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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洋过海来吻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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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他?”Tommy问得很直接,眼睛盯着依柔看,很严肃的样子。
“嗯……”她点点头,不太习惯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剖析自己的感情。
“嘿嘿……我确实看得出来。”Tommy豪爽地笑了笑,多多少少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为什么?因为他很漂亮?虽然他的脾气很坏?”
依柔笑了笑,“莫言确实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应该拍牛仔裤广告,不过那一次,我被他吓得半死!莫言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会对我发火。其实我胆子很小,像他这样的人,我应该是走路都绕过去躲着走的。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他,我也说不清楚。我和莫言,应该算是我主动的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跟他在一起,他很像个小孩子,不够成熟,还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我总是担心,他会不会学坏?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去做坏事?我很想管他,虽然都管不动,但是……”
她一边说,一边涨红了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着表达自己的心情,反而说得乱七八糟。呼吸有些急促,但并不觉得难受,“总之,只要偶尔,只要偶尔莫言对我笑,或是说上一两句在乎我的话,我就会很高兴了。就像是这次,他主动开口问我要不要跟他去徒步旅行,虽然口气不好,但我还是很开心,开心得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Tommy看着依柔,她的情绪好像很激动,脸色微微地发红。一直以来,对莫言带来的这个女孩子的印象,就停留在很安静、很乖巧、没脾气,好像胆子也很小。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是被莫言吓得半死。平时就是点头或是摇头,半点个性也没有,他一直没搞懂莫言怎么会选上她的。但是此刻呢,她说起莫言,眼睛发亮,全身都绽放出一种不一样的光芒。
“莫确实不是什么好孩子!”Tommy摇摇头,决定把自己要说的话先说完,“要不是他爸爸管得他严,他可能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就算是迟钝如依柔,也听出Tommy话外有话。
“以前莫进过少年管制所,后来他爸爸通过关系,把他弄了出来。”Tommy说得很平淡,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在登山者俱乐部里,我和莫也算是旧识,我们是以前打架的朋友,我曾经坐过牢,但莫的情况又跟我不一样。莫打架很凶,脾气不好,而且他们家也很有名。所以当时我觉得,他就是生活太好了,没事闲得,自以为是!但事实上,并不是。”
Tommy喘了一口气,脸色格外的严肃,“莫是家庭暴力下长大的孩子,他从小就被他的后母打。”依柔停了一愣,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怎么会?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Tommy笑了一下,“你有机会,好好看看他身上的那些伤疤就知道了。”
被打?莫言?被打到大?她简直不敢想象,心里直发酸,她想问,却又张不开口,喉咙里像被哽住了东西。
“很难想象?”Tommy笑了一下,“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吧,他的后母,很恨他。”
他看了看她的脸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吗,有科学报道证明,通常在孩提时代遭受虐待的人往往长大后会变成施虐者。”
依柔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看了看他,然后坚定地说道:“莫言不会!”
“会不会,现在谁也不知道,可是,莫确实脾气不好,以前也常常通过暴力解决问题。而且,他今天,你说他没动手,但是……我只是担心,担心你的安全。”
“不……”依柔缓慢,但语气强硬地说,“我相信莫言不会伤害我的!”
“真的吗?也许今天只是个开端,这确实是有科学根据的,从小看到的事情,长大以后会不自觉地用同样的方式处理,这是……”
“你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这样说莫言……”依柔有些着急又有些生气,只能对这Tommy反复地说着这几句。
“好吧!我不说,你别激动!”他见她脸都憋红了,忙说道。看来他是惹恼她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你自己休息吧。我走了。”他站起身,撩开帘子的时候,又转过头来说道:“这些,莫也会担心,但他不会对你说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依柔想了一下,已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她点点头,知道自己刚刚错怪了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
“莫是我的朋友。”Tommy笑了笑,咧开嘴,半开玩笑地说,“他需要调教,所以……千万别客气!”依柔笑了笑,然后低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 ? ?
又过了很久,营地里的人,除了坐在篝火旁守夜的,其他人几乎都进入了梦乡。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依柔的帐篷。
这个人是莫言,他慢慢地爬到依柔身边,尽量放轻动作,深怕惊动了熟睡的人儿。依柔静静地躺着,样子像是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看起来很安详,并没有像他一样在心底留下恐惧的种子,夜夜噩梦。莫言的心,直到这一刻才安了下来。
怎么会呢,他会动手伤了她?他真的好痛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真的是混蛋,难道他真的是潜移默化地受了影响,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想法。
他犹豫了很久,伸出手,却迟迟不敢靠近她,像是怕自己把她碰坏了一样。慢慢地、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温热的体温,通过手心温暖了他被冻僵的心,这一刻,他感动得想哭,还好她没事,还好他没有伤到她……
“莫言?”依柔朦朦胧胧地感到脸上一阵冰凉,直觉地叫了一声。
他没想到她会醒,有些狼狈地起身想逃。
“等等……”依柔感觉到他的怯意,忙坐起身,拉住他的手,“等等……你要去哪?”
她用力拉他的手,感觉到他微缩了一下,嘴里发出轻轻的吸气声,她觉得不对,拉起他的手看,上面青青紫紫,还有破皮的血迹,她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了?”
莫言看着她,脸上是真挚的关心。他撇开脸,冷冷地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刚刚还没事呢?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担心。你坐好,我出去拿医药包……”说这就要起身。
莫言拉住她,“坐下!你自己还不舒服呢!你不用管我,我活该!”
依柔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自己弄的,是不是?”她拉着他的手,心疼得要哭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现在弄成这样怎么办?”
他发现她的眼泪浮上了眼眶,身体有一丝的紧绷,恶声恶气地说:“不许哭!这是惩罚!做错事就要被惩罚!”
他刚刚用这两只手,狠狠地击打树干,他要自己记住,他就是用这双手伤到了依柔,他要好好记住,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犯错!他决不要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她听他这么说,记起了Tommy说过的话,“莫言……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莫言瞥了她一眼,没理她,作势要站起身。依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她趁他起身没有防备的时候,压倒了他,开始解他的衣服。
莫言没有动,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助她,只是躺在地上,默默地任她动手动脚。
脱掉防雨的外套,扯开套头的T-shirt,印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伤痕,有烟头烫的痕迹,有长长的伤口结下的疤……依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了,嘴巴里默默地念着:“怎么能,她怎么能……”
莫言就看着她掉眼泪,静静地躺着,耳边是她带着鼻音的哽咽,他的心里是一片的漠然,就像是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是他的一样。他推开她,慢慢地整理好衣服。倚着帐篷坐好,他看到她还在抽泣,心里觉得不舒服,冷冷地斥了一句:“省省你的眼泪,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对不起!”依柔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认真地说,“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这些,我……”
“知道又如何?”莫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定又是Tommy多嘴!”
“他很关心你,我……”
“那他也一定对你说了,通常在孩提时代遭受虐待的人往往长大后会变成施虐者。”他打断她的话,勾起嘴角,冷笑着说,“今天我打了你,你不怕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的!明白的话,最好离我远远的……”
没有人明白,这些伤痕留在身体上,愤怒迷茫早就随着岁月消失了。如今在心里,留下的也就仅仅是莫名的恐惧。他明白她恨,恨他的母亲夺走了他父亲的爱,她怨,怨她付出一辈子心血的男人的背叛。当她的怨和恨化作木棒、烟头挥向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她好可怜。
随着岁月慢慢流逝,她早已不敢再那样恣意地折磨他,可是,他却开始怕她了,他的脾气急躁易怒、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他慢慢地在自己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她的潜移默化开始起效,他感到恐慌。
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他会变得像她一样,对那些无辜、弱小、没有防备能力的人拳脚相加。就像今天,他伤了依柔。他看到她晕倒,倒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得就像死了一样,他好怕,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他觉得自己要发狂了,疯狂地大吼大叫,直到Tommy觉察到不对劲,强行把他拉走。
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尤其在依柔温柔的目光里,他更是狼狈得无处可逃,他的恐惧,他的胆小……
“害怕就离我远点……”说着他就要站起身,全身上下充满着烦躁的情绪,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不……莫言!请你不要这么说!”依柔仍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今天是个意外!你不是故意的!不要自责!你没有错!是那个伤害你的人错了,你不该被如此对待!从头到尾都是大人们的错,你是无辜的!请你不要自责!你不会变成她的,你就是你,你是莫言!你是不会粗暴对待别人的莫言,你是不会把自己所受过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的莫言,你是……”
“够了!”他粗鲁地打断她,尽管心中一直渴望有个人可以坚定地对他说,他没错,他不会变成他最怕的那个样子,可是,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接受任何人的怜悯,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我要说完!”依柔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是对我很温柔的莫言,你是我最爱的莫言!所以我不怕你,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爱你,莫言!”
她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空中,她拉着他的手,把它放在她心脏的位置上,让他感觉到自己疯狂的脉动,她慢慢靠近他,吻上他的唇。
开始,只是她羞怯的浅吻,然后是他狠狠的纠缠,两个人亲密地交换彼此的呼吸,感觉到彼此的心意。
一吻作罢,他推开她,他感觉到了她坚定的支持,勾起嘴角,用淡淡的讽刺掩饰内心的激动,“这算是怜悯吗?”
她的回答是又一次温柔的亲吻。
分不清是谁推倒了谁,他和她,两具年轻的身体,热烈地相爱。
这天晚上,在墨尔本的国家公园,她为他献出了所有。
? ? ?
2003年3月4日 堪培拉Little Apple学生公寓
“又要汇钱?”母亲的声音,跨国大洋和陆地的阻隔,从电话筒里传出来,显得那样的陌生。
“对!因为学费涨了20%。”祈寒冷淡地把上礼拜从教务处听得的通知转达给母亲。
“20%?!”母亲喃喃地重复着,“你这样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祈寒握着话筒,没答话。
“你弟弟这边的大学,学费也在涨,还有他乱七八糟的生活费,哎……现在你也要汇钱,这简直是要我们的命啊!”母亲焦虑的嗓音通过话筒,显得那样的脆弱,仿佛马上就要不堪重负晕倒一样。祈寒没出声,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学校要涨学费,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事情,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努力地打工,认真地计划每一分钱,起码她可以自己保证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活费。
“哎……”母亲又是长长地一口气,五十岁的人了,天天都要为钱发愁。
母亲那边是一阵的沉默,祈寒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钱算我借的,等我回国,我会慢慢地把这些学费生活费还给你们。”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长长的默然,然后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祈寒,你怎么能这么说,借?你管你妈妈借钱上学?妈妈知道自己穷,对不起你,可是,你……你可真会伤我的心!”
祈寒没有答话,静静地听着母亲在大洋的另一边哭泣。直到母亲在那边挂上电话,她也慢慢地把话筒放回去。
她靠着墙上,身子滑落在地板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就是逸桐走进来所看到的情景。他刚刚在厨房,隐约地听到了她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他有点担心,所以就走出来看看。
“出什么事了吗?”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去拉,自己一个人利落地站起身,“没事!”
逸桐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尽管她看上去根平时没有两样,一样的平静、淡然,可是,似乎有些太平静了。
“真的没事吗?”他试探地问。
“嗯……”祈寒走道沙发上坐下,对他挥了挥手,“你去收拾东西。”
逸桐明白自己应该就此打住的,不用多问,也不需要多操心,因为他明天就要坐飞机离开这里了,可是,他真的很想表达他对她的关心。经过四天的相处,他真的对祈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深交的机会,可他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四天和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他可以说,他对她很感兴趣,甚至是喜欢。
“我刚刚出来听到了一点。”逸桐继续说道,“如果是学费的问题,我也可以帮忙,我……”
“这不关你的事!”祈寒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用你管!”
关心被人当面掷了回来,砸在脸上,这滋味当然不好受,逸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扯出笑脸,“我只是问一句,没关系,你觉得没事,就好。”
祈寒看了他一阵,目光尖锐得想要把他刺穿,然后漠然地说:“生气就是生气,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的笑容,真假!”
逸桐绝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子涨红了脸,气血往上冲,但他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怒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进房间里,把门狠狠地摔上,震得地板一阵晃动。
祈寒坐在沙发上,毫不在乎他显而易见的怒气,淡然地拿起电视的遥控板,按下开关,电视里肥皂剧的主人公说着无聊的笑话,祈寒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他一样的无聊,她狠狠地按下关,然后猛地甩开遥控板。
她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地品尝心里的那份不舒服。
2004年1月2日北京首都机场
逸桐一个人站在候机厅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告示屏幕上一一闪过的字幕。
“悉尼到北京的航班,已经降落,二号出口……”机场里的广播播报着。
他赶紧随着人群跑到二号出口外的过道上等着。过了一会,接机的人群开始骚动,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从出口走出来。
逸桐连眼都不敢眨,紧紧地盯着出口。
今天,是依柔和祈寒回国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比原定早回来了两个月,依柔说最后三个月写毕业论文,她们都已经写完并且通过,呆在那里也没有意义,所以就提早回来了。
不管怎么样,对逸桐来说,只要能够顺利毕业,安全回来,就足够了。
远远地,他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他心跳一阵加速,是她们。
他快步迎上去,最先抬起头看到他的,是祈寒。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对依柔耳语了几句。依柔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慢慢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看到他,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
他对她们挥挥手,她们就这样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欢迎你们回来!”他笑着对她们说。
“谢谢你来接我们。”依柔小声而客气对他说道。
祈寒则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他也对她点点头。去年那场有些不愉快的谈话,似乎还哽在他的心里,他总觉得有些尴尬。那天不欢而散以后,第二天他就乘飞机离开了,她把他送到悉尼,中途两个人也一直没有交谈。所以,那件事直到今天,他还是忘不掉。
逸桐告诉自己,别再介意了。现在,依柔才是最重要的,她回来了,他一直挂念的姑娘终于回来了,他应该好好对她才是。
“柔柔,你身体不舒服吗?”他发现,依柔一直紧紧地拉着祈寒的手,整个人都半靠在她的身上,感觉超乎寻常的依赖。
“嗯……”依柔点点头,“坐飞机时间长了,有点累。”
“那我们赶紧上车吧。”逸桐作势要拿过祈寒提在手里的箱子。
“不用。”祈寒躲开了他的手,“大部分行李都空运,你先带依柔上车,我去等行李。”
逸桐对于她的拒绝感到有点生气,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强硬地塞进她手里,“你带依柔上车,我去等行李。”
祈寒淡淡地盯着他,他也回瞪她。但两个人的对视很快被依柔的话打断,“祈寒,你让逸桐去,你别离开我,我们上车。”
祈寒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拿着钥匙,带着她离开了。
逸桐的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没细想,广播里在说领行李的事情,他很快地跑向指定的地点。
等他把行李都解决好,才走进车里。两个女孩子坐在后坐。
他发动车,依柔问了一句,她妈妈去哪了。他告诉她,她没料到她们这么早就回来,正在外地出差,所以没办法赶回来接她,但今天晚上就回到家。
除了这两句对话,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他原本以为,依柔见到他,会很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但她没有。而他原本也以为,自己会因为见到依柔而欣喜若狂,而他,也没有。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依柔的头靠在祈寒的肩上,一副疲惫的样子,左手紧紧环着右手腕。
他感到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始终没有说什么。
车开到依柔家楼下,大家都下车,帮忙把行李搬上楼。祈寒要走的时候,依柔终于哭出了声,她紧紧地抱着祈寒,不愿意放手。
“你能不能不走,留下来陪我?”依柔一边抽泣,一边用乞求的语气问道。
“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祈寒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地说。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走了,我一个人根本不行,怎么办?我……”
“够了!”祈寒使劲地推开她,两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强硬地说,“你听我说!你可以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记住我说的话,回到这里,一切从零开始!在澳洲两年,你可以坚持下来,回到这里,更不会有问题!听到了吗?”
依柔看着她,有些茫然地跟着她重复:“从零开始,可以,我可以的?”
“你可以!”祈寒拍了拍她,“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找我,你记得,你还有我。”
“嗯……”依柔点了点头,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祈寒见她情绪开始平复,便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依柔抬头看她,眼睛里充满了依恋,她拉着祈寒的衣角,不愿松手。
“对了,”依柔忽然转向逸桐,“逸桐,我妈妈给你办的手机呢?”
逸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拿了出来,递给她。依柔接过来,直接递给祈寒,“你拿着,否则我会找不到你。”
祈寒看了一眼逸桐,他对她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她犹豫了一下,他本以为她不会接,但祈寒还是接了下来。
“满意了?”她对依柔扬了扬眉,“你随时能联络到我,可以放心。”
依柔点了点头,手还是放不开她的衣角。
祈寒看了一眼她拉住她衣角的手,“我走了。”
说完,果断地抽回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走。临出门之前,她又转过身,对依柔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她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依柔一眼,才拉开门走出去。
依柔的眼泪,一下子又掉了下来。她一边狠狠地抹去不停坠落的泪水,一边哽咽地对逸桐说道:“逸桐,麻烦你,帮我送祈寒回家好吗?”
他看着依柔糟糕的情绪,有些不放心,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追了下去。
他在祈寒踏出楼道的时候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她转头摆了摆手,“不用。”
“是依柔让我送你的,你不想让她不放心吧。”他知道这样说,她便不会拒绝。
她果然如他所料,仅只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坐到车上,她简单地告诉他该怎么走以后,便不再说话,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半开的车窗,车行驶时带进来的微风,轻轻地扬起了她的发尾。逸桐这才发现,比起一年前,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闭着眼睛,眉目之间,也深深地刻着疲惫的线条。
他不知为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就有莫名的骚动。刚刚她在依柔面前,是那样的坚定,停止的脊梁,平稳的嗓音,让人不自觉地安心依赖。而此刻,在他的面前,她的疲惫,显而易见,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他不忍心打扰她,但又想跟她说说话,“出什么事了吗?你们看起来,精神都不太好。”
祈寒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这一瞬间的迷茫,逸桐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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