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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协会系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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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间房子的原主人,那个奇怪的老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不像一般的城市居民那样,安装那种格子比较粗疏的防盗栏。他选择了那种非常细密的、如同金属网一样的防盗栏,防盗门上也有三把锁。
“王垚,你有什么意见?”姜鹏问我。
我闻声一震,有些慌乱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丢东西。”
姜鹏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啊。”
我说:“我……我有点胃疼,我先回去躺会儿。”
说罢,我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要不要胃药?”陈朝晖在背后喊。
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把门关上了。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丢东西?我躺在床上,觉得冷汗直冒。
这件事情会和我有关吗?
我总觉得思绪中有个什么东西在搅动着我的神经,就好像激流中一块突兀的礁石,令我烦躁不安。但我又始终不能把那模糊的影子具体化,这种感觉是很痛苦的。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直到入睡前的一刹那,我才惊觉是什么东西一直让自己恍惚不安。
书柜!和书柜有关系吗?
四
过了两天,其余五人的东西仍然是照丢不误,我仍然是什么都没丢。我几次想要打开书柜检查一下,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这个胆量。
但书柜最终还是被打开了。这天早上,霍柯的手机丢了。才买了两个月的诺基亚3230,丢了可让人肉痛。霍柯赶忙抓起座机拨号——没有关机!
众人满屋子乱窜,支着耳朵听,结果王睿隐约听到阳台上传来了“猪八戒背媳妇”的铃声。
大家冲到阳台,仔细分辨,那声音是从书柜里传出来的。
霍柯挂了电话赶过来,狠狠一脚踹在书柜上。没想到这老朽的书柜却如此结实,柜身一点事没有,差点把霍柯的脚弄崴了。
陈朝晖上前拉开书柜门,手机就在书柜里闪着光,显示一个未接来电。手机的后面,堆放着闹钟、袜子、香水等等物件。
正是大家这些天丢失的玩意儿。
果然是这个书柜!我一阵天旋地转,忙伸手扶住了墙。
东西找到了,大家自然很高兴,也没人注意到我根本没往外面拿东西。我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研究这些东西怎么跑到那书柜里去的。
这回是姜鹏推翻了自己以前的论断:“还真是奇怪了,难道真有什么小动物,喜欢偷点小玩意儿存起来?”
王睿说:“会不会是老鼠?也许以前的那老头喜欢训练老鼠叼东西?”
陈朝晖说:“可是,我们好些东西都是锁在抽屉里的,老鼠怎么可能叼得出来?”
讨论了半天,还是没能争出个所以然来。
霍柯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了一个故事,说不定和此事有关!”
霍柯于是讲了一个故事,说两名南极探险家,被风雪围困在一个考察站中,不得脱身,每一天只能靠其中一人往外发电报求救。
但由于暴风雪太大,始终没有人来救他们。而负责发电报的那名队员发起了高烧,身体日渐衰弱。
这天早上,另一名探险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死去。他只好把同伴的尸体拖出去,在雪地里挖坑埋了。
第二天清晨,探险家睁开眼睛,却看见同伴正坐在椅子上,摆出发电报的姿势!
探险家先是吃惊,继而欣喜,以为同伴没有死。但走上前去,却发现同伴身体冰凉,仍然是一具死尸。
探险家吓坏了,但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把死尸再埋了一次。可第三日清晨,那死尸又坐在桌旁做发电报状。
日复一日,每一天探险家醒来,都能看到同伴的尸体从雪地里钻出来,坐在椅子上。他的精神终于崩溃了,用手枪射穿了自己的脑袋。
王睿听过这个故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姜鹏却不明所以,追着霍柯问:“怎么回事?那尸体怎么会自己爬起来的?”
霍柯吊了他半天胃口,这才回答说:“告诉你吧,是那个活着的人梦游!他白天把同伴的尸体埋了,晚上睡着之后就开始梦游,又把尸体挖出来放回椅子上。他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姜鹏恍然大悟:“噢,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中间有人梦游,拿了东西扔到柜子里。”
霍柯摇摇头:“这只是一种思路而已,谁也不能肯定。不过既然知道是这破书柜在捣鬼,我们以后丢了东西直接到这里拿就好了。”
陈朝晖说:“那也不能总这样啊。我觉得这房子挺古怪的,要不,咱们报案?”
众人听说报案,都吃了一惊。姜鹏瞪了他一眼:“报什么案?这么点小破事儿也报案?你以为警察成天闲着没事做啊。再等一段时间,大家多观察观察再说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又是傻愣愣地站了老半天,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梦游?会不会我就是那个梦游的人?
这天晚上,我又做了关于书柜的梦。却见那柜子竟然长出了四只脚,摇摇晃晃地从阳台出来,钻进众人的房间,肆无忌惮地找东西。
五
又过了几日。
众人渐渐习惯了每天丢东西的生活。反正拉开书柜的门,再拿出来就行了。霍柯曾提议把书柜卖掉或者扔掉,姜鹏反对:
“那我们再丢东西,到哪儿找去?既然偷东西的已经习惯放到这个书柜,就这么着好了。”
何况,猜测每天书柜里有什么东西,也成为五人生活中的乐趣之一。有时候,柜子里会出现一些很久没有用到过、见到过的东西,反而会给人意外的惊喜。
譬如姜鹏就曾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陈旧的钱包,认得这是大学时代第一个女朋友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后来两人分手,姜鹏把女友送的所有东西都烧了,惟独舍不得这个钱包,留了下来。回忆起往昔的青葱岁月,姜鹏真有不胜唏嘘之感,当晚就拉着大家喝酒去了。
看起来,书柜不再像是麻烦,倒似乎是给生活添加润滑剂的宝贝。王睿开玩笑地说,可惜这书柜还没到通灵的程度。不然要是能知道大家要找什么,就把那东西搬到自己肚子里,那可就方便了。
这书柜有一点不好,就是里面那股陈腐的气息,仿佛是关闭了几十年的地下室,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除去这气味。
只有我不喜欢这书柜,倒不是因为书柜里从来没出现过我的东西。我无法忘记那个木头人偶的眼睛,虽然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说服自己:那是幻觉,那是幻觉,但那眼睛中凶狠的光芒真的只是幻觉?
尤其让我难以释怀的是那个恐怖的梦境。那么黑暗、那么狭小的空间,一个人蜷缩在里面是什么滋味?即便是棺材,也得让人把脚伸直了吧?我过去没有发觉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但自从那晚做梦后,后来还做过好几次类似的梦,我开始怀疑自己得了这种病症。
在梦里,有时候自己是被关在铁匣子里,有时候是被塞进洗衣机,有时候是被冻在冰箱里,总而言之都是狭窄拥挤得令人窒息的地方。还有一次,我甚至发现自己被关在电脑显示器里,透过屏幕看着电脑前坐着的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专注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完全不理会我的呼号和挣扎。
但是,再也没有梦到过书柜了。但我并不安心,总担心有一天,书柜还会出现,张开血盆大口把我吞进去。
我还曾在睡觉的时候用线把自己的一只手绑在床边,测试自己是否梦游。早上醒来,线还在,我却仍不放心,担心自己是先解开了线,梦游完毕后又自己捆上——毕竟有霍柯的故事做前车之鉴呢。我又偷偷去医院检查,看自己是不是真有梦游的毛病,但检查报告说我一切正常。
于是我不管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六
在新居住了两个月后,工作室收回了一笔欠款,一个个都心情大好,决定出去玩上两天散散心。在网上四处搜索,发现离城不远的一个自然风景区挺不错的,呼吸新鲜空气,正好放松大脑。
住了两天森林小木屋,看了无数的花草树木、溪水石头,待要回家,得到消息,泥石流截断了山路,暂时不能通行。好在五个年轻人倒也无忧无虑,既然路断了,索性多玩两天。姜鹏拍板:今晚烤羊肉,睡野外。
夜里,众人在篝火旁烤了羊肉。由于缺乏经验,烤出来的肉要么是糊的要么是生的,不过大伙儿玩得兴致勃勃,倒也无所谓这一点了。霍柯背来了久已不动的吉他,生疏的节奏韵律配上其他人加在一起还不够五音的嗓子,正合了“月落乌啼”的意境。
玩累了,闹够了,啤酒罐子都空了,众人便钻进租来的睡袋,把自己裹成粽子,呼呼大睡。
我多喝了几罐啤酒,只觉得头重脚轻,很快进入了梦境。不久之后,我的鼻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
我又被关进书柜了?
我一下子酒醒了,试着活动一下手脚,果然,自己真的又在柜子里了。奇怪的是,这一次,空气中还夹杂着几分恶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书柜里腐烂了。
我这才注意到,有一个软软的、黏糊糊、毛茸茸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腰部。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一回,总算不会像第一次那么慌乱。我知道这是梦,也不怎么害怕了,但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黑暗与腐臭。
突然,门响了,有一个力量用力拉着那扇可以打开的门往外拉。
谁?
很快门开了,清亮的月光照了进来。在月光的照映下,我惊恐地看到了一双充满凶光的眼睛。
这目光似曾相识,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是那个木头人!
是那个木头人,做工很粗糙的木头老人,正在门外死死地盯着我。他的双眸闪动着残忍而冷酷的光芒,仿佛是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想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想转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能移动分毫。人与木头人在月光下对视着,就像一只老鼠和一只猫。
你想要干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炸裂了。
瞬间,木头人消失了,腐臭的气味消失了。只有月光如水,从天空洒下来。
我真的醒了吗?为什么手脚还是不能动?
我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正钻在睡袋里呢。不禁哑然失笑。
身上又湿透了,这睡袋是不能再睡了。我费力地钻出来,把只剩下一点暗红光芒的火堆重新点起来,然后躺在火堆旁,慢慢把汗烤干。
天亮后,路通了。于是众人踏上了归程。一路上其余四人兴奋地高谈阔论,只有我疲惫不堪地靠在座椅上,头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
回到住地,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来到自己居住的楼下,发现各单元门上都贴了寻狗启事。
原来是一户人家养了四年的一条西施失踪了,看失踪时间,正是众人出发那天的夜里。这狗极乖巧,通人性,已经被当作那个家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今突然失踪,全家人自然是着急万分。
寻狗启事是用彩色打印的,上面附有瓜瓜——狗的名字——的清晰玉照,显示出主人不惜一切寻狗的决心,上面还有酬谢的价码:现金两万元。
这个数字令五人咂舌不已。姜鹏开玩笑地嚷嚷说,别回家了,现在就成立寻狗别动队找狗去,找到了就能休息一两个月了。
但谁也没想到,狗真的会被我们找到。
王睿用钥匙捅开门,随即皱了皱眉头,说:“屋里怎么有股味儿啊?”
其他四人进了门,也都闻到了那股气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
“咱家有耗子吗?”姜鹏问:“会不会是我们出门这几天,把耗子饿死了?”
“难说,”霍柯说,“搞不好就是每天帮我们翻箱倒柜的那只耗子。”
此言一出,提醒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向了阳台门。
推开阳台门,果然,臭气浓了许多。不必多想,大家的视线这次齐刷刷地盯在了书柜上。
众人都感觉有些寒意,我更是觉得四肢冰凉。我想起了昨晚的噩梦,顶在自己腰间的那个东西,软软的,毛绒绒的,湿漉漉的,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这不可能是真的!
书柜门打开了,剧烈的恶臭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陈朝晖当场捂着嘴向厕所方向奔去。
瓜瓜就躺在书柜里,舌头耷拉着,双目翻白,全身都已经腐烂,流淌着浓浓的液体。它的主人永远不可能再和它一起生活了。
这条狗竟然也被关进了书柜!
四个人捂着鼻子先退出了阳台,陈朝晖搜肠刮肚地吐了一通,面色蜡黄地过来了。五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可能?我只是做梦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先去把狗扔掉!”姜鹏说着,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破布、卫生纸、塑料袋。
“先别着急!想被人抓住吗?”王睿拦住他,“那么臭的东西,肯定被人发现。你不怕狗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定你是杀狗凶手,要你偿命?”
姜鹏说:“明明是柜子杀了它,又不是我。”
王睿说:“谁相信你?‘我家的柜子会自己拿东西’,你想被人抓进精神病院啊?”
这话说得倒也有理。于是几个人戴上口罩,收拾了狗尸,密密地套了好几层袋子,打算到深夜再拿去扔掉。
收拾狗尸的时候,姜鹏忍不住说:“幸好这是一条狗,万一是一个人……”
众人都不寒而栗。霍柯却说:“就算是人,你看看那么小的地方,能塞得进去吗?”
我听完这话愣了,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直升到脑门。
那我是怎么被塞进去的?
我仔细回想那两个噩梦的情景,自己蜷缩的姿势仿佛十分古怪,即便是瑜珈高手也不能把关节弯曲到那种程度。
难道我的手脚都被切断了再放进去的?
身旁,王睿正在指责姜鹏:“你可千万别乱说,要是里面真的被塞进一个人……”
要是里面真的被塞进一个人……
这个假设太吓人了。惟一值得欣慰的是,此事证实丢东西不是由于五个人中的某一个梦游而起的。那时候所有人都在风景区度假呢。
七
深夜的时候,几人像做贼一样把狗尸运下了楼。狗尸扔进垃圾桶后,陈朝晖还特意把其他垃圾翻起来,盖在狗尸上面。
此后,死狗是否被发现,他们也不得而知。但每个人心中都蒙上了阴影,生怕书柜里再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书柜扔出去,于是一齐动手,把挡在外面的大鱼缸挪走。
鱼缸挪开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书柜竟然被牢牢钉死在阳台上,还用铁片固定住了,要把它取下来可得费些工夫。
霍柯叹气:“这个老头……果然是个变态!”
姜鹏怒从心起:“妈的,我劈了他!”
他竟然真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把斧子,朝着书柜恶狠狠地劈了下去,王睿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小心”。没想到,那书柜竟然坚韧无比,姜鹏的斧子砍在上面,只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随即被弹了回来。
一声惨叫,斧子落下,在姜鹏的脚背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立刻血如泉涌。但幸好,还没有伤到骨头。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姜鹏弄到医院,缝了20来针。回到家里,大家都有些黯然,也没有人敢再去动那柜子了。
姜鹏还不服气:“要不然干脆放火烧了它!”
王睿摇头:“得了吧。再放火,搞不好把整座房子都烧了。这柜子……实在是太奇怪了,邪邪的。”
“我们找人打听一下吧,”我说,“也许周围的邻居们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那老头的事情。”
几个人走了出去,敲开邻居的门,但邻居们一听是402那老头的事情,脸上都显出厌恶的神情,不愿意多谈。有一个老大妈关门时还忿忿地甩下一句:“缺德老头!”
众人很失望,想来那不与父亲居住的儿子也不能提供更多信息。碰巧这几天新接了一笔大活,给一套天文类丛书画插图,工作量很大,众人也就潜心干活,不再去打听关于老头和柜子的事情。
只是每天早上打开柜门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再无以前那种轻松的心境,生怕里面会出现诸如狗尸之类的令人头疼的事物。不过,又过了一个星期,倒是再没有恐怖的东西出现。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尸体的腐臭气息在一夜之间便消失掉了。柜子似乎有神奇的能力,那里面的一切气味都能消解掉,只剩下它本身的气味,历久不散。
我每晚睡觉的时候都很紧张,害怕做梦,渐渐地竟然有些神经衰弱,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便开始胡思乱想,琢磨这书柜究竟是怎么回事。
书柜究竟想干什么?
这句话本身很滑稽,但我确实没想明白。出现在柜子里的东西,完全是随机选择的,没有任何规律性和目的性可言。看起来,这书柜就像是一个盲人,在摆满一整张桌子的物品中随手拿走一两样,而丝毫不在意自己究竟拿的是什么。
也许是为了恶作剧?我想。闹钟、袜子、香水、手机,包括那只狗,对柜子有什么用吗?没有,半点用处也没有。但对于东西的主人而言,丢了这些东西,会造成很大的不方便,甚至是痛苦——可怜的瓜瓜。
但柜子不会在意别人的不方便。它只是快乐地——姑且猜测它是快乐地吧——吞食他人的东西,被拿回去之后,接着再拿,锲而不舍。
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书柜!
我甚至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另一种可能性,也许这书柜就是喜欢“占有”这件事本身。无论什么东西,它总要放到自己的肚子里,才能感到安心。所以,被偷到柜子里的东西才那么五花八门——因为它根本不在乎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柳宗元写的寓言,讲的是一种叫做蝜蝂的怪物,见到什么东西都喜欢抓起来扛在背上,不管是木头、树枝、石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每每能将自己活生生压昏过去。
这书柜也是那么贪婪吗?要怎么样它才能满足?
我突发奇想,如果不管不问,任由东西在书柜里堆着,会不会有一天,书柜自己被撑破呢?那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个书柜了呢?
但如果这样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填满。何况书柜拿走的东西,有许多是很有用的。他又不禁有些泄气。
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头,知道这柜子的“习性”吗?他能忍受吗?我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说不定,这个古怪的柜子就是那老头造出来的呢。
可惜老头死了,我想,不然真要好好问问他。
这天下午,忙碌了数天的众人准时交上了第一期画稿,对方反馈表示比较满意,只有几幅图需要微调。大家心情一好,再看看外面天气不错,便扶着姜鹏下楼,到小区公园里去坐坐。
正逢周末,小区公园里人不少,孩子们在滑梯上、秋千上笑着闹着,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五个人也暂时抛开了柜子带来的折磨,享受享受难得的阳光。但没过多久,话题还是回到了书柜上。
“我们难道任由这个柜子胡闹下去吗?”王睿叹息着说,“死一条狗不过是小事,但我害怕,万一有一天,里面出现一个……”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姜鹏看着自己的伤脚,不说话,目光中流露出恨意。他抬起头,无意识地四处张望,突然愣住了。
“你怎么了?”陈朝晖看出他脸色有些奇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看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
姜鹏说:“我们刚搬过来的那一天,就是这个人主动和我打招呼,要我们小心这屋子里可能有古怪。也许,他会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这瘦男人倒是很配合,一问,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
过去住在这里的老头子,生性孤僻,虽然在这小区住了不少年,但是从来不和邻居交往,只是每过几天出门买一次东西。平日里他总是阴沉着脸,看上去冷冰冰的,也没什么人主动去和他交谈。
但到了后来,人们才渐渐发现,原来这老头并不像大家眼里所见到的那样,总喜欢足不出户。一天凌晨,一名因事晚归的邻居,意外地看见这老头打着手电筒在垃圾桶里翻拣着什么。
邻居以为他不小心把什么东西随着垃圾扔进垃圾桶了,上前打算帮助他找,老头却是一副惊慌的表情,匆匆忙忙地上楼去了。邻居仔细一看,地上扔了一些脏兮兮的瓶瓶罐罐等杂物。
再后来,累积了一些这样的事例,大家判断出了这老头的习性。他并不是因为缺钱才去刨垃圾堆,而仅仅是因为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破烂。
从此人们背后便称其为怪老头。本来人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癖好,只要不打扰别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老头开始变本加厉,拿别人的东西了。
他也从来不拿值钱的,但谁家门口偶尔放一个空花盆、空鸟笼什么的,他便总喜欢顺手牵走。一楼的阳台上挂的衣架之类的,如果他能够得着,也喜欢拿走。
虽然拿的东西不值钱,但这种行为毕竟让人厌恶。可正由于丢的东西不算什么,找警察也没什么意义,倒显得小题大做。但是,人们的心中都憋着火呢。
终于有一天,老头又出手去拿一户人家门口的塑料盆时,被主人撞了个正着。那主人是个泼辣的中年妇女,虽然老头比她年纪大多了,却也丝毫不留情,把他骂个狗血喷头。老头一张老脸红得像被烫过似的,自知理亏,慌忙逃下楼去。
不料女主人不依不饶,竟然追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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