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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哀愁-孟婆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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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前缘。”我的声音极低，几分因愧疚，几分因无力。
“琴女，你怎么了？”前缘将我扶起。
“没事，只是……只是有点累，而已。”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喉咙几许滑腻，几口鲜血吐了出来，感觉什么都在慢慢变得模糊。只听到前缘的呼唤“琴女、琴女……”可那声音也慢慢淡了下去。只感到那呼唤好熟悉，好熟悉。
二百年前的心神，也是如此呼唤着我的——“琴女、琴女。”耳畔，前缘的呼唤变弱了，心神的声音却极为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琴女，二百年到了，你该离去了。”
我想张口说不，可嘴里已发不出声音了，只感到在前缘的怀里好温暖，好温暖。我用劲我最后的力气看前缘，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那感觉好熟悉。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前世，我是个名为音凝的精灵，是个名为琴伤男子所弹的琴音所幻化的精灵，而琴伤，便是前缘的前生。在琴伤独自在竹林中弹了六百年的琴后，我幻化而生，可只在一百年后，我便靠着琴伤的琴音，来到凡世，爱上了一个名叫竹马的男子，为了成全我们，琴伤着魔似的不歇息的弹琴，终于吐血而逝。以后，我忘却了一切，一个人，孤独的在这片竹林，抚琴、抚琴。
我要走了，我不知道我会像心神所说的那样去往凡世；我不知道前缘会不会像前世的我一样忘却一切；我不知道六百年后我会不会还能陪伴前缘，使他不再孤寂；我不知道后一世的我会不会再离开前缘爱上一个凡夫俗子；我不知道这样的轮回我们度过了多少回还要经受多少回……我只知道，我与前缘，将拥有千年的哀愁。
第八章3八张机，横纹织就汝郎诗
八张机，横纹织就汝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原寄相思。
“果然，琴中除有《凤求凰》，亦有曲难协。”嗜琴感慨，但我观望他的神色，却不知是喜是悲。不禁暗中有些钦佩他了。
“嗜琴，你不为琴女、前缘之间的情感所感动吗？”我试探着问他，因为我的确不知他此刻的想法。
“怎能不感动？更有无限哀愁啊！”
“嗯！”我微笑的点点头，心中的担忧一扫而过：若是嗜琴不为之所感，那他必是冷血之人，这样的话，根本不值得我将他唤来，交谈。
“婆婆，恕我直言，嗜琴觉得你一直有事要与我说，不知是否？”
果然是个伶俐的人，原本我想与他说说他的生前，可看到他由衷的微笑，便想罢了，这时他倒自己提起来了，难道果真是天意？就像琴女与前缘，无论怎么逃也逃不开天意，逃不开命运的轮回。
“是，婆婆是想与你好好交交心！”可这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交心？我只是想让他交付真心，而我自己的？我想，我早已无心了。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拿来当个借口，当个幌子而已。
“难得嗜琴承蒙婆婆的厚爱！”边说他便又向我诚恳的行礼，我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已经习惯。
“其实，你的事情，婆婆还是知道一些的。”我先开口。
“是吗？”他仿佛不信，反问道。
“你家七代单传，以开琴馆为生。不知婆婆说的是否正确？”
“不错，婆婆说的正是。”他答应着，脸上的疑惑也慢慢散开。
我知道他已信服了，便继续道：“你家还有一件世代相传的宝物——紫檀古琴。”
说道这，我见他怀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或许是奇怪为什么我连他家秘而不宣的事情都知道的如此清楚吧。便劝解似的朝他笑笑，道：“你也不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虽然这琴只有在上一代保管者弥留之际才会拿出交给下一代，所以旁人一般不会知晓。但这世上毕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你说是吗，嗜琴？”
“是！”这时，他脸上的喜色全然扫尽，紧紧咬着嘴唇，有着恨意，道，“所以，方又则知道了。”
“嗜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这么放在心上。”我劝说着。
他要紧唇的牙松了松，低着声音说：“对！”
“其实，这紫檀古琴究竟有什么秘密，连你们家人都说不清，只是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才会觉得贵重。可再怎样，也不过是一把价格昂贵的琴，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我说。
“不。”未想，他会否定的如此坚决，“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无人时我独自抚着这琴时，才能觉出其中的妙处，只需这么轻轻一拨，银弦之声轻盈如飞燕，紫檀之和沉稳如罄钵……其精妙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我叹息的摇摇头，说：“可惜，这几世来，你的父辈祖辈只一心经商，于这琴，只为当收藏，并无人领略。直到你，迷上弹琴，才会让这紫檀琴重新焕发出灵气啊。”
“可惜，我却让这灵物离开了我，我对不起祖父，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这琴。”他说着，无不懊恼。
“你不去拨弄，他便无灵性；可你去拨弄，便使得贪心之人垂涎与他。”
“婆婆，你是说，正因为我的抚琴才会使得方又则知道了我传家宝的事情？”
我点头。
“可方又则又不懂音律，这琴对他只不过略略名贵而已，他又为何这样夺人所爱？还这样苦苦相逼？而且他家家财万贯，根本看不上这小小的一把琴啊！”
“哎，这就是人的贪心啊！”
“方又则贪心这古琴？”他不敢相信的望着我。
“不！除了你家之人外，其他人根本不相信这只是一把琴这么简单，他们更相信这把琴里面有着巨大的财富，如有藏宝图之类的。嗜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小心问着。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说：“我明白了！”
其实我知道他宁愿不要明白，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以他如此聪明的才智，怎会不明白！
最终他问我：“婆婆，那把琴中，究竟有没有那所谓的财宝？”
这个问题，我始料危及，不敢相信的望着嗜琴，但他的眼神清澈如镜，我相信他，摇摇头，说：“没有！它之所以能成为传家之宝，是因为它曾是你们祖上的定情信物，只是时间流逝，岁月蹉跎，这个真实的理由反渐渐被湮灭。你更因此惹怒了方又则，下了大狱，惹了风寒，送了性命！”
“不妨不妨，不过这样说来这琴真是无价之宝了！”嗜琴激动的说着，重新有了喜悦的神采，他说，“最终方又则不是找不出这琴的秘密，还不是还给了我，能抱着此琴而逝，我也此生无憾了！倒着这琴不再遮着铜臭，我更能感受到其中的情感纠葛，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啊！哈哈哈……”
世人都为功名利禄所累，嗜琴居然能这样超凡脱俗，实在难得，看他时更觉钦佩。
“婆婆，我似乎领悟到《高山流水》，《广陵散》之间的哀愁了！”嗜琴看着我，一脸灿烂，我知道他的琴艺更超凡脱俗了，只是，马上他便就要忘却，忘却一切，包括他的琴艺。
但他无所谓，看着一脸忧心匆匆的我说：“能有多少人能在临死前拥有自己的所爱，又有多少鬼能在喝孟婆汤前领悟到信仰的真谛呢？我已知足！”
那么多的鬼魂中，唯有他，如此坦然！如此镇定的回到队伍，喝汤，离开，不留一丝眷恋。
第九章1连窈窕
她不过十一二岁，在队伍里并不安分，蹦蹦跳跳的，我望着她，脸里渐渐浮现了笑容，想起了嗜琴，曾想嗜琴是那样的不同寻常，可现在看到这样鲜活的女孩，才突然明白何为生气。
“孩子，过来！”我朝她招招手，她便快乐的跑过来，我楞了，她的头上还束着红色的发带，在这阴气沉沉的地狱变得格外醒目。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她眨眨眼睛，清而亮的声音想起：“我叫连窈窕。”
我微笑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再大些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那！”我说的实话，现在的窈窕还未成年，但已看出那摄人心魄的妩媚了。虽然知道她只是个采莲女，可是曾经的西子湖畔，在莲花簇拥中，不也出了西施这样的绝色佳人吗？
“真的吗？我真的美吗？”说着，窈窕便昂头看我，似乎不相信似的。待我点头后，她笑了，很高兴的样子，但马上神色又变了。我不禁奇怪这美貌的小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笑得那般灿烂，又突然脸上犹如乌云密布。
“不，我不要做倾城倾国的美人，我只要做美人便可以啦！”她说的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果然是孩子，我会心一笑。反问她：“你为什么不愿意做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本以为她答不上来，未料她想也不想脱口说道：“妲己、褒姒……不都是美人，最后却将那个王朝置于毁灭，我才不要像她们那样给世人唾骂呢！”
“哦……”我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得一点都不错，没看到她小小年纪，却如此的深明大义，好个小机灵鬼。慈爱的戳了她的额头一下。顺便瞅见了她的眼神，心难免一紧。
“婆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讲故事？平素我都算是求着别人给我说故事，今天来了个小机灵鬼，好似知我心事般，自己提了出来。我便将她抱至膝头，说：“好啊，婆婆求知不得呢！”
她见我喜欢，更加高兴，手舞足蹈的说起来：“婆婆，你知道南唐后主李煜吗？”
“嗯，我知道他在帝王与词人之间选择的话，他更适合做一个词人。”我答道。
“哎呀，婆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
“不是这个，那你要说什么，哦，难道你要说说他有两个绝色妃子的事？哎呀，小窈窕要给我讲爱情故事了！”
听我这样说，窈窕微微红了脸，但也不反驳，她说：“婆婆，你还是打错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那婆婆猜不出，洗耳恭听咯。”我看见她努力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比出“一点点”的模样来，心里越是疼爱。
“嗯，我要说的是那个李皇帝和一个舞娘的故事。”
“舞娘……”我一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窈窕并没发现我的失态，依旧兴致勃勃的说着：“那南唐后主有了大周后、小周后以后还不满足，他见他的一个舞娘长得貌美，便留心起来。与她纠缠不清，后来特意命人打造金莲花给她跳舞，可殊不知这金莲花正是灭国的标志。之后北宋便灭了南唐，可谁知那李皇帝这时对那个舞娘还念念不完，降国离开时，除了带了小周后，居然把她也带上了。不知她是不是不祥之人，还正所谓红颜祸水，那个降级为侯的皇帝在他的生日被赐了毒酒而死了。”
“窈窕，你为什么给婆婆将这么一个故事！”我的神情严肃起来。
“婆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含着委屈叫我，她说，“我常常去采莲，却又卖不到几个钱，后来我说如果莲花是金子做的就好了，然后一块采莲的人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婆婆，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我也觉得自己对窈窕有些过分，便又恢复了柔情，只是不如刚才自然了，最后我抓住窈窕的手，说，“婆婆这也有个故事，你一定要听！”
她惊恐的看着我的神情，顺服的点点头。我舒了口气，打开一个金色的香囊。
第九章2第九个梦魇：洛芙蓉—莲步（上）
修炼了一千年，我终于能够幻化成为人形了，人世间，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当我刚成为一个妙龄少女双脚着地之时，一群士兵便将我带走了。只听他们议论：“看这女子身材如此，定是跳舞的好料。”“是啊，等着受赏吧，哈哈！”……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逃离他们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啊！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好奇。
尘俗、凡世，就是如此的吗？就是不停的舞动，将纤腰摆起，将水袖甩出？那又与我做为一枝莲花之时有何区别？我是一只千年道行的莲花妖，道行不够之时，我因风而舞动；道行修成之时，我又因何而舞动？
那些士兵说的对，我的确是个跳舞的好料，可是……我用如雪的白布，将我的脚，一圈又一圈的缠住，众多的舞女中，我显得如此出众又与众不同，我终于成为这的舞者之王，她们都称我为舞娘。
舞娘，舞娘，没有人知道我的名，乃洛芙蓉，没有人知道，包括我心爱的王。如此出色的舞姿当然是要献给这座城池的主人看的，所以我见着了他。他是那么的年轻，出落的如此清秀，我心痛：“我的王，你知道吗？你不适合做王，不适合，做王，只会让你的结局更悲惨。”我是个妖，不该为一个凡人而心痛的啊，即使他是这里的王，也不该，可是……我明白，自从那次，我就爱上了他。那次，他让我舞完留下，我呆了；他让我坐下，我受宠若惊；他拿掉我的绢鞋，问我：“疼吗？”我摇头；他说我的舞姿好美，我说这叫莲步；他问我我的名，我说：“舞娘。”
洛芙蓉，为何你没有勇气告诉他你的名，舞娘二字，与你又有何关？王所有的封赏都是对舞娘的，而不是对洛芙蓉。王下令，赏赐珍宝给舞娘；王下令，所有舞女都像舞娘那样用白绢将脚缠绕；王下令，打造金莲花让舞娘跳莲花舞……我落泪，为自己，也为我的王：“王，你这样，皆是不祥之兆，王，你能度过这些劫难吗？”王，我该阻止你这么做的啊，可是，我不甘，不甘。你的妻能拥有你的万千宠爱，为何我不能分得一杯羹，我不贪心，只要一杯羹，就已足够；我只想在金莲花上为你跳一支舞，就已足够，哪怕明天就死去，我愿将一切痛苦自己承担。
灾祸还是到来了，这时，才发现自己一千年的道行是如此的无力，根本扭转不了这个国家的命运，我希望将痛苦倾压到我的身上，可是没有，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王的身上，压到我最爱的王的身上。只为一朵金莲花，只为一支莲花步。这些，值得吗？问自己，没有答案，有的，只是一滴，又一滴的泪。
王投降了，南唐灭亡了，王不再是王，成了侯成了寄人篱下的侯，王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虽然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依旧想这样陪着我的侯，小周后的眼中尽是埋怨，但无所谓。我跟着侯离开了南唐。
所有的富贵繁华都是镜花水月，无人知道，我的金莲花已被遗弃在何处，我依旧天天用白布将自己的双脚紧紧的缠起，一圈，又一圈，虽然我不再舞蹈。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战败侯家的小丫鬟。我会在早上为我的侯准备好精致的早点，我会用心的为侯结好精致的发髻，我会为在风中呆立的侯披上长袍……或许这样的生活我更满足，可是，我的侯，你为何不快乐，为何？你还在想南唐吗？南唐，好遥远，侯，你这样，只会招来杀生之祸的，你明白吗？
第九章2第九个梦魇：洛芙蓉—莲步（下）
赵家的天下也是如此风雨飘摇，赵家的天子也已易位换人，谁知道这之间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只是，侯，这样的局面对于我们来说，是福，还是祸？
侯，你为何如此的高兴，只因你的生辰吗？但不明白你为何又要做出那般哀愁的诗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回首不堪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猛然发现自己好傻，小周后、宝珠、流水……所有人都不见了，赵天子所赐的这座府邸里只剩下我与侯。侯，你准备逃亡了么？侯，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所有陪伴在你身旁的人中，为何剩下的是我，侯，为何是我？我在你的心中，真的那么不值得保护吗？我在你的心中，是不是只是一个卑贱的舞女？你将我带在身旁，早已仁至义尽了，是么？
天暗了，我将府中的灯一盏一盏的点燃，我跪在侯的面前，说：“侯，今天是你生辰，请允许舞娘为你舞一支。”没有音乐，只有风声，多像许久许久前，我还只为一枝莲花时，常常的，轻轻摇曳，微微生姿，可是我已忘却，岁月究竟已无声的过了多久。
宋室的王派人送来了御酒，庆祝侯的生日。我向前接过了酒。侯，这是你的劫难，我可以化解，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侯，你度过这劫后，你会离开，你会去寻找你的小周后，你不会知道一个名位洛芙蓉的女子是多么的深爱着你，你甚至连舞娘都会忘却。
我平静的看着侯将我送上的酒一饮而尽，赵王的奴才满意的离开了，血从侯的嘴角流下，我紧紧抱住他，唤他：“王！……”王，你是我永远的王。
可是我听到了让我心疼的声音。
“舞娘，我恨你！”侯的魂魄恨恨的对我说。
为何，侯，为何，你埋怨我没有救你吗？那你将所有的人趋散，唯剩下我，那你又将我的性命置于何处？
“侯，为何你只将我留下？”我问。
“你是安全的，因为你不是凡人，你该是妖吧！”
“侯！”我喊他，我的声音颤抖了，侯，你如何得知？“为何？”
“因为你的影子。”
是的，我遗忘了，我是妖，是没有影子的。
“我是妖，所以你恨我。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我是在恳求了吧？
“没有！因为你这样的妖孽，南朝才会亡，所以，舞娘，我恨你！”
我呆着，任侯的魂魄离去，我只听到侯说：“我要早早的过奈何桥，急急的喝孟婆汤，将一个名位舞娘的女子忘记。”
王，不值得，根本没有什么舞娘，你恨的只有洛芙蓉，可是，你却要为了一个虚无的舞娘而要遗忘掉所有你爱的人：大周后、小周后……王，不值得。
王，如果我不是妖，你会爱我吗？你对我的关切都是假的吗？你只无心，我却有意了吗？王，你知道我为妖后，为何不赶我离去？为何？
王，我知道，你活着是不会快乐的，所以让你死去，用我小小的妖术和你在一起，是鬼，是妖，都无所谓。可是，王，这样的结局，究竟谁最悲哀？
王，我是生活在水里的，在路上走的时候，你知道那有多痛，所以我才要用白布将我的脚，一层层的缠住。
我想我该回去了，我回到了从前的那条河边，淡淡的月光照下，我笑了，我是有影子的，从我有泪的那天开始我就有了。王，你为何要骗我？我跪下，轻轻的抚摸身下的影子，王，你从一开始就爱我，你知道我是妖，因为我的影子，因为你爱我，只是爱我。只有爱我的人才会细致的发现，我的影子比常人淡，这是我与凡人的唯一区别。
人世间有话云：“哀，莫大于心死。”可我只觉：“哀，莫大于心不死。”心还没死，可却无能为力。
我放弃了我的千年道行，重新做回小小的莲花，不是一朵，是两朵。一朵是我，一朵是我的影子。我所拥有的，只是自惭形秽。我只不明白，为何人们爱叫我并蒂。
凡人永远不知道，我的爱情，早已凋零。
第九章3九张机，雕花铺锦未离披
九张机，雕花铺锦未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都说红颜祸水，岂不知真正可怜的正是那些女子啊！”窈窕从梦中出来，仰头看我，似乎在说：舞娘真可怜。又似乎什么也不懂，一脸的茫然。所以，我摸摸她嫩红的脸蛋，自己在那感慨。
“婆婆，是不是舞娘并没有错呢？”她看懂那故事了，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我想说，舞娘错就错在爱上了一个君王。可是面对着天真无邪的窈窕我却说不出来。她还小，不懂什么是男女之爱，可一个转念，不禁悲哀起来，她是不懂这种爱，可是有人懂，于是她便死去，于是她才会来到这。
“婆婆！你怎么了？”我居然失神了，窈窕脆生生的叫我，这才恍过来。
“哦，是啊，舞娘其实没有错，她只是生得美而已，可是生得美不是错。窈窕不是也生得很美吗？窈窕有错了吗？”
她听到我的话里提到了她，不好意思的低头，不好意思却又坚定的说：“窈窕没有错！”
我捏捏她的鼻子，一脸慈爱，可却又不由自主的叹气。窈窕看见了，便问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我心虚的摇头，暗想，我伤感的是她的事，但我不能告诉她！
“婆婆骗我！”她却洞悉了我的心事，大声的说了出来。
我不想再隐瞒，亦不想她伤心，便说：“窈窕，既然婆婆与你这般有缘，那么婆婆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点头，乖乖的答应，等待着我未她打开香囊，殊不知，这个故事，并不是我从忘川拾取的，而正是她的。
“从前，有个小姑娘，生得很美很美，眼若明星，唇若樱红，一笑，脸颊上便会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就跟小窈窕一样。”我边说边打趣边朝她苦涩的笑。
“她也是个采莲姑娘，夏天，满塘的荷花开遍，她便驾一叶小舟，轻轻的撑起蒿，她的人影便隐在荷花柳条中，美的如一幅画似的。这时候她便会唱歌，歌声清亮又婉转，惹得村上所有的小伙子都往她那边瞧。”
“嗯，她真的和我好像，去采莲的时候我也喜欢唱歌，也有许多的哥哥看我。婆婆，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啊？”她听了，兴奋起来，急急的问我。
“她叫—哦，她叫莲儿。莲儿还有个好姐妹，叫，叫莫儿。莫儿比莲儿大三岁，正是情窍初开时，她爱上了隔壁的小伙子——阿迈。”
说到这，窈窕便“咯咯咯”的笑，我不解，便问她有什么好笑的，她才止了，说：“婆婆，你不知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好姐妹，叫莫念。莫念姐也正大我三岁，也曾悄悄告诉我，她喜欢隔壁的虎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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