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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三变凤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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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不吃生鱼片?”难得她眼底有一抹狡黠。
他听懂了。“我们扯平了。”
“你以前应该是个有幽默感的人。”一段时日的耳濡目染,她也对他用起肯定句。
“以前?”扬着眉,他问得不悦。
“出车祸以前。”她喝了口水,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我知道你是因为出车祸,腿才变成这样的。”
身处公共场所有助于他控制自己的脾气。
“虽然你的脾气不太好,”她还是不知死活。“可是我觉得你很坚强,能把一间那么大的公司掌理得井井有条,业务还蒸蒸日上,你一定不是泛泛之辈。有父业可继固然是你的优势,可是有这种优势的人很多,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很多人把家业败掉了不但不思反省还怨天尤人。享受先人的庇佑时不知感恩,丧失一切之后才埋怨生不逢时。”
“为什么有这么多感慨?”他发现此刻的她,眼神充满智慧和平日不见的深沉。
“我觉得有很多人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有许多事是不需要计较的,因为没有意义。”
这些话轻轻触动他的心弦。
“你自己呢?从未计较过任何事吗?”
她恬淡地笑。“当然有,不过我是跟自己计较,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善家人的生活。”
他知道她的家境不好,也讶异于她的恬淡自得,她有心却没有心眼。
“对自己的薪水还满意吗?”
“很满意。你没发现我有多努力工作吗?我不希望花钱请我工作的人觉得冤枉。”她的笑意漾得更开了。
“我不觉得冤枉,一点也不。”一股暖流通过他的心,他的神情更柔和了。“你已经原谅我这个粗鲁的上司了吗?”
“原来这顿午餐是为了向我道歉。”
“就算是吧。”轻松的气氛教他立刻原谅她的自抬身价。
返回公司大楼的路上,他觉得每一步都轻松许多。
 ☆☆☆
“龚小姐,今天请你吃饭主要是想答谢你,谢谢你这么努力为孙氏工作。”
孙老太太情意恳切,然而被邀约的龚娅却是十分惶恐。
“老太太客气了,身为孙氏的员工,我做的都是分内的工作,您实在不需要如此慎重,还请我吃饭,我实在是不敢当。”
老太太点着头,继续打量龚娅。她在邀她之前已经掌握了所有状况,因为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她才有这进一步的大动作。
龚娅从接到老太太邀请的电话到此刻为止,仍然感觉莫名其妙,基于礼貌她才前来赴约,但不知老太太可有下文。
她被老太太盯得很难为情,只好低着头随便吃点东西。
“就是你了。”
她又抬眸,不解地望着慈祥和蔼却令她无措的老太太。
“就是你了。”老太太笑逐颜开,喜孜孜地重复那一句。“龚小姐,老实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一点也不清楚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茫然依旧。总裁的母亲纡尊降贵地请一个小小秘书吃饭已教她匪夷所思,现在竟然还说有事要拜托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龚小姐,不,我就叫你龚娅吧。”老太太清清嗓子后握住她一只手,无限怜爱地说:“我想请你试着和我儿子孙劭学,也就是你的老板交往看看。”
她反射性地要抽回手,老太太没让她溜掉。她不好意思用甩的,只得任老太太继续抓着自己不放。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话,两眼盯着餐盘。
老太太以为她在害羞。
“我知道劭学很欣赏你,很喜欢你。”这些话并未经孙劭学亲口证实,老太太继续道:“他受你的熏陶很深,从他出车祸以来,只有最近这段日子让我觉得他是快乐的。你对他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所以我才鼓励你和他交往。”
龚娅诚惶诚恐,无言以对,深深垂首。
“他的事你一定不清楚,我想公司里没有人敢讨论他的不幸遭遇,知道的人也不多。”老太太叹一声,细说从头。“本来一年前他就要结婚了,结婚前他不幸出了车祸,医生宣布他必须接受长期复健治疗才有可能再度站起来,靠自己的双腿行走,他的未婚妻因为这个理由退婚。他当时的心情你可想而知,那对身体刚受到重创的他来说,无异是雪上加霜。从此,他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冷酷、无情,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拒绝身边所有的人对他的关怀,他的眼里只有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他靠打败商场上的敌人来成就自己,也麻醉自己。他开始活在他自己的王国里,沉缅于自己重新打造的自尊里,他──不再是我那个帖心的儿子。”
老太太流下伤心泪,这才松开龚娅的手,忙着擦眼泪。
这样的故事又勾起龚娅的恻隐之心。
“我懂了,他脾气暴躁的理由不只是因为自己不能走路,未婚妻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弃他而去给他更深的打击。”
“嗯。那以后他开始憎厌女孩子。虽然他不良于行,可是主动接近他的女孩子还是大有人在,但他不再相信女人,他相信那些女人对他银行里的存款比对他本人感兴趣。”
“这是他身心受创导致的偏见,不是每个人都没有真心的。”
“你说得很对,”老太太又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就是个有真心的女孩。我虽然老了,可是不会看错人。你介意他还不能走路吗?医生说他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他需要有人给他力量,否则他是永远都不愿意尝试的,这也是我要拜托你跟他交往的原因,我确信你能给他力量。”
面对这样一个爱子心切,面容忧戚的老太太,龚娅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提醒她,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老太太实在天真得令人同情。
“老太太,请恕我直言。”她小心翼翼地说,希望不伤感情。“姑且不论我个人的意愿好了,您又怎么知道总裁真正的想法,也许他是有那么一点赏识我,可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呀,公司上下值得他赏识的人何其多,您为什么独独挑上我呢?”
“你的意思是,我的想法很无稽?”老太太微快。
“您别生气,我的表达能力不是很好,我想说的是,”她定定地望着老太太,吸了口气才接下去。“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也许明天她就不用上班了──龚娅已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呢?”老太太一急,声音不由激动了些。“我只是要求你用真心对他,对他更好一点,让他更信任你,进而肯听你的劝告,开始积极接受复健治疗,已经一年过去了,他要是再不站起来走,复原的机会就会愈来愈小,两条腿就真的废了呀。”她再度落泪,伤心的容颜、恳求的语气教人鼻酸。“孩子,你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吗?我有病,也许活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本来我可以在有生之年抱孙子的,可是现在我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看见我唯一的儿子能像从前一样抬头挺胸的走路,只是这一点点要求而已呀!”
老太太声泪俱下,不断用手帕擦脸。
龚娅很同情她,原来她会如此着急,是因为她将不久于人世。唉,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呢?龚娅没忘记父母在得知弟弟被界定为先天性智能不足的残障儿后那种绝望和痛苦。
中度智能不足者即使经过再有效的训练仍然不能达到生活自理的层次,可是孙劭学的腿有完全复原的可能。
是这样吗?她果真有能力帮他?
“老太太,我可以答应您,只要有机会就劝总裁去做复健。”
“真的?你答应了!”老太太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女孩,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一点我办得到,老太太不用谢我。”
“对了,能不能请你为我保密,别让任何人,包括劭学在内,知道我今天和你见面的事,还有你也不要把我不久于人世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劭学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不希望他为我操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龚娅朝她用力点了下头。“我会替您保密的,您放心吧。”
“谢谢你。”
 ☆☆☆
“总裁,你一早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完了,现在还要我做什么?”
龚娅的工作绩效太高了,离午休时间还有一个钟头,她已经将工作告一段落。
“那你提早休息吧,下午开会时才会再有你的事。”
近来孙劭学待在办公室里的时间明显增加,除了到医院做按摩治疗以减轻腿部疼痛,以及谈生意之外,他几乎都留在办公室里。
“你现在有事要忙吗?”她走到他面前,转了两下眼珠子,暧昧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
不管他有没有事要做,她打算强迫他站起来,转身进休息室里取出拐杖,她又回到他面前。
“起来练习走路。”她已经双手圈住他的左臂,一副要拉他起来的态势。
“放手!”
“不要。”
“放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
她放手,不疾不徐地走出办公室,上厕所去了。
他在她走了之后才狠狠喘了口气,不明白她何以突发此举,自己近来对她太客气了,才让她如此胆大妄为吧?她凭什么想看他出丑?凭什么以他的朋友身分自居?瞧她近来对他的态度,好得教他生气。嘘寒问暖送茶水也就罢了,见他累了还抽空替他按肩捶背,外带说笑话。
她做得太多了,目的是什么?指望他看上她吗?因为他多金?也许她不止对他户头里的存款感兴趣,对他这个人也感兴趣吧?所以刚才她才会叫他起来走路,她希望他康复,希望他成为真正的上上之选,以便她人财两得?
女人!
 ☆☆☆
这天一早,龚娅急电人事部告假。
昨晚她弟弟在家附近的暗巷里猥亵了邻居家的幼女,被邻居逮个正着,当场就到她家兴师问罪,扬言要告她弟弟。她怪自己疏忽,没看好弟弟,本以为弟弟像平日一样,只是在家门口站一会儿就会进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的确疏忽了,弟弟正值青春期,她怎么没注意到呢?父母亲给邻居下跪磕头,求他们原谅。邻居最后要求他们拿出二十万块钱当遮羞费,否则还是要追究责任。
折腾一晚,她和父母皆心力交瘁,答应了邻居的要求。今天她请假为的是要安慰他们两老,此外,她也没有心情上班。
“娅娅,你不该答应得那么快,我们拿不出这笔钱呀。”龚母一说话就哭了。“你爸的病还需要用钱,家里根本没有余钱可以给人家。”
“妈,这笔钱我会想办法弄到的,你不要担心啦。”
“你要去哪里听?到公司上班不到一年,你总不好意思向同事借钱吧?年关又到了,欠钱不能欠过年,年前跟人家借钱很不好啦,现在的人,不怕你有钱,就怕你穷,人人怕穷朋友怕得要死,就是怕你向他借钱,你没有感觉吗?”龚母说出切身之痛,感慨不已。
她答不出来。唯一可以开口借钱的对象就是刘毓薇,虽然她回孙氏上班是刘伯伯的意思,可是刘毓薇为此事还在生她的气,她要怎么开口呢?此外,她并不想将家丑外扬。
“妈,我去跟邻居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过完年再给,等我领了年终奖金,凑一凑应该够这笔数目,就算要借也借的不多,应该不太困难。”
“只好试试看了。”



靳絜麻雀三变凤凰第四章





第四章
邻居答应龚娅可以等过完年再给钱。
连续几天来她都心情低落,工作效率未减,但是明显的沉默人人都感觉得出来。
这天一早孙劭学打电话到办公室交代她一些事情,说他上午不会到公司来。
忙忙叨叨一阵,她把交办事项完成了,站在帷幕玻璃前,她感谢老天给自己一段没有干扰的时间,一个宁静的空间。
孙劭学不在的时候,她常常偷空在他办公桌后面这片玻璃窗前翘首凝望,隔着透明晶璀的玻璃,她想看见一些属于梦想的东西。
和弟弟相比,她是幸运的;和父母相比,她是幸运的;即使和孙劭学相比,她也是幸运的吧?
她看见玻璃上映出自己纤盈的身影、疲倦的面容,看见自己正在流泪。
伸出手,她为玻璃上的自己拭泪,可是她擦不干,泪愈来愈多,多得教她无法看清自己。于是她上前一步,整个人帖住玻璃,希望能安慰自己、心疼自己。
她和自己相倚痛哭,额头频频互撞,和自己一起发泄。她缓缓滑坐在地上,不再看见自己,却听见自己凄凉的哭泣声。
汹涌氾滥的泪终于还是停了。
款款走回自己的座位,刚好接到同事催她下楼吃便当的电话。她请同事替她解决午餐,她现在想好好休息一下。
趴在桌上,她沉沉睡去。一直到孙劭学进来时,她都醒不过来。
他轻轻地将她唤醒,凝望着她半睡半醒、慵懒娇惑的容颜,一阵心旌动摇的颤悸掠过他的胸口。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她定神之后赶紧起身替他推轮椅,协助他坐到办公桌前。
“你刚哭?”他此刻的神情十分凝重,仿佛承受着无比沉重的压力。“本来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看来时机并不合适。”
“我没事,刚才在走廊上摔了一跤,疼得我掉了几滴泪,睡一觉就不疼了,总裁有事请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而且是马上办。”她的故作俏皮又让自己红了眼眶,转了转眼珠子,她成功地将泪稀释掉。
“话别说得太快,这件事我不要求你马上办,你也不一定愿意照办。”
来时路上,他已经找了无数理由说服自己放弃才作的决定。然而情感与理智激烈争战的结果,他原谅自己产生这样的念头。
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
今早他应医生要求去了趟医院,被告知母亲的癌细胞突然加速扩散,病情已不易控制住,大限之日恐怕不远,他得有心理准备。出了医院他立刻回家,不敢告诉母亲实情,他只能一反平日的寡言,不断提醒母亲要多注意身体,还对管家一番耳提面命。岂料母亲却说她不会有事,没见到儿子娶妻生子她是不会死的,她不想死不瞑目。
生子他没有把握,但娶妻他做得到。母亲已经包容他一年多了,他再不孝也不能让母亲死不瞑目。
“总裁、总裁!”龚娅问了话却迟迟得不到回答,于是喊了他两声。
“喔,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要我做什么事,为什么说我不一定愿意,你吩咐的事还有我可以不做的吗?”被他的话搅得一头雾水,她已忘了午睡之前的心情。
头一回,面前的窈窕身影给了他压迫感,他困难地启齿:“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我我……嫁给你?”她拍完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他,意识到这个动作很不礼貌才赶紧将手收回。
“不要给我这种反应!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好。”他激昂的态度只为掩饰自己此刻的软弱。
她不敢回答,最先想到的是──她的工作可能要丢了。还没领年终奖金呢,她不甘心,有谁知道她多需要这笔钱?不为添衣饰、出国旅行,只为不让官司缠身,不让弟弟吃苦受累,不让一家人天天遭邻居唾骂。
还有什么考验等在她面前,尽管来吧──
她在笑,也在哭。
“龚娅!”他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伸手要拉她,她却一直后退,一直又哭又笑。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他站了起来,却在尝试向她走出第一步时仆倒在她眼前。硕大的身躯撞击大理石地板发出的声响和他痛苦的求助眼神同时震住了她。
她立刻弯下腰去搀扶他,他一在地上坐稳便反手使劲拉住她,猝不及防地,她踉跄跌坐在他怀里,双腿因承受了她突然下压的重量而疼痛不堪,他的面孔因此扭曲。
“对不起!”
她起不来,因他更快以双臂钳制住她,紧得教她动弹不得。
他制造出来的情境已超出自己可以忍受的范围,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境是愤懑、绞痛还是怜惜,她楚楚可怜、委屈难堪的模样模糊了他的心。
他将喉头发出的一声闷哼送进她的嘴里。闭上眼睛,他不敢再接触她那双被泪水浸得迷离凄美的黑瞳。
他以冷冰冰的唇吻她。充满需索的吮吻迅速燃烧了他的唇,也使她满脸酡红、血流加速,迷离酣醉的晕陶冲击令她头晕目眩,不知不觉地,她温驯地伸出双臂圈住他的颈项,生涩地反应着他。
随着臂弯逐渐收紧,她的反应愈来愈炽热,仿佛想发泄什么似地,她激动莫名的热泪盎然。
她再度涌现的泪水唤醒了他的理智,他猝然松手,让四片唇分开。
“扶我起来。”他的声音因未燃尽的激情而沙哑。
她怔愣片刻后才惊觉事态严重,全身虚软使她费了好大工夫才扶他坐上椅子。
“总裁,对不起,”她呐呐道歉。“刚才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请你原谅。”
见鬼!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去洗把脸再回来见我。”
“是。”
在她离开的短短几分钟里,他已稳住自己的情绪。
“站过来一点。”他朝门边杵着不动的她喊了一声。
“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她惶恐地走到他面前,低垂着头。
“你不愿意嫁给我?”
又来了。
“总裁,”她勇敢地抬起头。“你是不是要炒我鱿鱼?如果是,你明说好了,没有关系的,我承受得住。”
他不解她何以有此种反应,这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
“我是想炒你鱿鱼。”
她的脸立时刷白,怔怔地望着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脑里顿时一片空白,泪水就这么又爬满她的脸颊,她没有自己想像中坚强。
“嫁给我之后你就不用工作了,专心在家陪我妈就好。”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思绪千门万户,能想到的问题只有这一个。“我们又没有怎么样。”
“刚才的事叫做没有怎么样吗?”他庆幸她刚才没有抗拒自己的吻,这使他抓住了她的把柄。
“我──我说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已经向你道歉了。”
他该心疼她的蠢吗?似笑非笑地,他把自己布下的局对她说了。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谈条件,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满足你的要求。”他审视了她一会儿。“我只要你和我做名义上的夫妻,时间不会太长。”他回想了下医生告诫的话。“最多就是半年,我不能给你隆重的婚礼,但是我可以先上你家提亲,应允一份丰厚的聘金,我想这可以使你的父母忽略我是个靠轮椅行动的残废。”他停了停,表情十分痛苦。“如果他们愿意替我守密,你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一段不会超过半年的婚姻。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母亲死而无憾;你答应这么做,是因为同情我的处境。”他又停了下来,眼神里有无奈。“你放心,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应该相信我不可能侵犯你,最多半年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你最大的损失就是成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是我会在其它方面补偿你,每个月你照样领薪水,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另外给你一笔钱做为谢礼。”
她花了好长时间消化了他一串话。
“你已经知道你母亲不久于人世了?”
他不知她早就知道这件事,轻轻地黯然地点了下头。“你愿意成全我这一点孝心吗?我尽量不亏待你。”
“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你需要多少时间?”
“明天给你答覆好不好?”
“可以。”他暂时松了一口气。
 ☆☆☆
“你如果答应他就是卖身的行为。”
刘毓薇被龚娅十万火急地约了出来,听了好友面临的抉择之后,下了如此结论。
“他根本动不了我。”
“就算如此,你们做的还是金钱交易。既然他愿意花钱娶个老婆讨他母亲欢心,找谁不都一样,为什么偏偏找上你?你确定他对你不是别有用心?万一他是骗你的呢?谁晓得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残废,怕一辈子娶不到老婆,才编出个谎言来骗个老婆?”
“他母亲是真的不久于人世了,我见过孙老太太,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还要我替她隐瞒,孙劭学一定是从医生那里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办法,目的只是想让他母亲高兴而已,他们母子都很令人同情。”龚娅接着就发出一声叹息。“有钱人一样躲不过生老病死,一样有难以完成的心愿。”
“你千万别心太软,万一将来他不跟你离婚,你怎么办?守着轮椅守着他,当一辈子活寡妇吗?再说,你爸妈怎么肯把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嫁给一个残废的人,断送你的一生幸福呢?你趁早想清楚一点!笨!”
“我想我还是帮他这个忙好了。就像他说的,除了日后成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这一点损失之外,我可以积阴德,也许能为我家改运;还可以得到一笔为数可观的酬金,这会让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我们家可以住到比较像样的房子里,我爸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疗,我妈也不必再操那么多心了。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是利己利人,一举数得吗?”她吐了口气。“再说离过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的条件本来就不好,就算不是每个男的都想娶个可以让自己少奋斗二十年的老婆好了,但也绝少有人愿意娶一个老婆还外带一家人,自找麻烦。你说对不对?”
“原来你已经悲观到这个地步了。”刘毓薇无限心疼地看了看她,一时她想不出反驳的话。
“毓薇,我的客观条件让我乐观不得。”她露出少见的哀怨眼神。“从小我就努力上进,但是再强的上进心在解决许多困难时仍然有以卵击石的无力感。我倒不觉得自己悲观,我只不过是实际一点而已,我能计较什么?我一直让自己活得有尊严,即使答应帮他这个忙,我也不觉得有损自己的尊严。”
刘毓薇无话可说,整件事看似荒唐也似不荒唐。
“他有什么理由不跟我离婚?”忽地,龚娅又开口了。“要是他真的不愿意离婚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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