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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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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和伊玛相拥蹲地半天未动,也不说话,一旁躺着惨不忍睹的胡喇嘛。此时,晚霞如血红,从西天漫洒出无数道血线,网住了这东方的天和地,大漠,横坨,沙洼子,都沉浸在这血光般红影中,并失去原色,升华为幻影。

拖着那具尸体,他们夫妻俩半夜才回到窝棚。把尸体暂放在那间空了的狼狗窝里等候,人死后尸体不能再进正屋。

二秃带着村里的干部和亲属们来了,马车上放着褐红漆棺材。哭声一片。这是死人后的惯常现象,当然多数人眼眶是干的。胡喇嘛被拉回去隆重安葬,村干部待遇。全村人吃一次酒席,村上支付开销,所以没有不吃撑的,没有不喝醉的。普通百姓死人也小范围吃席,何况这么老资格的村长,不吃个天昏地暗才怪,而且不吃白不吃。农民们难得吃上一次公家嘛。有个农民醉后笑说天天死个干部多好,那农民天天有好日子过了。

惟一没有吃喝的人是胡大两口子,他们早早回了野外窝棚。胡大的眼睛红红的。

后半夜,旷野传出一声孤零零的狼嗥。

接着便沉寂了。

不久,淡淡的月光照出一只野兽,正贴着地面,伸展腰身,悄悄接近狼狗窝而来。

“砰!”胡大的猎枪响了。那狼狗的腿上中了猎枪铁砂子,趔趄了一下,却红了眼,“嗷儿”地叫一声,向胡大扑去。胡大的眼睛含着阴冷的光束,再扣动扳机,可他的手被突然冲出来的伊玛死死抱住,子弹朝天“砰”地射出去。伊玛急嚷:“别打它……别打它……”

狼狗白耳扑上来,一下子咬住了胡大的咽喉。胡大那单薄而不灵便的身体禁不住白耳的冲撞,倒在白耳脚下,于是他放弃了挣扎。

他霎时感觉到那冰凉而尖利的狼牙,嵌进自己喉咙里,再横向咬动,他的喉咙便可被咬断。那么一切就结束了。他的双眼安静地凝视离他脸很近的一双闪射绿光的狼狗眼。他等候着那一刻。

伊玛的巴掌拍在狼狗的鼻梁上,喝道:“松开!白耳,松开!”

于是两点绿光突然闪避了,接着咬住胡大咽喉的尖牙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粝的狼舌舔起他正在渗淌的热血。

“你咬哇!快咬!咬死我,咬死我——”胡大狂喊。

伊玛抱起白耳的头,亲了又亲,双眼滚出热泪,魔魔怔怔地唠叨:“去吧,白耳,去吧,回到你的荒野去吧,不要再回来……我会永远想你,再见,走吧——”

伊玛狠狠地拍打了一下白耳的屁股。

白耳立着后腿,又舔又拱伊玛,然后瘸着一条腿,“噢——呜——”长嗥两声,转眼向黑夜的荒野奔去了,没有再回头。

胡大呜咽着,无力地瘫在地上抽搐着。那背负的罗锅一耸一耸地动,依旧挤压着他,使他无法舒展。这真是个很无奈的事情。



我回村后,听到胡喇嘛被狼咬死的惊人消息,赶到那野外窝棚上看望伊玛和白耳。伊玛和她丈夫依旧住窝棚,不愿回村来。

伊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你……你干啥来啦?”

“来看看你,看看白耳。”

“白耳走了。”

“走了?”

“走了,公爹出事以后它就走了。”

我很吃惊。我的白耳回归荒野,回归大自然了,这我可没想到,心里一阵怅然。我还想细打听,可是伊玛显然不想再说这事,态度也很冷淡。

不过,她有意无意把白耳出走与其公爹出事联系起来说,使我心中疑窦横生。本来黑沙坨子压根儿再没有出现过狼的踪迹。我忽然想起伊玛以前曾开玩笑说过的“谋杀亲夫”这句话,白耳的出走又透露着某种疑点。难道那个咬死胡喇嘛的狼就是白耳,它终于完成了使命回归荒野?

世界上的事情,本来什么都有可能。而且又隐藏着许多永远揭不开的秘密,我又何必去探究那些牛犄角羊尾巴尖呢?

伊玛的精神看上去不错,魔怔病也显然好了许多。脸色红润,身体健壮,只是肚子有些鼓突。他们的窝棚生活也井井有条,胡大里外忙活着张罗给我弄一顿饭吃,不时跟妻子交流着意见,看上去关系也不错。

“你在这儿,看来完全适应了。”我找话说。

“不适应咋办。”伊玛拍了拍肚子,“我不想把这杂种生在村里。”

第十二章(9)

“哦?”我的惊诧不亚于听到白耳出走的消息,盯着她那沉甸甸的肚子,一时不知说啥好。杂种,谁的杂种?

“我也不知道是老公的还是老公爹的,反正受罪的是我。”伊玛的手轻轻抚摸鼓突的肚子,那眼神变柔和了许多。

我心中暗暗叫佛。可怜的伊玛,苦命还远未结束,把苦根苦汁又传到了她那尚未出生的不明身份的孩子身上。天哦!

那天,我被那个胡大灌醉了,他还非得让我当他儿子的干爹不可。

我苦笑。

这孩子未出世便有了三个爹,尽管我是“干爹”。

伊玛在一旁偷偷看我的尴尬神色,直乐。

我感觉到,这人间也被一只什么看不见的手,恶作剧地颠倒了程序,弄混了善恶黑白。难怪现在的孩子看漫画看动画片都喜欢坏蛋和恶人,不喜欢善良好人。

我祝福伊玛当个好妈妈。

第十三章(1)



我永远失去了白耳。

我把地窖的门敞开着,又放了一盆美食。可它再也没有回来,那盆美食酸臭在那里,招来了一群老鼠。过去老鼠闻到白耳的气味都躲得远远的,哪敢来抢它的食。

我又跑到荒野沙坨上寻找过,一声声呼唤白耳。

牧马人说没看见过狼,白耳尖的狼。

牧羊人说他放的羊群很安全,从未受到过狼的滋扰。

白耳远远躲离了我们这一带。

我坐在沙冈顶上黯然神伤。遥望着西天漫沙,心想,或许它又回到那莽古斯大漠中的古城废墟了吧?去找它真正的母亲,那只母狼,那只充满灵性的狼精。

我为之一振。这种归宿当然很好。

难掩心中的伤感,去毛哈林爷爷家时他奚落我。

“魂儿没了?猫叼走了,狗叼走了,还是叫你的狼狗白耳带走了?”

豁牙齿的毛爷爷依旧精神头儿十足。

我欣赏着他新盖的房和屋内摆设。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进进出出忙活着,有人说是远房亲戚,又有人说是城里包县长派给他的保姆。

“毛爷爷,你现在可神气了啊,还有人侍候你!”

“嗨,没辙呀,老眼昏花,又快走不动道儿,咱这种孤寡老人活着难啊,活着真是个累赘。”

我听着他的言不由衷的话,差点笑了。咱中国人就爱说反话,活得如此滋润,还说是难。成天琢磨着村里的权力再分配,操纵着小小沙村的生杀大权,还称累赘。我有时真搞不清这个老爷子属于哪类人,用简单的好人或坏人标准无法给他下定义。不过我倒很喜欢他,因为他啥事都跟我说,不把我当一个甚事不懂的无知少年。

“你还惦记着你那狼狗哪?”

“我跟白耳生死之交,亲如兄弟。”我远望窗外天际说。

“你还是趁早忘了它吧,也千万别再把它找回来。”

“怎么啦?找回来怎么啦?”我奇怪。

“有人也惦记它呢。”

“谁?”

“还能是谁,胡家的人呗。他们怀疑白耳逃走后咬死了胡喇嘛,他们派人满沙坨子找你那个‘兄弟’呢,呵呵呵。”不出家门便知村中事的毛爷爷抚须笑着说。

“有这种事?难怪白耳再也没有回来过,原来是他们吓走了它。人都死了,还扯这哩咯儿棱。这叫恶有恶报,就是白耳咬死了他也是为了报复。”我生气地说。

“哈哈哈,你这小子,净胡说八道。你这话可别让胡家的人听见。”

我们正说着,爸爸却来到毛爷爷家。我吃了一惊,以为他是来找我的。只见毛爷爷满脸笑容,又是泡茶,又是拿烟,十分热情地招待着爸爸,把我撂在了一边。

爸爸看我一眼,没说话,跟毛爷爷聊起话来。显然,他是有事应约而来。

“苏克,咋样,想通了吧?”毛爷爷笑呵呵地问。

“毛叔,这事,我还是没法答应你。”爸爸为难地答复。

“你身为党员,我也是咱村支部一个老委员,你应该尊重和服从村党支部的意见,一个党员嘛,应该有使命感。过去你说要寻找儿子,现在儿子找回来了,该出来干事了。”毛爷爷试图说服爸爸。

我暗暗替爸爸难过,好可怜的爸爸,他算是摆不脱毛爷爷这老狐狸的纠缠了。我也好生奇怪,别人都哭着喊着争抢村长这个位子,可我爸爸躲都来不及,视若粪土,甚至瘟疫。为何毛爷爷又看上他,揪着不放呢。真是一对儿怪人。

“毛叔,我这人就不能当官儿,在当兵那会儿当个小小的班长,我都搞得乱七八糟的,后来他们又要让填表提干什么的,吓得我赶紧要求脱军装复员。唉,我这人天生怕官儿,也怕自己当官儿。”爸爸挠着头向毛爷爷诉着苦。

“你这人啊,说你傻吧不傻,说你聪明吧又傻得可以。你当村长这差事是下油锅跳火海哪!”

“我看比那还厉害。多一个官儿多一个腐败,现在的人只要混上了官儿就想着法儿捞。不捞不贪吧,又被看做是没本事的窝囊废。或者装着清廉,又是审又是查的,搞得死去活来。你说何苦,我耽误不起工夫,我还要花时间照料我那狼孩子,恢复个人样,哪有心思给大家办事,或者去‘腐败’呀!”爸爸说着自个儿乐了。

毛爷爷像看动物园的怪物般看着爸爸,他这回真是看走了眼。

“你真是不可理喻,一根朽木。”他最终下了结论。

爸爸满头大汗仓皇而逃。我呆下去,也无趣,赶紧跟随爸爸出来。外边是自由的空气,小鸟、阳光、蓝天、白云都让人舒畅。

“爸爸,你可是把老头儿给得罪了。”

“谁说的,其实他把我得罪了。”

“咋讲?”

“三番五次地搅和我,还想要挟我。说穿了,他把我扶上台,不就是为了把我变成他的马前卒,利用我压制胡家吗?然后再把他供起来,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大瘾,从‘土改’起跟胡家争权,现在看到胡喇嘛突然意外死亡,他更有些迫不及待了。我才不稀罕呢,想当官,早留在部队里混了,这会儿不定啥衔呢。”

“嗬,爸,你还有这段光荣历史哪?你真是太不应该了,不把我给耽误了?”我佯装牢骚。

“我要是留在了部队,你是不是我儿子还不知道呢,傻小子,世界是靠自己闯的。我就愿意当个自由自在的不听人管也不管别人的农民。”

第十三章(2)

突然,爸爸让我背他走一段,我就背他走了一段。

“行了,腰板儿挺结实。以后做人也要腰板儿结实点。”爸爸拍了拍我后腰这样说。

我记住了爸爸的这句话,心里挺感动,热乎乎的。

回到家时,院子里正热闹着呢。

狼孩弟弟正追赶着邻居家的一个小孩儿,张牙舞爪。



那个头戴狐皮帽的小孩儿吓得没了魂,哇哇大哭着满院乱跑。原来妈妈本来牵着小龙的手在院里溜达,后院的这小孩冒冒失失地跑进院里来,要借铡刀铡草。

狼孩弟弟一见那小孩头顶火红的狐皮帽子,眼睛顿时发亮,“呼儿”一声吠哮冲过去了,妈妈没抓住。

那小孩脸无血色,光嘎巴着嘴前边逃。狼孩弟弟四肢着地地在后边追,龇牙咧嘴,双眼露出凶光,不停地狼般咆哮着。小孩绊倒了,狐皮帽甩出去,小孩自个儿捂上脸,等着小龙扑上去撕咬。

狼孩小龙没去顾小孩,直扑火红色的狐皮帽,上去就是又撕又抓又咬,转眼间那顶漂亮的帽子被撕成稀烂,棉絮乱飞。小龙的嘴上脸上沾着狐毛狐皮,手脚依旧不解气地撕抓踩跺,野蛮而凶狂。

爸爸赶紧关上大门,跑过去抱住狼孩弟弟。

妈妈摸着胸口松一口气,扶那孩子站起来,哄着他。说赔他的帽子,往后到咱家来先喊门,不要这样愣闯,小龙不高兴。那小孩抹着眼泪跑出院了。

狼孩小龙最近有些反常。

喂给他熟饭熟肉,全扔了。给穿他的衣裤,全撕了。教他说话,他紧闭嘴巴不张开,或者“哧——”一声冲你吠哮。妈妈烧好了一盆热水,想给他泡澡,他把水全倒在妈妈身上,使妈妈成了落汤鸡。一到院里玩,追鸡猪猫鼠,有一次,院里刚出世的小羊羔遭了殃,愣被他抓住咬断了脖子,吸血又掏肚。

他在拒绝人类的生活方式,拒绝文明。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个什么叛逆的意念,顽固地要保留兽类的野性。

每当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熟时,他那双眼睛就绿幽幽地亮起来,支楞着耳朵,似乎谛听着什么,捕捉着些微小的动静。

狼孩小龙真有些异样。

过了些日子,他又稍为安静下来,显得老实了些,跟随妈妈院里院外活动,只是一双眼睛始终阴冷地观察着周围,那瞳眸深处有两点似隐似现的绿光不时地闪动。

这一天清晨,妈妈带他去茅坑。

那茅坑挨着猪圈,就隔一堵矮墙。闻着屎臭,饿了一夜的几头克郎猪在矮墙那边哼哼唧唧叫嚷起来。

狼孩弟弟的耳朵立刻支楞起来,眼睛变冷。

他“噌”地一下跃过那堵矮墙,妈妈没留神,手中的牵绳早被挣脱。狼孩弟弟就这样闯进了旁边的猪圈。他追咬那几头克郎猪,狭窄的猪圈里顿时一片慌乱。受惊的克郎猪四处乱窜,恐慌中一起挤出圈门,有一只被狼孩弟弟咬住了后腿,发出了宰杀般的吱哇尖叫。

猪们终于挤破圈门,冲了出去。被狼孩咬住的那头克郎猪,也回过头狠咬了一下狼孩,终于也跑掉了。这一下狼孩被激怒了,“呼儿呼儿”咆哮着,从克郎猪后边追赶着,也跑向村街。

妈妈目瞪口呆,霎时醒悟,冲屋里急喊:“小龙跑了!快来人啊!孩子他爸,快出来,小龙跑啦!”妈妈边喊边追过去。

正要下地的爸爸闻声跑了出来。上房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也放下饭碗和手里的东西,纷纷跑出屋。

村街上更热闹。一群克郎猪在前边没命地逃窜,后边紧追着狼孩弟弟小龙,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狼般嚎叫。早晨,村街上有上学的学生、下地干活的男女、出门的闲人,都瞪大了眼睛,驻足观望,好奇中带着几分恐惧。当猪和狼孩冲过来时都纷纷闪躲在一边,嘴里失声喊叫:“狼孩!狼孩追猪,狼孩追猪!”

这时爸爸和老叔他们追过来了,嘴里不断喊叫:“小龙!站住!小龙,别跑了,别追了!”

兽性大发的小龙不肯听他们的话,四肢着地,狼般飞蹿。他嫌妈妈给他穿的衣裤别扭,边跑边撕扯着,不一会儿就扯掉了上衣,又撕烂了裤子蹬到地上,这一下他又赤条条光裸着全身了。只听他嘴里发出极为痛快又自由的欢叫,重新投入了极度兴奋而刺激的追逐中。只见那几头克郎猪呼哧带喘,跑得嘴角冒沫,简直吓蒙了,绕着村街没命地逃,喉咙里发出“呵儿呵儿”的短促的低哼,也不知道往哪里逃才好。

村街两旁和前边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了。

爸爸冲他们喊:“乡亲们,帮帮忙,前边堵住他!别让他跑出村口!”妈妈也哭喊着说:“求求大家了,帮俺逮住龙儿!别让他再跑掉了!”

于是,有几个胆大一些的年轻小伙加入了追赶的行列,也有些男人堵在前边,“嘿哈”地哄赶前边跑的猪回过头去。那几头猪又踅回来,朝村前街跑去,狼孩小龙也尾随其后紧追不舍。这一下把前街的人们也搅动起来,人们纷纷跑出屋观看或参与追逮狼孩的行动。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哟。曙光初照的清晨,尘土暴起的村街,一个浑身赤裸的狼孩,时而四肢着地,时而两腿站立,疯狂地追逐几只黑色的克郎猪。在他的前后,围追堵截着全村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呼喝着,吵嚷着。不甘寂寞的村狗们也参加了追逐,只是惧于狼孩小龙的凶狂不敢靠近,围着乱叫乱窜。这真是一幕奇事奇景。妈妈羞愧中暗暗哭泣。爸爸顾不上那些,惟恐又跑掉了小龙,左呼右喝着,鼓动大伙儿一起逮住小龙。好在爸爸和爷爷在村里都有些人缘,还有些面子,大家还都没有取笑取乐的意思,也都知道狼孩的情况,因而都真心诚意地帮着追赶,都想出把力帮着逮住狼孩。

第十三章(3)

人多力量大,大家终于在村口围住了狼孩小龙,放走了那几头克郎猪。得以逃命的猪几乎都跑不动了,歪歪斜斜地没了魂似的窜向家园。

狼孩小龙冲周围的人们龇牙咧嘴,也蹲在那里喘气。他不让人靠近,雄健的身体在晨光中更显强壮,尖利的长牙向前鼓突着,十分凶狂而野性地怒视着紧逼围困自己的人们。

“小龙!我是爸爸,快跟爸回家去,咱们别闹了!”爸爸轻声唤着,哄劝着,慢慢走过去。

“呼儿。”小龙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他不认爸爸。

爸爸不想激怒他,没有硬上,也拉住了走过来的妈妈。这时的小龙好像谁也不认,嘴里不停地“呼儿呼儿”怒哮着,谁走过去冲谁龇牙,恨不得一口咬死人。

这时爷爷来了,手里提着那根长皮鞭。

“你们闪开,我来收拾他!这会儿就得用这个对付他,他又成了一条狼!”爷爷说着,从人群中走过去,手里挥动着那根皮鞭,在空中“咻咻”发响。

“回家去!回去,回去!”爷爷冲狼孩小龙喝叫。

“唿。”狼孩一跃而起,扑向舞鞭的爷爷。

“啪!”爷爷的鞭子一下抽打在狼孩的光身子上,声音很响亮。可这回狼孩毫不在乎,那赤裸的身体上没有感觉,似乎是抽打在黑褐色的岩石上一般。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狼孩的眼睛闪射出绿幽幽的凶光,盯着爷爷和他手中的皮鞭。显然他非常仇恨这皮鞭,目不转睛地怒视着。当爷爷的皮鞭再次抡起来抽向他时,已没有了脚镣的他手脚都很灵便自由,飞速腾跃中一下子抓住了空中的皮鞭头儿。只见他“呼儿”一声怒哮,猛力往回一拽一拉,那鞭子整个儿就到了狼孩手中,爷爷被拽得差点跌倒。

这回那狼孩小龙舞起皮鞭子,学着爷爷的样子。那长鞭在空中舞动得如根黑蛇在游动,发出“唿——唿——”的声响,显然,他在咱家东下屋牢笼中挨爷爷鞭抽时,学会了爷爷所有挥动鞭子的姿势和动作要领。此刻,他完全模仿着爷爷的动作,挥舞着那皮鞭,“叭”的一声抽打在爷爷身上。那野性而蛮横的臂力全贯注进皮鞭上,力大无比,可怜的爷爷那一把老骨头,如只皮球般滚倒在地上。周围的人们“嗷”的一声惊呼,全家族以及全村最有权威的长者就如此被狼孩孙子抽了一鞭,人们都没想到,都惊呆了。在野性而又获得自由的狼孩眼里,此刻没什么权威尊贵之分,谁侵犯他他就冲谁龇牙。爸爸赶紧扶起爷爷,当狼孩再次挥动起皮鞭时,爸爸大喝一声:“住手!小龙,不许打!”便冲上去了。小龙被爸爸的喊声惊得愣一下神,闪开爸爸,那皮鞭向爸爸挥舞起来。他的眼珠闪射着仇视的怒火,似乎照样挺恨这位“大狼爸爸”。当初是他披着狼皮,伪装成狼,把自己骗捕回来,过着这种牢笼链锁生活,非要跟他们人类一样生活,失去自由,失去荒野,生生地跟母狼分离,都怪这“大狼爸爸”!于是,他“嗷嗷”狂吼,那挥动的皮鞭也“叭”的一声抽在爸爸身上。爸爸硬挺住那入骨疼痛的鞭打,他抓住了鞭梢,跟狼孩争抢起那根鞭子来。爸爸有些急了,双眼迸出怒火,牙咬得铁紧,一步步抓住鞭子向狼孩靠近过去。爸爸毕竟是一位身强力壮的蒙古汉子,狼孩见争不过鞭子,干脆撒开手,转身就向后边围着的人群张牙舞爪地冲过去,吓得人们赶紧躲闪。狼孩从一条让出的空子里钻出去,向村西北的荒漠那边飞跑而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爸爸喊叫着追去。

这时正好二叔骑马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抓猪的网子,他帮镇上的猪贩子挨家挨户收猪,刚从外村回来。

“快把猪网给我!”爸爸从二叔手里抢过猪网,又骑上二叔的马,“二弟,你也快骑一匹马追过来!”

二叔没骑马,就手接过那位猪贩子骑来的摩托车,“呜儿呜儿”加着油,冒出一股青烟,飞速追过去。

狼孩在前边,四肢着地,一颠一颠地像狼一样跑着,后边骑马的爸爸、骑摩托车的叔叔,以及众多村民们穷追不舍。那些闲不住的村狗和顽童们,如同赶上了百年不遇的热闹场面,呼喝着,吹着口哨,争着奔跑在乡村路上,就如去赶马戏场。

毕竟是现代化的摩托和四条腿的骏马,爸爸和叔叔没有多久就赶上狼孩小龙。他们二人联手扯开了那个宽大的猪网。距离愈加近了,村西北那片平阔地没什么阻碍,就差半步时,爸爸大喊一声:“上!”便跃下马背,叔叔跳下摩托车,两人甩出大猪网,一下子罩住了狼孩小龙,并死死摁在地上。

狼孩小龙在网中左冲右突拼命挣扎,他疯狂地又撕又咬,双眼充血又发绿,两个鼻翼不停地翕动着,喷出热气,尖利的牙齿咬着猪网嘎吱嘎吱响。无奈那网绳有大拇指粗,网眼小碗大,是套三四百斤的大猪用的,狼孩再有猛力狂劲,也咬不断挣不开,只在网中做着无谓的挣扎,喘着粗气龇牙咧嘴作吓人状。

爸爸叔叔紧紧扣住猪网,合伙用膝盖顶压住疯闹的狼孩,二叔拿出拴猪的麻绳反绑起狼孩的手臂,捆死他的双脚,又拿块布塞住了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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