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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孩-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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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狼有些惊惧了。狼孩更是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母狼的眼睛扫向那蛇王盘卧的地方。
啊,那里有个盘子大的浅坑,里边汪着一片水!
原来,全世界闹饥荒干渴缺水,它在这儿却独自享用着一片水,甚至不顾小蛇们的灭亡。这家伙够毒的。
这时那大蛇又游动着长身子,突然间,那尾巴尖如闪电般地缠住了狼孩,而且越缠越紧,蛇的长身也随着紧缩起来。狼孩拼命挣脱着,发出“呜哇”惨叫,可由于蛇的半个下身全缠住了他,狼孩根本无法挣脱,呼吸变得紧促,声音也嘶哑起来。
母狼趁大蛇分神缠绕狼孩之际,如闪电般地扑过去。它的尖利如刀的獠牙,一下子咬住了大蛇的脖颈处,并使劲往地上按压下去。负痛的大蛇身子拱着又甩打着头部,想把母狼甩出去。可母狼毕竟比它壮硕,比它狡猾,又瞅准机会咬住了它的致命之处,只见母狼犹如粘在大蛇脖颈上,尖牙也毫不松开。
大蛇的力量渐渐在松懈,尾巴处开始发软,狼孩终于挣脱而出。见母狼咬住了大蛇的要害处,狼孩的胆子也大起来,骑坐在蛇身上又是咬又是抓,接着又抓过一块尖石,又狠又猛地砍击大蛇的眼睛和头部。这招儿真灵,瞎了眼睛,碎了头骨,咬断了七寸处,这条大蛇王终于彻底软瘫下来,死了。
母狼和狼孩发出一阵嗥叫。
然后,他们走向那个大蛇始终不愿离开的水坑。这是个如盘子般浅的石凹处,里边有个细细的缝隙,那水就从那细缝中一滴滴渗出来,虽然不多,可也足够母狼和狼孩享用,度过这大饥荒了。
这是神奇的大自然所赐。
三
爸爸牵着黑马。
黑马实在驮不动他了,他只好牵着它走。
漠北沙原在他眼前伸展开去,无边无际,苍苍莽莽,几乎是没有曲线地平阔,拓远。站在这样的茫茫大地,人顿时会感到自卑起来,强烈的弱小无助和孤独感油然而生。
这里就是各类史书描述的苦寒之地——漠北荒原。天上几乎没有飞鸟,地上草木凋零,满目不是沙地就是丘陵,几乎是断绝了人和兽的踪迹。
那长满石砬子的平阔地,坚硬得如石夯砸过一样,挖个灰棘根吮吸都困难。平展展望不到边的莽原,苍凉得令人生畏,隐隐生出一辈子也走不出这荒原的恐惧。灰色的天,灰色的大地,静谧得又如临死界,让人满胸的惆怅和悲凉起来。爸爸吹出一声口哨想排解,结果吹出的口哨声,刹那间被周围的空气吸收消化得无声无息,干干净净,弄得爸爸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吹出过那口哨声。
爸爸再也不敢吹口哨。
两腿如灌了铅般的沉重,蹒跚的步履有些难以支撑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有些模糊。他已有几天没吃到一块食物了。马鞍上的所有盛器全部变空,干粮袋空了,塑料桶空了,天又无雨,地上又无水,饥饿的他恨不得往自己大腿上咬上一口。
那该死的莽古斯大漠在哪里呢?何时才能走到那里?
爸爸问那苍茫大地。
苍茫大地沉默不语。
足有一个多月,爸爸没见到活人了。其实,他已经迷路,走不出这漠北的苦寒之地了,四面都是一个颜色,一种地形,太阳有时在北边有时在南边,有时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迷蒙中他完全辨不清方向。
可爸爸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走下去,千万别停下。不管东南西北,认准一个方向坚决走下去。一旦停下脚步坐下来,那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这时,爸爸想起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儿吃淀粉的事,那是把烧火的包米棒子碾碎成粉末和水而成的,吃下去后拉不出屎,妈妈每次用头上的铜簪子为他抠出那硬邦邦的屎球球。哦,现在要是有一口那包米棒子碾成的淀粉饼子,该多好哇,爸爸这样想。
他身后传出“吧嗒”一声响。
被他牵着的黑马,终于挺不住,倒地不起了。马脑袋贴在地面上,无力抬起,瘦瘪的马肚子半天才鼓上气,呼吸似有似无。四只蹄子全掉了硬盖儿,尖沙石嵌进露肉的蹄掌里,渗淌着脓血。
爸爸几次往上提拉缰绳,黑马的长嘴巴微微抬起,又垂下去。爸爸走到黑马的屁股后头,使了使劲儿,想把它抬起来。那马也理解主人的意思,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实在无力支撑,又“吧唧”一声趴在地上了。黑马抱歉地拿无神的眼睛看着主人。爸爸知道,这一路它的消耗和付出比自己大得多,只要是有一点力气,他的黑马不会是这样的。
第 八 章(4)
于是爸爸哀伤地想,爱骑的路走到头了。
黑马的眼睛始终望着他,嘴巴轻微地发出了一声“喷儿喷儿”的声响。爸爸知道黑马在表达着一个意思,他明白那意思。他必须在它还有一口活气儿的时候动手,那血才是活的。
爸爸的手哆嗦着,轻轻抚摸马的脸、马的鼻子、马的脖子,最后抚摸那双眼睛,想让它合上。可等他的手一离开,那双眼睛复又睁开,默默地瞩望着他,似乎催促着他。
爸爸的双眼涌满热泪。
他“扑通”一声,给黑马跪下了。嘴里喃喃低语,多谢你,我的好伙伴,下辈子咱们还一起生活,那会儿你当人我当马,我也这样驮着你满世界找儿子。到时候你也这样给我一刀——“扑哧”!说着,爸爸手里的蒙古刀迅疾地切进黑马的咽喉。热而红的血随刀口喷射出来,那咽喉处如解脱了般地发出“咕儿”的一声响,接着,马的双眼终于合闭,同时挤落出两颗大的泪珠,滴在爸爸握刀的手上。
爸爸抱起马头痛哭。
爸爸大口大口饮着热的马血,他又往塑料桶里灌满马血。接着就是切割,把剔好的马肉一条一条地切割,摊在干地上晒肉干。最后点上火,烤熟带不走的马骨头,还有杂碎等。就这样,刚才还活着的黑马,没一会儿被他分解干净,化整为零。
这回真的只剩下自己了,爸爸望着那张空空的马皮想。
身上恢复了力气,他站起来,捡起自己啃过的马骨头,放进那张空空的马皮里包裹起来,然后选个地方挖起坑。可地很坚硬,他就用蒙古刀一点一点地抠挖,很费劲。他不停地挖着,过了很久终于挖成个浅坑,就把马皮连骨头埋在里边。然后又搬来好多石头盖压在上边。
做完了这一切,他跪在马冢前磕了三个头,又守着马冢过了一宿,脑子里回想着黑马从小马驹长成大马,与他们一起熬过的往日岁月。黑马为自己家贡献了一切,最后包括自己的血肉。他觉着自己欠了黑马许多,毫不计报酬,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为主人付出一切,黑马比自己比人类可高尚了许多。
第二天出发前,爸爸把东西归整了一下。干肉条、马血、猎枪之类是必须带的,还有那副马鞍子。按说没有了马,马鞍子已成多余,可那是祖传的雕花马鞍子,上边镶嵌着银环和白铜圆钉,是蒙古男人最稀罕的东西,他舍不得丢下。于是他又扛起了那副空马鞍子。
爸爸又上路了。
这回精神气儿充沛了许多,肚里有了马肉马血,连眼神也变得明亮许多,已辨清了要走的方向。
回过头看一眼马冢时,有一只秃鹰不知何时从哪儿出现的,落在马冢上正用爪子拨拉着盖压的石头。显然,嗅觉敏锐的它闻到了血腥。爸爸生气了,回过身拿猎枪瞄准它,“砰”地放了一枪,秃鹰振翅高飞,逃得无影无踪。爸爸有些惋惜,要是再靠近点打,或许能打着它解决了几顿食用。
漫漫的荒野,依然无穷无尽地延伸到天际线。
爸爸义无反顾地迈开大步。他曾见识过这种地形,那是当年当兵在大北疆,有一次迷路走进了也是这样的大荒野,整整走了七天七夜。此时此景,跟那回差不多,同样是朝哪儿看都是一样单调的灰蒙蒙,令人发愁又泄气的荒野。即便是遇上些小山也是低低的平缓的,上边没有树,没有灌木丛,更没有兔鼠之类可猎物。此时若是胆怯和恐惧,孤独的心灵会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觉得空旷的四周紧紧地挤迫着你,勇气一点点地被蚕食干净,那么人就离发疯不远了。
爸爸紧了紧后背上的物品,迈动起坚实的步伐。
他经历过,什么都不惧,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回儿子,没有别的,他早已无暇恐惧。
他走着,不停地走着。
四
第五天头上,爸爸遇见了那位骣骑马背的瘦子。
在这样的荒野上遇见个人,尤其对于多日没有见到过人的爸爸来说,感到很亲切。
从说话中知道那瘦子是贩兽皮的,在北海子那边盘了不少货,可路上遇到劫匪抢了货,同伴也被打死,他是夜里偷骑光马逃出来的。爸爸同情他,递给他一块干肉条吃,他像狼般地撕扯着那块生肉。
那人从鞋壳子里掏出几张十元票子,递给爸爸说再给他一块干肉吃。爸爸说不收他的钱,可以再给他一块干肉,但他得告诉去莽古斯大漠的准确方向和距离。
那瘦子怪怪地盯了一眼爸爸,说去那里找死呀,那边正闹大饥荒,那边的人都往外跑呢。
爸爸告诉了理由。
瘦子就沉默了,半天才说你这当爸的不赖。然后又低头想着心事,一边告诉从这儿一直往西,再走个两三个月就能走进莽古斯大漠的边缘地带了。
爸爸又给了他一块干肉。
瘦子说,其实你不用太着急,那母狼会对你儿子很好的。
爸爸说,看来你对狼类很了解。
于是瘦子讲了一个故事。小时瘦子随父亲到北海子那边贩兽皮,冬天吃的东西少,父亲在冰湖上凿个洞钓鱼,岸边树丛中,有一只老弱的狼始终盯着他钓鱼。父亲每次钓完鱼回去时,从筐里拣一条鱼扔到老狼那边的树丛中,天天如此。有一次,父亲钓鱼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掉进了冰窟窿里。这一下坏了,冰湖几米深,父亲几次挣扎着想爬上来,可冰窟窿边又光又滑,使不上劲儿,又是大冬天的冰天雪地。父亲冻得已浑身没了力气,根本爬不上来。正在这危急关头,那只老狼从岸边树丛中蹿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父亲伸出的手和袖子,并拼命往上拉。那老狼可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咬拉着他的父亲毫不松口。父亲有了着力点,终于被老狼拉出了冰窟窿,捡了一条命。从此父亲再也不干贩兽皮这行当了。
第 八 章(5)
瘦子最后说,大家都说狼残忍,其实狼比人可靠,这是我爸告诉我的。
爸爸咂摸着这故事,半天无语。
过了一会儿,瘦子盯着爸爸的马鞍子说,“你就别再背空马鞍了,卖给我,光骑马背磨得我屁股都肿了。”
“你有多少钱?”爸爸问他。
瘦子看着爸爸,琢磨他话的含义。
“我的马鞍无价,要买你肯定买不起。这样吧,我先借给你用,找到儿子后,哪一天我再去找你要回马鞍子。”爸爸这么说时,那瘦子脸色分明有不相信状。
“祖传的宝物,我不会白送给你的,你可要保存好喽。”爸爸郑重地说。
瘦子相信了,又面有愧色地说:“我只好先走了,怕劫匪从后边追过来,不好继续和你做伴儿了。其实,我也是急着赶回家见我老父亲,他病得很重。”
走出一段路,瘦子又驱马跑回来告诉爸爸,自己是哪乡哪村叫什么名字,到时一定来,他弄一大缸好酒等他。
爸爸笑了,说一定去。瘦子又详细告诉了一遍爸爸要走的路途情况,离去时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爸爸望着他绝尘而去的影子,心说这瘦子脸上冰冷,心里倒挺热肠子,可交,没有白送他一副好鞍子。但愿他能躲开那些劫匪。
爸爸继续赶路,背上没有了马鞍就轻松了许多。
又走了几日,他的双脚如针扎般疼痛。
他坐下来查看,脚板上起满了血泡,有的已被挤烂流着脓血。布袜子也磨烂,靴子底干硬干硬,一碰脚板就煞疼。他从背囊中抽出毯子,扯下一角,小心翼翼地包裹上双脚,然后轻轻塞进靴子里。
他只好睡一夜才能走了,让双脚缓缓劲儿。
后半夜,他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吵醒了。
他坐起来,往毯子裹着的猎枪装上子弹时,就来了三位骑者围住了他,手电筒往他脸上照来照去。三个人向爸爸询问瘦子的去向。爸爸说不知道,口气不软不硬。
有一骑者骂,不说宰了你。可他的话音未落,“砰”一声枪响,他的毡帽子离开他的脑顶而飞走。
爸爸说,你们别惹我,我当过五年骑兵,你们这几个土鳖劫匪还不是我的对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吧。
三个劫匪面面相觑。可走又不甘心,被一个一直坐着未动的夜宿者,就这么打发走了,未免太没有面子了。其中一个悄悄挪动枪。可是爸爸怀里的枪又响了,那人的坐骑前腿中弹,受伤的马一惊一尥蹶子,就把他掀下马背。可他的脚还套在马镫里没拔出来,于是受惊受伤的马拖着他脱缰飞奔而去。余下的两个人见状魂飞魄散,掉转马头追踪同伴去了。
爸爸重新躺下睡觉,可担心着瘦子,又睡不成觉了。
天亮后,他赶紧上路。
两天后他发现瘦子的尸体,被丢弃在一座山包下。
死得挺惨,挖去了双眼,剁了十指,肚肠都流出来了,死前受了不少罪。自己的雕花马鞍子和瘦子装钱的鞋都不见了。这帮没有人性的劫匪。爸爸骂。
爸爸后悔不迭。如果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的话,自己死活也要劝瘦子跟自己一起走,尽管会有些麻烦和误事,但绝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唉,现在的人为了钱财都疯了。
爸爸挖坑安葬了瘦子。
他接着踏上征程。
茫茫原野上,又行进着他那孤独而不屈的身影,他那昂然奋进的劲头,好像在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便是天崩地陷、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挡他前行的步伐。
爸爸就这么走着,走着。
苍凉壮阔的荒原,用沉默来迎接他。
第 九 章(1)
一
终于熬过了大饥荒。第二年起,大漠地带有了些雨水,生命又呈现出复苏迹象。
到了秋天,对人和兽都是个大忙季节。熬过苦寒少物的大漠冬季,需储备大量食物。母狼近来天天早出晚归,远征近袭,连叼带拖地弄来一只只山兔野鸡,还有些猪崽羊羔甚至还有萝卜白菜包谷黍子。自打上次遭猎人袭击之后,母狼也不敢再带狼孩出猎了,都是独出独归,神出鬼没。没有了狼孩拖累,它更是行动自如迅捷,大漠边缘的村民拿这只狡猾的老母狼毫无办法。
独守空巢的狼孩好无聊。
不能远征,他就在近处游逛。
古城废墟在沙地里半露半埋如迷魂阵,他就在这迷魂阵里穿梭溜达,时而追逐飞虫时而跟踪沙斑鸡,玩得倒很开心,反正这里无人无兽,不用担心遭遇袭击。
这一天太阳很晒,大漠中如蒸锅般窒闷,狼孩呼哧带喘地追一只跳兔,寻觅一处墙根阴凉地正要趴卧休憩,突然,他发现墙根那头也趴着一只狼兽。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可那只大狼兽一动未动,只是嘴里发出“呜呜”的微弱呻吟。显然这是一只受伤或患病的狼兽。好奇的狼孩站在原地观望了一阵儿,又慢慢地跑过来,靠近这只毫无攻击性的需要帮助的同类。
那只大狼,毛色灰白,毫无生气,身体虚弱,似乎爬都爬不起来。尤其令狼孩吃惊的是,这只大狼的样子跟自己差不多,扁平的嘴脸,稍短的前两肢,黑白相间的眼睛,还有长长的乱发,只是他身上多了一张真正的狼皮,更显得不伦不类。
狼孩“嗷嗷”低哮着,围绕大狼嗅嗅闻闻,学着母狼的样子分辨敌友。大狼毫无敌意,随它触摸嗅闻。狼孩接近这只大狼时,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身上发生一种不由自主的颤栗,浑身的血液似乎也沸腾起来。
他恐惧身上出现的这种奇特感觉,立刻跳开到一边。
那只大狼又呻吟起来,“嗷嗷”地低声狺嗥。这是狼类相互求助的信号。那狼孩想离去的脚步又止住了。他磨磨蹭蹭又慢慢接近过来,伸嘴拱一拱大狼的头部。那只大狼仍是一动不动,不知是真的动不了还是惟恐惊走了狼孩。
见大狼一点没有恶意,狼孩也在一旁趴卧下来。反正太阳下很晒,这墙根又很阴凉,回去也没意思,空空的地穴中更无聊,还不如陪这病大狼多呆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
不一会儿,病大狼的前爪攥着一块硬食物啃起来。
好香啊!狼孩敏感的嗅觉,一下子被刺激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死盯病大狼手中的那块食物。狼孩随母狼出征时,也曾从猎人烧过火的地方,捡吃过这种火烤熟的肉块和面饼,那可是令他流口水的最美最香甜最好吃的食物。
他的眼睛简直流血流水般地盯着。他的整个胃肠都搅动起来,不由得“嗷——嗷——”地发出哀求般的鸣啸。
此时,那只病大狼把烤饼掰下一半儿,轻轻递放到狼孩的前边。狼孩流着口水,看一看病大狼,又贪婪地盯着那块饼,见病狼一脸的慈意,又不再瞧它一眼,只顾啃着自己那份烧饼,他便迅捷无比地伸爪就捡起那块饼,放进嘴里嚼啃起来。一双亮幽幽的眼睛,还不时贼溜溜地瞅一下病大狼,惟恐对方改主意,重新抢回那块香人骨髓的烤饼。他多疑地挪开去,贪婪地咀嚼着饼,不时发出“嗷、嗷”的呼叫。
那只病大狼的一双微闭的眼角,这时慢慢流淌出两行泪水,干裂的嘴唇也微微颤抖着,似乎强忍着内心的强烈感情。
狼孩见状觉得奇怪,他怎么跟自己一样眼睛也会流水呢?母狼就从来不从眼睛流水。他又好奇地挨过去,伸爪子抹沾了一下病狼眼角的泪水,放进嘴里尝了尝,很快歪咧了嘴巴,那泪水跟自己的一样咸。
病大狼的一只爪子慢慢抬起来,举到狼孩的脑后,很想轻轻抚摸一下那乱糟糟的头部,可又顾虑什么悄悄收回了爪子。然而这一小小举动引起狼孩警觉,倏地闪到一边去,回过头奇怪地看着病狼。
狼孩的那双眼睛,贪婪地盯视着病狼爪中还没吃完的那半块饼。
病大狼尽管此时还没睁开双眼正面盯看狼孩,可似乎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他缓缓地把剩下的半块饼,又放到狼孩的前边,然后再没有去注意他,仍旧微闭着双眼休憩养神。
狼孩感到,这只病大狼跟自己狼妈妈一样,什么都让着自己,尤其好吃的。他犹豫了一下,禁不住诱惑,还是捡过那块饼啃起来,同时他那双警惕的眼神也彻底安定下来。他“嗷、嗷”地哼哼着,表达对病狼的谢意或友好。
而后狼孩挨着病大狼趴卧下来,半瞌睡半养神地静静呆在那里,偶尔有只毛虫或飞蚊叮咬眼角时才动弹一下。他们俩一直这么躺卧着相安无事,十分惬意地躺卧在大漠古城的墙阴下。
太阳偏西了。
他们还是这么躺卧着。病大狼不时用眼角悄悄偷窥那狼孩,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冒淌出些许咸水,静静往下流。
太阳要落了。
从古城东北处,狼穴那边传出母狼的长嗥。
狼孩翻身而起。出猎的狼妈妈回窝了,正在召唤自己,他要回去了。狼孩“呜呜”哼吟着,走近病大狼,用嘴拱了拱他的嘴脸。他感觉病狼的皮肤滚烫滚烫,就像当初自己遭沙斑鸡袭击后发烧一样。他低号两声,病大狼也“呜呜”回应着。
第 九 章(2)
母狼的长嗥再次响起。
狼孩依依惜别地离开病大狼和凉爽的墙阴,嘴里发出回应的尖嚎,而后向东北狼穴方向飞跑而去。
病大狼始终目不转睛,盯送着狼孩消失在远处。
过了一会儿,他也慢慢地艰难爬行着离开那墙角,向西南方向而去。显然,他的确病得不轻。
二
晓行夜宿。
驼背是我们家。
半年之后,我们终于到达莽古斯大漠边缘的库拉善境内,暂时住宿在库拉善镇上,打探爸爸的消息,还有那个毛爷爷介绍的“醉猎手”乌太。
有人告诉我们,曾有个寻找狼孩的男子来过这里,但不知其下落。
一提到“醉猎手”乌太,似乎每个人都说,知道知道,那“忽鲁盖”(贼小子)肯定在镇西醉不死酒楼泡酒缸呢。
我和爷爷就赶到那个名字吓人的醉不死酒楼。
说是酒楼,其实几间木结构人字架房戳在沙地上,门口杆上红艳艳的酒幌随风飘扬,宽敞的窗户玻璃被烟熏火燎,变成了花玻璃,但上边贴出的一条条菜价和新推出的特色小吃都是新鲜的,如横写:牛奶一碗五角、包子两个六角。可偏偏有人竖着念,就成了“牛包”、“奶子”,吵吵着跟老板娘买两个“奶子”,引出阵阵吵骂笑闹。
有人在墙角吐,也有人在墙角尿,还有些野狗在争抢垃圾堆上的弃骨,龇牙咧嘴地相互威胁或追逐。
显然,这是镇边上的一个下等酒店,专供乡下人或闲汉们喝廉价酒吃便宜菜。屋里乌烟瘴气,汗味酒味菜饭味刺鼻呛人,酒徒们划拳行令的喊叫声震天动地。肥肥胖胖的老板娘是麻脸,站在柜台后边满面红光地吆喝着两个骨瘦如柴的服务小姐端这端那。
我和爷爷拣一无人的桌子坐下,爷爷要了二两酒,一盘没什么肉的炖大骨头,我吃着一碗牛肉拉面。结账时爷爷向老板娘询问,“醉猎手”乌太是哪位,是不是在屋里这些喝酒的人当中。老板娘一听火了,别提那个贼王八蛋了,欠我三顿酒钱快有一个月了还不还,谁知他死哪儿去了。有人说他贩牛下朝阳被人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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