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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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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挑了挑眉:“拆拆看,你就知道了。”

韩梅梅不解,就动手拆了一个,只见里面都是明晃晃的不锈钢家具,再拆开第二个,还是一样。

韩梅梅惊讶地问:“你疯了啊,买了这么多盆盆罐罐干吗?我看你家的厨房道具齐全,你是要上美食节目?不过……你又不会煮东西,吉尼斯纪录应该没有关于购厨房用具的奖项吧,你买再多东西也上不了啊。”韩梅梅挖苦了一下他,然后又翻了一下,摇摇头,“怎么有的还买了两三套的啊,你是不是中邪了!”

吉姆得意地说:“我要参加一个比赛!”

“什么比赛?”韩梅梅抬眼问。

“一个广告创意比赛,我打算把这些家具拼摆成一个宫殿。”吉姆畅想那银色殿堂的光辉。

韩梅梅更是好奇了,就问:“奖金多少啊?”

“两千元。”吉姆说。

韩梅梅取笑他:“还不够你买这些东西,这样的亏本生意亏你愿意做。”

吉姆平静地说:“付出又一定需要回报,我可没计较那么多。”

韩梅梅听他这样说,有点感慨,就没再多说什么了,默默地看着他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然后问:“你打算弄成什么?”

吉姆兄胸有成竹地说:“我早就计划好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我的构图买的,我打算把这个家具拼成一个城堡,像是这个可以做圆屋顶,这个是哥特式的屋顶,这个呢,则是房子,这些呢则可以围成花园,做出来一定很宏伟,创意一定是第一的。”他一一指着那些厨房用具说,就像是指着触手可及的幸福,韩梅梅几乎可以想象搭建成功后,小宫殿银光闪闪的样子。

吉姆又转头问她:“你想和我建立这个王国吗?”

韩梅梅看他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能为难地说:“我没有那样高超的技艺。”

吉姆只是微笑了一下,似乎早知道结果,依然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一直。”

韩梅梅没想到他这么说,心中满是内疚和温柔,把心一横说:“我知道。”

夏天的傍晚,半边的天被染得似金似红,即将要落下去的太阳一点都不刺眼了,只是有一些永恒的忧伤,夕照照着大地,照在河畔的芦苇,照着山腰的野花,大地也变得哀伤起来。

夕阳的光也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微笑渐渐地现出了凄凉,他转头说:“你知道就好了。”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说,当时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同桌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想破了头都还是看不破,而既成的事实仍旧像是一道坚固的铁门,撞不破。

韩梅梅不想让他这样,她知道他也应该去追求新的爱情,不能因为自己而荒废着青春,她说:“即使是,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湛蓝眼睛里面的忧愁像是看不穿的深海,会让人心碎。

她和李雷已经结束,她和吉姆却开始不了。其实做朋友也好,她渐渐习惯和李雷变做朋友,不会患得患失便已经是一种新的快乐。这一学期开始,李雷比较少露面,她也不是特别经常遇见他,正当她觉得双方都已经度过了那个困难时期,就有一个消息轰动了整个大学,大家都在讨论没想到学校竟然有男生这么有才又有创意,女生们说如果有谁也这样对她们,她们一定毫不犹豫地当场嫁给他,吓得旁边的男生连饭盒都来不及拿就落荒而逃。一档专门猎奇的新闻节目还专门进行了报道。

刚好这一天他们在食堂吃饭,露西和凯特一坐到位置上就电视在报道那个新闻,立马大惊失色地提醒旁边的韩梅梅:“梅梅,你快看!”

韩梅梅不明就里地抬起头,看完那个报道之后她完全都傻了,前事再次汹涌而来,她站起身就向新闻报道的那个地点跑,她只是无意识地想,我不想再怎么样,我只是想亲眼看看。

一下车,她就看见李雷坐在那里,李明他们说他这几个月经常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默默发呆。

“你怎么来了?”李雷也看到了她,没有料到她会知道这里,便怔怔地问。

韩梅梅沿着他望着的方向望过去,对面屹立在半空中的那一个巨大而醒目的户外广告牌完完全全映入眼帘,图案上描画着几米风格的玫瑰与王子,大大的字龙飞凤舞,那肯定是李雷自己亲手写的字,那一笔一划她都认得出来:“李雷永远爱韩梅梅”。

图纸用亚克力板精心地保护着,不管遭遇多大的风霜雨雪也不会褪色,不管经过多少的目光洗礼也不会退缩,车流来来往往,像是一颗颗转瞬即逝的雨点,唯独这个广告牌默然不动,竟像是会天长地久,只是匆匆来往的行人多半会想也会问:“李雷是谁?韩梅梅又是谁?”

哦,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两个人,在人世间的沧海桑田里刚好相遇。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每天都有很多人出生,有很多人死去,世界上有一亿的人在饱受着饥饿,中东地区至今依然互相仇恨战火纷飞……在这样千疮百孔的世界中,他们能恰好相遇和相爱,为什么还要如此苛求和不满足?

这个广告牌矗立的公交车站点刚好是“幸福路口站”,这就是他当时要在她的生日给她的惊喜吗?这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吗?沿着这个路口这样一直走下去就是天荒地老吗?

韩梅梅泪眼模糊,她的头发已经留得很长了,自他带着她去剪发后,她就没有再剪过,大街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转头去看李雷,李雷正凝望着她,她哽咽着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雷固执地说:“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为了要求你原谅才刻意做的。”

韩梅梅轻抚着他的脸,李雷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倔强,不理我就是不理我。”她紧紧抱着李雷,李雷也紧紧拥抱着她,他早已经懂得了她的不可取代。

第十章 如果我叫喊,谁会在天使的序列中听到我

在他们朋友的眼里,他们早该和好的,只是韩梅梅这次太过坚决不肯妥协,让大家渐渐丧失了信心。现在这样的结果令朋友们都无比欣慰,露西特别高兴,不过她和韩梅梅两个人共进退的日子再次被取代,她一个人坐在树后面的石椅子上发呆,刚好走过来的李明看到她就问:“你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她说。李明坐下来陪她。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女生边说边走,其中一个说:“听说李雷和韩梅梅和好了啊。”

另外一个笑嘻嘻地说:“真可惜,我都打算好了要追他的。”

“你想得倒美,即使他们没和好,他们那一伙人也会自己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不懂?”

第二个女生就说:“那也要他们还有田。那个凯特虽然漂亮但是有点白痴,李雷他看不上,那个露西呢,脾气是挺好,可惜就是长得丑。”

另外两个女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她是长得挺丑的。”

第二个女生听不下去这三个人的盲目自信,就说:“你也别意淫了,他就算看不上她俩也不会看得上你。”

李明听得异常愤怒,站起来要去质问这些八婆,露西努力用发抖的手摁住了他,轻声说:“没关系。”或许她们是对的,她自己也早就知道,可是没想到亲耳听别人这样说还是会难受。

李明竭尽全力想安慰她,竟然也变得巧辩起来:“有些女人最喜欢说别人是非,漂亮的就说人家整容,温柔的就说人家不漂亮,可爱的就说人家智商低,题材有限永远不会进步,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她们自己,你可别在意。”

露西低低地说:“不过他们说得也没错,我本来就丑。”

李明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李雷?”

露西没想到他竟然看穿,看他的眼神一时掩盖不了惊慌,只是傻傻地说不出话来。

李明又说:“这么说,我说的是对的……可是不管怎样,你应该告诉他,别让自己闷着。”

露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明没想到惹得她哭了,不禁有点慌忙:“对不起,露西,你别哭了……”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自己的深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困恼和折磨。露西抽泣着说:“你别告诉别人。”又说:“其实我已经渐渐忘记了。”

李明连忙向她保证:“我不会的,要不,我也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这样大家都公平了。”

露西说:“你能有什么秘密?”她以为他是要哄她高兴。

太阳照下来,树叶之间透出点点白光,看着像是滴滴晶莹的泪光。

李明沉默了好久,好像在酝酿坦白的勇气,他说:“其实……校墓处主任的绿帽子就是我放的。”怕自己反悔,他飞快地讲出来。

“什么?”露西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痛苦,这件事曾经间接导致Miss高的离职,当时,她多么痛恨那个元凶的懦弱和没有承担。但如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没有人会再去追究,她却知道了答案,她惊讶至极地望着李明。

李明有点害怕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孬种?”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即使对着的是温柔的露西,这几年,他有很多次想要说出来,却没有足够的力量。

露西没有说话。

李明自嘲地说:“我没有李雷吉姆那种勇气,有胆做却没胆承认,连我自己都嘲笑自己。”

露西可以了解他独自隐藏这个秘密的的感觉,多少年来他如鲠在喉,露西尽量微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很痛苦,其实你应该告诉我们的,他们也不会怪你的。”她笑起来其实也不丑的,不,是另外一种美。

李明压抑着说:“我觉得很对不起迷死高,都是我的错,直到最近知道她过得挺好的,我才好受点。”这几年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此事,他不过是一时泄愤,却没想到铸成这样的错,就像是只想点个炮竹,却炸翻了邻居的家,让他如何能够不做噩梦。

露西感叹道:“说实话,我发现我们两个挺像的,我们都挺自卑的。”

“对啊,所以我才会喜欢你。”在这样的对话当中,这句话就这么自然地溜了出来,而且这么地适合,毫无困难,连李明自己都吃了一惊。

露西没想到还有人会喜欢自己,又惊又奇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样的变故之后,韩梅梅更加珍惜这一份感情,却也感觉到有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李雷比以前显得更小心翼翼,也更加迁就她,这当然不是他平日的性格。韩梅梅暗自觉得是自己束缚了他,可却因此反而又有点恼火他,他迁就她是不对,他不迁就她也是错的,很多时候,韩梅梅事后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但是她从来不会先低头。所以经常的,他如果不和她联系,她也就不主动和他联系。发生了什么矛盾,双方赌气冷战几天,即使暗自难过,韩梅梅也不会第一个去和解,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每次都是李雷先行找她赔罪,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她知道再深刻的爱被这样消磨下去,也会由海洋变成溪流再变为没有,杜拉斯就说过,爱就是爱消失的过程。

一进入大三,时间的赛场就像是由沙滩换成了溜冰场,流逝的速度变得格外快,每一天都义无反顾地向着毕业那一天奔去,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们和大四的人往来比较频繁,大四的学长学姐们现在各个都是离情别绪鸡飞狗跳,经常一时感触,就拉着出去喝酒喝到天亮,毕竟再过若干年提起自己的大学生涯也不免要冠上这样的前缀“我年轻时在西京大学曾经……”这种情绪也就难免影响到了韩梅梅。天气越来越冷,李雷觉得韩梅梅再和大四的人待在一起非要闷出病来,就经常拉着她往市中心跑,前天刚去逛了一天商场今天又要拉着她去买衣服,李雷好像对她剪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特别有兴趣,一种奇怪的控制欲。

韩梅梅帮他挑了一件特别可爱的天蓝色毛衣,中间绣着机器猫,韩梅梅笑着说:“这衣服穿出去年轻三岁。”李雷无语地说:“何止,简直年轻二十三岁,直接打回原形,回到娘胎,别人看了肯定以为智商没发育完全。”

韩梅梅让他闭嘴,说他挑的裙子也不怎么样。李雷振振有辞地说:“这民族风长裙穿着特亭亭玉立,特有风情,简直沉鱼落雁。”

韩梅梅说:“我看是沉雷吧。”

李雷点点头:“说得也是。”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但是说着说着又因为一件红色裙子闹起了脾气。

在深秋的大街上,韩梅梅在前面快步走,李雷拿着袋子在后面追她,说:“不要生气了。”

韩梅梅闷声说:“没生气。”

“那就别跑那么快,我们这一跑一追,别人以为你偷了我钱包。”李雷说。

韩梅梅忍着不笑出来。李雷突然拿起毛衣恶作剧地罩住了她的头,一下子,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韩梅梅叫了声:“别闹了。”说着就要把毛衣扯掉。”

李雷突然也钻了进来,在毛衣的微热中,在只有两人的黑暗中,彼此对望着,李雷安静地说:“我为什么就是离不开你?”

韩梅梅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有点难过,她认识他的时候他都还不太会长胡须,可是现在一天不刮胡子,都会长得好长,那时候的他,指着天上的鸢和燕子,告诉她它们一直不会离开,真的是太年轻太青涩太无畏。那么,直到最后,你也一直不会离开我吗?

李雷的脸就近在眼前,他认真地说:“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也不要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韩梅梅点点头,这回是真的,要抓住一切安稳,不要每次都等下次。李雷的唇吻了过来,多么动人心魄多么美好,他们在这大街上拥吻。这秋日的下午,树上的叶子一片一片掉到风里,大街上的人只看到被毛衣套住头的两个疯子,有陌生人拿照相机拍下这一幕。

在大三这一年,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热爱学习的李明在上学期刚开学就通过了转专业的申请,从冷门的环境法转到了和李雷、韩梅梅同一个系,当然这是与他平日勤学苦读科科优秀分不开,这是李明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能有一份好工作努力做出的第一步,他自己也知道,他没有优渥的人脉和天赋,除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而最轰动学校的新闻是大四哲学系的学长的自杀,父母花了几辈子的积蓄供他读书读到这里,期待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为此他们付出的是,十多年来的三餐都是一个馒头配酸菜。亲爱的祖国以前称他为祖国未来的花朵,后来变本加厉地称他为天之骄子,大家在精心编织的如童谣一般的梦境中酣睡。可是梦醒后的天之骄子却找不到工作,太多的天之骄子最后才发现,做高官富商的骄子其实更划算。在那个凄惶的半夜,他爬上了学校最高的科学楼,像是一个上帝或者疯子一样俯瞰这校园,然后毫无留恋地纵身一跃。

读哲学系的学长读尽了世界哲学,却还是参不透这伟大而残酷的现实,在这现实之中找不到出路,不过仅凭自己的力量至少还能给自己安排一条死路。

而如今,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在那天际,俯瞰这庸碌可笑的人类?然而太多还没超凡出尘的大家却因为他的死亡开始和现实连接了起来,很多原本吃喝玩乐的人都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惶惶地打算着。

下学期的三四月份起,大四的学长学姐开始忙着找工作忙着写论文,而辞旧晚会送别晚会再次如同命运的车轮般滚动起来,像是每年一次的马戏团表演,开始为他们上演。

各个学社比学校更早开展送别晚会,图书馆和系刊部门也订了送旧的宴席。迎新送旧,我们是新你们是旧,当日你们迎接我们,今日我们送别你们,但说到底,大家都要走,都是离人,没有谁是归人,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雷征求韩梅梅的意见:“今天给林文蔚他们送别,我去不去?”

韩梅梅黯然说:“你当然要去了,总算相识一场。湖北那么远,以后人海茫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李雷问:“你不开心?”

韩梅梅摇摇头:“没有,我是为了离别难过。”

李雷说:“走,我们一起去。”韩梅梅虽然不太情愿,还是被拉着去了。

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喝了,人挺多,开了三张桌子,大家吆喝着,热闹得紧。林文蔚坐在对面,看到韩梅梅和李雷,就笑着招呼他们:“也太不给面子了,这么迟才来。你们俩各罚三杯。”

李雷笑道:“算了,那还是我自罚六杯,她就半杯的酒量。”旁边的人就给他们倒酒。

有几个人一起取笑他:“李雷你有气管炎,也不能喝那么多。”

林文蔚说:“韩梅梅确实不会喝,我们也别为难了。”

于是起哄李雷喝完酒后,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觥筹交错,划拳掷骰子,聊着过去谈着未来,哈哈大笑着,一点也不像要离别。

终于,一个大四的男生怅然说:“我以前觉得这个学校很讨厌,看它哪里都不顺眼,可是现在我觉得舍不得,觉得哪里都耐看。”

几个男生有点喝高了,高呼刚进学校的时候校长的话:“今日我们以它为荣,他日它以我们为荣。”天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你的眼睛再明亮也望不到澄澈的未来。

可是,有人说:“以后天南地北的,要见一面都难。”

林文蔚哽咽着呵斥:“算了,求你们别逗我哭了。”

旁边一桌的人在那里齐声鬼哭狼嚎:“再见,我的母校,再见,我的青春。”

然后林文蔚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韩梅梅第一次看到林文蔚哭,她一向是个乐观明快的人。林文蔚原本还想忍住,最后干脆放声哭了出来,自己的大学、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爱情都葬送在了这里,心里有一种无法开解的苦,四年过后她蓦然回头,看不到谁的脸,看到的是漫天的雾,走完这一遭大家再也回不到故事的最初。有几个大四的男生安慰她,安慰着安慰着自己忍不住也跟着落下了泪。韩梅梅劝解林文蔚:“学姐,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要见一面也很容易的。”

林文蔚说:“现代人缺的不是交通工具,缺的那一腔想见面的热情,大家都说忙忙忙没时间没时间,渐渐交情淡如水,情怀死了,见了面却还不如不见。”

韩梅梅默然。

林文蔚落着泪,百分之百真诚地对韩梅梅说:“曾经的事情对不起。”

韩梅梅突然觉得那些事情就像是烟尘一样,已经不再重要。她淡然说:“我早就忘记了。”

“干一杯。”林文蔚拿着酒杯。

韩梅梅自己满满斟了一杯,两人一齐干了,一杯泯恩仇,从此前尘化为乌有,各自奔赴自己的前程。

已经到了深夜,大家安排了谁送谁后,各自回去。一场悲欢后,大家作鸟兽散。韩梅梅悲伤地想:他们走完,就轮到我们了。分离就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抓住每个人的脖子,又是谁攥着月亮的脖子,让她的脸变得如此苍白,她就像是一块冷冷的玉石一样,强忍住自己满溢的悲伤。

李雷拥着她,说:“你在怕什么?”

韩梅梅说:“我怕我们以后会分隔千里,怕我们分开了就不再见面,怕一生过得就像是恍惚的一瞬间。”

“怎么可能?”李雷蛮不在乎地说。

韩梅梅心里想,怎么不可能?她说:“我记得陈升办了一场演唱会叫‘明年你还爱我吗?’那场演唱会提前一年卖票,情侣们各持半张票保存,第二年如果两人还能在一起,就能持完整的票进场。陈升上台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座位都是空着的。可是那些人,他们当时买票的时候个个兴高采烈充满信心,有谁想到会这样。”

关于未来和现实也已逐渐侵蚀着他们这一届,北京大学的学生去做了屠户,清华大学的一毕业竟然也失业,据调查刚出炉的大学生毕业待遇还不如扫大街的,这些信息总会引起他们一波高一波的讨论和恐慌。

一个比萨店的工人骑电动车送外卖,店里统一规定送外卖多少时间内就要往返,否则视为怠工扣半天工资。冰冷得像是石头的规定面目可憎,不管是不是交通高峰期,不管天气阴晴。终于,有工人因为路太远因为太紧张太超速被卡车撞翻,当场死亡。在电视里面,他的母亲在现场抱着自己儿子冷冷的尸体,哭号着对记者说,她唯一的儿子送的不是比萨,送的是命。

在一条又一条骇人听闻的信息中,他们感受着社会的冰冷和恐怖。

李雷揉揉她的脑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其实韩梅梅这样说着,他的心底也害怕起来,毕竟最近真的看多了分离。但是他不能露出这种神色让韩梅梅更加忧愁,他更加紧紧地拥着她。

还好,没过几天,有一个著名的歌手在向社会征集新专辑的歌曲,奖金还算丰厚。李雷便要整理一些歌曲去投稿,韩梅梅也支持他,一个月的时间都努力不大去打扰他,让他全力投身于这项工作当中,完毕的时候,李雷又花了三天去浙江。

韩梅梅问他去浙江干吗,他说他准备去西湖邂逅白娘子,韩梅梅打得他无语凝噎。

回来的第一个周末,穿着毛衣的李雷兴冲冲地过来找韩梅梅,韩梅梅说:“你怎么了,这么兴奋?”

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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