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听君-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说脾气么?
“不全是。”
秋亦朝那卖东西的小贩扬了扬:“多少钱?”
“公子,一两银子。”
他一面点头,一面从怀里摸了碎银放在那人手中,听君看得一愣,连忙上前拉住他。
——公子,这簪子……
“和田玉雕的。”不等她手势打完,秋亦就将嘴角轻轻一勾,“做工马马虎虎。凑合着带吧。”
他说罢,抬手便把这玉簪插入她发髻间。头上隐约感到丝丝冰凉,听君惶恐万分,急忙伸手上去想要拿下来,却不想秋亦神色不善地沉下声音来。
“怎么,我给你的,你敢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气场太过强大,听君一瞬就收回了手,只怯怯瞧着他。
——这东西太过贵重,公子没必要这么破费。
“上回那支簪子,你如何不戴了?”不料,他答非所问的这么来了一句。
听君这才想起他提的,是那支收在房内的银簪,不由一笑。
——上次多亏公子帮忙,我怕再糊涂弄丢了,索性就不戴在身上。
因听她如此解释,秋亦方缓和了些许神情,垂眸在她发间看了半晌,似乎颇为满意地颔了颔首。
“你头上未免也太空荡了些,以后就戴着罢。等过些时候寻了好玉我再让人你给你雕个精致的。”
说完,又补充:“你是我房里的丫头,往后穿戴体面些,也不至于丢了我的脸。”
听君听话地点了点头,又偷偷拿手去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触感细滑温润。其实她不过是随手捡的一支……也未曾想秋亦说买便买了,即便他后半句听着生硬,但心里也禁不住感动。
过了前面的石桥便是他们今日要寻的,那位医术高明的独眼大夫。听闻他青年时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因与人打赌输掉了一只眼,自那以后就一心专研医术,为人低调,手艺却十分精湛,杭州城内的百姓都喜去他那里看病。
现下正值午后,桥上的人零零落落,河风吹得满面寒凉,听君正低头跟在秋亦身后默默走着。不想蓦地身侧有人出手一把擒住她胳膊,她登时惊了一跳,忙回头看去。
只见旁边站着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前面这人生着一把络腮胡须,手扣着她臂弯,眼目阴冷,而他身后那人衣着华贵,头发却略有些偏黄,双手环胸两眼含笑正盯着她瞧:
“这位姑娘,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面?”
听君刚想要拨开那人的手,秋亦却先她一步,一个手刀毫不迟疑剁下去,那人未看清他动作,只觉腕上刺疼,连忙松了手。
“作甚么?”他一把便将听君拉到身后,袍子一甩,口气冰冷,“在下的侍女,和两位很熟么?”
那华贵公子将眉一扬,看着秋亦的眼神里,倒不惊讶:“哦?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侍女?”
瞧他这般表情,秋亦回头便轻声问道:“你认识?”
听君又仔仔细细打量了那人,抿着唇摇头。
她的确对来者毫无印象,加之自己又是初到杭州,怎会有熟人。
“她既说不认识,想来是二位认错了。”秋亦语言冷淡,也不与此人客套,只伸手拉了听君,转身就走。
“告辞。”
“公子并非杭州人士吧?”年轻男子在他身后出声而问。
秋亦亦止了步子,微微侧目,脸上似笑非笑:“阁下不也一样么?”
“哦?”那人略一扬眉,表情里倒带了几丝讶然。秋亦却只冷冷一哼,别过头去,仍拉着听君几步而走。
“你!”络腮男子见他如此无礼,眉头一皱,作势就要追上前,不想却被身后那人拦住。
“由他们去罢。”
他笑得甚有深意:“早晚还会见面的。”
眼看下了石桥,秋亦的脚步依然不曾停下,听君只能靠跑着才勉强跟得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在小巷僻静地方停了下来,松开手。
听君微微喘着气,不明所以。
——公子……这么着急作甚么?又没人追着咱们……
“你还没看出来么?”他双眉深锁,回头又望了望,脸色肃然,“那两个人,身材这般高大,发丝又隐隐带黄,恐怕是金人。”
金人?
闻得他嘴里说出这二字,听君顿然觉得腿脚发软,脑中震惊不已,她退后一步正靠着身后的墙,手上握紧成拳。
如今北方战火未停,官家才定都临安,朝政尚且不稳固,若是金兵顺势南下,这江南水乡遍地恐怕都会为金人所有。
静默了少顷,秋亦略有不耐地开口问她:
“你怎么又和金人扯上了关系?”
听君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两个人。
“当真不认识?”见得她拼命点头,秋亦才喃喃奇怪道,“那他们……为何会上来找麻烦。”
这个问题,她心头也是十分疑惑……
而且思及方才两人,倘若真如秋亦所说是金人,他们那口音和装束,若非仔细观察,倒也和汉人无异,想来在这南方也住了一段时日,更有人替他们易容乔装,学习汉人说话礼仪。
细思恐极。后面的她已不敢再想下去,只不住抚着胸口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耳边又听得秋亦淡淡一叹。
“罢了,是金人又如何,不是金人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会怎样。”他说完,转了步子,面向对面,表情又恢复如初。
“走了,去给你瞧瞧病。”
独眼大夫的医馆颇为狭小,其中连个掌柜也没有,只一个小药童忙里忙外。
外头吹得他这般神乎其神的,可看如今病的也就听君一人。
坐在长凳上,老大夫捏着胡须两指轻摁在她脉门,他双眼微微眯着,其中一个眼睛上横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已然是瞎了。
而秋亦则倚着门而站,静静望着外面略有些潮湿的青石板路,路上生着翠绿的苔藓,碧油油的一簇。
听了半刻,老头子才收回手来,对她道:“张嘴我瞧瞧。”
听君依言张口。
“哦……啧啧……”
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眉毛拧成个疙瘩,神色古怪。
“你这嗓子,也哑了好些年了罢?”
听君点点头,摊开手掌来,给他比了个“七”。
“噢,七年啦……”
独眼老头儿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到柜台上,一边儿思索一边儿拿笔。
因见他取了纸,沾了墨,想来是要开方子,秋亦也侧过头来,淡淡问道:
“治得好么?”
“哎呀,这个可不好说。”
这独眼大夫倒也诚实,低头写着方子,嘴里却道:“她这病,要是刚染上时来找我恐怕还治得好。现下都隔了七八年了,淤积太久,不好说啊。”
秋亦不由冷哼道:“治不好,你还写什么方子?”
“小子,话不能这么讲。”他笑眯眯地仰起头,“姑娘这嗓子是多年前受惊吓所致,我虽一时半刻治不好,可这方子倒能助她康复。至于什么时候好,这得看她造化了。
你可莫要小看我这道药方,别家大夫可不一定如我这般能夸口让她好起来……阿豆,快去抓药。”
底下的药童领了方子,脆着嗓子应声,小跑去了屋内。
秋亦举目看了看这简陋的药堂,又朝那小童走的方向一望。
屋内黑漆漆的,不知有什么。
那独眼大夫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收拾着桌上的笔墨,余光见他那极其不信任的脸,不由笑了笑,随口道:
“少年人,别露出那副表情嘛……若我猜得不错,你这身子也有旧疾吧,要不要老夫一块儿给看了?”
秋亦略微一怔后,皱眉不悦道:“多管闲事。”
独眼老头也不与他计较,仰头大笑了几声,负手就往里屋走去,身形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一般。
半盏茶时间过后,秋亦垫着手里的几袋草药,又展开那药方来看,神色鄙夷。
“哼,说什么看造化。不过是江湖郎中的骗话罢了,早晚能好,十年也是好,十天也是好,若都如他这样,那我也能开医馆了。”
听君自他手里把药提了来,却是莞尔一笑。
——是么?我怎么觉得他瞧得挺准的。
背后不远,那独眼老头还从屋里探出头来,满脸堆笑地招手:
“公子慢走啊。”
秋亦心里甚烦,不以为然地皱眉:“你的感觉几时准过?依我看,这药还是别吃了,万一没病倒给他吃出什么病来。”
看他头也没回往前走,听君担忧地紧了紧怀里的药,思索着这话自己是听还是不听……
*
初到杭州,秋亦也就那一日出门逛了逛,除了用饭,别的时间都关在房中清查账簿,似是要拿这些许时候把所有任务一口气清完一样。即便张管家时时劝他休息他也不予理会,数日通宵达旦,总算是把江南的这几笔烂账理清。
这日午饭后,听君正在他房里收拾那一桌的账本,张管家面带笑意地推了门进来。
“三少爷。”
秋亦尚坐在窗边闲闲喝茶,随意抬眼扫了扫他,淡淡道:“什么事?”
张管家往前走了几步,俯首笑道:“咱们秋家在杭州有一单生意,一直没有谈妥,正巧对方老板今日得空前来,少爷也在府上,就劳烦三少爷前去会一会罢?”
“生意?”他放下茶杯,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如何没听夫人和老爷提起?”
“这……”张管家低头想了一瞬,忙抬起头来又笑道,“这是四少爷年前订下的,大约还没同老爷夫人交代过吧。”
既是秋恒订下的生意,怎么会没和秋夫人交代。秋亦看他笑得这般可疑,心自暗忖,恐怕秋夫人此次让他来查账是假,处理这单生意才是真。
也不知是什么生意,弄得如此神秘。
秋亦缓缓站起身:“那人现在何处?”
“哦,在小书房里等着呢。”
“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他风轻云淡地抖了抖衣袍,从矮几旁绕过,走到听君跟前,又停了停。
“你也跟着一块儿来。”
听君正惊讶,一边儿的张管家倒比她还紧张,忙开口道:“这生意上的事儿,就不必让云姑娘跟着了吧?”
秋亦将眼一撇,忽然笑道:“不过是一桩生意罢了,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个哑巴,难不成还能碍着我什么事么?”
“……”听他话已至此,张管家自不好得再阻拦,只好点头应着,出门替他引路。
明明正厅离大门最近,这来人他却不将其带到厅中去等,反而让人去那最为偏僻的小书房内休息。方才他言语里又那般的古怪,想这生意多半是和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有关。
秋亦皱着眉盯着那张管家的背脊,犹自思索。
“三少爷,这儿就是小书房了。”张管家脸上笑容不减,开了门,摊手示意。
“嗯。”秋亦垂眸看了他一眼,一撩袍子,信步走进去。
屋里光线略暗,桌上还点着灯,房中书柜前正有人背对着门,看着那书架上摆着的书,他身形高大,一身藏青色的衫子,青丝以发带束于头顶。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随从,秋亦一见得他容貌,便觉右眼猛地一跳。
“啊,秋三少爷。”
那人闻得声响,悠悠转过身,鬓边的发丝在灯光下隐隐有些泛黄。
只见他面含微笑,作揖道:
“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第16章 【杀身之祸】
秋亦禁不住拧起眉来:
“是你?”
听君正从他身后探出头,四目一对,她当即垂下眸子来,却听那人轻笑道:
“公子倒是处处带着你家侍女啊,都不见离身的。”
秋亦一声冷哼,往前走了几步,拉了那前面的椅子坐下。那人笑了一笑,跟前的随从也替他挪了凳子,让他落座。
秋恒接下的单子,竟是和金人有关么?
秋亦一瞬间心烦意乱,一想到秋夫人还特意将他派来杭州,只怕就是为了给秋恒收拾烂摊子,心里火气更胜。
他们秋家人算什么东西,也配指使他的么!?
听君眼见他脸色极差,虽不太明白缘由,但想来定是与眼前的女真人有关,也不知此人到底什么来头,明明并非汉人,却在江南这般久住。
她俯身下去,拿了茶壶替他二人倒上茶水。
秋亦余光瞥了她一眼,信手端了茶杯在唇边抿了一口,口气清淡:
“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把刚拿在手的茶杯放下,甚是有礼的抱了抱拳:
“在下徒单赫,在中原的汉人名为涂青。”
“哦。”秋亦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抬眼看他:“不知涂先生此来,有何指教?”
“三少爷果然是个爽快人。”徒单赫展开手里的扇子,双眼一眯,“之前你我二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我想三少爷应当还没忘记在下罢?”
秋亦一向不耐烦这般客套,他只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是又如何?”
“三少爷气度不凡,比之府上四少爷倒是更为精明一些。既是这样,小可也就直说了。”
门外,张管家非常识相的退了出去,小心把门带上,门一关,屋里就显得愈发阴暗。
徒单赫将扇子一收一打,旁边的随从会意,自袖中摸出一叠笺纸来,恭恭敬敬奉上。
“此前,贵府上的四少爷曾与在下商议了一桩生意,可惜这四少爷年前突然去了武陵,杭州一代无人做主,在下等至今日,总算是可与三少爷细细详谈一番……阿莫,还不拿给三少爷过目?”
“是。”
那络腮壮汉把笺纸往秋亦面前一推。
秋亦迟疑着拾起来看,听君因站在他身后,余光也不由自主瞄了几眼。那纸上清单列举的大都是酒水和米粮之物,只是一瞧价格,总共竟有一万两。
秋亦慢慢放下这叠笺纸,淡淡一笑:“一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自然自然,所以小可才会找上贵府。”徒单赫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低低道,“定金我会先付上一半,至于这另一半,带得货物到手,自不会少了公子的。”
这东西数量如此之多,恐怕大半都将运送至北方供应军队。可金人素来并不富裕,此人也不知从哪里弄得来万两的白银。
眼看秋亦没有应允,却也没有拒绝,只把那笺纸翻了又翻,听君狠狠搅着手指,心中杂乱如麻,不知从他口中会说出怎样的话。
四少爷既然早和金人有约,怕是对方此次来,压根没给他推拒的机会,他到底……会不会应下这笔单子?
不想秋亦只随意道:
“这么多粮食酒水,涂先生是要作何用?”
徒单赫笑着靠在那椅子上,摇扇看他:“这个公子就不必多问了,你我只是生意上的关系,别的……恕在下难以奉告。”
秋亦又缓缓端了茶杯在手:“先生如何这么肯定……我就一定会做这一笔生意?”
徒单赫展颜一笑,像是胸有成竹:“因为我知道三少爷是个识时务的人,更何况,我开的价格,可不低啊……作为一个生意人,你应该不会拒绝这送上门来的肥鸭罢?”
秋亦忽而轻笑出声,将空茶杯悠悠把玩,眼神里甚是玩味:“先生弄错了三件事情。”
徒单赫略略蹙了眉:“哦?”
“第一,我并非是一个生意人,这价是低了是高了,与我无关;这第二,秋家四少爷或许是个识时务的人,不过真不巧,在下不是。”他放下茶杯,眼神一转。
“第三,先生既长居中原,又对我大宋如此了解,不知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
后者想了想:“什么话?”
秋亦冷眼看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似乎是在意料之外,徒单赫虽沉下脸,嘴上却还是带着笑:
“公子的意思……这单子,是不接了?”
秋亦亦是微笑道:“先生也是个聪明人,我想我的话不用说得太过明白罢?”
“公子可要想清楚啊。”徒单赫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贵府的四少爷那可是对这笔生意格外‘敬畏’呢,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秋亦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先生适才也说了,那是‘四少爷’。”
瞧他这般不识相,徒单赫也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只握手成拳:
“那三少爷可要好生记住今天说的话!”
话一道完,他便“嚯”的一下便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眼色冰冷,“他日可没有让你后悔的余地。”
秋亦连眼皮也没抬,举杯只让听君接着倒茶,淡淡道:
“不送。”
那人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拉开门就往外走。
门外听得张管家急忙好言挽留,那徒单赫也是怒气冲冲,骂了他两句,带上身边随从头也没回就朝大门而行。
张管家眼见拦不住,转步匆匆走进屋来,对着秋亦又是气又是慌:
“三少爷,您……您怎么能这般和他说话呢,您可知得罪的这是谁么?”
听君颇为担忧地看着他,心底里也不禁有些紧张,却听秋亦毫不在意道:
“北夷之地的金狗,我怎会不知道。”
张管家满头是汗:“啊哟,您都知道,为何还不接这单子?如今金兵气势汹汹,惹恼了他,咱们秋家定没好果子吃啊!”
“你也知道金兵气势汹汹。”秋亦冷下声音来,口气不善,“难不成还要我助桀为恶?”
“可是……”
不等他说完,秋亦就打断道:“你们让我来杭州,不就是为了这桩生意么?眼下我提秋恒解决了个大麻烦,你还不谢我?”
张管家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将袖子一摞,重重叹了一声。
“完了完了……秋家……终是要败在这一代手里……”
“往后我入了土,下了阴曹,怎么面对秋家列祖列宗啊……哎……”
秋亦懒得听他废话,起身拉了听君就快步往房里走去。
眼下才过正午不久,府上的家丁大都在用饭或是午睡休息,秋亦进了屋,先将门窗关上,继而又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确认周遭有无旁人。
听君被他带得一路小跑,正喘气儿歇着,一见他转身过来,不由奇怪。
——少爷这么着急作甚么?
秋亦只低头拉了椅子坐下,吩咐道:“你快些收拾行李,我们一会儿就走。”
——走?
她吃了一惊。
——去哪里?
“还能去哪儿?”秋亦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喝着,“自然是回常德。”
——这么快?可还没有和张管家说一声……
“不用和他说那些废话。”秋亦皱着眉,“你动作快一点,再不走,只怕留在这里更危险。”
听君微微一愣,想起方才那人言语顿时会意。
四少爷既然和金人有来往,对方想来也不会毫无戒备。眼下已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又得知这笔生意,事关两军厉害,多半是要将他们灭口的……
想到这里,她也是慌了神,连忙取了那半旧的蓝白锦布急急忙忙给他收拾衣物和细软,大约是因为太过害怕,手上一抖,那装着碎银的钱袋就撒了一地。
听得秋亦轻叹了一声,听君赶紧蹲下身去捡,不料却看他也慢慢走过来,俯身拾着地上散落的银钱。
“拿着。”
听君忙摊开手捧着他捡来的一把碎银,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怕什么。”秋亦淡淡瞧了她一眼,又坐回桌前,悠悠吃茶,“我再不济,也不至于保不了你。”
她听得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便想起那日在明月山庄大门前,他翻飞的衣袍,沉静的眼神,历历在目……
不知为何,再抬眼看他,竟有些心安。
仅仅是因为方才那句话么……
她自己也不甚明白。
*
半个小时后,马车便就驶出了杭州城。
听君侧身掀开帘子,官道上一个人一辆车也没有,道路两旁的杨树青葱翠绿,远山如墨,天空万里无云。
车前,小厮甩着马鞭,优哉游哉哼着歌,忽转过头来问道:
“公子,咱们为何走得这么急啊?难得您来一回苏杭,还没去西子湖瞧瞧呢。”
里头只听得秋亦冷冷道:“多事,好好驾你的车,哪儿来这么多话。”
后者闷闷低了声:“哦。”
此次走得匆忙,秋亦索性连马车夫也不愿带,犹豫再三还是让听君叫上了这小厮一块儿走。
行了一下午,待得傍晚天色将黑,才寻得一处驿站。秋亦原本想赶夜路,但因得这小厮并没有赶夜路的经验,又担心晚上熬不住,左右无法只能先在驿站里住下。
眼下才开春,天仍旧暗的早,晚饭吃过,外头就黑压压的看不清路了。这驿站的房间略有些潮湿,那被褥多半都是润的,但出门在外,又惹这许多事端,自然要求不得。
听君拿了手炉将秋亦房里的被衾和枕头都先暖了一遍,这才回自己房里休息。
一夜无法好睡。
她房间窗外生着一棵老榕树,枝叶茂密,晚上风一吹就沙沙作响,搅得人实在是难以入眠。
正半醒半睡之际,耳边又似乎传来几声异样的响动。
听君略感不适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准备蒙上被子接着睡。不料,门突然被人一掌推开来,她吃了一惊,拉着被衾坐起身。
借着月光,看见那来人一身宽松长袍,头发散在背后,并未束上,似乎也是刚起。
“别睡了。”
秋亦压着声,几步走到她床边。
听君尚懵懵懂懂,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警惕地又吩咐了一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瞧他这般张皇神色,恐怕是那金人已经追来了,听君手忙脚乱地摸着衣裳正要穿,门外又连连传来几声惨叫,其中有一声入耳甚是熟悉,大约是白日里驾车的小厮。
“来不及了!”
秋亦眼见她半日没穿好衣服,自是等不得,伸手便把被子掀开,拽她下来。听君大惊失色,咬着下唇拼命摇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