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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班子2-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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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普天成的声音都吓住了。

那边却说:“这事不能多谈,跟你透个信,还望省长能早有准备,免得将来……”

普天成也没敢再多问,对方能透露到这一步,已经很出格很违规了,也冒着风险,他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主动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像一股寒流,猛就将普天成的好心情卷走。几天来,普天成一直在关注新闻,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期望,期望能在媒体或电视画面上看到宋瀚林。可是没有,宋瀚林所在的那个组去了南方某省,有关该省学习实践活动的新闻都上了央视一套,但里面没有宋瀚林的只言片语。

这天晚上,秋燕妮忽然慌慌张张找到家来,进门就说,审计署要来大华,审计相关项目资金。

“什么时候的事?”普天成也不管乔若瑄在场,紧着就问。

“刚刚得到的消息,是总部通知的。”

“总部?”不听“总部”二字还好,一听,普天成差点发起火来。乔若瑄大概也意识到什么,破例没给普天成难堪,大度地招呼秋燕妮坐。

“有什么事,请坐下谈,那么慌干什么?”乔若瑄是在含蓄地批评秋燕妮不够沉着。秋燕妮乖乖坐下,可怜巴巴地望着这对夫妇。

普天成还在思考,乔若瑄先道:“你们总部就这点能耐,谁想查就让查?”

秋燕妮早已没了往日的女强人风范,尽管也想努力镇定,可就是镇定不下来。吭哧半天,结结巴巴地回答乔若瑄的话:“总部说让他们查好了,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胡扯!”乔若瑄暴躁地喊了一声,抓起电话就像是要往外打。普天成摁住她打电话的手,轻声问:“你想打给谁?”

“还能打给谁,这个时候派人来审计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吗?”

普天成轻轻拿开乔若瑄的手,将电话搁回原处,然后笑着冲秋燕妮道:“你先回去吧,情况就算是我们知道了,至于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还是由你们总部来拿主意。”

乔若瑄和秋燕妮同时将不解的目光搁普天成脸上,见秋燕妮还坐在那里不动,普天成加重声音道:“听到没,这是你们大华自己的事!”

秋燕妮有点伤感地收回目光,起身黯然离开。

这天晚上,普天成第一次用副省长的身份,冲自己的妻子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去北京。”乔若瑄刚要问什么,普天成又道,“有两条你必须注意,第一,你去北京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惊动老首长。具体找什么人,想必你应该知道;第二,目前必须保证,任何方面都不能介入大华,大华的火要让大华自己来灭,同时你要摸清大华高层的真实意图,对这家公司我越来越不放心。”

“难道他们会放水?”乔若瑄讶然失色。

“一切皆有可能!”普天成重重道。

·6·

第七章 普天成紧急调动夫人外交

1

乔若瑄果然不负厚望,北京活动一周,愣是替大华灭了火。其实这火也不是他们担心的那种火,审计署并不是专门针对大华搞这次审计,是全国性的例行审计。大华虽是外资企业,但在海东落户时,是以收购海东国有企业的形式入驻的,落户海东后,又有部分中央扶持资金注入,这笔资金大约在一亿五千万,审计署重点审计的是中央扶持资金的使用与管理。不过据内部人士说,审计署安排这次审计前,的确收到过有关大华违规使用这笔专项资金的投诉或举报,举报信甚至说,这笔资金根本就没用到该用的地方,而是在大华转了一个圈,飞进了很多人的口袋!

乔若瑄没敢问举报信来自哪里,哪个渠道递上去的,问了估计人家也不会说,但好赖总算把审计挡回去了,虽然费了不少周折,但她还是很欣慰。这边还在跟北京几位重量级人物吃饭,外加审计署两位官员,那边普天成已得到消息。他在电话里冲乔若瑄说:“事情办漂亮些,别心疼你那几个钱。”乔若瑄说:“知道,好歹我现在也是个老总,不差钱。”

至于普天成交代的另一项事,乔若瑄没有完成,大华高层到底抱何目的,乔若瑄没打探到。人是找了,还不止一个,可都摇头,一个个露着讳莫如深的表情,一提大华全都变色。看那样儿,就像大华现在是高压线,碰不得也提不得。

乔若瑄只好作罢。

乔若瑄在北京滞留了两天,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给宋瀚林打了电话,告诉宋瀚林自己到了北京。宋瀚林没显出意外,似乎有点不想见她的意思,犹豫一会,却又拖着苍老的声音说:“既然来了,就见个面吧,免得你们见不着我,又要多想。”

乔若瑄声音略带灰暗地说:“好吧,我等老领导。”

宋瀚林的确苍老了不少,这是见面后乔若瑄的第一感觉。望着两鬓新添的白发还有额头上深深的几道沟壑,乔若瑄一时有些伤感,真有伸手去摸一下的冲动。以前在海东,就算有白发,那也是外人绝对看不到的,外人看到的宋瀚林,永远那么精神矍铄,睿智而又充满力量。可眼前的宋瀚林,真的像是一位老人了。有那么一会儿,乔若瑄甚至有种恍惚,难道这真是宋瀚林吗?“瀚林哥哥,瀚林哥哥……”这个在她心中响了差不多大半辈子的声音那一刻又清晰地响起来,乔若瑄好想趴过去,伏在他肩头哭一鼻子。

宋瀚林哈哈笑笑,骂了声鬼丫头。乔若瑄脸一红,感觉心里的重负轻了点。宋瀚林又说:“不好好搞你的企业,跑北京干什么?”乔若瑄撒谎道:“找钱呗,北京钱多。”“电投还缺钱啊,我怕你花不完呢。”宋瀚林并没怀疑乔若瑄是为别的事来,更不会想到是为他灭火,谈起来就相对轻松。后来乔若瑄还是忍不住,绕着很大一个弯问了问,宋瀚林听出乔若瑄的意思,仍旧哈哈笑着道:“批评意见是有一些,海东干了那么长时间,没批评也说不过去嘛。不过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听了也当没听见。”

“那我就放心了。”乔若瑄像是浑身释放了似的说。

这话立马引起了宋瀚林警觉,怔怔地盯住乔若瑄半天,从她脸上看到了来意。

“不放心,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宋瀚林改变了语气,脸上表情也由喜转怒。乔若瑄后悔刚才露了馅,刚要解释,又听宋瀚林道:“你回去吧,告诉天成,就算将来有啥事,我也会一个人担着,连累不到大家!”

这话让乔若瑄一路咀嚼,越嚼越不是滋味,越嚼也越不放心。迫不得已,乔若瑄又给北京另一位关系打了电话,对方给她五个字,乔若瑄的心才放下来。

对方说:“放心吧,没事。”

但愿没事!

就在这当儿,另一档事又找上了普天成。

南怀原市委书记孟杰伦停职一段时间后,被安排到了省物价局。这个安排对孟杰伦来说,确实欠公允了些。一般说,市委书记到省里,怎么也是重点部门,而且必是一把手。孟杰伦算是做了一次实验品,他到物价局只是第一副局长,括号里面保留了正厅待遇。孟杰伦自然委屈,也着实恼火,先后找过普天成几次,普天成都给挡回去了,牢骚一句也没听,窝火事更是不让说。南怀商厦失火案早有定论,省市联合成立的调查组最后给出的结论是顾客违规吸烟,将烟头扔进装有易燃物的垃圾桶中,引起火灾。这样一来,商厦一方的责任就小多了,最后只是罚了款,停业整顿,原来说的追究刑事责任等就成了一句空话。在事故处理会上,普天成原期望方南川能发出不同声音,可惜没,听完调查组汇报,方南川似乎早有准备地说:“既然专家组给出了结论,就按相关规定处理吧。”轻描淡写给这件事画了句号。孟杰伦进物价局之前,另外两名市领导也有了着落,原市长赵松一开始说涉嫌收受贿赂,后来商厦老板黎刚又改了口供,说当时是急了,想无中生有给赵市长栽赃。一番周折后,赵松被洗清,原来的涉嫌受贿成了笑谈,最后到省政协某专职委员会担任主任。这起事件中最应该承担责任的常务副市长季维良反倒安排得最好,目前是海东省国资委党委委员、省国有资产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虽说没乔若瑄显赫,但这个位子也是很多人争破头也抢不到的。孟杰伦的不满和愤怒也来自这里,他已在普天成面前告过不止一次季维良的状了。

普天成只当听不见。有时候听不见也是一种态度,比听见更有用。这里面的辩证关系,怕只有普天成这个层面上的官员理解。下面官员也有装听不见的,但那纯粹是卖弄,是官场里的一种矫情,因为你还不具备听不见的资格。而普天成们的听不见,则是一种艺术,一种境界,一种大修炼。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听见呢?

这天孟杰伦又来找,牢牢骚骚说了半小时,普天成并没露出不耐烦。孟杰伦每次来,普天成都表现出足够的耐心,这个时候耐心就是他对孟杰伦的态度,也是唯一能给孟杰伦的东西,更是维系他跟孟杰伦关系的桥梁。普天成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尤其孟杰伦这种特定时刻意外摔跟头的人。他笑呵呵地听着,等孟杰伦说完,他晃动了下脖子,收起脸上笑容,转而用一种正经的口气批评道:“你杰伦好歹也当过市委书记,怎么这点觉悟?不要老是把问题想那么阴暗,对你的安排也是省委认真考虑了的,第一要相信组织,第二要服从安排,第三要对未来有信心。”普天成说了许多,对孟杰伦来说,怕就这第三条多少还能起点作用,其余估计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孟杰伦悻悻走了,从离开的态度看,他是对结果不满意的。是啊,怎么能满足呢,孟杰伦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普天成拍案而起,学以前那样痛斥某个或某些人,然后给他一个极为肯定的答复。

可能吗?

普天成正在发笑,手机响了,一看号码脸色蓦地变了。

对方是化向明。这个时候化向明打来电话,用得着再猜是啥事?犹豫一会,还是接通,用少有的热情道:“化书记啊,刚才在卫生间,没听到。”

化向明那边热情更足:“我说嘛,还以为省长不愿接听呢。”又道,“钻卫生间干什么,尿频啊。”

这是领导间常有的玩笑,意在打破某种尴尬。

“是啊,越来越控制不住了,老是给你找麻烦。”

普天成本来也是玩笑话,没想这玩笑说得太有水平,正好让化向明借着往下延伸。

化向明道:“那是省长惯着它了,哪能啥事都由着它。”

普天成听出其中意味,也顺着话头道:“没办法,此一时彼一时,它拿捏你的时候你还真没办法,只能跟着它跑。”

“偶尔跑几次没关系,跑久了,怕就成疾。”

“现在已经成疾。”

“那就吃药!”

“没药方啊,老中医不在,好点的西医也都走了,让我找谁要药方去?”

“我倒有个药方,不知省长想不想试试?”

化向明终于说到要害了,普天成心里一动,狠了狠心,接话说过去:“要,有病乱投医嘛!”

“南怀有个拔火罐的,这季度下去,应该能找到,他有秘方,省长应该把它拿到。”

普天成暗暗一笑,南怀,火,季,秘方,这都是有所指的,他当然听得明白。但还是多问一句:“就这季度下去嘛,晚一段日子怎么样,最近不方便出门啊。”

“当快则快吧,那秘方谁都想拿呢,到了别人手中,难道还能给省长送过来?”

“说的也是,先谢了,抽空就去。”

“这一个秘方怕不够用,我在海东的时候,还听说过一个人,也很神秘。此人就在海州,原来是卖药的,现在转行了,不过跟药业公司还有联系,只是后来让人给坑了,现在落寞得很。他手头有一味药,这药包治百病。”

普天成已经猜出是谁了,当下笑道:“还是书记你消息灵通,不然我就让他们给蒙了,行,我找找他,看能不能拿到此药。”

“别忘了,我过去也当过郎中的。”化向明笑说。

普天成忽然顿住,“郎中”这个词,用得实在是妙啊。化向明过去那位子,不就是替人治病吗,有多少人的病根在他手里?

“还要吗?”化向明忽然问。

“要啊,多多益善。”普天成的声音格外爽朗。他感谢自己,刚才抓起了电话。

“实在要是扭不过来,就去下面透透风,别处没意思去,就去永定区,不远,再说秦怀舟不是在那儿吗,难道让他替你跑跑腿还不应该?”

“永定?”普天成这次没听懂。

化向明笑笑:“抽空去一趟吧,相信不会让省长失望的。”

“好!”普天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化向明让去,一定有去的道理,利落地应承下来。

谈完尿频,化向明话头一转道:“最近我身体也不大舒服,屁股上多了个痔,正想办法割呢。”

“是痔疮啊。”普天成笑道。

“算是吧,以前在那边不小心落下的,最近像是要发作,所以……”

“这边落下的就在这边治啊,你看看,落下毛病也不早说,光顾着挠我痒痒了。”

“这不打电话跟你求药方吗?”化向明道。

“还求什么药方,这点小毛病我就替你拿了,放心吧,我找最好的大夫把它给割了。”

“好!”化向明痛快地说了一声。

奇怪的是,直到通完电话,孟杰伦的事只字未提,暗示都没。普天成笑笑,现在怕是谁也顾不着孟杰伦了,自己的痔疮还长在别人手里呢。

“叔叔,您真病了啊,咋不早说呢?”身后突然传来保姆谷若若的声音,普天成吓了一跳。等弄清原委时,扑哧就笑了,原来刚才跟化向明通话,自己太投入,保姆在后面听着,竟然一点没察觉到。

“你个傻孩子,乱说什么呢,回你屋子去。”

谷若若还是不忍离开,十分关切地又问:“叔,您不要紧吧,没见着您老往卫生间跑啊。”

“我没病,是骗他们玩的。”普天成只能这么搪塞。

谷若若这才咧开小嘴巴:“叔也开玩笑啊,从没见您开玩笑呢。”说完,踏实地去了自己卧室。

跟化向明的通话让普天成确信了两件事,第一,宋瀚林的非正常期尚未过去,也就是说,随时会有风暴袭来,而他必须要赶在风暴袭来时做好一切准备,这不是什么使命,而是惯性使然。宋瀚林能不能安全着陆,牵扯到的不只是他普天成个人的命运,也不是某个小圈子的沉浮,而是……算了,这问题不敢想,一想就会浑身冒冷汗。普天成只想尽自己之力,能灭的火尽快灭,能堵的窟窿尽快堵,实在堵不了灭不了的,再看风向。第二,化向明也遇到了危机,危机一定不是太大,但要是解决不好,还是会折腾出一些事来的。要不然,化向明不会给他打这电话。至于化向明的痔疮是不是留在大华,会不会跟宋瀚林的病根有关,普天成还不敢肯定,他得去问另一个人,化向明曾经的秘书。秘书跟领导久了,自然就融为一体,领导不方便做的,交代秘书做了;领导怕做的,秘书会主动承担起来,自己去做。领导自己想做的,秘书会负责打前站,替领导铺平道路,领导舒舒服服去做就是了。领导做错了的,秘书会扛起来。秘书当到一定程度,跟领导是没有间隙的,不存在忌讳或回避。领导的家由他当,领导的老婆由他陪,领导的亲戚由他接待,领导找小蜜他来打掩护。领导吃荤秘书准备荤,领导沾腥秘书提供腥。领导什么也不想吃,秘书也得陪着饿肚子。这样的秘书才是领导喜欢的秘书,这样的秘书才不枉做领导秘书。化向明离开海东之前,就已将原秘书许涛安排到纪委第一监察室主任位子上。能将化向明牵扯进来,对目前的普天成来说是件好事。俗话说不怕大案,就怕窝案。牵扯的人越多,这事就越动不得,上上下下都是这个理。至少,能帮他赢得时间。

周五下午,普天成提前给秦怀舟和许涛打了电话,让他们下午别有安排,他请二位吃个饭。两人受宠若惊,哪还敢说个不字,一个劲地冲电话点头,完了又问要不要他们提前找地方,普天成说不用了,就到白云宾馆吧,那儿吃着自在。将二位同时叫来,也是普天成深思熟虑过的,眼下不比往常,海东局势一直不明朗,省长方南川迟迟不发力,让人看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方南川棋也下得太沉稳了,简直有点死气沉沉。路波那边虽然野心勃勃,但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方南川不出招,逼着路波也不敢出招,只能拿小招小式来试探,试探了人家又没反应,只是一味地服从,可谁都知道方南川不是一个容易服从的人,这里面玄机就多了。所以目前海东总体呈现出胶着状,谁都在观望,谁都在等。这个时候普天成稍稍一使力,下面僵着的人就活了,不是一个人活,是一批人活。更重要的是,将二人叫到一起说事,貌似有了障碍,其实转个弯一想,就有了同盟的意思。同盟对普天成当然没任何意义,对他们二位,意义却很重大。

这便是普天成经常要打的反常规牌。

2

白云宾馆的老板娘白玉双最近心里也是一大堆事,上次她跟普天成提起要将白云宾馆拆了重建,普天成说拆了太浪费,不如批给她一块地让她重建一家五星级酒店。白玉双很高兴,当时就跟姑姑说了,姑姑听了也分外开心,当下作出决定,让白玉双从宾馆收入中拿出五百万来,作为前期投入,抓紧运作此事。并且一再叮嘱不要惜钱,在中国内地做事,惜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以前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现在叫拿钱铺平路,才能把戏唱。姑姑这方面经验堪比白玉双老到。白玉双请了一个班底,十几号人,吃住都在宾馆,全力开始筹划。前期工作都已差不多了,普天成突然告诉她,这事先停停,情况有变,留待以后再议。

普天成当然说得轻松,一句话的事,对白玉双来说,却是白白损失好几十万。这还是小事,关键是她不好跟姑姑交代。每个人做事有每个人做事的原则,姑姑的原则就是说了就做,必须做成,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要不然,姑姑也没有今天。白玉双当然不知道,普天成说这话有普天成的难处。原来这事是轻而易举的,每年省里市里都在花代价招商引资,繁荣海州的经济,现在有人主动拿出钱投资,哪有不支持的?况且他也压根没想自己得好处。哪知就在他决定跟海州方面打招呼时,省里突然出台一项制度,但凡省城海州牵扯到土地出让的,先由海州市拿意见,完了必须报经省里有关部门批准,必要时要报请省委有关领导批示。如果土地是楼堂馆所所用,限制更为严格,省政府这边批了也不算,必须上省委常委会。这项调控政策听上去是在保护土地,从严控制重复建设。细一琢磨,其实是在限制普天成。土地转让和开发在海州归常务副市长管,对应到省里,就是普天成分内的事。路波突然让于川庆等人出台此项严控政策,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将海州重新抓到自己手里;二是适时削弱普天成手中权力,并借此给普天成传递信息,让他不要太揽权。普天成是明白人,于川庆拿着文件请示他的时候,他就将电话打给了白玉双,要她先停下来。当然,个中原委,普天成不会跟白玉双解释。

白玉双带着普天成走进包房,脸上似乎有点不快,男人跟女人时间久了,感觉会变的。白玉双现在也敢在普天成面前来点小脾气了。望着她的样子,普天成笑了笑。世上的女人真好玩,一个女人一道风景,但有一道色彩是相同的,那就是任性,以及在男人面前的矫情。

听见脚步声,许涛跟秦怀舟争先恐后赶过来,抢着为普天成开门,一看白玉双也在后面,两人愣了神,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普天成笑道:“怎么,白老板你们不认识,不至于吧?”二人才大方地抬起头来,问白玉双好。白玉双倒是心里无鬼,坦然笑道:“看见领导就跟看见猫,瞧你们这点出息。”

普天成笑道:“白总你说错了,现在是猫怕老鼠,没看过那动画片吗,多经典。”

一句话说得,二位脸全白了,互相望着,不敢接下句。白玉双说:“那是你们领导间的事,猫也好老鼠也好,只要说话算数就行。”

普天成无奈地摇摇头,冲二位耍了句贫嘴:“你们谁说话不算数了,惹得白老板如此不开心?”

二位哪知其中细节,更以为今天普天成叫他们来,是要收拾他们,紧张得气都不敢出了。见玩笑开大了,普天成才拍了下许涛肩膀:“坐吧,搞那么紧张干什么,不会是没带钱吧,放心,白老板不会拿你们顶账。”

白玉双性子也耍够了,不敢太失分寸,莞尔一笑:“二位只管点菜,今天你们大老板请客,帮我多宰宰他。”

普天成也让他们点,尽管明知道不会让普天成埋单,二位还是点得胆战心惊,在每个菜上都要费一番心思,好像真就在割普天成的肉。点完一看,全是平日里普天成爱吃的,价格绝对不菲。

白玉双满脸喜色地走了,并不是因为多点了几道名菜,关键是她看见了普天成,还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温暖。

“知道请你们来啥事吗?”普天成开门见山,又让二位一阵不安。沉默半天,秦怀舟结结巴巴道:“最近工作表现不好,让省长失望了。”

“你呢?”普天成并没马上反驳秦怀舟,而是将目光对住许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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