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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乔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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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
    门卫点头:老公,和南小姐一起出现好几次了。
    常剑雄怒极。
    姓时的,既然你这么嚣张,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车到了,南乔还没睡醒。她本来不是贪睡的人,但时樾这车的椅子十分符合人体工学构造,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似的,她睡得很舒坦。
    时樾下车兜了一圈,抽了根烟,拿了样东西回来。
    他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醒醒了。”
    南乔勉强抬眼:“他们都到了?”
    “还没。”
    南乔合上眼:“我再睡会。”
    时樾也不强迫她,拿了手里的物事,往她脸上斜斜一抹——
    那样凉凉的、油腻腻的感觉!
    南乔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被安全带又撞了回去。
    时樾道:“别动,涂歪了。”
    南乔解了安全带,从后视镜一看,从左前额到鼻子到右脸,已经被涂了粗粗的一道黑色的伪装油彩!她本来肤色雪白,被斜着这么涂了一道,就像是白面上抹了道灶灰一样。
    “时樾你——”
    时樾手里拿着三种颜色的伪装油彩棒,气定神闲,“防晒的。”
    防个屁晒!她部队里长大的,能不知道伪装油彩能不能防晒?她下车,一脚向时樾踹过去。时樾闪身躲避,南乔从他手里夺过两支油彩棒来。
    拔掉盖子,南乔操着油彩棒朝时樾脸上涂。时樾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从背后锁她的双手。这么几场架打下来,南乔已经知道了这男人和她动手的路数——都是用巧劲控制她的肢体活动,但绝不会让她感到疼痛。
    所以她宁可自伤八百,也要杀敌一千——她扭动手腕,以受伤为威胁逼得时樾放手,然后一抬胳膊就在他脸上画了长长的一个“j”字。
    “我草——”
    南乔压着时樾在车边上,拿着油彩棒细细地去涂他的脸。额头、鼻子和下巴都涂上粗壮的黑色,其他地方用深咖色和墨绿色填满。看着那时樾那样的俊毅相貌被涂成一张绿不溜秋黑不啦叽的花脸,南乔心中有种新鲜的作恶的快乐。
    她捏着时樾的下巴让他低下头,方便她端详自己的作品。
    南乔看着看着,右胳膊枕在时樾胸前,头埋进去闷闷地笑了起来。
    “呵呵。”时樾任着她胡闹,淡淡地笑着,“带劲吗?”
    “南乔!”
    南乔闻声转头去看,温笛和公司的同事也都到了,常剑雄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温笛旁边。
    温笛瞅着南乔的一张脸,大笑起来:“南乔,你怎么涂成这样了!”
    南乔看了眼时樾,时樾用下巴指指她身后的草地上,一方便袋子全是伪装油彩棒。
    南乔道:“你倒是想得周到。”拎着袋子扔了过去。
    一群男人开始嘻嘻哈哈地互涂。
    南乔望着他们,闻着这片荒野间的草木泥土气味,觉得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军号声,操练声,新兵蛋子在拉练中粗犷的吼叫——她许久没有回去过军营了,这种熟悉的味道,勾起她心底一片麻麻的思忆。
    常剑雄走了过来,向时樾伸出右手:“你就是时樾?”
    他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时樾,越看,脸上的神色越是古怪。
    时樾淡淡笑了笑,伸出手在常剑雄手上一碰一握,未待他施力回握,便抽了回去。
    “常先生,久仰。”
    闻言,常剑雄那张英武的脸倏然一变,目中的情绪愈发捉摸不定。
    时樾却是淡然自若。那一张脸上画满了油彩,也浑然地看不清楚太多表情。
    常剑雄说:“我认识一个朋友,名叫时俊青。”
    南乔转过头来,问道:“你们聊什么?”
    时樾淡淡一笑:“常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常剑雄说:“姓时的人不算少,但身高体形这么像的,只怕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两个来。”
    南乔听得眉头微皱。时樾看了眼南乔,松松笑道:“常先生一见我,就恨不得调户口查档案,扒了我的衣服看我长着什么样的骨头。我们在道上走的,讲究是朋友就凡事留三分余地,拿竿子往死里撵的,那不是长久之道。常先生,你觉得呢?”
    常剑雄听了,脸色又黑三分。
    这时候有人过来招呼常剑雄。常剑雄找的组织方是个名叫“猎鹰”的高端军迷俱乐部,发起人和常剑雄的父亲很熟,亲自过来接待。寒暄一番,就让众人过去换衣服,领装备,听对抗规则讲解,分开红蓝军队伍。
    因为常剑雄这层关系的缘故,“猎鹰”派发出来的军服都是崭新的07式猎人迷彩,装备完整。那些平时在电脑前面猫惯了的程序猿攻城狮,换上合身的迷彩服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从细弱萎靡变得阳刚起来。
    然而最是惹人注目的,自然是常剑雄和时樾这两个人。两人身高相仿,常剑雄更为壮硕、孔武,像一座山;而时樾却是修长,精锐,像一把出鞘的刀。猎人迷彩穿在他们身上,每一个棱角都被撑起来,蓄势待发。
    即刻的员工们都在底下窃窃私语,说是同样的衣服,为什么穿在别人身上就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人家个头高,身材好么?
    咱们公司秦时宇、小安、q哥的身材也不差呀。
    你觉不觉得是人家腰杆子板正,昂首挺胸,光是往那里一站,气场就格外不同?
    那叫威武。人家常总是特种兵出身,年纪轻轻在部队里水里火里打滚练出来的,咱们这些人能比么?
    那个时樾看着也不简单,就常总是一身的正气,时樾看着有点冷,不好处。
    没错,但我觉得时樾穿这身更帅啊……
    我去,你是不是取向有问题啊?
    别争了,人都是头儿的。
    ……
    与一般还在使用空爆弹的军事拓展训练不同,“猎鹰”俱乐部已经用上了激光模拟实战系统。激光模拟枪支有和真实枪支一样的声音和烟火效果,只是发射出来的是低能量激光束。被激光束击中要害的,会触发身上的激光接收器,发出死亡烟火并自动关闭武器系统。
    “猎鹰”的组织者解释完激光模拟器的使用方式后,便是真枪打靶射击练习,让大家进入实战的状态。
    “猎鹰”与这个承担这个训练基地军训任务的部队合作,枪支弹药都是实打实的真,众人每人三十发打过之后,觉得意犹未尽,又起哄让常剑雄来露两手。
    南乔看了半天也没在人群里看见时樾,又回头看,才发现他在靶场边上的小树林里,背靠着一棵松树,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前面常剑雄盲拆枪械和组装。
    南乔过去道:“你不去练练?”
    时樾低低的笑:“光打靶有什么劲?”
    南乔道:“说得你好像打过似的。”
    时樾笑而不语。
    南乔道:“说说,当年犯的什么案子?”
    时樾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烟圈,轻描淡写道:“操家伙,打群架呗。”
    南乔说:“亡命之徒。”
    时樾一伸手把她勾过来,“看不起我啊?”
    南乔打掉他的手:“别闹!这么多人!”
    时樾叼着烟,索性将她卡得更紧了,“你的意思是,人少就可以?”
    南乔怒道:“滚!”
    时樾要是听了她的话那就怪了,从背后贴在她耳边说:“待会分队,常剑雄铁定是红军,我在蓝军。我再问你一遍,你希望红军赢还是蓝军赢?”
    南乔赌气道:“红军!”
    时樾轻笑——
    “依你。”

☆、第17章 嚣张的男人

军演里面有些约定俗成的讲究。红蓝两军对抗,一般红军是攻击的一方,蓝军是防守的一方。
    常剑雄是天生的进攻者和领导者,分队时,当仁不让地做了红军的领袖。
    推选蓝军的领袖时,众人都不自觉地看向时樾。但在大家眼中,时樾也就是个普通的投资人,只是体格看起来更加强韧一些,所以时樾自己不发话,也没人敢押注在他身上。
    常剑雄倨傲地看着这种场面,目光却始终不离保持沉默的时樾。
    他表面上平静自若,内心里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刚才他蒙眼对枪支进行解体,又对一支解体的枪支进行组装,揭下蒙眼布时,正看到对面的小树林中,时樾亲昵地从后面拥抱着南乔。
    是当所有人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么?而他呢?正对着时樾和南乔两个人的他,是被视若无物了么!
    常剑雄绝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已经近在咫尺的女人被抢走。
    他足足等了十年,等南乔从欧洲回国,等他自己服役完成,复员回京。
    周然么,这个捷足先登的小白脸,他固然憎恨,却不会放在眼里。来北京没多久,就被他调查出周然有外遇的事情。他约南乔在世贸天阶见面,正是为了让她亲眼看一看,她这个未婚夫都在背着她做什么好事。
    一切都顺应着他的计划在走。有着这么多年在部队的荣耀和积累,南家人果然是欣赏他的。只是这个时樾,这个莫名其妙投资了即刻飞行的时樾,又是从哪里冒出来斜插一脚!
    只是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时樾,长得是如此像他所认识的那个时俊青,不光体型,连声音都像!
    见到时樾的那一刻,他心里只有四个字:冤家路窄。
    他死死地盯着时樾,恨不得立即将他满脸的油彩抹了,好好看一看底下的那张面皮,究竟长什么样子!
    “猎鹰”的组织者也是观察了许久,试探着说:“时先生,我刚才注意到你持枪的动作随意但是老练,感觉有些经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试一试?”
    时樾提起手中的狙击枪,眯眼瞄准了“猎鹰”的组织者,不咸不淡地说:“你真的很多话。”
    众人看到一个亮蓝的光点准准地落在了组织者的嘴唇上,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组织者也是被时樾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尾椎一凉,只觉得他眼中寒光一掠而过,仿佛下一瞬就会扣下扳机,送一枚子弹呼啸而至。
    常剑雄说:“正好,我也想看看时先生除了投资眼光独到之外,在这种游戏上是不是也有过人的天赋。”
    时樾说:“常先生发话,恭敬不如从命。”
    蓝军据守一山一潭,红军的目标是在指定的时间内将红旗插上蓝军的山头,并且消灭所有蓝军成员。
    南乔和温笛两个女人本来一个在红军,一个在蓝军,但双方对峙期间,温笛突发奇想,奔出阵地,突入红军的地盘,发现竟然没有人向她开枪,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得悲呼:你们有意思吗!向我开炮啊!
    话音刚落,听到“突突”数声,她身上爆出十几朵枪花。
    温笛:“wtf!”
    红军这边喊:“领导,你让我们打的!”
    蓝军那边喊:“领导,你一个人废了他们十几发子弹,死的光荣!”
    温笛:“……”
    模拟对战随着这十几声枪响正式爆发。
    常剑雄将红军编排成五个小分队,从不同的方向向蓝军的山头展开进攻。
    南乔不在五个小分队中,她和即刻里面古灵精怪的实习生小安一起组成突袭小组。
    按照常剑雄的安排,五个小分队将吸引和消耗蓝军的火力,南乔和小安的目标,则是从一条隐蔽的小路进发,避开正面交战,找到机会将红旗插上制高点。
    这座山上的树木大多是松树,放眼过去一片深灰绿色。枝叶丛生的树林之中,南乔和小安紧握激光模拟枪,背靠着背一步步警惕地向山上移动。
    山的其他地方枪声已经此起彼伏,轰鸣不绝。两边的都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什么“兄弟们、冲啊!”“干死那帮小混蛋!”之类的咆哮声不断从山边上传来。
    南乔心想,这群豺狼们,平时在办公室压抑得有这么厉害么?
    她低声问:“蓝军的机关枪手是谁?一边打一边鬼哭狼嚎的。”
    小安侧耳倾听了一会,小声道:“q哥,估计是打嗨了。”
    小安羡慕地往山那边望了望,有点后悔选了这么一条安逸的道路,不能参与到激烈的战争中去。不过他也很快开始赞叹常剑雄缜密的心思,“咱们这样上去,一定让蓝军防不胜防!到时候就一定能大战一场了!”
    前面一大片荒草枯枝簌簌一动。南乔猛然拉住小安:“小心!有人!”
    小安激动了,压抑着兴奋小声道:“我去干掉他!”
    他端着枪,以树干为掩体,在树与树之间飞快移动,直扑那片枯枝草丛。南乔在他背后举枪环视四周,为他掩护。
    小安到了草丛边上,食指压在扳机上面,拣了根树枝将草丛猛地一拨——
    “受死吧!”
    然而,后面空无一人。小安疑惑地踏前一步,只听见轰隆一声,他全身上下冒出青烟——
    小安被地雷炸了。
    小安张着嘴,呆若木鸡。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南乔暗道糟糕。这种真人对战中虽然也有地雷这种武器,但是因为激光模拟器的触发范围非常小,不容易踩中,所以一般轻易不设置。小安这明显就是中了诱敌之计。
    她刚一转身,胸口“砰”地腾起一道青烟——
    南乔也阵亡了。
    时樾慢吞吞从几米之外的树木后面走出来,身上的迷彩服和脸上的油彩,与灰绿色的松针草叶几乎浑然一体,有一种平时所见不到的悍猛之气。
    他单手提着枪,麦色皮肤上粘着不少泥土草渣儿。
    “常剑雄是觉得我想不到他这一招儿呢,还是觉得我会放你一马?”他悠然地笑。
    南乔觉得他这人已经嚣张得没有天理了。
    时樾走到南乔身边,两根手指从她衣兜里扯出一面纱织的红旗。收手回来时,在小安看不到的角度,有意无意地擦过南乔的手背。
    “去外边儿看着去吧。”
    红蓝军的对战已经白热化了。蓝军在山腰上根据地形布下三处据点,彼此呼应,阻击从下方攻来的五支红军小分队。两军几乎是寸土必争地在展开拉锯战。
    山下湖畔立着的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着放出红蓝两军的阵亡人数。从剩余人数上看,本来红军领先,然而突然拉出一大屏的红色,红军人数骤减。
    “猎鹰”的组织者“咦”了一声,调出监视屏。从好几个角度的分屏上清晰地可以看到,三四个蓝军狙击手绕到敌后,向正在向上进攻的红军展开了扫射。
    红军一心向上发动猛攻,目标近在咫尺,于是后心要害大敞,从后方袭来的蓝军狙击手一打一个准。
    “猎鹰”的组织者指着其中的一块分屏,问南乔:“这个是时樾吧?好枪法!”
    南乔仔细一看,正是常剑雄所率领的那支小分队的战场,几乎已经到了山头插旗台的下方。
    局势是五对一。
    藏身于掩体之后的那个蓝军狙击手正是时樾。
    一片枪声之中,红军一个队员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翻过沙包垒成的掩体过来袭击时樾。刚爬到了掩体顶上,时樾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倏然拿出之前从南乔这里夺来的红旗向后一套,齐肩勒住,一个过背摔拽了下来。他以这个红军队员为人肉盾牌,出了掩体一梭子迅猛扫射。随着人肉盾牌身上青烟腾起,另外三个人身上也飞起一溜儿浓烟。
    只剩下了常剑雄。
    常剑雄手中的这一把激光枪的子弹已经用完了,来不及换,时樾已经举枪瞄准了他,常剑雄下意识闪避——
    然而时樾没有向他开枪。枪口抬起,毫不犹豫地“击毙”了将红旗插上山头的最后一个红军队员。
    “猎鹰”组织者看着这一切,点头赞扬道:“势均力敌啊,只要时樾这时候射中常总,就是平局了。”
    南乔心中一动,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起身向山那头跑去。
    ……
    周围的人都退光了。
    时樾将手中的激光枪支扔到一旁。他的目光冷冽、嘲弄。
    “假的,没劲。”
    常剑雄的脸色渐渐沉下来,冷得像腊月里头的乌青天色一样。
    两个人这样沉默地对峙,中间仿佛有暴风雪在聚集、盘旋,气氛越来越沉重。
    时樾扯开身上的激光触发器背心,扔到一旁水泥杆上盖住了监视器,呵呵冷笑道:“费这么大劲把我引过来,不就想揍我一顿吗?来。”
    他的身体仿佛一块具有记忆能力的钢铁,脊背猎豹一样前倾,四肢舒张又收拢错开,自然而然地形成那样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
    ——常剑雄当然熟悉那样一个姿势。
    这个姿势,躯体所形成的每一条直线、每一个夹角,都被钢尺和准线精确地校正过。稍有不标准的地方,便会迎来教官的无情惩罚。
    常剑雄的双拳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收紧,发出一阵喀拉拉的声音。
    他咬牙说:
    “时俊青,别来无恙。”

☆、第18章 对质的男人

是的,时樾都那样清楚明白地显露了标志性动作,常剑雄还能确认不了他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时俊青吗?那个曾经一同和他经历过残酷的选拔,成功进入“蓝天利剑”空降兵特种大队预备训练营的时俊青!
    只要参加过那一场选拔的,没有人会忘记——那是不可磨灭的回忆。
    二十三天。
    三十个从全国各地选拔而来的新兵苗子。身体、心理、智力、家庭背景——全部都经过了严格的考量和筛选,确保候选人基础素质过硬,政~治上忠诚。
    被丢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丛林去自行生存,寻找并打击“敌人”设置在那里的秘密指挥部——后来才知道,那是南沙的一个海岛。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摸过枪,没有接受过任何格斗训练,却要应对一支经过特训的老兵队伍的随时袭击。第一个晚上就有八个人因为缺乏警惕而被~干~掉,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资格。幸存下来的人为了逃避追逐,精疲力竭却不敢入眠。如是三天,有人的精神开始崩溃,大家才开始意识到这场选拔,并非儿戏。
    常剑雄是聪明的人,很快想到只有结盟才有可能坚持到最后。他瞄准了时俊青——这个人是个农村出身的小孩,在其他候选人中并非最强壮,反应却最为敏捷、为人可靠。更重要的是,他虽然看着不是个混子,却似乎打过不少架——他撂倒过好几个特训队员,那样的身手,一看就是在一拳一脚的实战中练出来的,不花哨,却有用。
    特训队的老兵教训新兵从来不留情面,更何况他们这帮“小崽子们”连新兵都不是?
    就是往死里整。每一场试炼都务必将他们的体能逼至极限,能坚持下来的继续,不能的滚蛋。
    到第八天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十个。
    第十八天,四个。
    那时候的他们已经只剩下了生存的最基本*,捉到一只老鼠、一条鱼,都能够毫不犹豫地撕扯开了,连肉带血地吞下去。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像机器一样奔跑、追逐、攻击,没有语言用来抱怨,只是在拼谁的身体更加强韧,谁的精神防线更加坚固。
    常剑雄和时俊青挺到了最后。相互搀扶着进了营地,便双双一头栽倒在地。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两人相视一笑,生死之交。
    那时候,常剑雄十八岁,时俊青十六岁。
    在此之后,他们一边特训,一边进入北方航空军事学院学习文化理论课程。
    ……
    时樾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常剑雄点点头,“嗬、嗬”两声,咬牙冷笑道:“时俊青,你耍我。”
    时樾眯起眼,似笑非笑:“耍你?”
    是的,耍他。时樾承认了他是时俊青,常剑雄忽然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可这个头,聚得有那么简单吗?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就是他设计周然,阴差阳错,让时樾给钻了空子。
    时樾之前并不认识南乔,在清醒梦境相遇之后,时樾或许对南乔有兴趣,但常剑雄敢肯定是那兴趣并不浓厚。
    事情的变化是从他在清醒梦境将两个投资人灌醉了开始。时樾认出他来了。否则,怎么会有源源不断的白酒供应上来?那两个人喝出急性胰腺炎之后,事情怎么又会被处理得那么迅速而妥当?
    都是时樾在暗中作祟。
    他很清楚地记得,时樾正式向南乔提出投资即刻飞行,就是在那一晚。
    时樾当真那么愿意投资即刻飞行?在常剑雄看来,时樾只不过是借机接近南乔,对付他。
    那么南乔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的?他每天早上和南乔通电话,问候她早安。南乔不是擅长掩饰情绪的人,固然每天也就那么寥寥两句,他也能听出来是开心抑或不快,是平静自然还是魂不守舍。
    正是从她告知时樾,他常剑雄要约他参加真人对战开始。那一天,他又对南乔做了什么?
    ——时樾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针对他,常剑雄!
    常剑雄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是怒火中烧!原来这些时日,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暗暗地盯着他,他在时樾眼里,一定就像个傻瓜一样!时樾当着他面和他心爱的女人亲昵,还故意用伪装油彩抹了脸,拿他当猴耍!他常剑雄要是咽得下这口气,还叫常剑雄么!
    常剑雄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忽然不说二话,一道左直拳猛然击向时樾的头部!他这一拳看似简单,却爆发力极强,倘被击中,最起码也是脑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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