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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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飞的血，也有她的。
燕烈看着这一切，表情复杂，那一刻他想救千雪的心也非常强烈，但是却无法像景飞一样义无反顾。望着千雪一脸恐慌却依旧冷静地为景飞止血，回过头，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沉声吩咐道：“去请御医。”上官景飞的确跟他不一样，竟是这样的差别呵……师父看上的是他的这点吗？
峰回路转
　　　　待御医为景飞处理好伤口，天已大亮，燕烈准备了马车送他与千雪出宫。
“你们走吧。”
“皇上……”千雪惊讶地望着他。景飞则是一脸询问的表情，他似乎也奇怪燕烈会突然作这么大的转变。
“原以为我们若真要一决高下非得在战场上不可，如今看来暂时不大可能了。”翰日国肯定已经知道了西燎的心思，防范必然加重，况且西燎国内大局初定，也需要休养的时间，实在不宜再战。他又想起方才自己在尚书房召见丞相商议对翰日国的国策，老丞相言如暮鼓晨钟：“皇上，此时攻翰日国决不是良机，中原的现任君主深谙为君之道，贤明睿智，恩威并施，国内太平安定，可以说是江山如固。”真的江山如固吗？那这次西夷的叛乱又是怎么回事？看来那皇帝管得好国事管不好家事。好，他会静待时机。
“皇上，在下有一疑问，西燎皇宫到底还有没有冰蝎？”景飞奇怪他没有在西燎皇宫发现冰蝎，而且他知道燕烈并没有习寒冰掌，内功与他一样同属纯阳。连日的查访让他直觉冰蝎事件似乎另有隐情，冰蝎虽然是西域的毒物，但也不能说偌大的中原无人知晓，西燎国此行是否太险了些？
燕烈了然一笑：“西燎的冰蝎的确是出自皇宫，不过……十年前皇宫就没有活的冰蝎了。”
“那……冰蝎是从何处来？”千雪诧异，因为燕烈一直没有否认过。
“贵国太子那么有本事，相信他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燕烈并不回答，他自然知道冰蝎是怎么流传到西夷的，也知道对方是要挑起两国争端，不过他也利用了这次机会一试翰日国的实力。若不是冰蝎，翰日国的十万大军早就将西夷踏为平地了。
景飞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他能放过他们已经是难得：“如此，后会有期。”
燕烈把目光移向千雪，眼神中带着激赏与恋慕：“最好不要，否则……，他别有意味地朝上官景飞冷笑：“我不会再放手。”说完，他转身进了皇宫大门，那贵气的紫袍金冠在辽阔的广场上同时显出了高傲与落寞，纵然身后簇拥着成群的侍从，却无一人能与他并肩而立。千雪低眉黯然，君临天下又如何？面对动乱的西燎，燕烈想必自懂事起就忙着超越与征服，让权力成为习惯，所以他野心勃勃，无法容忍景飞这个与他伯仲相当的对手，可是又是什么让他放弃了呢？
马车绝尘而去，景飞和千雪在西燎皇宫的历险告一段落。两人回到落霞庄，白天白云已在门口等候，旁边还有一个满脸胡子，目光炯炯的中年人，这人就是柳一笑。但是千雪并不认识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千雪，他是我的手下柳一笑。”
“柳大侠。”千雪点了点头。
“姑娘有礼了。”柳一笑闪了一下神，天下竟有如此绝色！
这是白云已经迎上来，关切地问：“小姐，你和公子都没事吧？”
千雪一怔，侧头看看景飞，正欲答话，景飞却截住她：“我们没事。”
“属下们一直在等公子的信号……”
“燕烈暂时还不是翰日国的敌人，他放了我们。”景飞淡淡地回道，他本来想抓到今日去宫外上香的皇太后与燕烈交换千雪的，没想到他提早潜入宫中却发现了那一幕，然后……一切都失控了。幸好他嘱咐了一笑不得他的信号绝不行动，否则，绑架皇太后真是滋事体大啊，日后两国的关系总会有些疙瘩。
千雪一听，立刻知道他们原本还有计划，而燕烈的放行在意料之外。景飞做事情总是这样滴水不漏。虽然最终是有惊无险，可是思及在西燎皇宫的经历……千雪心中依旧无法释怀，而她又怎能告诉景飞她在皇宫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白云，你是如何脱险的？那翠明湖……”她突然想起那晚白云往东阳门出宫，不禁有此一问。
白云微笑：“公子为了救出我们，一直有派人在皇宫各处出口查访接应。”
“那就好，见你没事我也放心，不然……”
“白云贱命一条，实在不足小姐挂心。”白云想起那夜的逃亡，作揖单膝跪下。
千雪扶起他：“战斗的时候千万记得，你的命跟王侯将相一样值钱。”说罢，在白云讶异与沉思中随景飞进门。白天走近他，拍拍弟弟的肩膀，看着他用充满暖意的眼神望向千雪小姐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隐忧。
景飞吩咐众人准备回国以后，独自来到千雪休息的南苑。敲了几下门，里面毫无反应，他干脆自己开门进去。踏进房内，没有人，千雪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千雪——”在他焦急喊着踏名字的刹那，一旁的屏风后出来一位刚刚沐浴完的佳人，国色天香，宛若雨后新荷。此刻她正抓着胸前的浴巾，睁大双眸惊慌地望着他。想是刚才千雪在沐浴，忘了拿衣服只好出来再穿，谁知景飞却如此冒失地闯进来……
景飞连忙收住目光，转过身去，心跳如擂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沐浴。”说罢镇定地朝门口走去。千雪咬着唇，心里不无尴尬，虽然知道景飞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可是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仅止于一般的牵手。回国后大婚可能就要来了，到时候……方才，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是不是因为燕烈……
而那一旁，景飞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平息自己的心潮，一直以为被美人计迷惑的人都是愚人，今日看来……美人的确让人难以拒绝啊，尤其这个美人还是让他动了心的女人，他未来的妻子。本来觉得千雪的态度有些怪异，她在皇宫想必受了很多委屈，很想告诉她自己的心境，她是为他而被俘的，无论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他一样尊重她。毕竟，没有保护好她是他的过失呵。可是这话又不晓得如何开口才好？看来只能日后慢慢来了，现在……背后传来一阵刺痛，那伤口虽然不致命，活动太久还是受了影响。回身望了望千雪紧闭的房门，他黯然离开。
回国的路上，两人一路猜疑，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心里话。唯一的接触就是，千雪每日为景飞的伤口换药的时刻。而这换药……景飞伤在背上，每次换药都须除去上衣。
“千雪，难为你了，我只是不想让白天他们担心。”
“你是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千雪包扎完伤口后，整理着一旁的瓶瓶罐罐。
“太子哥哥，如果我们向皇上提出解除婚约，可能性有多大？”
“为什么？你不想嫁给我吗？”景飞望着她，眼神中不再是无波无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质询和急切。
“我以为你明白，我们的婚约是不可能解除的。不能成为你想嫁的丈夫，我很遗憾。可是，身在皇家，我们身不由己。”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望着她笑得让人心动：“千雪，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唤我的名。”
“我……”千雪想起那一刻，只有那次她唤了他的名字，当时他挡在她面前，血染白衣，如此地触目惊心，藏在心中的名字就这样冲出喉咙。
景飞握住她合上药箱的手：“你有话瞒着我吗？我知道你在西燎皇宫受委屈了。对不起，没保护好你是我的过失。”他语气中充满愧疚与自责。千雪心中一酸，清泪潸然而下，是她自恃武艺才会一路跟随他来西燎，结果惹下这么多的麻烦，还差点连累他回不了国。
“毕竟是我太小看外面的世界了，景飞，以后我大概要像所有的闺阁千金一样，呆在高高的围墙里，刺绣抚琴，无聊度日了。”
“我不会限制你的活动，嫁入皇宫以后，你还是可以有自己的自由。”
“燕烈震碎了我的琵琶骨，我的武功……没有了。”千雪试图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什么！”景飞心中一惊，怪不得他觉得千雪的行动迟缓很多，失去武功，这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早知道就不应该对燕烈善罢甘休。千雪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我选择这个时候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跟燕烈再起冲突，毕竟……你们两人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影响到两国的关系，若是因为一时意气引起战争，那我……更是难辞其咎。”
“你为什么要那么懂事？”景飞叹了口气，轻拥她入怀。千雪静静依着他，景飞的胸膛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新、舒服、仿若世外桃源。
“退婚的事你别再想了，回国后好好准备当新娘，这一生，你是唯一配得上我的人。”景飞说完，似是承诺般，一个轻吻印在了千雪光洁额头上。千雪被他的温柔打动，有那么一刻，她找寻不到自己的理智，纵然不知道他的温柔是因为愧疚还是真心。她自诩聪慧，可是对于上官景飞，她却始终看不透，想这一路上他带给她多少的惊奇和意外。很可笑，他们可以生死相许，却没有办法向对方完整地交出自己的心。
皇城烟云
　　　　景飞和千雪等人回到京师的时，正是高树凡将军和四皇子上官旭飞班师回朝的日子。看着大军气势如虹地进城，队伍前头的马上，旭飞一身铠甲，神容俊美，围观的百姓莫不赞赏四皇子的年少英雄。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千雪看到了平安无恙的旭飞，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可以放下，面纱下的玉颜漾出一抹浅笑。景飞默然旁观着一切，千雪的眼睛出卖了她，旭飞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走吧，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府。”
千雪转身随他离开，对于旭飞，她的感情仅止于此，青梅竹马，不是爱恋却是永远也放不下的牵挂。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马上的旭飞发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纵使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他还是确定自己看到了千雪，而她身边的男子……是他大哥。所有的热闹和荣光都在这一刻褪去，他手中握住的繁华竟是如此渺小……
景飞将千雪送回丞相府。云天筹听闻女儿武功被西燎皇帝废去的事实，竟沉默了许久，，一时间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爹，是女儿太任性了，对不起。”而且，原本说要寻访寒谷神医的打算也没有实行，西燎发生了太多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自从武功被废之后，连日常行动都不如身体好的常人，母亲的病愈……依旧遥遥无期。她本来想叫燕烈帮忙，可是对方是敌非友，她又顾虑此事可能反而会成为把柄让他抓在手里，到时候……祸福难测。罢了，也许是缘分未到吧。
“傻瓜，人生的际遇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云天筹难得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武功没了就没了吧，平凡些也好，自小我就担心你这孩子样样出众，恐招天怨啊，雪儿，以后就少出门，藏些锋芒也许会过得平静些。”云夫人话中透出忧虑，招惹上西燎皇帝可不是闹着玩的，千雪在翰日国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大人，夫人，是我没有尽责好好保护千雪。”
“的确是你的过失，太子，你长在深宫，想必也明白宫内的凶险。他日千雪嫁入了皇宫，你如何确保她不受伤害？”云夫人直接地对上官景飞道出自己的想法。
“夫人……”云天筹轻咳一声，然后对上官景飞赔礼，“还请太子见谅。”
上官景飞一怔，他当然明白云夫人话中的意思。当年……她就是不堪妃嫔争宠而拒绝嫁入皇宫吗？这个女人让后宫粉黛无一人能得到父皇的真爱，她也让母后短短的一生悲凉无比……可是她偏偏是千雪的母亲。为了母后，他对她曾经有过怨恨，即使后来明白情难由人，但是仍旧无法坦然面对她。
“夫人说的是，如果不能确保千雪的周全，我的确没有资格拥有她。不过请夫人相信，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可以活多久，就可以护她多久。”
云氏夫妇相看一眼，明白这是景飞的承诺，他能从西燎皇宫拿到药方并躲过孙妃的追杀平安回来的确也不简单，而千雪嫁了这样的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以后是福是祸都是她的人生了。
景飞离开的时候，云天筹还递给他一本记录簿。居然是追魂楼的机密文件，上面记录了追魂楼所有的交易，委托人的姓名，狙杀对象，和交易的数额。在最后的一页，上官景飞的名字赫然在案，靳勇用一万两黄金的天价买他的性命。
“这……”景飞以询问的眼神望向云天筹。
“为了拿你的性命，追魂楼几乎倾巢而出。趁这个机会，我带人端了他们的窝，这个组织行事阴狠，一直是朝廷的隐患，我盯他们已经很久了。这本东西是在总部的一个暗阁搜出来的，外人可能不知道追魂楼还有这么一手，这个记录可能是为了防止雇主过河拆桥用的吧。”
“丞相的意思是……”
“呈给皇上，让那些人受点教训。”
“谢丞相相助，我会在最适当的时候使用它。”
“我只是为了我的女儿……希望你们可以安宁幸福。”最后一句说得语重心长。景飞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就是平常父母对儿女的关怀么？云天筹是翰日国有名的谋士，心思缜密，寡言冷淡，可他对自己的妻女却有无限的柔情与宠爱。高高在上的父皇呢？他是否把心中所有的柔情给了傅婉盈？
征战西夷的大军凯旋而归，新任西夷国王带着公主随大军进京，希望与皇室联姻，表明世代友好之意。四皇子在战争中表现出色，英勇无畏，被封为征西大将军，负责管理战争后备中的五万骑兵，并把西夷公主赐婚与他，可谓是万千荣宠。太子上官景飞冒险从西燎取回冰蝎的解药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了解真相的都是朝中权臣，众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皇上昭告了天下，太子和丞相千金云千雪于半月后举行大婚，赐住宁安宫。这宁安宫可是除皇帝寝宫外最大的宫殿。权倾朝野的丞相之女，华丽的宁安宫，皇帝似乎已经明晃晃地昭示了太子名副其实的东宫地位，不管他过去是如何的默默无闻。在那日皇宫的庆功会上，太子一身白衫立在上官鸿身边，神容温和如玉，白衣黑发碧玉箫，宛若水中仙。他没有花任何心思在装束上，却成为全场最瞩目的对象。而一旁聚集的女眷更是为他的风华折服，身处其中的千雪几乎要被众人的口水淹没。
“千雪小姐好幸运呵，可以嫁得太子这般出众的夫君。”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千金纪芙蓉。
“就是，都羡慕死人了。”
舞台上表演着歌舞，皇帝与后妃、众皇子大臣按地位排列坐着正中的位置。其余的女眷则围坐在侧边的宴桌上，离得较远。这里其实看不清舞台上的表演，不过她们也不在意，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就算是说话也不至于让她们无聊。
“可惜他是太子，你以后要面对的女人可多了，招数不够用的时候可以向我请教，我绝对知无不言。”二王妃楚莲君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她的话虽然不大中听，却是实在。二王子相貌平平，但是府中已是姬妾无数，想他们成亲也不过两年而已，旧人未老，新人已不断地换。她是刑部尚书楚逍的爱女，在闺中也是受尽父母宠爱，姿容出色，可进了皇宫就什么也不是了，独独揽着二王妃的名头，盼着可以从众多女人中多分些丈夫的宠爱。
楚莲君这话刺耳得过火，千雪闻言不禁怒目瞪了不远处的景飞一眼，那家伙干吗没事搞得自己那么出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不过她楚莲君的话的确碰到了她心里那根刺，远的不说，就是景飞对林菊若的关怀备至她都吃不消。
“有再多的姬妾又如何？只不过是些下贱的女人。”狂妄的语气……众人齐刷刷抬眼，缓步而来的是西夷公主露华。她一身藕红色短裙，踩着白靴，衣裳镶着金边，头上珠翠环绕，看起来英姿飒飒。虽然不是绝色，却也珠圆玉润，娇俏可爱。
“公主。”千雪首先反应到她的身份，起身行礼，因为是旭飞未来的妻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楚莲君本想压压千雪的的锐气才故意用言语刺激的，她嫉妒众人对她的艳羡。如今又来了一个要加入皇家的公主，而且气焰还如此高涨，她也不想同时得罪两位妯娌，连忙笑着赔礼：“妹妹可别怪我说话直接，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
“千雪不敢，王妃也是好意，日后若千雪有需要一定向您请教。”
露华公主环视了众女一圈，目光落在千雪身上：“早就听闻翰日国丞相千金自出生之日起便指婚与皇室，本公主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有如此魅力呢，今日一见……也不怎么样嘛。”
众人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千雪承袭了母亲傅婉盈的美貌，皇上金口预言此女“以花为貌，以雪为神”，不料这西夷公主态度竟如此轻蔑。
“民间传言未免失真，公主见笑了，千雪的确只是普通弱女子。”千雪看出了她的眼神，那是敌意。她之前没有见过这位公主，是因为旭飞吗？
露华见千雪言谈之间并不介意自己的无礼，态度娴雅大方，心中觉得闷气，但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下来。对四皇子上官旭飞，她是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求父王提出联姻的建议了。自从他把她从地牢救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他是她的英雄，她的夫婿。可是旭飞对她的态度一直冷淡，即使在皇上赐婚以后依然如此。她不明白，直到两天前她去萃文宫找旭飞的时候在书房里看到了一幅千雪的画像，画中人惟妙惟肖，眼波流转，神韵全现，不是有心人如何能画得这般传神？而画中的题字和落款更证明了她的猜想：千山暮雪叠影去，几番烟雨醉红颜。这是什么意思，他愿与谁叠影归去？露华不是傻瓜，今日一见云千雪她就知道了。
众人见话题充满火药味，连忙转移。千雪无趣，悄悄退了出去。今夜皇宫因有庆典，到处灯火通明。千雪爬到御花园的假山上，坐在高处看景一向是她的爱好，如今只是爬了座小山就已累得气喘吁吁。天上明月端挂，她坐在这里还是望不到宫墙，目光之内不是亭台楼阁就是被修剪得整齐美观的花草树木。不禁叹了口气，她突然很想哭。
“千雪……”一声低唤自背后传来。千雪心中一动，是旭飞。转眼之间，旭飞已经跃上假山，与她并排而坐。
“一别多日，你一切可好？”千雪问道，从西燎回来后，他们一直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
“你觉得我好吗？”
“你已经封了将军，手中还握了兵权……也算少年得志吧，这些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也有一个硬塞给我的女人。”
千雪笑笑：“你娶她并非没有好处，起码赢得了西夷的支持。”
那又如何？不管他如何努力，大皇兄依旧是父皇心中的接班人。大家都认为母妃得宠，他这个皇子也是父皇最喜欢的。以前刻意的忽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待太子开始显山露水之后就不再顾忌了，他给了他最好的，皇位、宁安宫、千雪……
“你不担心大哥？”
“他没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千雪冷静地说。景飞的心思远远深于她所想象，倒是旭飞气焰比较锐利，纵然聪慧也及不上景飞的冷静沉着，若是继续斗下去，恐怕他的结局……可是朝廷的政局又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
“是吗？那你为何随他去西燎？”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千雪吃了一惊。
“大哥去西燎原本就是秘密，你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旭飞并不直接回答她。
“皇上派我爹爹协助太子，我自然知道。”
“不对，千雪，你再仔细想想，你是从丞相那里得到消息的吗？”
千雪神色一沉，的确，那日是水灵告诉她景飞要去西燎的。孙贵妃等人一向视太子为眼中之刺，自然不会放过杀太子让旭飞取而代之的机会，父亲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派出了云家最优秀的十八位武士。如今旭飞这样提醒她，莫非是水灵有什么问题？当时他远在西夷，如何知晓这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
“水灵是大哥的眼线，我当初在萃文宫修理她时就察觉到了。”
千雪震惊了：“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我当时并不确定。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我派人跟踪水灵，谁知她异常谨慎，派去的人等了许久才抓住她露出的马脚。她是受人指使，刻意向你透露消息的。”
千雪倏地站起身，眼中不可置信：“不可能。”这太可怕了，水灵何时成了景飞的眼线？若一切都是景飞设的局，那她在西燎受的苦又有什么意义？
旭飞认真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的确，这么大的事情旭飞不会说谎，但是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呢？大婚势在必行，嫁给一个满腹心计的丈夫，她的将来会如何？
突然，一声鞭响破空而来，硬生生劈在旭飞与千雪之间，跟着是露华公主的娇喝：“你们倒是对得起我！”
两人被迫分开，旭飞本能地跃开，而千雪竟被这一鞭的力道震得往假山那一边跌落……
“千雪——”那边是莲花池啊，露华的功力并不深厚，凭千雪的身手怎么会避不开呢？他立刻奔过去，欲下水救人。千雪自从八岁那年落水以后就一直怕水，旭飞想到这里更是心急如焚。露华纵身拦在他面前：“你就那么紧张她？”
“让开！”旭飞气极。
“不让又如何？”
“你想出人命吗？千雪不会水性！”
露华冷笑一声：“骗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