吗?那天答应你了,可没实现,今天补上。”他接着我未完的话说。
“哦,好的。”我勉强笑了笑。
一顿火锅吃完,我的心还没吃热。我想,我真是在庸人自扰,为一段还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过去伤怀。我这是怎么了,如此的患得患失,难道,真的是心态老了吗?我在恐慌什么呢?
我倚在地铁门上,看着夜幕下飞逝而过的一栋栋高楼的轮廓,我有很强烈地想法,想有一个家。我不想像这飞驰地列车一样永远地奔波,驶向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我想停下来,我希望,在这个城市里,点亮一盏,为我守候的灯。
我打定主意,把这件事忘掉,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要,牢牢地抓住现在。
回到家,客厅里黑漆漆的,我看了一眼ANTIA的房间,门缝里透出了灯光。我刚打开了客厅的灯,像是有感应似的,ANITA的房门开了,我看到了,她有些红肿的双眼。
“百合,那个送你风筝的人,他叫什么名字?”第一次,她没有称呼我靓女。
虽然有所准备,但,我还是有些意外,我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突然,我有些恼怒,她有什么权力就这样鲁莽地闯进我的生活。我冷冷地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她微微一怔,我看到了,她眼里有东西闪了一下,她咬着嘴唇,低下了头,随即,又抬了起来,只是这一低头的瞬间,她眼神里的那一抹凄楚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挑衅和一点野性:“他叫王斌,对吗?”
我迎着她的目光,说:“没错,王斌,我的男朋友。”
我看到,她像一个突然遭受重创的人,眼里的光采迅速地黯淡了下去,我想到有一年,校园里的玉兰开得正好,一场不期而至的风雪,让所有的的花朵在一夜之间凋落成泥。我有些不忍,我有什么权力伤害她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的逼仄。
半晌,ANTIA缓缓开口说:“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这句话,对我来说,已不是一个意外,但是,当它真真切切地ANTIA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疼痛。我给自己所有的安慰,以及我刚刚做出的决定,此刻都变成了对我无情的嘲笑。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什么了?”ANTIA有些吃惊。
她的急切,她眼神里突然又燃起的光亮都在告诉我,王斌在他心里,从未褪去。
“不是的,是我猜的。”我诚实的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他来的那天吗?”我想起王斌来的那天,ANITA的突然消失,那天晚上很晚了,她才回来。第二天我出门时也没见她起来,可是,她一贯是早起的。
“是的,那天,我在厨房窗口,正好看到你们一起往家走,我看到他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因为远,也看不清,等你们走到楼下了,你给他指家里的窗户,我才看见是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于是,我就走了,我怕遇到你们,我跑到了楼上去,后来,听到你们下去了,我才~~”ANITA背倚着门框,双手放在身后,眼睛出神地望向橱房的窗口。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向我,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我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谁是谁的茶(3)
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到我房间来吧。”
同住了三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地踏入ANITA的房间。她的房间很简单,除了房东原有的家俱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墙角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行李箱,大概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整个房间最触目的,就是一张床,浅绿色底印有黄花的床罩和被单,被子没有叠,凌乱地堆在床上,上面还扔着她的睡衣,一只袜子被压在被子下面,畏头畏脑地探出头来。床头柜上放着浅绿色的纸巾盒和同色的一只小闹种。我突然想到,ANITA似乎很衷情于浅绿色,她的毛巾,刷牙的杯子好像都是这个颜色。
她把被子往床中央推了推,然后说,坐吧。
“其实,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一些我们的事。”ANITA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她弯下身去的时候,腰部的肌肤露了出来,雪白而紧致,她的腰身很细,是男人通常都喜欢的那种小蛮腰。然后,她直起身,手里拿着一包骆驼牌香烟和一只一次性的打火机。
“你不介意吧?”她把手中的香烟在我眼前晃了一下,问我。
“没关系。”我说。我的咽喉很奇怪,对烟味非常敏感,每次一闻到烟味,就好像有一团气流堵住了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我曾怀疑可能是慢性咽炎,但从没去医院看过。
“从哪开始呢?”ANTIA低下头,看着指间的香烟。我没有答话,静静地坐在一旁。也许,那是一段如麻地往事,在还没有来得及理顺之前就被团成一团塞进了心底深处的某一扇柜门,现在,突然间翻了出来,却发现,已找不到,开始的地方。
良久,ANTIA抬起头来,说:“就从我们私奔开始吧。”
往事如烟(1)
ANITA的声音中没有了那种夸张的语调,少了许多甜糯的修饰,很轻柔。“那时,是我大二第二学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大家都开始准备论文,找工作什么的。快放暑假的时候,我爸突然来到学校。那是他第二次来学校。”说到这儿,她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蓝色的烟在我们之间缭绕,很呛,我禁不住咳了两声,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们家在信阳西边一个叫李家沟的村里,从我们村到镇上,还没有通公共汽车。我上学时就是邻居用拖拉机把我送到镇上,然后,再乘公共汽车从镇上到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信阳,从信阳我再乘火车到郑州。从我家到学校,我要坐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车。我爸就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送我到学校,以后就再没来过,也来不起。那一点路费也许在你眼里算不了什么,可是,在我们家,那就是几个月的花销。说来你可能都不相信,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到郑州。我还记得,报完到,我爸说出去逛逛,给我买件衣服。那个时候,一个夏天,我只有两件衬衣换着穿,都是长袖。我一直渴望能有一件短袖衬衣,像村长女儿的一样,她们家是村里最有钱的,她有好几件那样的短袖称衣。但是,我不敢跟家里提这样的要求,为了我上学,家里把能卖的全都卖了,还借了村长家一大笔钱。”ANTIA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把头转向一边,“噗”的吐了出来,说:“哦,这些,你不爱听吧,有点远了。”
“没有,我~~”我本想说“我挺喜欢听的”可一想,这样说不太合适,好像我拿别人的心酸当下酒菜一样。
说实话,ANTIA向我的描述的生活,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我经常可以在小说里或电视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是,那个时候,这个场景离我是那么遥远。而眼前的ANITA,穿着黑色的吊带上衣,十指涂着丹蔻,浑身散发着媚惑的气息。我怎样也无法和那个渴望一件短袖衬衣的女孩联系起来。
ANITA没理会我说了半截的话,接着说:“我和我爸走到了亚细亚商场,可是,我们没敢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看橱窗里的衣服。后来,我们到服装批发市场,买了一件短袖,你知道多少钱吗?五块钱,哈哈,五块钱,想不到吧。五块钱,现在不够我买包烟的,可是,就在那时候,五块钱,就满足了当时最大的愿望,哈哈。”ANITA神经质地笑着,仿佛那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她一手撑着床沿,身体微微向后仰着,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我看不到她的眼睛,我想,也许,仰着脸,有些东西就不会掉落,可以,重新回到心底。我不由得伸出手,按在ANITA的手上,突然,毫无防备地,她甩开了我的手:“少来了,用不着你高高在上地同情我。”
“我~~”我吃惊地看着她,有点委曲。
“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想起这些,我心里就难受。”ANTIA猛吸了口烟,又回到了刚才的情绪里。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好了,说你感兴趣的部分吧。我爸这次来学校,带给我一个消息,他们在家里给我定亲了。是村长的儿子。我爸说,一个月前,村长托人到我们家去,说,他儿子看上我了,想娶我。如果,我嫁到他们家的话,不但我上学时借的钱不用还,他们家还可以再给我家一笔钱,这笔钱足够让我弟弟上大学。”
“那么,那个人,我是说,那个村长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我问,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个小儿麻痹患者或者一个肥头痴脑的弱智形象——来自于电影和小说中的情节。
“没什么样。年龄不大,可能比我大个三四岁吧,我也没什么印象,好像就是黑黑的,老老实实的,不太爱说话。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看上我了呢。我爸说,他们觉得他人品不坏,而且,家里条件也好,我嫁过去不会受苦,说什么,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还说,他们家说了,如果我愿意的话,暑假回去就订婚,然后等我一毕业就结婚。结了婚,他们家还可以托托人帮我在镇上找份工作什么的,离家也近。我爸当时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好多,后来说什么我也没听进去了,我当时就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我不停地哭,什么话也不说。我知道我爸妈的难处,他们年纪大了,实在没有精力再供我弟弟上学了。我也知道,因为我上学,这几年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又回到那个地方,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希望的,跟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想到这些,我的心好像被活生生撕裂了一样。”ANITA声音有点哽咽。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烧,一截烟灰颤颤巍巍地停在烟头,随时,都会跌落。
“我爸当天就回去了,他来的路费,也是村长家给的,可我爸说,就算是花别人的钱,该省还是得省。我爸在路在颠簸了快二十个小时,然后,在我那儿待了二个多小时就又是一路颠簸地回去,看着我爸一头一脸地灰,我心里真是难受,我实在不忍心说任何让他伤心的话,我跟他说,让他先回去,一切等我暑假回去再说。我爸看我哭的那个样子,眼睛也红了,他说,他知道我委曲,也知道,我想法多,可是,女孩子家,嫁人终究是最大的事。他还说,他和我妈也不是只认钱的,他们也是看那人还不错,所以才答应的。我跟我爸说,我都知道了,不过,怎么也得让我先把学上完吧。我爸走的时候,看得出来,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可能认为,这事就这么定了。”
往事如烟(2)
“我爸走了之后,我心里空落落的,我就一个人在学校里兜圈子,我想起我刚进校时,多高兴啊,不光是因为我是我们村上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子,更重要的是,我想,从此以后,我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我可以过上城市里的生活了。这些,对于你们这样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可对于我,却是改变我命运至关重要的事。你无法想象,我是走了多少山路,才得来这个可以改变我命运的机会。可是,现在,在我所有的希望都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时候,一切都化为子虚乌有,回归到零,我怎么能甘心。更重要的是,那时我正和王斌谈恋爱。”最后一句话,轻轻地撞击了我一下。ANITA似乎有意在这里停了下来,留给我一段空白的时间去想象。她起身到电视柜上拿了一个益达香口胶的瓶子,打开,把烟灰弹了进去。
“我大一第一学期的寒假开始在网吧打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王斌。他留在学校给老板做课题。我的网名叫“锦瑟”,他说~~”
“锦瑟?”我失声叫到。难怪,王斌提到这首诗时,会那么怅惘。
“对,锦瑟,怎么了?”ANTIA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没什么,嗯,我听到他提过。”我知道,有时候,诚实也是愚蠢的,可是,我的理智拗不过我的心。
“真的吗,他怎么说的,他~~有没有提到我。”ANTIA的眼睛突然被什么点亮了一般,是爱情吗?原来,有些东西,一直都在,即使沧海桑田。
我感到坚定渐渐从我的心里退却,我的身子软软的,我发现,其实我手上,没有可以出的牌。
“嗯,他说,那首诗是他最喜欢的,对了,你刚才说,他说什么?”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准确地说,我不想看到ANTIA眼底里流出的一丝幸福。
“哦,是吗,呵呵,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今晚第一次,ANITA笑了,是那种清清浅浅地笑,不似大喜大悲般浓烈。它宛如一泓泉水,从心的最深处流出,凡经过之处,都被涤荡地干干净净。
“我们就是从那首《锦瑟》开始聊起来的,越聊越投机,都是喜欢古典文学,喜欢欧阳修的词,喜欢李商隐的诗,喜欢《红楼梦》~~呵呵。”ANITA微微笑着,眼神有些迷离。香烟快燃尽了,却依然,顽强地,在她指尖闪着暗红的火光,仿佛,暗夜里,绽放的玫瑰。
“整整一个寒假,我们每天都在网上聊天,聊得时间越来越长,聊得话题也越来越多。王斌是个非常聪明也非常细心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们有着相同的背景。”
“背景?”我奇怪ANITA用了这样一个词。因为,在我眼里,大学里的恋情纯洁地像早春萌生的第一片绿叶。而背景这个词却有着太多的风尘和世俗气息。
“是的,背景。这个背景就是,当我说起插秧割麦,他不会像个白痴一样,只会说“啊”。他会给我讲他小时候,带着家里的大黄狗,在长着厚厚野草的山坡上疯玩,然后,从坡顶上一路滚下来滚到坡底~~在我刚到郑州的时候,我因为这个背景而与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我不知道什么是肯德基,我不知道那些衣服和化妆品的牌子,我只知道,当宿舍里的女孩子们谈论起这些的时候,我像个傻瓜。曾经有一段,我非常压抑,很苦闷,我不知道怎么去和别人交流,我很害怕看到别人看我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丝奚落和一点同情。”ANITA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说得很快,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忿恨。也许,在我们享受着刚从高中繁重功课中解脱出来的轻松与快乐时,ANITA却在经受人生的第一次脱皮期。
“哼,现在想来,如果当时不是在网上遇见了王斌,我可能会得忧郁症或者自闭症什么的。”
ANITA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冷笑的声音,玩世不恭地评价着一个曾经的自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样的感情也许是每个人心底里最深处的想往,因为它珍贵且纯净,如同水晶,只是这样的情缘,人间能拥有的人有几何?也许是因为难得拥有,于是,人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和爱人分享自己的童年,那些结在狗尾巴草上的故事。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的感觉,嫉妒,失落,还有一点惆怅。我嫉妒,因为王斌从未和我讲起过他的童年,偶而提及也只是一句“我小时候在农村”就轻轻带过。我失落,是因为时至今日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和我分享他童年的那个人;我惆怅,因为,我不知道,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是否在今生,真的出现。
“我们在网上聊得非常非常开心。”不经意间,ANTIA的那种非常发音又冒了出来。“寒假结束后,我们开始通信。王斌说他不喜欢电子邮件,冷冰冰地,像公函一样。他说他喜欢这种传统的交流方式。”我在心里暗暗赞同王斌的话。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传统的浪漫,远比现在的玫瑰与烛光晚餐来得隽永。纸上的字,无论齐整与否,在我们面对这一页纸的时候,我们能触摸到,远方那个人,手心里的温度。“开始一周一封,到后天差不多二三天就有一封信,我们在信里谈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谈论文学,有时就什么也不谈,就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我记得有一封信,就一句话,‘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字写得歪七扭八的。他后来告诉我,那是熄灯后,他睡不着,于是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写的,呵呵。”ANTIA轻声笑了,轻柔地就像信里的这句话,仿佛不经意地从心里滑过,然而,经过之处,却已是,爱情,刻骨的铭文。这样的话,比起“山无棱,天地合”,更经得起时间的磨砺,因为,前者,最终将成为记忆里的珍珠,而后者,则只是,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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