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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季节的都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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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春算一算日期,朱智良去伦敦留学的第二年,她才认识张家骏。
因为在年轻不羁的朱智良身上失望,所以他挑选成熟解事的常春,一个极端的相反。
人们第二次挑对象,要不就同第一任一模一样,要不就完全不同。
朱智良轻轻说:“琪琪差些就是我的孩子,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常春自嘲:“我没有那样痴心的男友,我没有福气享受那种感觉。”
朱智良低下头,“我有我的学业要继续,读法科那种紧张同八年抗战差不多,若不能毕业,前途也就完结。”
朱智良的要求高,常春讪笑,像她,有什么学历?不也挣扎着活下来了,且生存得不错。
“终于毕业,租了套袍子上台领文凭,兴奋了十五分钟,总结了十年寒窗,又得匆匆回来找工作,彼时张家骏已同你分居,他再次向我求婚。”
那次,朱智良的口气不一样,她叹口气,摊开手,“家骏,我出师未捷,你让我赢几次官司再谈婚嫁好不好?”
她已经比较懂事了,知道男人向一个女人求婚,是至高的尊重。
以前她以为一生中起码有十多二十个异性向她求婚,但是在大学七年,四周围都是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什么都可以商量,但绝对不是早婚。
张家骏带些赌气带点心酸,他说:“我像是一生都在等你似的。”
朱智良笑答:“你也没闲着。”
这是事实。
张家骏失望而去,认识了冯季渝。
朱智良说:“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寂寞,也开始后悔。”
她想同张家骏再论婚嫁,但太迟了,他已将这段感情升华,他真正把她当作知心老友看待。
与此同时,朱智良发觉耗尽她一生最好时光读回来的学历,在都会中虽不致于多如牛毛,也车载斗量。
张家骏与冯季渝分开时相当沮丧。
“我不是好丈夫。”
朱智良鼓起勇气,暗示:“要不要作第三次尝试?”
“永不。”
“永不说永不。”
他拼命摇头,“以后只找红颜知己。”
“我是你知己。”仍尽量做一次努力。
“但是,朱女。”他取笑她,“你已老大,早就不是红颜。”
完了。
世事古难全,他足足等了她十五年,将近等到时他心意已变。
常春叹口气。
回头一看,琪琪已在车后座位睡着。
“做孩子多好。”朱智良由衷地说。
“你也经过孩提时期。”
“什么都不记得,我并非一个精灵的孩子,连自己几时学会上卫生间都忘得一干二净。”
常春一怔,她也不记得这件事,可见有多糊涂,对人生最美好一段时日毫无记忆。
“愧对张家骏,便尽量设法照顾他后人。”
常春说:“那么多异性,相信他爱你最多。”
“他只有我一个老朋友,一直向我托孤:朱女朱女,我若有三长两短,请照顾我骨肉,常春还好,冯季渝一定会有纰漏—;—;中国人有道理,这种话讲多了,马上会应验。”
朱女双目看着窗外,声音渐渐低下去。
这个故事所有的细节终于都归一了。
常春问:“你不打算怀念他一辈子吧?”
朱女唏嘘,“凡事适可而止。”
“抬起头来,四周围看看,像你这般人才,一定不乏异性欣赏。”
“欣赏是一件事,结婚又是另外一件事。”
原来一生之中,只是张家骏向她求过两次婚。
时光在该刹那像是忽然打回头。
朱智良似看到少年的自己蜷缩在旧沙发里,穿校服的青年张家骏探头过来,“哺”一声吸引她注意力。
“朱女,嫁给我,我们结婚去。”
“好哇,”朱智良抛下小说,“马上去。”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她一定同他结婚。
即使只维持一年半截也算报了对方知遇之恩。
她泪盈于睫。
到家了,常春问:“要不要上来喝杯冰茶?”
“我累得很,想回家一直睡到二○○一年。”
常春羡慕地说:“至少你有睡的自由,讲得难听点,哪怕一眠不起,都可当作大解脱办,不比我们,身为人母,不是贪生怕死,万一有什么闪失,若要孩子吃苦,死不瞑目。”
“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我只是陈列事实,由衷之言,勿当戏语。”
朱女问:“你没好好睡一觉已经多久?”
“十年。”
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子女不听话,父母要那么生气。
朱女却说:“可是我羡慕你,世界无人那样需要我。”
“朱律师,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各人有各人命运。”
琪琪由母亲抱着上楼。
自二点七五公斤那样小的新生儿开始抱,如练举重一般,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天天被逼苦练,常春浑身肌肉渐渐结实,琪琪此刻已经二十公斤有余,可是母亲抱起来,一点不觉吃力。
皆因亲生。
安康来开门,接过妹妹,嘟哝:“睡实了又这样可怜,活像一只猪,卖掉她也不知道,可是一醒就闹别扭。”
统天下得宠孩儿均如此。
安康说:“爸爸找过你。”
“何事?”
“他说谢谢你。”
“是吗,有何可谢?”
“他说有很多地方要谢你。”
常春抬起头,如果,如果在十年前,安福全懂得说一声谢,也许他俩就可以从一而终,省了日后多少事。
但是他吝啬这一声谢。
一切都是应该的,常春对里对外,双手不停自早做到落夜,身兼数职,劳心劳力,对他来说,均是一个哈欠,“啊,是吗,为何你牢骚特别多?”
曾经有一两年,常春以为有毛病的是她,自卑到极点,她脾性欠佳,她办事能力不够,她易生怨言,直至与他分开,慢慢发觉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子,难以相处的只是这个永不言谢的男子。
她教导安康事事道谢,没有人明白为何常春这样紧张这些细节。
当下常春不经意说:“我不过尽本分而已,没有功劳。”
安康说:“他说原来有些女子事事靠佣人。”他向母亲眨眨眼。
常春当然知道安氏父子指的是谁。
常春淡淡答:“不是人人对家务有兴趣,男子也应落手落脚帮忙,你,少爷,我同你说过要整理床铺,还有,脏衣服不得随处扔。”
安康说:“爸爸说佣人一放假,连一只干净杯子也没有。”
常春听够了,把脸一板,“功课做好了没有?”
安康怪叫起来:“一天到晚功课功课功课,世上除出功课就没有其它事物了?”
“有,不是还有任天堂吗?”母亲揶揄他。
安康知道没有人可以与他母亲比试嘴舌,她实在太厉害了,往往一言便中人要害。
电话铃响。
对方是安福全。
他对前妻说:“我要到今日才知道,即使有洗衣机,衣服也不会自动跳进去洗净,然后跳出来晾干,然后再折好跳进抽屉去。”
十年,了解这样简单的原理花了他十年时间。
常春问:“你不是有个极好的钟点女佣吗?”
“婚后辞退了。”
“你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董不喜欢她,她仍叫你为安太太。”
常春劝道:“不是为生活细节担心。”
安福全答:“可是我发觉最折磨人的,使人变得歇斯底里的,就是这些细节了。”
“可以克服。”
“现在每逢周末,我们用纸杯纸碟。”
“好办法!”
“原来男女真的平等了。”安福全颓然。
“好好地享受平等生活。”常春并不同情他。
常春记得与他共同生活时,他永远用瞌睡来逃避责任,周末妻子一手带孩子一手理家务,他老先生关着房门元龙高卧,醒来忙不迭做孝顺儿子陪父母上中国茶楼,每个星期天常春都如此寂寥度过,直至她发觉她根本不需要这个人。
一切已成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此刻她生活中已没有多余的人多余的事。
安康与琪琪都不会故意给她制造麻烦,茶来伸手饭来开口那些人已经到别处生活。常春佩服董女士—;—;你不做?我也不做,一天一地的脏衣服脏杯碟任由摊着不理。
常春生就一条劳碌命,她做不到,她天生就该服侍人。
安福全总算碰到顶头货了。
常春感慨,可见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天,常春回到簇簇新的店里去工作,发觉新聘请的店员是男生。
林海青时常有新鲜主意。
海青说:“我有事同你商量。”
常春笑:“借粮免开尊口。”
“比这个更糟,我想放假。”
常春脸色一沉;“林海青,别同我嬉皮笑脸。”
“对不起,我说正经,我想告三天假。”
“上工才三个月就告假?”
海青不语。
“有啥子芝麻绿豆的急事?你们这干人好像由同一个师傅调教出来,百般无聊得慌了才找工作填空档,”常春忽然发起脾气来,“一有琐事,立刻放假,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海青静静等她讲完,才说:“我要到峇;里岛去。”
常春一听,更觉火上烹油,一只手已要拍到桌子上,忽然灵光一闪,她静下来。
呵峇;里岛,常春在电光石火间想起有一个人在那个峇;里岛上度假。
她的气渐渐平了。
对年轻人来讲,还有什么比赶着去见那个人更重要呢。
常春听说过有人在摄氏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乘八小时公路车为只为见伊人一面。
她看着林海青,林海青也看着她,终于她说:“速去速回。”
海青笑,“有一天,假使你忽然之间要到一个地方去,我会批准。”
常春答:“不会有那么一天了,我是全天候候补命,有我补人,无人补我,不知几时去补青天。”
“太悲观了。”
“还在等什么,还不去收拾行李?”
话一说出口,才觉愚昧,他何用什么行李。
海青向新伙计叮嘱几句,才向常春告辞。
留他也无用,对了,老话一句,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常春祝他幸运,希望他得到他要的人,以及想做的事。
林海青走了以后,常春才发觉店里少了他已经非常不方便。
多年来常不敢依赖任何人是因为靠人是极端危险的一件事,她甚至不敢把家务完全推给佣人,怕就是怕她们有一日会装腔作势。
自己来是处世最安全的做法。
林海青有他一套,他用传真机向常春报导行踪。
“我到了,但无心欣赏明媚风光。”
“四处寻找她!酒店,度假村,并无影踪。”
“真会找事来做,当时为何不问一下芳踪何去。”
“寻找有寻找的乐趣,在潮热的雨林中漫步,希望看到那张白皙秀丽的脸。”
“我开始明白高更为何留在大溪地一直没有回家。”
常春莞尔。
林海青的故事也告一段落,他已与母亲逐步言和,他终于会找到宋小钰,他俩不会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常春松口气。
以后,每个人都可以四平八稳如常地生活下去。
但是,常春有第六感,她始终觉得外头还有一件尚未解决的事,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可是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叫她提高警觉,准备应付这件事。
冯季渝决定结婚。
她征求常春的意见。
常春说:“我自己不会做的事我亦不会劝人做,仪式越简单越好,穿一个宽身贵重些的常服。”
“什么颜色?”冯季渝心情似乎十分好。
“颜色无所谓。”
“深一点还是浅一点?”
“珠灰吧,珠灰不起眼。”
“干吗要挑那么沉的色素?”明知故问。
常春十分不客气地答:“因为白色已不适合你我。”
冯季渝沉默一会儿才说:“原来如此。”
常春补一句:“那不过是我的愚见。”
冯季渝讪笑,“不,愚的是我。”
常春这时又有点不大好意思,“你原本想挑什么颜色?”
“淡蓝,或是浅蛋黄。”
“那也不算过分,可是人家的注意力会集中在你腹上。”
冯季渝答:“我知道你好意。”
但她是那种并不在乎人家说什么的勇士,其实常春亦不畏人言,只是,何必为人家提供话题与笑料。
“还是珠灰色好看。”常春又说一次。
“尚有一件事。”
“叫我陪你挑礼服式样?”
“不,瑜瑜做我的傧相,我的意思是,琪琪也一齐来,岂不是更好。”
常春一听,三魂不见七魄,惨是惨在冯季渝这种新派女子还以为是给足常春面子。
常春不能让她有任何误会,“不不不,”她结结巴巴地说,“琪琪不可牵涉在内,我不想她,我不能,我—;—;”她颓然,“太复杂了。”几乎落下泪来。
“一个婚礼有何复杂,”冯季渝说:“同葬礼一样,同新店剪彩无异,常春,你背这个包袱还要多久?”
常春不语。
平时作轻松谈话,他们叫她史必灵,有什么严肃的话要讨论,则改称常春,真奇怪,从她父亲到冯季渝都不约而同有这种习惯。
常春答:“我猜我有许多地方要向你学习,但此刻,琪琪不能做傧相。”
“做人客总可以吧。”
常春吞一口唾沫。
“小女孩子喜欢婚礼。”
这是真的,许多许多年之前,常春也由父亲带着参加过婚礼。在酒店大堂内,雪白三层高的蛋糕,香槟酒,新娘子穿着白纱,似一只洋娃娃。
常春同父亲说:“新娘好美好美。”
父亲答:“伊平日打扮还要好看些。”
她是他的同事。
那次婚礼历历在目。
“让琪琪来。”
“我会征询她意见。”
“你一向十分尊重孩子们。”
常春惨笑,“我可没有问他们要不要到这个世界来。”
“史必灵,你这个小生意人口角何其似哲学家。”
常春为此矛盾了整个前半生。
琪琪愿意参加婚礼。
“妈妈,让我去,我从来没到过婚礼。”
常春叹一口气。
“我是否能穿漂亮衣裳?粉红色一层,纱背后有大蝴蝶结那种。”
“我会替你选一件合适衣裳。”
“粉红色,嗳?”琪琪讨价还价。
安康在一旁说:“妈妈最不喜欢粉红色。”
但是在该刹那,常春忽然觉得人生在世痛苦多,欢乐少,热泪夺眶而出,“好,”她与琪琪敲定,“粉红色。”
为着孩子,她把眼泪强忍下去。
下午,聪明的安康轻轻问:“妈妈,这些日子来,你其实并不快乐?”
“不,”常春否认,“我并非不快乐。”
“看上去你也不似欢乐。”
常春说:“将来你会明白,成年人所思所虑特别多,很难像幼童那般开心。”
安康笑,“是,将来我一定都会明白。”
“或者不明白更好,做一个最快乐的成年人。”
常春走遍童装部为琪琪挑选参加婚礼酒会的粉红色裙子。
都会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常春曾听过老人家传神而促狭地形容:只要有铜钿,带胡须的娘都买得到。
常春自然也买到了琪琪要的裙子。
极浅极浅的贝亮淡红,不留神,就以为是象牙色,长至足踵,小飞侠圆领、灯笼袖,奥根蒂纱捆缎边,五位数字。
常春咬咬牙根买下来,还配了鞋袜。
她自己苦出身,到十八九岁还没穿过这漂亮的衣裳,但母亲吃苦,难道不是想子女生活得更好。
装衣服的盒子也够夸张的,琪琪捧着它,大眼睛里充满感激之情。
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连安康都说:“真值得,那样开心……女孩子快乐时光有限,没有不吃苦的,要尽量对她们好。”
常春微笑着称赞大儿:“有你这样懂事的哥哥,琪琪将来不必吃苦。”
安康回敬:“她还有那么能干的妈妈。”
三天很快过去,林海青没有回来。
常春一直有他的消息。
他在当地一个有名望的华侨山庄里找到了宋小钰,决定多留几天。
常春由第六感官带来不安的情绪仍然滞留在身体某部分。
不因林海青久久不返。
也不因冯季渝的婚礼。
第十章
呵对了,那次婚礼十分愉快。
在一间私人会所举行,到会者多数是冯季渝工作上的朋友,琪琪打扮得那么漂亮,引致好几位行内人士询问:“小公主有无兴趣拍广告?”
常春只笑不语。
冯季渝笑答:“她母后不会批准。”
“可是我们所付酬劳丰厚。”
“母后才不在乎。”
常春笑得打跌。
但是她内心一角仍然觉得隐隐不妥。
是什么原委?
散会之际常春领着琪琪去与冯季渝握手。
琪琪对妹妹的母亲说:“你今天很美。”
冯女士答:“谢谢你大驾光临。”
“妈妈说,瑜瑜或许可到我们家小住。”
“我很感激这番好意。”
对白的语气一如英国人。
回到家,常春轻轻替琪琪折好那件纱衣。
只能穿一次,因此分外矜贵,明年也许还有婚礼,但女孩已经长高,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回。
一星期过去,林海青仍然没有回来。
常春打算同他说:“你这辈子的余生都别再想有假。”
他荐妹妹胡平来帮忙。
胡平第二天就带来一大帮新客,她眨眨眼对老板娘说:“家母的亲友。”
是那种见惯世面扬起一道眉说:“贵不要紧可是要特别。”的中年时髦妇女。
是常春梦寐以求的客人,她巴不得她们连她也买下来带回家。
胡平直率的活力影响了常春。
她俩无话不说。
“常春你似精神欠佳,有什么使你烦恼?”
“是一件将发生未发生的事。”
“呵,我不知你有特异功能。”
常春笑笑,“对,海青到底几时回来?”
“下个礼拜吧。”
“他们不知有否论及婚嫁。”
“他俩?不会的,他们不会浪费时间谈那个。”
“是的,时间真不够用。”
晃眼间又是一日,早早早早早到清晨五时黎明即起,还不是一下子又到日落西山。
呵寻欢趁早。
海青完全做对了。
没想到他刚自峇;里回来就上班。
常春有意外之喜,“哟,早。”
“早。”他一身健康金棕肤色。
大家对他的假期一字不提,直至中午。
“开心吗?”常春没头没脑地问。
“很快活,但是,”他做一个手势,“没有计划将来。”
“我们只顾今朝。”
“明天会照顾自己。”
海青笑。
“那批货你好寄出去了,因为……”他们开始谈公事。
海青接的订单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两人埋头讨论半晌,因聚精会神,对四周围环境不闻不问,直至他们的新伙计过来说:“常小姐,有人找你。”
常春十分不情愿地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个穿校服的少女腼腆地站在那里。
常春的第六灵感马上告诉她,这少女,就是她心为之忐忑的主角。
但,她是谁?
常春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上的工作,趋向前去。
“请坐。”她招呼少女。
少女约十五六年纪,在那个年纪,她们都有漆黑头发,碧清双目,象牙色皮肤,以及玫瑰花瓣似的嘴唇。
常春留恋少女美色,曾经一度,她也曾拥有红颜,常春不由得叹息一声。
少女放下考究的皮书包,“你是常春小姐?”看样子家境不错。
“是,你呢,你是哪一位?”
“我叫赵佩。”少女答。
好名字。
“我能为你做什么?”常春殷勤地问。
不知恁地,常春知道一定可以帮到她。
这个时候,海青替她们拿来两杯茶。
少女很有条理地说:“我今年才十五岁,是家中独女,在圣马利女校念四年级。”
常春非常留心聆听。
“父亲在年头办移民手续,我才发觉一件真相。”
来了。
店里静得落下一枚圆钉都可以听见。
“原来,我并非父母亲生,我只是他们的领养儿。”
常春扬起一角眉毛看着她。
“于是,”少女说,“我很自然地想知道,我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常春问:“养父母对你好不好?”
“他俩是我所知道天下最好的父母。”
“你真幸运!”
少女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知道,下个月,我会跟随他们前往温哥华定居。”
“太好了。”
“以后说不定几时回来,也许就不再回来。”
常春颔首,“是的,我明白。”
“爸妈很大方,他们告诉我,我生父姓张,叫张家骏。”
一切在常春意料中。
赵佩的神色很平静,“而常小姐,你是他的妻子。”
常春咳嗽一声,温柔地说:“你得到的消息有点过时,我同张君早已分手,并且,他已因病逝世。”
“啊。”少女有点失望,但不见得伤感。
她只是好奇。
“我来迟一步了。”她语气惋惜。
“你的生母呢?”
“她嫁进豪门,生活很好,我们见过一面,她丈夫不知道有我这个人,我也愿意替她保守秘密。”
“如果你长得像令堂,那么,你们都是美女。”
少女谦曰:“我很普通,不及她十分一。”
常春暗中算一算日子,少女出生时,张家骏还是高中生。
“常小姐,他是不是一个好人?”
常春义不容辞地答:“是,张君人品纯良,假如他知道你的存在,他会对你负责。”
“你说得对,常小姐,我生母没把怀孕一事告诉他。”
“她一定非常坚强独立。”
少女很明显得到她的遗传。
常春问:“你怎么会找到我?”
“呵我委托一位姓郭的私家侦探……我造次了,请常小姐包涵。”
常春说:“我有张君的生活照,你要不要看看?”
少女颌首,“好得很。”
常春自抽屉中取出数帧生活照。
少女指着照片中的琪琪,“这是谁,”她的双目忽然发亮,“这可是我的妹妹琪琪。”
是,她是你妹妹琪琪。
少女绽开答容,“可爱极了,”她兴奋得像是世界从此不再寂寞的样子,“常小姐,请允准我同她通信。”
“没问题。”
“常小姐,”她凝视这位陌生的阿姨,“连你都肯嫁他,我生父肯定不是坏人。”
常春苦笑地接受这崇高的赞美,没告诉少女,人,有时会犯错误。
“我能否保留这张照片?”
“可以,”常春把店里的卡片给她,“同我们保持联络。”
“谢谢你。”她与常春紧紧握手。
常春一直送她到店门口。
少女离开之后,常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她摸摸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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