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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三变凤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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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模特儿还没到就是了。”他放掉揽住她肩头的手。“有没有兴趣看一下拍摄过程?”
“可以吗?人家不介意有人在旁边看?我又不是工作人员。”
“应该不会,我会先跟她说一声。她拍照拍得多了,很习惯有人在一旁欣赏,一点也不扭捏。”
“那我站远一点看好了,免得对你们产生干扰。”
“我会搬张椅子请你坐着看的,表嫂。”
稍稍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她才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称谓。
“罗杰,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别再叫成聋哑就好了,我不习惯‘表嫂’的称呼。”
他耸耸肩。“随你,我是因为尊敬我伟大的表哥,不敢直呼他夫人的名讳,所以才尊称你一声表嫂。其实我也不习惯叫你表嫂,你年纪比我小,叫起来我都觉得别扭。”
“就是嘛。”
拍摄现场在不久之后骚动了起来,主角来了,罗杰开始拍摄工作。
龚娅坐得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只见罗杰一会儿要助理放下百叶窗,一会儿要调灯光,一会儿要换背景,他的几名助手在他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
原来他在工作的时候态度变得这么严肃,和平时的样子相差很多。俨然是摄影棚里的王,他说怎样就怎样,包括模特儿在内,所有人都听他的指挥。偶尔还听见他近乎咆哮的声音,显然是对工作效率严苛要求,他像一个卯足了劲的火车头,在偌大的摄影棚里绕来绕去。
他此刻给她的感觉就有一点像孙劭学。一想到老板她就头疼,突然没兴趣往下看了,她款款走出摄影棚,到罗杰的办公室里待着。
“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家了呢。”
罗杰已结束刚才的拍摄工作,回办公室休息来了。
“我不会不告而别的。”她随口答着。“刚才那个女孩子好漂亮喔,很眼熟耶。”
“出道不久的演员,你可能在电视上看过吧。”他这才坐下。“你觉得她漂亮?”
“当然。”
他似乎不以为然。“我觉得你比她美。”
“我?我只是长得还可以啦,你见过那么多美女,我这样子不算特别吧。”
“特不特别是我的感觉,很难向你解释。”他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专注,“你知道吗?我还不死心,我还是想替你拍照。”
“你是说──你还在打主意要我拍写真?”她早对他说不干了,见他旧调重弹,她立刻后悔今天来他的工作室,有点自投罗网的感觉。
“你跟我来!”
他拉着她往摄影棚里走,动作之迅速令她来不及反应。
两名助理见他匆匆回到棚里,立刻跟了进来,然而罗杰要助理离开,并要求暂时不得干扰他工作。
“你要干嘛?”看见他打亮灯光,调着摄影机,她问得惶恐。
“你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他走到她旁边来,按她坐下。“不要对着镜头,你想你的,我拍我的。”
“你真的要替我拍写真?”仿佛铡刀已架在脖子上,她觉得自己会先晕死过去。
“依我的定义,这可以说是写真。但依照一般人的说法,你今天的穿着根本不符合写真的条件。”他的目光刻意在她身上一阵打量。“我可以请你把毛衣脱掉吗?”
“为什么?”
她一脸戒慎教他莞尔。“放心吧,脱了毛衣你还有衬衫,我是怕这灯光热死你,你看你,已经一头汗了。”
她还真的就把毛衣脱下。“然后呢?”
“你尽量把心情放松,姿势就会跟着放松,想你要想的东西,喜怒哀乐都可以。我不指使你做任何动作表情,只想随兴捕捉你的神韵。”说着他又离开摄影机。“我给你点轻音乐培养情绪。”
轻音乐低低柔柔地响起,他回到摄影机前,准备随时捕捉她的神韵。
“那我开始想喽。”她认命地说。
“嗯,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她果真开始认真地想,很自然地就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孙劭学,她的老板。
严格说起来,他算是她生命中的贵人。因为他的关系,她得以更快地改善家人的生活。
她忽地笑了,因为想起他昨夜的温柔,为了使高烧中的她舒服一些,他替她擦脸、擦手,他也有温柔的一面。那一刻里,她觉得他像一个丈夫,真正的丈夫。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闪光灯已亮了好几次。她仿佛已忘了身处何地,忘了罗杰就在一旁,她也听不见乐声,不知道自己在流汗。
她忽地又蹙起眉,因为想到了加班的问题。深锁的愁眉不一会儿又解开了,因她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会坚持到底,要她退那一百万是不可能的事。
灯光暗了,她未察觉。
“收工!”
罗杰得意地喊了一声,她这才摄心收神。
“好了吗?”
“太好了!”他把她从座椅上拉起,她下地前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已将两腿屈起,抱膝而坐。“我早知道你是天才!”
“我做了什么?什么天才?”
“很难向你解释。”
“喔。”她难得一次不求甚解。“那就不要解释吧,你的专业跟我相差十万八千里,解释了我也听不懂。你抽象,超脱现实,而我却是个讲求实际的人。”
“是吗?可是你刚才在我的镜头里却展现了超脱现实的美感。”
“你满意就好。”她靦腆一笑。“我想回家了。”
“你自己回去可以吗?我没空送你。”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没问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照片就走了,而罗杰在她走了以后立刻要冲洗底片,他等不及要看自己的杰作。
☆☆☆
罗杰不但冲洗出照片,还制成了幻灯片,他志得意满地请孙劭学到自己的工作室来欣赏品味。
孙劭学坐在放映室里,一遍一遍重复望着他那憨中带娇、丽质娉婷的妻子,萤幕上的她美得让他屏息凝神。
“怎么样?”罗杰不知道自己正在挑战一位有着莫名妒意的暴君。“我是不是抓住她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孙劭学盯着萤幕的眼光,那是只有陷入情网的男人才会有的眼光,一种充满占有、紧张和渴望的眼光。
“把底片还有所有冲洗出来的照片、幻灯片全部给我。”孙劭学冷冷地命令表弟。
“为什么?这些都是我的东西耶。”罗杰不知死活地问。
“她是我的。”凛然的宣告里尽是占有,绝对的占有。
“可是──”
“现在就给我,一张也不能少。”
“我还没给表嫂看过这些照片──”
“给我!我会拿给她看。”
罗杰敢怒不敢言,不甘不愿地取来所有东西交到他手中。“给你就给你,还好我没替她拍写真,否则你岂不要买下我这间工作室。”
孙劭学不理他的埋怨,拿着一包底片相片,立刻赶回家来。
紧接在罗杰之后遭殃的人是龚娅。
他一回家就把龚娅喊进卧室里,人还坐在轮椅上,他就把罗杰还给自己的东西用力往床上一扔。
“那是什么?”她知道他很生气,敛着声问。
“谁准你去拍这些照片的?你问过我了吗?”
她明白了,袋子里装的是她的照片。可她不明白,他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她怯怯地从床上抬起袋子,把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审视过后,觉得罗杰把自己拍得太美了,她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喜嗔娇怒,每一张都好看。
“你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他闷声问道。罗杰把拍摄前交代她的话都对他说了,他不知道什么事让她变得那么专注,那么甜蜜,那么带着点神秘的喜悦,仿佛她胸口秘藏着恋情。他无法将嫉妒和怀疑自胸中排开。
“我忘了,随便想想,没什么特别的事。”她本能地撒谎,不敢说当时她想的是他。“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照片拍得不好?觉得我让你很丢脸?那我把它烧掉好了。”
“不许烧!”她的反应让他有些挂不住脸的感觉,仿佛原形已毕露。“先把它收起来。”
她发觉事态没那么严重了,不再说话,赶紧将整个袋子收放在抽屉里。
“你出去吧,我要先洗个澡。”
她默默退出卧室,庆幸灾难结束。
他现在洗澡不需她递衣服了,虽然还依赖拐杖,但他的双腿比以前有力多了,因为他已开始接受复健治疗,常常还在办公室里练习走路,摔过无数回之后,他已可以不靠拐杖站立片刻,虽然时间很短暂,但他的信心却大大提高了,总有一天他要靠自己的双腿行走。
他没让她知道自己已进步这么多。
洗完澡之后他就一直待在房里,不想出去又希望她早点回房就寝。
他不承认自己在等她,可是当她回房要洗澡时,他立刻感到全身都窜着电流,他看着她从浴室出来,走向床。
她看到他粗鲁的眼神了,心想他还在气头上,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上床睡觉,再去伺候他的情绪可能会导致发烧。
带着点恼怒,她在他旁边躺下,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孙劭学的脸庞很快地挡住她的视线,他俯首蜻蜓点水似地找到她的唇。
惊愕中,她意识到今晚自己得加班。可尚未退去的恼怒使她开始挣扎,但那只会加深他对她的钳制,他环紧的双臂令她难以呼吸,无论她把脸转向哪里,他的脸都对着她,唇恣意的逗她、吮她,极尽亲密地与她纠缠。
她的双腿发软,开始颤抖,呼吸梗在胸腔里,感觉自己的胸部变得无比敏感,开始膨胀。她挣扎得更厉害了,结果他的胳臂愈紧,吻得更热切。他的手指穿进她的发里,轻轻拉扯,一只手支着她的颈,随心所欲地调整她脸部的方向,他的唇轻轻地压着她的,细细搜寻,细细品尝。
她屈服了,意志上还在抵抗那浓浓的甜蜜,然而身体却软软地偎向他。
“张嘴。”低沉粗哑的下达指令,他继续探索。
浑身炽热而震撼,她的手伸上来搜寻他的胳臂,她抚摸他,隔着睡衣感觉他臂膊上纠结的肌肉,不自觉地反应他饥渴的吻。
霍地,他抬起头,压抑着短促快速的呼吸,眨眼工夫,他已完全控制了自己,松开手,让她退开。
“你不会做爱。”
听不出这是责难与否,她肿胀的双唇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黑暗中她恐慌不已。
“我可以睡了吗?”良久,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睡吧。”
☆☆☆
又一个月过去了,龚娅在孙家的生活模式依旧,孙劭学偶尔要她“加班”,她好像也习惯了。
这天,她接到刘毓薇的电话,说李俊超在找她。
她的娘家搬了,电话号码也改了,李俊超联络不上她,只好找上刘毓薇。刘毓薇打电话来就是想征求她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把她已经结婚的事告诉他,能不能给他孙家的电话号码。结果她要刘毓薇转告李俊超,她想向他解释一些事。她不方便见他,也不能给他娘家的电话号码,怕的就是事情因此穿帮。
但她要怎么跟李俊超说呢?这一晚,她辗转反侧,怕自己又发烧,她竟先吞了退烧药才又回到床上。
“你刚才出去做什么?”孙劭学早发现她不得安眠。
“吃药。”
“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去看医生,自己乱服药?”
“我怕夜里发烧。”
“怕睡不着?为什么?”
“我有麻烦。”
“什么麻烦?”
“我一个大学同学有事找我,我这几天可能会接到他的电话,我想向他解释一些事,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很为难啦。”苦恼深深,她的眉头揪得好紧。“我毕业前答应他可以在退伍之后追求我,可是我又跟你假结婚。你说,我该怎么对他说比较好?”
他忍下一串忿怒的诅咒,平静地问:“他还要多久才退伍?”
她算了算。“还要一年多。”
“那你把实话告诉他吧,他退伍前我们的约早就满了。”
她立刻怨他无情,但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怨他。
“我们有没有可能续约?”她问。“妈好像没什么状况。”
这一点他也觉得奇怪,前几天向医生询问的结果是,母亲的病情又稳定下来了。
“妈没有状况是好事,我希望我们有机会续约。”他说得诚恳,为了母亲,他只能继续维持这段婚姻。他接着又换了副冷酷现实的音容。“续约的时候我们可以重新谈条件,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知是不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她觉得全身冰凉。
“你认为我是为了钱才答应陪你演戏的?”
“也许还因为同情我吧?”
“你不是不要别人施舍你同情吗?”
“你是同情我的一片孝心,这种同情我可以接受。”
她笑笑,不再谈这个。
“罗杰帮你拍照的时候你想的可是刚才提到的那个同学?”他还是追究了。
“不是。我什么也没想,你不要再问了。”她又恼了,口气很不耐烦,转过身背对他,她想快点睡着。
他失眠了。
靳絜麻雀三变凤凰第六章
第六章
李俊超从刘毓薇那里要到孙宅的电话号码后,很快就抽空打电话找到龚娅,由于人在部队里,他没办法和她详谈。一听说她结婚,即使他也知道了那是假的,他还是要求龚娅见他一面。
好不容易挨到休假日,他不辞劳苦地从嘉义北上,终于见到龚娅了。
两人在市区里一家素食店里用餐,李俊超一家都吃素,所以龚娅才选了这家店。
显然她问候的态度比他的要客气很多。
“你现在看起来很不一样,有少奶奶的味道了。”他的口气很酸,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为什么?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你不是一向自命清高吗?什么事都靠自己,现在呢?你怎么解释?说你是遇到贵人,蒙上司器重,最后干脆嫁给上司,先假后真,早晚会成为真正的富家少奶奶?原来你不是不愿意接受男人的追求,而是要看那个男人够不够格、值不值得,我没说错吧?”
他的话在龚娅的心湖里掀起汹涌、不安、忿怒的浪潮,她艰困地吞下口水。
“我从来没有过嫁给富家子弟的希望和憧憬,我也告诉过你,我不是真的嫁给他。”
“怎么不是?”他继续犀利的责难。“你们的结婚手续合法,有证婚人、有主婚人,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孙太太,有谁怀疑过你吗?”
她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孙劭学的合法妻子。
“告诉我,你跟他真的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吗?你们──”
她懂他没问出口的问题。
“李俊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说得不愠不火,还自我解嘲地一笑。“虽然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这么多,但是我愿意告诉你。”她稍停,慎重地说:“我跟他没有夫妻之实,告诉你这个,并不是要求你别打消追求我的念头,我认为你是基于关心我的立场才会问这种问题,所以我也愿意回答你,如此而已。”
她的话让他激愤的神情收敛许多。
“我们只是口头协定,等你退伍了我们再交往看看。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我好像没那么罪大恶极吧?”她苦笑。“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算。”
“可是我已经爱你很久了呀,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我又没接受。”她委屈地嘟着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已经陷我于绝对不利的处境?我在当兵,可是那个孙劭学已经在当你老公了,天时地利我一样也没有,谁敢保证我退伍之前你们不会来真的?”
“不会吧。”她回答自己。“在他眼里,我还是领薪水的员工,只不过是把我从办公室借调到家里而已。我有自知之明,也不想高攀,只是做我分内的工作,尽量使他母亲高兴,他的要求也只有这样。”
李俊超似乎放心不少,情绪已渐渐平复。
“那我们的协定还是有效的喽?”他又一脸期待。
“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她始终弄不懂,自己有那么值得他苦苦等待吗?这年头还有人像他这么痴吗?大家都追求轻薄短小,偏偏他仿佛有耗不完的时间。“我想过很多遍,也许我有不错的外表,可是这种人很多。要论内涵,我也没有过人之处;论家世背景,那比我差的人就真的不多了。你是不是有点不甘愿,偏偏就不死心给我看,你只是想打败我?”
他忽然露出同情的眼神。
“原来你还是很自卑的。以前我不觉得,可是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在我听来都很自卑。”他关心地问:“龚娅,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谢谢你关心我,我很好。”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委屈,可是李俊超的话确教她一阵鼻酸。
“那我就放心了。”
☆☆☆
老太太进医院了。
上午她在家中不慎摔了一跤,龚娅和管家随救护车到医院来。
稍后,孙劭学从公司赶了过来。
“你总算来了,”一见他,龚娅就把医生的诊断结果转述一遍。“医生说她的血压异常偏高,推测是内耳感染使她头昏,所以才摔跤的。”
“你是怎么照顾妈的!”他斥了一句。“妈现在人呢?”
“在病房里,管家陪着她。我是出来等你的。”
他锐利黝深的眸光锁住她苍白不安的脸。“还不快带我去看妈!”
她点了下头,领他和司机进了病房。
“妈,你怎么样了?”他对病床上看起来还算安适的母亲挤出一个笑容,随即瞄了龚娅一眼,那眼神还是充满责难。
“我会负责让自己痊愈的,你们放心吧,”老太太竟然还能维持幽默感。“还好没摔断骨头,可见我骨质疏松的情况并不严重,龚娅每天早晚监督我喝脱脂高钙牛奶果然很管用。”她看出儿子为了自己受伤的事在生媳妇的气,拐着弯替媳妇解围。
“妈,我没照顾好您,请您原谅。”龚娅虽然是诚心道歉,可她心中委实感到难过委屈,她想起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有病,也需要人照顾,也有随时摔跤的可能。如果父亲临时有什么状况,她能像现在这样随侍在侧吗?如果父亲和老太太同时受伤住院,她该优先照顾哪一个?她能不能向老板请假,回家照顾自己的父亲?
老太太要她千万别自责,她根本没听见。汪在眼眶里的泪就要落下时,她冲出病房。此举吓坏了老太太,也吓坏了孙劭学。
“小陈,你快跟上少奶奶,就说我要她马上回来见我。”老太太立刻遣司机去追人。
司机走后她骂儿子。
“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数落她什么了?你是不是把我摔跤住进医院的事全归咎到她身上?”见儿子不吭气,她又责备道:“这种事怎么能怪她?你总不能叫她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吧?还有,你怎么在小陈面前就责怪她了呢?你让她很难堪你知不知道?”
“我是因为心急,所以才说了她两句。”他现在还是心急,恨自己不能去追她。
“你哟──”老太太怨叹一声。
司机匆匆回到病房来。
“老太太、老板,我没找到少奶奶,”小陈喘吁吁地。“我刚才一跑出去就没看见她人影,马上搭电梯下楼也没找到,我还跑到外面去找,也是找不到,所以──”
“够了!”孙劭学喝断司机的话。“找不到就算了,她不敢不回来。”
刚从女厕所回到病房门口的龚娅刚好听见他这句胸有成竹的话。
吸了口气,她推门进了来。
“龚娅,你跑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急死了。”老太太从她红肿的双眼里看出她只是躲起来哭了一场。
“我去了下洗手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走走走,你跟劭学先回家去吧,医生让我在这儿躺两天,我有特别护士,你们让我清静清静,我想休息了。”老太太急着赶人,目的是想让儿子回去好好向媳妇道歉。
“不,我要留下来陪您。”龚娅的语气很坚持,她进门后一直把眼光停在老太太身上,不断提醒自己──老太太是最重要的人,照顾老太太是她最重要的工作。
“我让你们回去就回去!”老太太不客气了。“让我休息吧,他们给我吃的药已经生效了。”她说着就闭上眼睛。
“妈的话你没听见吗?”孙劭学警告杵着不动的龚娅。“跟我回去。”
他让司机推自己离开病房,确定她会跟上来。
☆☆☆
“弄点东西给我吃。”
因为老太太和少奶奶上午都在医院里,管家没有准备主人的午餐。回了家,孙劭学和龚娅也没有胃口,便不要管家弄吃的给他们。
两人互相避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孙劭学回客厅找龚娅说了句话。
“你的意思是要我煮东西给你吃?”听到他的声音她才放下手中的报纸。
“嗯,我不要管家煮,就要你煮。”
她站起身。“你想吃什么?”
“你自己到厨房里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想办法喂饱我就对了。”
她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之后,她端了碗榨菜肉丝面到饭桌上,上头还加了一个荷包蛋。
“过来吃吧。”她朝他喊了一声,待他走近时,她接过他的拐杖就转身要走开。
“你自己不吃吗?”坐在桌前,他没打算马上开动,虽然那碗面很吸引他。
“我那碗在厨房里,我现在就要进去吃。”
“为什么不端出来吃?”
“妈不在,我们不必同桌吃饭。”
她一句话教他胃口尽失,怒气翻腾,这一翻腾,一碗面就泼洒在地,瓷碗应声而碎。
“下去!”他喝退循声赶了过来的管家。“我要她来收拾!”
龚娅当然知道那个“她”就是自己。
取来垃圾筒,她用手捡起大小碎片和仍然汤手的面条,再拿拖把将一地污秽清理干净。洗净双手,她将厨房里那碗面分成两个小碗,一手一碗,她端到饭桌上。
坐下来,她开始吃其中一碗。
“这碗没有荷包蛋,你要吃的话,我现在再去煎一个。”她边吃边说,不看他。
“给你自己也煎一个。”他这才开始吃面。
荷包蛋来了,他一看就知跟刚才被他毁掉的那颗一样,蛋黄是半熟的,正是他喜欢的那种。
“晚上我们再到医院去一趟。”蛋吃完了,他说。
“好。”她答得爽快,看看他,又说:“医生说以后得盯着妈吃降血压的药。”
他不再责备她。她没进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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