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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不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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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的四角,都是手持枪械的武装士兵,不过从他们的装饰以及手中武器的配备来看——这肯定不是正规政府军。
庄浅咽了口口水,嗓子干得快冒烟。
也许是料定了她一个女人无力逃生,他们甚至连绑她都嫌费事,庄浅擦了擦自己沾满灰泥的双手,皱紧了眉头。
看守着她的男人们在用母语热烈地交谈着,不时发出几声怪叫,然后冲着天上的飞鸟开几枪,手中翻转的飞镖不时冲进灌木丛,血淋淋扎死野兔,猎物溅出的鲜血能让他们兴奋地发出喝彩声,车轮在崎岖的道路上撩起飞尘,车子敞篷的设计使得那些灰尘肆无忌惮地灌进来……
庄浅嫌恶地捂紧了口鼻。
一群未开化的蛮荒野人,恶心到令人作呕。
车子穿过武装区,进入山腰别墅区,缓缓驶向一幢欧式别墅的外院大门,车上士兵的闲聊没了,手持对讲机的联络人汇报:猎物落网。
庄浅看着联络人肃穆的黑脸,假装听不懂对方蹩脚的英语。
停了车,两名身着同样军装的黑鬼前来开了车门,庄浅从车上下来,她擦了擦手,随意整了整衣服上的灰,站在一群高大壮的军痞中,风姿独特。
进入大厅之前,例行的搜身环节,他身边的联络员跟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庄浅被对方口水喷面,不耐烦地皱起了眉:“r。【傻…逼,要么说华语,要么找翻译。】”
“庄小姐,他是说让你配合搜一下身,确保你身上没带任何威胁性武器。”
门口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上前解释,语气恭敬却不谦卑,标准的中文。
庄浅看了老人一眼:“跟群蛮人交涉,老人家,你不配做炎黄子孙。”
说完,她主动站上了台阶,“我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自然也不会佩戴任何武器,否则在这群傻…逼冲进我的机场时,他们就是一群尸体被拉去填海了。”
老人一愣。
“你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被人轻易掳走?”庄浅摊开双臂接受扫描,轻声道谢:“多谢您方的厚爱,让我轻松入境,省了私下与您方政府交涉的麻烦,这样,即便我今天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情来,约方政府也不会将矛头转向我。”
老者脸色微变。
庄浅不以为然继续道:“只不过,只是对付我一个女人,你们的手段确实太上不了台面,果然老鼠就是老鼠,活该一辈子被人喊打。”
老者眼睁睁看着检测器在她身上一寸寸扫过,没有发出任何提示音,检测人员冲他摇了摇头表示零威胁,他松了口气,庄浅随行进入别墅。
大厅之中,庄浅见到了约旦主要*武装力量的首脑之一:军王坤撒。
坤撒,代号‘冰蛇’,庄浅在‘吞噬者’的流水交易账号中见到过,‘黑樱花’的几大主要客户之一。
这位臭名昭著的*独…裁者,与资料描述没什么大的差别,至少长相上并没有:精瘦的老头子,眼角皱纹显得繁复而狰狞,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嘴角到下巴,一条深深的刀疤,那惨烈的一刀,直把他唇角的肉都切走了大半。
他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正埋下头陶醉地嗅着,那模样,是个老烟枪。
老头子身边坐了个身着暴露长裙的碧眸美人,应该是俄裔,那双勾魂眼正落在庄浅的身上。
庄浅在沙发上落座,开门见山:“我这里有一笔划算的生意,鉴于您是老主顾,可以享受价格上的优惠,不过前提是,您先放了我的朋友。”
说话间,她左腿优雅地轻叠上右腿,长裙被撩开一点点,不偏不倚地,露出了小腿处妖冶的黑樱花符号。
“唔唔唔!!!!”客厅一角,被五花大绑的沈琮拼命挣扎,见到她简直跟见到了亲妈没两样。
坤撒老头子的眼神定格在她的腿上长达十几秒,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人将沈琮放了,他身边的美人替他点了烟,他俯首陶醉地吸了一口,道:
“丫头,纹身仿造得不错,老头子欣赏你年纪轻轻胆识过人胆识,只是,冒充他人是要承担风险的。”他抬起眼,脸皮扯了扯,像是在笑,“尤其是,你所冒充的人,在三个小时前才花高价买了你的命。”
他语毕,原本五米开外的卫兵突然拔枪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围攻之势,将她置于枪口之下。
那厢终于得以松绑的沈琮哭唧唧跑过来,才刚要泄愤诉苦,结果拉着庄浅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又被四周黑洞洞的枪口吓哭了。
“哭什么哭!你在军校这么久白混了!”庄浅扯开他的手。
“这不一样嘛……”
熊孩子眼睛都要哭瞎了,还没尿裤子是不想留下终身话柄。
庄浅见他身上多处伤痕,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到底没狠得下心再吼他,凑近替他擦了擦眼泪,在他耳边小声道:“别怕,你哥来了,他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大哥来了!”熊孩子又哭又笑,声音又大。
主位上坤撒闻言,凌厉的目光看向一边的白发老者。
老者疑惑地向他摇了摇头,“方圆几千里,绝对没有任何外来交通工具出现,她是在虚张声势,又或者拖延时间等后援。”
“缓兵之计没用的,”坤撒放下心,再对上庄浅就不耐烦了,吩咐手下:“还在等什么,两个一起解决,拍下死亡过程,提醒卖家发货。”
“啊啊不要不要!”枪口抵上脑门,沈琮大叫。
“住手!”庄浅一把握住枪口,冰冷的眼神盯着握枪的卫兵:“w。”
最后一个元音,她咬得清楚而威胁。
庄浅将目光移向主位上的老头子:“让你的人放下枪,放我朋友走,否则下一秒,你的别墅外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坤撒闻言一愣,然后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搂着旁边的美女上下其手。
整间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除了沈琮哭得可怜。
下一秒,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得整间大厅都抖了抖,摔碎无数个名贵花瓶。
震得大厅内狂笑声瞬间夭折。
庄浅面不改色。
她笑睨着主位上的老头:“‘地狱号’系列燃烧弹,您不陌生吧?您在08年购买了第一批,可惜是残次品。放心,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技术在更替,这是第三期改良版,威力无穷。”
“刚才是第一颗,还有两颗,正瞄准您现在所在的位置——足够送你们所有人上西天,不过全尸是留不下了。”她遗憾地结束了话。
坤撒老头脸色瞬变:“你、你究竟是……”
庄浅松了捂住枪口的手:“让你的人把枪放下。”
枪放下了。
四周的卫兵齐齐退步至十米开外。
庄浅靠回沙发,抽纸巾擦了擦手,向坤撒老头道:“我不管是谁出价买我的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您被那人耍了。”
“卖家‘黑樱花’已死,那是我父亲,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您曾经经手过的每一份买卖,我的手上都有详细记录。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常说您是他的老朋友,所以那份记录这么多年都远离国际警方的视线,可是如今,您却辜负了他的友谊,将枪口指向我。”
她声音轻轻,带着遗憾,“您在中东发了大财,掌一方军政,有忠心卖力的属下,温香软玉的美人,靠的是我父亲的心血;如今这么多年了,您却忘记自己的老朋友了,为了那点微薄的利益,连银货两讫的交易都拒绝。”
语罢,庄浅倏地站起身,眼神凌厉,“用不着,真的用不着跟我装不认识。从今天起,您的名字,包括您可笑的武装军团的名字,都将会被排除在‘吞噬者’生产预算之外——只要我还掌事一天,您就再也没有获得一手武器的可能。”
语毕一把拉起身边的沈琮,“我们走。”
走?
走!
熊孩子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把兴奋抱着她的手臂,简直崇拜又激动:“为什么要走!再放一颗燃烧弹烧死这群煞笔!就是他!就是那个那个!还有那个王八蛋还打我的脸!”
满屋子指了一圈。
沈琮此刻满眼都是‘嫂子请做我亲妈’的绚丽小星星。
庄浅却一把捂住了他的狗嘴巴,小声低吼,“不想死就闭嘴快走,出了门朝北直跑,进树林,那里有人接应。”
“唔唔唔!”熊孩子直点头,可乖可听话。
两人自由走到门口,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庄浅这下没再客气,直接出手夺过枪,然后枪口一转,上膛的子弹狠狠打在一名卫兵的肩膀,鲜血喷在了她白色的风衣上,几滴溅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时间,大厅内子弹上膛声紧凑。
“怎么?我刚才的话还不够清楚吗?”她握着枪转过头来,“要么我今天离开,咱们从今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你们所有人一同殉葬,死后臭名昭著几百年。”
“放他们走。”主位上老头子狠狠闭了眼,捏碎了掌心的雪茄。
庄浅冷哼一声,牵着沈琮出大厅。
在路过那个被她夺了枪的卫兵时,庄浅好心替他扶了扶歪掉的帽子,见到他满脸的耻辱与羞愤,她挑衅地拍了拍他血淋淋的伤口,软声道:“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明是你先握紧枪,而现在中枪的却是你,开枪的是我么?因为你要听到主人的命令才敢扣下扳机,而我只要自己想,任何时候都能要了你的命。”
一脚将人狠狠踢开。
……
带着深琮从容不迫出了别墅之后,庄浅的脚步突然加快。
庄浅:“快点,你磨磨蹭蹭干什么!”
沈琮:“怕什么,他们不敢追上来的。”
庄浅狠狠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叫你快就快,否则我立刻丢你回去!”
沈琮一个趔趄,不敢再多说话了,两人脚程加快,渐渐变成了玩儿命的奔跑。
冲进树林的时候,沈琮松了一口气,抱着她的手臂抱怨得可甜蜜:“嫂子,你们女人就是太容易心软,刚才就该再丢颗燃烧弹,吓得那些王八蛋屁滚尿流!还敢打老子的脸……”
庄浅冷冷盯了他一眼。
沈琮不敢吭声了,讪讪地四下张望,拉着她的手问:“人呢?接应的人呢!鬼影子都没有啊,我哥呢?嫂子你不是骗我的吧……”
嫂子?
庄浅皱眉:“你叫我什么?”
“就是亲妈……啊”沈琮一下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就、就是说,你对我真够意思,简直跟我亲妈亲嫂子一样,当然我哥没结婚的你可别误会,他单身!洁身自爱光棍儿很多年了都,亲嫂子是我脑袋中想象出来的那种……”
庄浅懒得理会熊孩子的神逻辑,见他还在四处望,她示意他抬头,“你看前方天上。”
沈琮抬头:“看什么?飞虎队吗?没人啊……”
庄浅敲了一下他的猪脑袋。
几秒钟后,
沈琮突然兴奋地指着天空大叫:“我靠飞机!好多飞机啊!你快看嫂子你快看!凭空变出来的好多飞机!”
一排排,真的是一排排,原本浩瀚无垠的天际,连只飞鸟都没有,就这样凭空呈现出一架架航空野兽来。
如同无坚不摧的铁血战士,在天空四方蓄势待发。
庄浅翻了个白眼,扯下他乱挥的手:“那叫隐形战机,军事课白学了?”
熊孩子看她的眼神都快飞起来了。
……
而就在此时,那一架架战机还在迫降的时候,原本寂静的树林却突然枪声四起,伴着各种乡音的吼叫声,翻译成中文全都是一个意思:
杀了他们!
庄浅脸色一变,拉起熊孩子就跑。
沈琮还不肯走,拖着她,血气沸腾:“嫂子你别怕!我哥一定在飞机上!咱们不用怕的!咱们还有燃烧弹烧死他们!”
庄浅被他拖慢速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
“烧死你个小祖宗!你家的燃烧弹跟放鞭炮似的轰轰响!”
沈琮脑袋一懵,然后想起刚才的一发‘燃烧弹’来……
卧槽画风完全不对啊!
他们出别墅的时候根本半点火光都没见着好吗!
麻痹还以为亲嫂子用的是进化版的高级货!
轰轰响得可威风!
真相简直伤透了心!
庄浅一脚踹到他屁股上,两人玩命儿地开始朝前狂奔。
后方枪声阵阵,不知究竟疯狂跑了多久,直到跑出树林进入平原,看到平原中央一架螺旋飞机,庄浅整个人差点当场热泪盈眶。
她推开扯着自己的沈琮,摸出手机迅速拨号:“我们出来了,立刻动手。”
沈思安就站在飞机前,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你没事吧?”
庄浅单手撑膝喘了口气,抬首目视前方笑了笑:“如你所见,死不了。”
两人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画面才真是闪瞎狗眼:
漫天火雨!
数十架战斗机,全方位无死角,在近距离的高空,漂亮地抛出一颗颗火热的燃烧弹……
‘火雨’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天上的‘巨兽’们身形开始渐渐隐去。
分秒间,茂密的树林扬起熊熊烈焰,上方黑烟滚滚,那画面,那壮观,那美感,熊孩子当场就被美哭了……
沈琮腿软得站不住,激动地捉着庄浅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嫂子,这简直太、太他妈……”
太他妈美腻了这画面!
“你敢再拿我的手擦鼻涕试试?”
庄浅嫌恶地抽回手,仔细擦拭干净手上的不明物,脚步声风地朝着前方飞机而去。
“嫂子你等等我!”
熊孩子哭唧唧大喊着跟上。
☆、第044章
庄浅时常会想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其中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最钟爱的人,你往往舍不得过多苛求,甚至就连一丁点的要求都不愿意提,仿佛他就是一个美丽而昂贵的花瓶,沾上一丝微尘都能让你生不如死;而换一个角度,面对一个你不太愿意亲近的人,你却能放心将最大的问题交给他,就像是清楚学生实力的老师一样,自信地知道他会交出一百分的完美答案。
沈思安大概就是属于第二种。
一直以来,庄浅都很不愿意承认一个事实:似乎,好像,在她所能接触到的世界里,沈思安不论手段多么卑劣无耻,无论行为多么令人发指,交出的答案永远都是标准的一百分。
两年的时间,她可以不看新闻,可以不看报纸,却避不开沈琮的每天念叨,今天我大哥又参加某某重要访问了,今天我大哥在国宾宴上出尽了风头,今天我大哥又升职了,今天我大哥巴拉巴拉……
今天沈思安终于站上了他该在的位置上,谈笑间指点江山。
这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
庄浅早知道会是这样子的,只是没想到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而已。
“在想什么?”飞机上,何一庭给她送衣服过来,看到她一个人望着窗外。
“这是你要的备用衣物,把你身上的换换吧。”她身上原本白色的风衣,此刻沾满了血与灰。
庄浅侧过身来,看着男人公事公办的脸色,突然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挺讨厌我?”
何一庭一愣,倒也没有假惺惺,“以,以前是。”
庄浅不置可否地接过衣服,“说得好像现在就不讨厌了一样。”
她去洗手间换衣服,转身的时候,何一庭突然道:“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庄浅诧异地转过头来,就见到对方面色微尴尬,他却还是执拗地重复了一遍:“错了就是错了,你愿不愿意原谅我是你的事,但是上次我毫无根据地在思安面前诋毁你,还是在你重伤未愈的时候,后来害你经历那些事情,我很抱歉。”
“是沈思安让你来道歉的?”庄浅睨着他,“你这样一副憋屈小媳妇儿的样子,真是少见呢。”
和一庭表情尴尬,确定这是自己一生中最掉面子的时候。
庄浅却没有继续冷嘲热讽,软声道:“其实你当初的怀疑也没有错,因为有的事情,我两年前没做,并不是出于善良与温顺,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成功,可从前没做的事,并不代表我现在不会做——你不能要求一只雏鹰永远都畏惧悬崖对吧?”
何一庭脸一僵,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庄浅已经率先打断了他的话:“沈思安现在不怎么相信你了是不是?”
何以庭脸色继续难看。
庄浅轻轻扯了扯唇角:“别把这一笔记在我身上,觉得是我令他与你产生了隔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你进不了他最亲近的圈子,不代表你们不是好兄弟,只是你的物理价值不够高而已——至少就判断力这一点而言,你足够被三振出局。”
“你!”何一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
“不过这说不定是你的幸运。”庄浅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转身换衣服去了。
……
进入洗手间,庄浅开始狠狠擦拭冲净双手,直搓得皮都泛红了才停止,她大力浇水洁面,整理好头发,最后将小腿上勾画的临时黑樱花‘纹身’一点点擦拭干净。
完成一切之后,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庄浅死死盯着镜子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骤然恍惚,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她明明可以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嫁给世家子,做贤妻良母,有自己的孩子,受公婆喜欢,得父母疼爱,而不是现在,孤身一人,像个变装癖的疯子一样,戴着虚假的面具,装模作样,跟些上不了台面的恐怖分子洽谈,枪林弹雨中来去。
而且现在,她孤身一人,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
“小浅,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胡萝卜,我帮你吃呀。”
“小浅,你上课是不是都睡觉去了,仔细爸爸骂你。”
“小浅,我留了糖果给你,你叫一声‘哥哥’我就给你好不好?。”
“小浅,你怎么不喜欢说话?”
“小浅、小浅……”
“……”
秦围,秦围,
庄浅紧紧抓着盥洗台的边缘,双目盯着水气弥漫的的镜子:这么多年,你都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我们已经没有彼此以外的亲人了……
“咚咚咚!!!”激烈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庄浅一惊,随手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水渍,大声道,“别敲了,马上就出来。”
开门的时候,沈思安就靠在洗手间门口。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她明显被狠狠搓洗过的手上,“干什么这么久?”
“没、没什么,身上弄得有点脏,多费了点时间。”庄浅笑得有些刻意,“恭喜步步高升啊,沈委员长。”
沈思安笑得意味深长:“看不出来你这么关注我?”
庄浅白了他一眼:“少臭美了,多亏了你惹是生非的宣传员弟弟。”她绕过他,到邻近机舱寻了个位置坐下。
沈思安在她身边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闻她道:“我这里不是托儿所,这两年照看你弟弟,他闯下的多少祸事多少烂摊子,我都照单全收,所有的这一切,我不取分毫,就当是还了你往日的情分,只是从今天起,我有我的事情,咱们两不相欠,他的安危与我再不相干。”
“情分?两不相欠?”沈思安眼中笑意淡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换做凛冽。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突然一手转过她撇向一边的脸蛋,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真令人感动啊,你还记得‘情分’两个字!”
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夹着滔天的愤怒,从牙缝中一点点挤出,带着隐忍与压迫:
“庄浅,两年前也好,如今也好,你误会了我最深的一点:我所给你的,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扶你一把,都是你一辈子都还不起的情——份。”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无比清晰而沉重。
“还有一点你似乎至今都没有搞明白,我也不介意帮你弄明白:有些谎言是善意的,有些谎言别有目的,不管你给我的是哪一种,我之所以照单全收,并不是因为我阴谋诡计玩不过你,而是因为对手是你,我就真的只当成是玩而已。”
下一刻,他的声音骤然拉近,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而出,带着警告,“我只是不愿意,将那些会令你厌恶的下流手段用在你身上,你也别逼我。”
“你威胁我?”
庄浅声音很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不算明亮的光线,跌宕的情绪操控下,她没耐心分析他眼中的情绪,只注意到他身侧紧攥成拳的右手,暴起的青筋诉说着无尽戾气。
“我只是提醒你,”在她即将愤怒的边缘,沈思安却突然语气一松,握紧的手一点点放开来,轻轻触上她依旧带着水汽的面颊,一下下温柔轻抚,“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傻子与骗子的关系。”
庄浅嗤笑:“你现在来跟我翻旧账,气我骗了你?沈思安,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沈思安没接话,他一手握过她的一只手,看着她此刻讥讽又自恃占理的表情,就跟看着火烧厨房却死不肯认错的小媳妇一样,片刻,他蓦地笑出声来,觉得通过两人交握的这只手,自己原本滚烫的体温就这样被她一点点全部吸走。
直到剩下一个冰冷的躯壳,空荡到无所适从。
一如这艰难的两年。
庄浅抽回手说:“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两年前,若不是我骗了你,若是我信守承诺始终站在你身边,我会是怎样的下场?成为你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还是成为你用来伤害政敌的利器?即便暂时安然无恙,可看着你一步一步踩着无数人的脑袋往上攀,我也会恶梦连连,生怕哪一天,我就会变成你脚下恐怖的骷髅一具。”
“我没有想过伤害你,你别血口喷人!”深思安眸中渐染上沉戾。
“是你别自欺欺人!也别把我当傻子!”庄浅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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