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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勿喂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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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定棋还是一动也不动,瞪著巴哥。

这一刻,他的心沉著,紧紧的痛著——

他的木然是因为震惊,是因为不敢相信……

他,竟为了一个抛夫离家的女人心痛!

房门打开,小春走进来。“贝勒爷,少福晋的药好了。”

定棋终于有了反应,放开撑住额头的手,他慢慢坐直后站起来。然后问:“把药给我。”

“贝勒爷,这是奴婢的职责!”

“把药给我。”他再说一遍。

小春一愣。“是!”把药碗交给定棋。

“屋里立刻加两盆火炉,让她出汗。”他突然下令,并且走到巴哥床前再交代:“拿凉水还有干布进来,吩咐下面的人待命,一夜要不断更换凉水,不能停歇!”

“是。”小春赶紧下去拿水。

定棋在巴哥床边坐下,将她扶起,卧在自己怀中。

她仍昏迷未醒,高烧让她发红的脸蛋冒著冷汗,见她眉心紧皱,似乎昏迷中还在忍受高烧的不适和痛苦,他漠然的神色,有了一丝牵动。

娇软的身子无力地倚在自己怀中,这提醒了他,两人已成亲数月,却一直未有肌肤之亲。

当真对她没兴趣吗?

一开始因为她怪异的习惯吓阻了他,再来因为她大病初愈,他没想过与她圆房,就这样一直到今日,他竟然未碰过自己的妻子。

然第一眼见到她的“真面目”,他不否认,她美丽的容貌已先吸引了他。

之后,她不许他纳妾,与他针锋相对,话锋里的聪慧又震撼了他。

现在,倚偎在自己怀申娇软的身子,妩媚柔软,是个十足的女人。

他承认,他动心、动情、欲求不满。

把药碗搁置在床边,他伸手,缓慢细腻地抚开她额上与颊畔的发丝……

“定……定棋……”她皱眉,紧闭著双眼喊。

他暂停手上的动作,然后,发现这是梦中呓语。

她做什么样的梦?是好梦?还是恶梦?

如果是恶梦中喊他的名,那么,她有多恨他?

他嘶声嗤笑。

忽然瞥见她里衣襟口泄出的一线春光,以及那羔白玉脂、胜雪冰肌上,似隐若现的一抹诱人朱砂胎记。

他的笑容敛下,眸色深沉。

他想要她。

舒臂取来药碗,他面目深沉,目光未有须臾离开她娇红的脸蛋。

含一口药汁,他俯首,以口就口,将药喂入她微启的小嘴里。

药汁自她嘴角淌下,他便舔舐、啜吮……

“咳咳、咳咳!”

巴哥被苦口的药汁呛醒,意识昏沉中,她看见抱著自己的定棋,正吻著她的唇、她的颈、她的胸口……

这是梦吗?

是这梦让她的身子更热?还是屋内的炭盆烘热了整间房?

她呻吟一声,仍不能解除这燥热的痛苦,只有更加燠热,身子冒出了更多的汗。

而定棋看她的眼神灼烫,有一种过去没有的鸷猛与深沉……

这不是梦吗?

真的是定棋吗?

他还在生气吗?

气她的不告而别吗?

“定棋……”

她虚弱地喊他的名,他眼中的焰火如遇干柴,迸射出更深沉的火星!

然后,一夜温柔火热的接触烧透了她的身子、溶了她的心、也褪了她的热病。

期间,小春误开房门,惊吓羞赧得跌了出去。

而那一夜详细发生了什么,巴哥已不复记忆。

她只记得自己的高烧在半夜已退,再其他就只有疼、昏沉、无限的疲惫……

还有定棋那双,仿彿要穿透她魂魄深处的深奥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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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

柔安待在房内,她的婢女绿袖回来告诉她,家人们已经找到巴哥,贝勒爷正在她房里,一夜没有离开。

听见这消息,柔安内心焦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对她的婢女绿袖说:“我们过去瞧瞧。”

“格格,现在过去好吗?”绿袖阻止她。

“贝勒爷现在一定忧心如焚,您今早还阻止察哈达总管去找人,现在过去,怕贝勒爷想起今早的事,如少福晋有个三长两短,恐要怪罪您。”

柔安站起来,眉头深锁,迟疑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绿袖走近身边劝她:“刚才我在大门那里,见到察哈达总管正送大夫出去,我听说少福晋受了寒,高烧不退,今夜若不能退烧,就性命堪虞了。”

“可今夜她若退烧呢?”

“希望不大,我看察哈达总管愁眉苦脸,大夫也脸露忧色,若能有救,就不会今夜离开了,应该会留下侍诊。”

“那么,你要我离开——”

“她若病死,格格待这里岂不太尴尬了?此时应先离开,避开风头。”

“那就更不要紧了,我听说贝勒爷找到人时很生气,若非几个家人把他架开,他还掐著少福晋不肯放手。”

“我打探过了,贝勒爷那神态模样,是生气。”

“他生气,跟我离开有关吗?”

“那女人都惹贝勒爷这般生气了,一待病好,贝勒爷必定要纳侧室。”

“可他会想要我吗?”思及这几日住在府内,定棋冷淡的态度,她就心有不安。

“除了格格,这抚顺城内还有哪个人选更好?”绿袖道。

“倘若他回京呢?”

“不会,贝勒府若要回京选妻,早就回去了。”绿袖道。

柔安明白,绿袖说的是事实。

她为定棋而做了这些年的努力,不会白费。

“好吧!那咱们今夜就走。”考虑片刻,柔安终于答应。

“是。”绿袖福个身,就赶紧帮主子收拾衣物。

“都收拾好了吗,绿袖?”半晌后,柔安问她。

“是,都收拾好了。”绿袖问:“格格,您离开要跟贝勒爷说一声吗?”

“不必了,你说他找到人时很生气,这时候想必他正心烦。我已在房内留了一封书信,家人发现会送给贝勒爷的。”

“那么咱们这就离开吗?”

“对。”柔安带著绿袖离开房间。“这时不必惊动其他人了,咱们在门前找两个贝勒府家人抬小轿,直接回贝子府就成了。”

“是。”

来门前,却见一阵骚动。

一名男子正在门前,与守门的家人起了冲突。

柔安示意绿袖上前盘问:“发生什么事?”

“这无赖居然敢上门说,咱们的少福晋是抚顺城里的乞丐!”守门的呸道:“简直是王八羔子瞎胡谒!”

“抚顺城的乞丐?”绿袖瞪大眼睛。

“我哪里胡说?!她明明就是那街头乞丐,可把我恨得牙痒痒的!我还找了她很多日,那天在清心园被我撞到,我一见她就觉得眼熟!只没想到,换了衣装就变了个人,让我一时还认不出来呢!”

“清心园,你在清心园见过少福晋?”绿袖推开了守门的,上前问。

“什么少福晋啊?明明就是个乞丐,只没想到,这小乞丐竟是个标致的妞儿!早知是个女的,那日府里迎亲时,我死活也要圈住她,不教她给逃了!”无赖朱四一脸色相垂涎。

“府里迎亲?你说什么?说清楚些!”绿袖斥问。

朱四上下打量了绿袖几眼,然后问:“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绿袖回头看了柔安一眼,柔安示意她拿出银子。

于是绿袖取出银子交给朱四。“只要把话说清楚,还有你的好处!”

一见银子,朱四的眼睛就亮了!

于是他将贝勒府迎亲当日发生之事说一遍,包括在府外逮到人后,又被巴哥逃跑的事,也详详细细一并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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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巴哥醒来时高烧已退,但定棋已不在她身边。

“少福晋,您醒了吗?”小春端水进房。“昨夜贝勒爷在屋里照顾了您一夜,一直到早上都没休息呢!”

见小春进来,巴哥身上没有衣服,便慌张地用被子圈住身子。“你等一下再进来——”

“有什么关系,让奴才来帮您更衣吧!况且您的身子还没全好呢,昨夜才退了烧,今日身子肯定还虚弱,要是又招了凉还了得吗?”小春笑嘻嘻。

“不会的,你先出去,我自己换衣裳还快些。”巴哥红著脸。

小春掩嘴偷笑。“少福晋,您的脸皮真嫩!”

“你先出去嘛!”

“好好好。”小春笑著说:“贝勒爷出去时交代了,他说今早府里来了贵客,必须亲自前去招待,午间用膳前他就会回来。”

巴哥垂著颈子,浅浅地笑。“我知道了。”

小春又说:“我到厨房去,看早膳准备好了没有。”话说完,她才笑著出去。

小春关上房门后,巴哥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想著昨夜的事,不明白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明白定棋为何突然……

想起昨夜,她的心就跳得厉害。

摇摇头,她包著被单下床,然后在房内自己把衣裳穿好。

叩叩。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小春吗?你可以进来了!”她急忙拉整穿了一半的衣衫。

房门推开,进来的人却是柔安。

见到她,巴哥一愣。

“昨夜,贝勒爷在这里过夜了?”柔安问,瞪著巴哥尚且衣衫不整的模样,她的神色冰冷。

“你进来做什么?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你的房间?”柔安嗤笑,然后阴沉地盯著她。“应该说,这里是少福晋的房间才对吧!”

巴哥愣住。

室内的气氛忽然僵凝,巴哥粉红的脸蛋也变得苍白。

“你叫巴哥是吗?从现在起,我就叫你巴哥吧!”一反往常柔顺的模样,柔安语调尖锐。

“你想做什么?”巴哥胸口一紧,内心有不祥预感。

柔安厉声指责。“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少福晋!我真不敢相信,一名抚顺城里的小乞丐,竟有天大的胆子,胆敢冒充贝勒爷的妻子!”

这话直接的让巴哥不能承受,这一刻,她的脸蛋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过,我不管你是谁。”缓下声,柔安又露出阴沉的笑脸,对她说:“我不会把你的身分告诉贝勒爷,我只要你离开贝勒府!”

柔安说的话让巴哥心寒。“你可以揭穿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定棋?”她脸色苍白地问。

“因为我要让贝勒爷休妻!”柔安忽然笑出来,仿彿为自己的谋算得意。 “再者,你与贝勒爷已经有肌肤之亲,与其冒险,让贝勒爷抉择留下你或者惩罚你,那么我宁愿叫你自己走,让他恨你!”

留下她?

不,如果定棋知道她骗了他,他不会留下她,只会恨她!

巴哥清楚,定棋留她,只因为自己拥有“妻子”这个名分,一旦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他不会原谅她的欺骗。

然而定棋会恨她吗?

“乞丐也妄想飞上枝头?一根旱地里的杂草,别说一般人家都不会要这样的女人,你竟然还敢冒充尊贵的少福晋,想占有贝勒爷的心?”柔安冷冷地说。

柔安的话提醒了巴哥。

不,定棋不会恨她。

如果没有爱,岂有恨?

即便已有肌肤之亲又如何?他说过,他们不是恩爱夫妻。

就算对男女之情再无知,巴哥也明白,真正的恩爱夫妻,与由情义生爱的夫妻,其间有多大的差别!

“我看得出来,你不笨!”柔安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你走吧!贝勒爷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倘若还想留下争取怜悯,既愚蠢又可怜。”

巴哥看著眼前这露出真面目的女人,她的面貌很狰狞。然而欺骗定棋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样都用了心计,又有何好坏之分?

“再给我一点时间。”瞪著前方,巴哥喃喃说。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走!”柔安沉下脸。

巴哥眼窝一酸。“如果我突然离开,他会找我!”

“我已经安排好马车,等他发现,已经追不上你!”

“马车?你早巳安排好了?”她沉痛地喃喃问。

“就在后门。”柔安对她说:“我先过去,你马上跟来,听到了没有?”话毕,她走出巴哥的房间。

巴哥僵在房内,全身发冷……

倘若还想留下来争取怜悯,既愚蠢又可怜。

柔安的话在她脑海回响,巴哥闭上眼,比昨夜病中更痛苦的窒息感,在她胸口漫生。

睁开眼,她从木屉里取出纸笔,在妆案上留下潦草数笔……

之后就毅然转身,离开这处收留了她两个月的房间。

第十章

看完巴哥留下的字条,定棋沉著脸,不发一言。

一旁察哈达心情沉重,小春则忐忑不安。

“什么时候发现她离开?”定棋终于问。

“小春说,她才离开少福晋的房间不到半个时辰,一回到房里,少福晋就不见了。”察哈达回话。

“马上备马,立刻找人!”定棋下令。

然而,即便他态度果决,神色却阴晴不定。

只因她第一次逃离还有理由,这次再犯,是为了什么?

难道昨夜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为什么她不能等他回房,为什么连了解他心意的耐性都没有?

定棋神色冰冷,察哈达察颜鉴色。“贝勒爷,有件事,奴才得先禀告。”

“说。”定棋已跨出厅外。

察哈达与小春一路跟出去。“小春,你赶紧把话告诉贝勒爷!”

“是,”小春说:“早上奴婢先在房内等了一会儿,后来听书斋的小僮说,见柔安格格在奴才离开时,进了少福晋的房间。”

“什么意思?”他停步,回头。

小春低下头。“小僮说,柔安格格离开后,隔不了一会儿,就见少福晋匆匆离开房内。”

定棋沉下脸。“察哈达,请柔安格格到前厅谈话。”

“遮。”察哈达衔命而去。

掐紧手中巴哥留下的字条,定棋神色冷峻。

柔安一到前厅,见巴哥的侍女及一名小僮在场,她有些疑惑。

“秋生,把你看见的,对柔安格格说一遍。”定棋面无表情地嘱咐。

“遮。”小僮秋生道:“今天早上,我见柔安格格进了少福晋的房间,随后少福晋匆匆离开房间。约莫半个时辰后,小春姐姐回到少福晋房间,一会儿走出房外,问其他人有没有见到少福晋,于是我上前跟小春姐姐说了缘由,小春姐姐脸上有疑惑,于是开始找起少福晋,不到半个时辰,小春姐姐急起来了,便找来察哈达总管,之后的事我就不明白了。”

柔安听见小僮提到自己,她心底虽忐忑,可已经有了准备。

“小春,这是怎么回事?”定棋神色矜冷,不动声色接著盘问小春。

“禀贝勒爷,小春因为不识字,所以不明白少福晋留在桌上的字条写些什么,于是找来察哈达总管,这才知道少福晋离家了,又想起秋生说的话,所以赶紧禀告贝勒爷。”

柔安听见巴哥临走前留了字条,她心头越发不安起来。

定棋沉冷的目光盯著柔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到房间找她?”他问得直接。

柔安听出他话里的冷意。“贝勒爷,柔安因为听下人们提起,说是少福晋昨夜染了风寒,病体甚弱,柔安忧心少福晋的身子,所以前去探望.”

“你说的,”他沉声问:“是实话?”

“当然,柔安关心少福晋的身子!”

柔安话未说完,察哈达忽然领了一名陌生男子进门,后头还跟著柔安的侍女绿袖。

见到绿袖跟随总管进来,柔安心神不宁。

“禀贝勒爷,正午侍卫们在后门口发现这一名车夫,他坦言是受绿袖姑娘花钱指使,到贝勒府后院接人的!绿袖姑娘,快快把你跟你家格格的谋算,在贝勒爷面前说个清楚!”察哈达口气严厉,他早巳调查得一清二楚。

柔安心头一惊。

绿袖低著头不敢看她的主子。到前厅来之前,察哈达早巳审问过绿袖,此时在贝勒爷面前,她只得把如何雇车夫,预谋送走巴哥的详情,仔细说了一遍。

听见绿袖道出实情,柔安整个人颤抖不已。

定棋只是牢牢盯著她,并未问她的话。

然而这眼神,已叫柔安整颗心都凉透了!

“我……”勉力镇定心神,柔安试图解释。“那个女人是冒名顶替的,她原是抚顺城里的小乞丐,竟敢妄图福晋的位子,我不过是替贝勒爷赶走她!”

“你把她逼走的?”他突然问,面无表情。

柔安一愣。“柔安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贝勒爷。”她狡辩。

“为了我?”定棋冷下眼。“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柔安胸口一紧。“那女子胆敢冒名顶替福晋,可见十分狡猾,柔安担心她伤害贝勒爷,所以才做主先把她送走!”颤著声,她仍然试图申辩。

然而定棋冰冷的视线,仿彿射穿了她的心,让她惊慌。

“不论巴哥是什么人,她必须离开或者留下,由我来决定。”沉著眼,他一字一句告诉柔安。

原来娴静温婉可以与机心共处!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女子。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巴哥心动的理由……

她的坦率、可爱、甚至粗俗,在在皆让他看见她的真心。在他意欲纳妾之时,她据理力争的模样,又让他见识了她聪慧的另一面!

原来他真心想要的,是这样的女子……

清净如水,率直纯真。

“可贝勒爷,”柔安还试图解释:“柔安一切皆是为您著想!”

“察哈达,送客!”他突然冷声直斥。

柔安一僵,脸色发白。

察哈达立即上前。“格格,请吧!”冷脸送客。

柔安格格面如死灰。

至此,定棋已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谋算落了空,柔安明白,从今而后,她已完全失去嫁进贝勒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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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察哈达与小春跟著主子来到京城,已经半个月之后。

由于巴哥并未搭上柔安为她准备的马车,定棋在抚顺找了月余,才确定巴哥已经不在抚顺城,后有一队自京城北上抚顺的货商,提起个把月前有一名貌似巴哥的女子,给了货商几两银子,便随货商的马队一起进京,后来在京城贤良寺附近下了车。

得到这个消息,察哈达等人才跟著定棋,赶到京城。

一行人进入京城,首先来到贤良寺,在寺门外问到一名在寺门前兜售线香、金纸的小贩。

“唉呀,我记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名姑娘,相貌就似你们形容的那样标致,可却形单影孤、全身瘦骨嶙峋,瞧起来怪可怜见的!”

“你说咱们家少福——我是说咱们家夫人,你见咱们家夫人她怎么了?”小春捺不住性子急忙问。

“噢,那日我见她走到寺门边就倒下了,看似病弱得很,奄奄一息的,好像快死了——”

“你胡说!”小春气得骂人。“咱们夫人身子健壮,才没那么容易死呢?”她眼眶里含泪。

“我实话实说,哪里胡说了?你瞧,那日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到了晚间恐怕就已经没命了!”

小春瞪大眼睛。“你再说、再说我要打人了!”她急得哭了。

“察哈达,再找附近小贩问清楚,查明最后见到巴哥的人。”定棋的神色始终阴沉。

他看似冷静,沉声嘱咐察哈达。

然而听见小贩刚才所述,他的拳头握紧,一直未曾松开!

他不敢去想,失去巴哥的可能!

即使在她仍生死未卜的现在,他的心都因为浓浓的挂念,而深沉地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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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哥并末坐上柔安给她安排的马车。

她从墙边跳出贝勒府,之后换了平民的便装,在抚顺街头跟南行商队,搭上马棚货车,一路到了北京城。

车行到这里,她从贝勒府带出的一点银两已经用尽,于是只能在旧都十王府附近下了马车。

此处自改朝换代后已改建为贤良寺,位于东安门外胡同,附近是商人聚会集市之处,也有不少官宦仕女人本寺参拜,更有外县官吏进京述职时多寄居于此处。

人海茫茫,巴哥十岁时离京,对于京城的记忆已几乎淡忘,她不知何去何从,这一路舟车劳顿,她的病一直没有痊愈,身于更显得瘦弱、憔悴。

身上没有银子,她还病著、饿著,已经奄奄一息……

病得不能再走,她在寺门外倒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再贫困,她好像已不能再重操旧业,伸手跟入寺进香的路人要钱。

是什么改变了她?

是羞愧与廉耻吗?

从前她并不觉得伸手讨钱可耻,还学起路边乞丐粗俗不雅的举止,凡事大而化之,可那一切全是为了生存!如果不那样,她讨不到钱,也不见容于其他乞丐,只能饿著肚皮等死。

然而现在,就算仍怜悯路边的乞丐,可她自己却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乐于贫贱,不在乎众人轻蔑的眼光。

也许,自从离开定棋后,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不再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小时候娘教她念书,她当然识得礼义廉耻,后来沦落为一名乞丐,虽然粗俗不雅,实非她本性。

现在,既然活下来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那么,她就不必再违背本性,跟人伸手要钱了。

离开贝勒府时,她留在妆案上的字条,已经坦白直陈了自己的欺骗。

明知道定棋会恨她,可她别无选择,既然要走,那么她就该对他把话说清楚,不让他糊涂饮恨,这是最后,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倒卧在贤良寺门前,巴哥又饿又病,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织心,你瞧,这儿有个姑娘,她倒在地上好似病得很重!”一名富贵人家妇人,走到巴哥面前,菩萨一样慈蔼的面容上,有著极深的怜悯。

“福晋,您别管事,说不准是个诈死讹钱的。”那名叫织心的姑娘跟过来,拉住了主子。

“怎么会呢?我瞧这姑娘生得好水灵。你快来,瞧瞧你们俩,就似照镜子一样,都这般可人。”

“福晋,您先莫靠近,让织心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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