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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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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孔天引并不喜欢张召,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与生意无关的人(除了他的女儿以外)。可是,他总不能告诉女儿说自己不喜欢张召吧?那无疑就是否定了女儿以前的审美情趣啦。他也总不能违心地说自己喜欢张召吧?那样肯定会让孔涵依对那个死去的画家念念不忘的。
盘算了一小会儿,孔天引折中地说道:〃 凡是你喜欢的,爸爸都会喜欢,爸爸永远都支持你!〃 孔涵依也转过脸去,凝望着天空。然后,她用疑虑和无奈的语气继续问道:〃 哥哥也会支持我吗?〃 孔天引敏感地望了孔涵依一眼,然后又迅速地转过脸去,端起桌子上玻璃杯,慢慢地沉思着,并没有喝杯子里的冰水。然后,他的语气有些沉重,缓缓地说道:〃 他是你的哥哥,当然是会保护你,这一辈子都会保护你。爸爸向你保证,我死以后你肯定也会终生幸福的!……我向你保证,你相信爸爸吗?〃 孔涵依礼貌地转过脸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孔涵依突然坐了起来,望着同样坐着的孔天引。她的神色有些严肃,又有些尴尬,又有些迷茫。接着,她就问了一个非常突兀的问题,而且语气也有些迫切。
〃 张召和我分手的事情,是哥哥在幕后指使的吗?〃 孔天引愕然地转过脸来,有些迷惑不解地望着女儿漂亮清纯的脸庞。
说实在的,孔天引非常担心女儿会谈论到她与孔元道的关系。他对这一对兄妹寄托了截然不同的情感——孔元道是铁定的、天然的、不可抗拒的家族生意的接班人,而且必须顺利地把伟大的家业传续下去;孔涵依则是天然的宠儿,不需要考虑任何与金钱和世俗有关的事情。
可是,孔天引的这两个家庭的意愿之间,似乎开始有些冲突了,比如说孔元道悄悄地拆散了张召与孔涵依的爱情,又悄悄地让张召间接地沦为天通的摇钱树并且直至死亡,又悄悄地把哈伊曼拿到生意场上作为做秀卖弄的工具……可是,孔元道也不是要刻意伤害孔涵依呀!也是要为了推动家族的伟大生意呀!也是与孔天引的为商之道不相违背呀!
如今,孔涵依竟然也直言不讳地猜忌了孔元道,这真是让孔天引感觉到愕然。她宠爱的女儿的单纯的心灵怎么可能想得那么透彻哪?她是否从来都是对一切清楚明了却又藏匿在心底深处哪?孔天引倒是该换个方式思考一下这些疑问,例如伟大的投机家的女儿、经常与伟大的生意人聊天畅谈的姑娘、继承了伟大的生意人的智慧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哪?
不管怎样,孔天引还是决定说个小小的谎言。
〃 怎么可能哪?元道是你哥哥,因此他永远都得爱护你!他怎么敢做出那种事情哪?……怎么敢伤害你哪?相信爸爸,别再胡思乱想啦!〃 孔涵依凝望着父亲,仔细地听他说完。
然后,她沉默不语,似乎在盘算什么。
又过了片刻,她站了起来,走到父亲跟前。
她似乎想哭,隐约有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永远都不要流泪,凡事都可以解决,如果非要流泪才能解决问题,那也得把眼泪流到自己的肚子里去。她深刻地铭记着父亲说过的那句教导。
所以,她还是没有流下眼泪。
她慢慢地坐在了父亲的腿上,那是六十岁老人的坚强的双腿,也是走过无数风雨的双腿。她亲昵地搂着父亲的脖子,轻轻地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她看到了小花园里的鲜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体味了阳光的温暖,感受了轻风的柔和。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流下了眼泪。
两个年轻人坐在哈伊曼餐厅的二楼咖啡吧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音乐舒缓,灯光柔和。邵正神色温和地望着孔涵依,也许是望着她的脸庞、眼睛、耳垂、脖颈、头发。
今晚可真是个求之不得的浪漫约会,他刻意地换上了灰白色的纪梵希牌男装,是那种他认为她会喜欢的休闲装扮。他满含深情地望着她,有点儿像孩子望着母亲,也有点儿像仆人望着公主,或者又像上帝望着天使。
让他感觉到吃惊的是,她换上了漂亮的、天然就适合她的身形的淡紫色长裙。这裙子可真是适合她呀,严格地说所有剪裁得体的裙子都应该适合她,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完美了,至少在他的眼睛里就是这样。
对于一个很少穿裙子的姑娘来说,突然穿上漂亮得体的裙装,应该就是个好兆头——他温和地凝望着她,心里喜滋滋地想着。他可真算是不容易呀,这么多年来都孜孜不倦地追求她,从来也没有强迫过她,从来也没有松懈过。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她至少开始接受他的邀约,而且他们的相处还算是友好愉快。
孔涵依也非常平和地望着邵正,觉得这个年轻的商贾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年轻英俊、富有才华、生意蒸蒸日上,既有中国男人的儒雅中和,又有美国男人的幽默阳光。生活可真是奇怪呀,稍微换个角度,感受就完全不同了,可悲的是,很少有人愿意变换角度看问题。
他仍然是首先开口说话,事实上每次都是这样。
〃 听说,你把那些画都毁掉了,可真是可惜呀!……我是说,那些作品非常有价值……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毁掉它们,那么就毁掉了,也没有什么!〃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一个生意人放弃到手的金矿那样充满遗憾。
她浅浅地笑了笑,有些勉强,似乎压根儿就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首先她当然不喜欢谈论感情的伤疤,而且她知道邵正是为了刻意迎合她才去谈论绘画,现在她不想让他那么为难。所以,她还是把话题转到了他最熟悉的生意上。
〃 听说你的公司在美国上市了,真是替你高兴呀!〃 听到孔涵依谈论生意,尤其是谈论邵氏集团的生意,邵正自然是异常兴奋。
〃 所以,还是美国的钱好赚嘛!眼下,生意人都挤破头地去美国上市。不过,美国的资本家可不是傻瓜,他们疯狂地购买中国的股票,慢慢地就控制了中国的生意命脉!……上市还是有诱惑力,许多商人摇身一变,就登上富豪榜了!〃 孔涵依倒是比以前要有耐心,似乎津津有味地听着邵正侃侃而谈。
这时候,她竟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又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她觉得邵正和他们都是不同类型的商人,因此她有些怀疑邵正的激情、外露、张扬的性格,究竟能不能适应中国的生意圈,或者说邵正是否会被顽固、中庸的中国儒商文化彻底击败。
于是,她认真地问她:〃 你真的喜欢经商吗?〃 〃 那当然了,我很喜欢创造财富,尤其是能够为你创造财富!〃
邵正依然迷恋地凝望着孔涵依,语气甚至还有些玩世不恭。邵正当然不知道孔涵依的真实意图,竟然是质疑他作为商人的素质。因此,邵正的回答更加让孔涵依觉得他还是个稚嫩的商人。
〃 你会是个好商人吗?〃 她继续问他。
〃 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我就是最好的商人!〃 她并不太喜欢这种浮夸的言谈,觉得那丝毫也没有东方式的商人智慧。当然了,她不会把这种情绪表露在脸上,因为孔天引早就教会她沉静内敛的禀赋了。
〃 商人是讲究利益的,而不是情感!〃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竟然非常地平静。
她甚至觉得不应该说出这句话,觉得这样实在是太直接了一些。于是,她就顺势地端起了咖啡杯,也许喝咖啡的动作稍微可以掩饰一下她的尴尬。
邵正却依然灿烂地笑着,他的智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洁白的牙齿看上去都融化在笑容里,也许他是沉醉于孔涵依的美丽面容里了。
他没有用那种严肃的语气说话,仍然是风趣地说道:〃 你就是我最大的利益,也是我最大的情感!……我太贪婪啦!两个都想要!你说我该怎么办哪?〃 这一翻讨巧、风趣、却发自肺腑的话,并没有让孔涵依觉得开心。相反,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这种美国方式的思维方法,或许是觉得这种思维方式不是足够的安全,尤其是在中国的生意圈子,不是足够的安全。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给足了他面子,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 贪婪是商人的天性,也是商人的天敌……每个商人都得小心谨慎!否则,贪婪就会首先疯狂地成全他们,然后再用同样的方式打败他们!〃 邵正满脸惊奇網网收集整理讶地望着眼前清纯动人的姑娘,望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心底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他早就知道孔涵依是个聪明智慧的姑娘,可是没有料想她对生意场上的是、非、理、道揣摩得如此清楚透彻。这可真是如了他的愿望了,因为他实在是喜欢美丽、善良又聪明、智慧的姑娘。
于是,他也开始严肃认真地跟她谈论生意场上的是非恩怨了。这个晚上,他们交流得还算愉快,似乎没有觉得生意场是个多么沉重的话题。
事情的进展比所有人预料得都要快一些,也比所有人预料得都要简单一些。
高利民还没有熬到夏天需要避暑的季节,就顷刻之间人仰马翻了。他与那个中年女歌星,在那个海边别墅里,最后疯癫了一个晚上以后,次日就被〃 双规〃了。政府还没有等到他在规定的时间交代问题的时候,高利民就在规定的地点突然意外地脑溢血暴死了。
那个中年女歌星也立刻被禁演了,然后她的家庭也支离破碎。即便如此,女歌星也不需要为生活发愁,据说有几家演出公司打算和她悄悄地签约,在私下的场合走穴演出,或许还可以设法到国外去做巡回演出。当然了,演出公司并不是对她所演唱的主旋律的音乐感兴趣,也不是对她已经松松垮垮的胸脯和屁股感兴趣,而是对于她和高利民的隐私机密感兴趣。
这是个朴素的道理——所有让人感兴趣的东西,都可以做成大生意。
然后,邵光元也是在许多政客和商贾的惊讶、艳羡中荣升了,顺利地取代了高利民的官位。由于邵光元幸运地赶上了国有企业的商贾们〃 弃商从政〃 的大潮流,反而成了宣传的典型。
邵光元仕途荣升以后,还不足两周的时间,邵正就突然与孔涵依结婚了。
两个年轻人的婚礼简直比北城申办奥运会、南城建设F1赛车场、深圳与香港修建跨海大桥等等举国欢庆的活动还要隆重,天通集团所有的酒店全部住满了中国各地的贵宾,老朋友俱乐部装饰得如同帝国皇帝登基一样金碧辉煌,政客、商贾、明星、大师、艺员、小朋友、马屁精、直升机、跑车、游艇、良种马、鸽子纷纷参加了奢靡的婚礼……
他们忙碌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十点钟才回到了洞房。
这是一栋被森林和鸟巢包围着的四层别墅,外形看上去像是一座古代中欧的青铜色的古堡,别墅的顶层刻意地修建了椭圆形的透明顶棚。
四层大卧室里的墙壁上有青铜色的蜡烛台,散发淡淡香水味道的蜡烛把屋子照耀得舒适自然。半圆的月亮穿过树梢,透过透明的顶棚,斜斜地照耀在卧室里。
他们在宴会上已经喝了一些调制精美的鸡尾酒,孔涵依不胜酒力,甚至有些醉意了。所以,他们走进卧室以后,他急不可耐地脱光自己的衣服,随意地丢在地毯上,一边脱衣服又一边搂着她的腰肢,也慢慢地把她的衣服脱光了。
事后,她觉得不错。
他们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穿。这是邵正第一次看到孔涵依那么大胆、那么放得开、那么不受约束。他幸福极了,也有些迷惑,绝对没有想到她在新婚夜晚就当着他的面儿一丝不挂。
孔涵依坐了起来,批上洁白色的绸缎睡衣,轻轻地下床,走到了窗户前面。窗外一轮明月仍是弯弯地、低低地挂在空中,也像是挂在了树枝上。
他也下了床,走过去,从后面温存地抱住她,双手还是轻柔地握住她饱满的乳房。
〃 我就要送你一份大礼,想知道是什么吗?〃 孔涵依幸福地笑着,回过头望着他,又摇摇头。
他顺势低下头,在她顽皮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 邵氏集团——我们俩的生意,马上就要控股西部的一家石化公司……以后,西部就会有我们的炼油厂和加油站,如果' 哈新线' 石油输送网络开通了,我们的生意会做得更大!〃 他说这些话时,依然优雅地像个绅士那样,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头发。
孔涵依莫名惊讶,没有想到邵正说到的这笔大生意,竟然和孔元道谋划了近两年的石油生意那么相似。为了能够成功地抢夺到西部的石油生意,孔元道可是殚精竭虑了,而且孔天引也是全力以赴。谁能想到,邵正会从IT的生意圈子突然跑到石油领域分羹哪?
她在心里快速地、紧张地盘算着,然后急促地问道:〃 是收购神州石油集团的石化公司吗?……什么时候哪?〃 邵正依然是温柔地搂着孔涵依,右手从她滚烫的胸口处拿了出来,用指尖轻轻地挑逗她的脸庞、脖子、耳垂。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就要谈完了,我父亲帮了大忙!……不过,现在还是生意机密,你可要乖乖地保密!谈完了这笔生意以后,我要你做邵氏集团的董事长。(奇*书*网…整*理*提*供)我需要你来管着我,你觉得怎么样哪?〃 孔涵依内心矛盾极了,像是突然被挂在了悬崖半腰的树上,一时不知道如何决断。
显而易见,邵光元背叛了对孔元道的承诺,不仅不会帮助天通集团收购西部的石化公司,反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笔利润滚滚的生意交给了邵氏集团。孔元道会怎么想哪?那个勇猛善斗的年轻商贾已经付出那么多心血,就这样白白地丢失了一笔大生意吗?就这么样被别人无情地愚弄了吗?
〃 你为什么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我父亲从来不跟我母亲谈生意上的事情!〃 〃 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告诉你所有的事情,这辈子都会这样!因为,你是我的一切!〃 孔涵依慢慢地克制住了情绪,缓缓地转过身来,轻轻地搂住了邵正的脖子。
她感受到了生命中最为巨大的压力。
《灰商》二十五
这位六十岁的老人,神态安详地坐在四合院的小花园里的摇椅上。
他随意地翻阅着最新的报纸,习惯性地关注着生意场上的是是非非。政府大力地倡导要振兴东北,让一大批垂头丧气的东北商人眼睛一亮,或许觉得可以像西部大开发那样掀起一轮新的投机浪潮,说不定有人荣升富豪又有人落入大牢。政府的官员还坚决顶住欧美国家的压力,声称人民币绝对不能升值,无非是想多卖一些廉价的中国货,对许多中国富翁来说可没有什么好处。
孔天引还是留意了天通的生意,他的出色的接班人领导的天通家族,又在北城的郊外购买了一大片土地,据说是要开发一座古罗马风格的城堡。如今,地产生意圈子里的商贾们崇尚造村、造城、造镇,虽然政府和银行的态度还是非常强硬,商贾们照样还是大腹便便地往前冲。
政府组织了各种各样的调查小组,分散到各个城市去清查非法占用土地的商人,结果收效甚微,反倒给贪污腐败的官员和擅长贿赂的高手们留了空子去钻。当然了,也有那些愣头青和烂番薯被清查出来,顷刻间富翁变穷鬼,全然威风扫地。
孔天引不禁噘了噘嘴巴,又使劲地皱了皱眉头。接着,他又看了看最新的富豪排行榜。
又有一批新商贾崭露头角了:有人在内蒙古挖金子,变成了富翁;有人在中俄边境走私电,变成了富翁;有人开了个让男女虚拟做爱的小网站,变成了富翁;有人争夺埋在地下的电话线,变成了富翁;有人靠着美国股票市场的庄家操控,也变成了纸上富翁……不管怎样,孔天引都不会加入富豪榜,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张扬,而且那些虚假的名分能有什么好处哪?
靠势利赚钱的报纸还罗列了许多人仰马翻的商贾前辈,说祖国西部的金融大亨行将破产倒闭;北方的汽车大亨至今被美国政治庇护;南方的走私大亨即将被引渡回国受刑;专门造村、造镇的地产大亨被抓投入牢狱;蜚声海内外的南城大亨身陷囹圄等等,报纸还装模作样地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其中有个落马的富翁不禁感慨自己的一生,并且对财富有了崭新的看法,说财富无非就有四个价值:先诱惑人们产生理想,再帮助人们实现理想,又迫使人们改变理想,最后让人们彻底泯灭理想。
孔天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坦白地说,孔天引觉得那些时运不济的商贾都算得上是枭雄,可是为什么他们就那么不堪一击哪?他们辛苦创建的生意帝国为何如此难以传续哪?想到这里,孔天引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在孔天引看来,数十年的中国生意年代就有两个字的要决:一个字是骗,一个字是藏。〃 骗〃 是商贾门做生意的基础,〃 藏〃 是商贾门把生意做成的基础。这两个字的要决,缺一不可。
然而,那些落马的富翁虽然学会了〃 骗〃 的本领,却丝毫没有学会〃 藏〃 的本领,因此也就不小心地露出了马脚,反倒被身陷政治旋涡的政客们加入利用。
可是,孔天引却丝毫也不用担忧自己的家族生意帝国,因为他为接班人储备了巨额的财富,然后他们可以不失时机地收购公司,再不失时机地卖掉公司。他的继承者都学会了三样重要的生意本领——其一是靠关系去赚钱;其二是靠面子去赚钱,其三是靠花钱去赚钱。
因此,孔天引顽固地认为他的家业能够完好地传续下去。想到这里,孔天引就觉得舒心多了,顺便把报纸放在了摇椅旁边的竹藤茶几上。然后,他有些疲倦地躺在了摇椅上,微微地闭上眼睛,让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脸上,平静地享受这清淡的日子带来的惬意。
然而,如此清闲的好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孔天引就意外地接到了来自美国的邮包。
也是在这栋别墅的小花园里,他缓缓地打开了那个邮包,里面竟然是一个白色的包装盒,盒子上面写着的姓名是用汉字和英文同时书写的林禾。孔天引思绪翻腾,一瞬间,他的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就拉开了,数十年前的生活和情感如洪水滔天一样地席卷过来,差点儿让他无法站立。
说实在的,孔天引没有想到是林禾寄来的礼物,却以为是孔则同。前一段时间,他跟孔则同打了几次电话,却一直都没有接通,心想孔则同大概又去了哪个海岛上度假了呐。
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摇椅上,慢慢地平静自己的心绪,尽量让心脏不要跳得那么快,努力地想着盒子里包装的会是什么礼物。慢慢地平静了心绪以后,他又连续地喝了几口水。
然后,他在摇椅上坐好了,迫切地打开了洁白色的、精致的包装盒,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发黄陈旧的一幅画作,那是四十年前孔天引为林禾亲手所作的《阳光下的白荷花》。
画面已经有些模糊褪色了,可是画面的小姑娘依然清晰可见——她的身形高挑丰满,她明亮的大眼睛如清澈的高原清泉,她的鹅蛋脸圆润而且白皙。她安静地站在晨曦中的湖边,微微地扬起额头,凝望着远方,像是等待甜美的生活和希望。
画面的右方是用毛笔小楷书写的那首诗句:你是漂亮的白荷花,安静地开放在清水园,你自由地伸展骄傲的花瓣,水露就染遍了蓝天,鸟儿们在远处轻柔地盘旋,向你致以爱慕的晨安,喜欢你的孩子忧伤起来,悲伤已经让他夜夜不安,那却是对你最深切的想念……
这个意志顽强的生意人似乎有些崩溃了,瘦弱的大手也似乎无力拿起那幅画了。他的面容刹那间就憔悴了许多,身体重重地躺在了摇椅上,手里的画轻轻地滑落到摇椅旁边的绿油油的草地上。
四十年——他似乎遗忘了一切,眼下,时间却需要残酷地把他的灵魂拽到四十年前。他怎么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哪?他又怎么可能控制时间哪?人生本来就是与时间搏弈的游戏,年轻的时候畅想未来,年老的时候怀念过去,临终的时候希望时间停止。如今,他的内心却是杂乱的,瞬间过去、瞬间未来,又瞬间停止不转。他就无力地躺在大摇椅上,忍受着时间带给他的痛苦。
几天以后,孔天引就来到了洛杉矶的小镇。
深黑色的林肯轿车缓缓地在停在了林禾的别墅附近,孔天引下车以后,车子又缓缓地开走了,停到了很远处的大树下的空地上。
孔天引静静地站在别墅小院子的门口。
上午的天空是瓦蓝瓦蓝的,阳光暖暖地照耀在别墅的暗红色屋顶上,小院子里各种颜色的鲜花恣意地盛开着。林禾就安静地躺在门廊下的淡绿色大藤椅上,身上盖着一件乳白色的薄线毯,她的旁边是一张乳白色的小圆桌,上面摆着一些咖啡器皿,小圆桌的旁边也是淡绿色的大藤椅。
她闭着眼睛,沐浴着阳光,宁静祥和。
孔天引悄悄地走到了门廊下,在林禾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他静悄悄地坐在那里,凝望着她,心里倒是慢慢地平和了。她的面容完全憔悴了,头发也差不多全白了,或许是疾病和岁月彻底地把她击垮了。
两只鸽子突然嗡嗡地鸣叫着,从暗红色的屋顶上飞了下来,落在了门廊附近的小花园里。
她醒过来了,立刻就看到了坐在旁边藤椅上的孔天引。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愕的神色,这种神色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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