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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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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条篮里有一个热水瓶、几个耐用大玻璃杯、结实的瓷器和不锈钢餐具。藤条篮随餐具售出,要买藤条篮就得买餐具。
随后,他又到了蒂法尼和克里斯托弗①,用日安②法国瓷取代了刚才那笨重的野餐杯盘。法国瓷器有华丽的高地鸟和草叶装饰。他在克里斯托弗买到了一套他所喜欢的19世纪深红纹饰银器,匙子底上打着制造人的印章,匙子把上有巴黎风格的鼠尾鱼图案。
叉子弯曲的弧度较大,叉齿距离也宽。刀把儿后段较重,很为称手。刀叉压在手上,像压了一把优质的决斗手枪。选择晶质玻璃器时莱克特博士对餐前酒杯的大小犹豫不决,最终选了喝白兰地的气球形高脚酒杯。但是选一般酒杯却没有问题,他看中了里德尔牌的,买了两个大小不同的杯子,能把鼻子也伸进杯口。他还在克里斯托弗找到了乳白色的亚麻餐具垫和一些美丽的锦缎餐巾,餐巾角上绣有血滴般鲜红的锦缎小玫瑰。莱克特博士觉得锦缎的花样很奇妙,买了6块,轮换着洗,可以一直有的用。
①两处均为国际著名的高档奢侈用品商店。
②法国一地名。
他还买了两个很好的35000个热量单位的手提气炉,是餐厅里在餐桌旁烹调时用的;又买了个精美的铜煎锅,两个熬调味酱用的长柄炖锅,都是为巴黎的德耶兰特制的;还买了两个搅拌器。他不喜欢不锈钢菜刀,却没有找到碳素钢菜刀,也没有找到被迫留在丁意大利的那些特殊用途的刀。
他的最后一站是慈善总医院下属的一个医疗器械供应公司。他在那儿捡到一个便宜——一把几乎全新的斯特赖克尸检锯。那锯恰好能够插进藤条篮里放热水瓶的地方,还在保用期,可以用于一般情况,也可以与颅骨刀配合开颅,还有一把开颅钥匙。这样,他的厨房用品就几乎齐全了。
莱克特博士的落地窗迎着黄昏的新鲜空气打开了。月光和飘动的云影笼罩着渤黑泛银光的海湾。他用新的晶质玻璃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拨弦古钢琴边的烛台上。海风带着咸味,混合了酒的醇香,莱克特博士双手不离键盘也能嗅到。
他前后曾有过古钢琴、维金纳琴和其他种类的早期键盘乐器,可他最喜欢的声音和感觉来自拔弦古钢琴;因为期管拨动的琴弦音量不能控制,音乐的到来有如体验,会突然完整地出现。
莱克特博士张开双手又捏拢,望着他的乐器。他要跟新买的拨弦古钢琴晤谈了,他希望用几句轻松的对话跟这位迷人的生客交流。他弹奏了一曲亨利八世①写的《冬青树郁郁葱葱》。
①亨利八世(1491—1547),英国国王,伊莉莎白一世的父亲。
他受到了鼓励,又试了试莫扎特的《降B大调奏鸣曲》。他跟拨弦古钢琴彼此还不够熟,但琴键对他的手的反应却告诉他,他是会跟它融洽起来的。微风吹动,烛影摇曳,莱克特博士在烛光前闭上了眼睛,一味昂首弹奏着。米沙星星样的小手在浴盆上迎风晃动,肥皂泡飘了起来。莱克特博士弹到第三乐章时,肥皂泡轻柔地在森林中飘飞,克拉丽丝·史达琳在奔跑,奔跑,脚下是凋落的黄叶的低语,头上是晃动的树叶的悄吟;野鹿在她面前惊起,一只短角公鹿和两只母鹿蹦过了小径,突突地响着,有如心跳。土地突然阴寒刺骨,褴褛的人们拽着一头带箭的小鹿走出树林;小鹿拉扯着绕在它脖子上的绳子,人们却只使劲拽绳子,而不愿把受伤的鹿扛到宰杀地点去。音乐在血淋淋的雪地上哐一声停住,莱克特博士双手抓紧琴边,深深地呼吸,深深地呼吸,双手又回到了琴键上,猛然敲出一个乐句,又加了两个乐句,然后突然停止。
我们听见一丝微弱渐高的尖叫从他嘴里发出,随即像刚才的琴声一样戛然而止。他的头垂到了琴键上,很久很久。他静静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说不清到了黑屋里的什么地方。切萨佩克海上的风强劲起来,鞭挞着烛光,吹得烛泪涔涔滴落,终于熄灭,又从黑暗里的拨弦古钢琴琴弦上吹过——有时偶然发出一声曲调,有时却是来自往昔的细弱的惨叫。
第五十五章
大西洋中部地区枪支刀剑展览会在战争纪念堂举行。广阔的展台,无数的枪支,大部分是手枪和进攻型猎枪。激光图形的红光在天花板上闪动。
由于品味问题,真正喜欢野外生活的人来看枪支展览的并不多。现在的枪都黑不溜秋,展览也暗淡,没有色彩,跟许多人侍弄的室内景色一样暗淡。
看看人群吧:衣衫褴褛、也斜着眼,气恼、憋闷,心里的确结了茧。他们才是公民私人拥有火器权的主要危险。
在他们的想像里,枪支是进攻性武器,为大规模生产而设计的,廉价冲压出来,为没有知识、没有训练的军队提供强大火力。
莱克特博士清瘦得带王室风度,行走在室内枪手们的啤酒肚子、松弛皮肤和面团样的苍白之间。他对枪支不感兴趣,直接来到了展览圈最前面的刀剑商的展品面前。
那商人叫巴克,体重325磅,有很多花式刀剑和中世纪野蛮人刀剑的仿造品,也有最好的真正的刀棍。莱克特博士很快就发现了大部分他念念不忘的东西,那是些他不得不扔在了意大利的东西。
“要买什么吗?”巴克满面友好,满嘴友谊,眼神却恶毒。
“要,我要买那把哈比刀,还要一把直刃的、4英寸长带锯齿的斯派德科刀和那把刀尖后弯的剥皮刀。”
巴克把那几种刀拿了过来。
“我要那把好猎锯。不是这把,是好的那把。让我摸摸那根扁平的皮棍子,黑的那根……”莱克特博士考虑到了棍子把手里的弹簧。“我要了。”
“还要别的吗?”
“是的,我要一把斯派德科的平民刀,可我没看见。”
“这东西没有几个人知道了。我不进货,只有一把。”
“我只要一把。”
“按说该是220美元,我190美元连刀鞘卖给你。”
“好的,你有碳素钢菜刀吗?”巴克摇摇大脑袋。“你得到跳蚤市场去买旧货,我那把就是在那里买的。拿个碟子底磨磨快就行。”
“打成一包,我5分钟以后来取。”
不大有人叫巴克打包,巴克打包时抬起了眉毛。
确切地讲,这个展览并不是展览,而是集市。有几张台子卖的是满是灰尘的二战时期纪念品,看上去已很陈旧。你可以买到M—l步枪、眼镜有裂纹的防毒面具、军用饭盒,还有一般都会有的纳粹纪念品摊点。如果对你的胃口,还可以买到真正的旋风式毒气霰弹筒。
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纪念品几乎没有,沙漠风暴的则完全没有。
许多顾客都穿迷彩服,好像是刚从前线回来,只能够待几天,来看枪支展览的。出售的迷彩服更多,包括了完全隐蔽狙击手或弓箭手的全套猎装。展览的一个重要部分是射猎用的弓箭装备。
莱克特博士在看一套猎装时意识到有穿制服的人靠近了。他拿起一只射箭手套,转身对着阳光看制造商标志,瞥见身边那两个人是弗吉尼亚州狩猎与内陆渔业局的警官。
他们在展览会有一个生态保护摊点。
“唐尼·巴伯。”年长的警官用下巴指了指说,“你要是把他弄上了法庭,通知我一声。我真想叫那杂种永远离开森林。”他们俩望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在弓箭展区那头,面对着他俩的方向看着电视。唐尼·巴伯一身迷彩服,衬衣用衣袖系在腰上,只穿一件咔叽色无袖T恤,焙耀着自己的文身,一顶棒球帽倒扣在头上。
莱克特博士一路参观着展品,慢慢离开了两位官员,然后在隔着一个走道的激光手枪表演处站住,透过悬挂着手枪皮套的格子架望着吸引了唐尼·巴伯注意的荧荧闪动的录像。
录像放的是用弓箭狩猎黑尾鹿。
镜头外显然有人在赶着黑尾鹿沿着林中的栅栏跑着。猎手拉弓搭箭了。猎手带着录音的话筒。他的呼吸快了起来。他对着麦克风低声说:“再好也没有了。”
鹿被射中,身子一弯,两次撞上了栅栏,没能跳铁丝网跑掉。
唐尼·巴伯看了这一箭一激灵,嘟哝起来。
电视里的猎手要在野外将鹿剥皮开膛了,从他称之为“港(肛)门”的地方开始。
唐尼·巴伯停住录像,倒回头去反复看那一箭射中的镜头,看得老板说话了。
“滚你的,笨蛋,”唐尼·巴伯说,“我不会买你那臭玩意的。”
他在下一个摊点买了几枝黄色的箭,宽大的箭骸前横着一个锋利的绍。那里有一个抽奖的盒子,伯尼·巴伯买了东西,得到一张抽奖券,大奖是免费猎鹿两天。
唐尼·巴伯填好抽奖券,塞进投票口,连商人的钢笔都没有还,就消失在穿迷彩服的一群青年人中。
有如青蛙的眼睛捕捉到运动一样,商人的眼睛总能捕捉到人流里停步的人。他眼前的这位完全站住了。
“这是你最好的弩吗?”莱克特博士问商人。
“不是,”那人从台子底下取出一个盒子,“这才是最好的。这东西需要搬来搬去,往后扳的就比接头的好。它有个绞盘,连电钻都能带动,也可以用手安装。不过,在弗吉尼亚州除了残废人是不能用弯箭猎鹿的,这一点你知道吗?”那人说。
“我的弟弟失去了一只胳臂,很想用另一只杀死个什么东西。”莱克特博士说。
“啊,明白了。”
不到5分钟博士已经买好了一架精良的弩和两打方簇箭——那种粗而短的、用于弩上的箭。
“打成包吧。”莱克特博士说。
“填好这张券,你可能赢得一次猎鹿的机会,在一片很好的租赁地上打两天鹿。”商人说。
莱克特博士填好抽奖券,塞进箱子投票口。
商人应付别的顾客时,莱克特博士转身对他说话了。
“糟糕!”他说,“我忘了在抽奖券上填电话号码了,能补上吗?”
“当然可以,你填吧。”
莱克特博士揭开箱盖,取出最上面两张券,往自己那张上的假信息里又加了点内容,却盯住下面那张的号码看了好一会,眨了眨眼,像照相机咔嚓一声。
第五十六章
麝鼠农庄的健身房由高技术的黑色和铬钢材料构造,有着全套的鹦鹉螺牌器械,随意增减的杠铃片,有氧运动设备和一个饮料g巴。
巴尼差不多锻炼完了,正在自行车上凉快凉快,这时他才意识到屋里不只他一个人。
玛戈·韦尔热正在屋角里脱热身衣。她穿了一条弹力短裤,运动乳罩外套了一件宽松上衣,现在她在腰间加了一条举重腰带。巴尼听见角落里杠铃片当哪地响着,听见她做热身运动时的喘息。
巴尼踩着定在无阻力键上的自行车,用毛巾擦着脑袋。玛戈在运动间隙来到他面前。
她看了看他的双臂,再看看自己的。两人大体相同。“杠铃的推举你能做多少?”她说。
“不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呢,那就算了。”
“大概385磅吧,我估计。”
“385磅?我不信,大娃娃,我就不信你能举385磅。”
“你也许没有错。”
“我赌100美元,你推举不了385磅。”
“赌我多少钱?”
“赌你100美元,怎么样?我给你做保护。”
巴尼望着她,橡皮样的前额皱了起来。“行。”
两人上着铃片,玛戈数着巴尼装在杠上的铃片数,仿佛巴尼会作假。他也以小心地数着玛戈在她那头装上的铃片数作答。
现在他平躺到了凳子上,玛戈穿着弹力短裤,高踞在他头边。她两腿相接部和腹部的肌肉鼓起,有如巴罗克①画框;硕大的躯干似乎顶到了天花板。
①一种艺术或建筑风格,华丽雕琢,以曲线为主。
巴尼安顿好自己,感到凳子贴在背上。玛戈的腿有股冷霜香。她双手轻轻搭在杠上,指甲染成珊瑚红。那手那么秀美,却又那么壮实。
“准备好了?”
“好了。”他朝着她俯看着他的脸推举上去。
“谢谢。”巴尼说。
“我的深膝蹲比你做得多。”她只是说。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练得多嘛。我可是站着尿尿的。”
她那巨大的脖子红了。“我也能站着尿尿。”
“赌100美元?”巴尼说。
“你给我调杯思木西①吧。”她说。
①一种将水果、酸奶和冰等混合成的健康饮料。
饮料吧台上有一钵水果和干果。巴尼在搅拌器里做水果思木西,玛戈则取了两个核桃在手上捏破了。
“你能够拿一个核桃,不用另外一个顶住,把它捏破吗?”巴尼说,他在搅拌器边上敲破了两个鸡蛋打进去。
“你行吗?”玛戈说,递给他一个核桃。
核桃躺在巴尼摊开的手心里。“我不知道。”他把面前吧台上的东西扒拉到了一边,一个橙子从玛戈身边滚了下去。“啊——对不起。”巴尼说。
她从地上捡起橙子,放回钵里。
巴尼的大拳头捏紧了。玛戈的眼睛从他的拳头望向了他的脸,然后来回地望。他一用劲脖子鼓了起来,脸红了。他开始颤动,微弱的破碎声从拳头里发出。玛戈的脸绷紧了,巴尼把颤抖的拳头放到搅拌器上方。破碎声更大了……一个蛋黄和蛋白落进了搅拌器,巴尼开了机器,舔着手指尖。玛戈忍不住笑了。
巴尼把思木西倒成了两杯。两人在房间两头,倒像是分属两队的摔跤手或举重运动员。
“你觉得男人干的事你都非干不可吗?”他说。
“有些蠢事我可不干。”
“男人与男人的亲昵你也想试试?”玛戈的微笑消失了。“可别拿荤玩笑来惹我生气,巴尼。”
他摇摇大脑袋。“你来试试我。”
第五十七章
克拉丽丝·史达琳沿着莱克特博士品味的走廊一天天往前摸索,汉尼拔专案室的收获越来越多:
雷切尔·杜伯利曾是巴尔的摩交响乐团的赞助人,很活跃。那时她比莱克特博士年龄略大。史达琳从当时《时尚》杂志的照片看出,她是非常美丽的,那已是两个有钱的丈夫以前的事了。她现在是罗森克兰茨纺织公司的弗朗兹·罗森克兰茨夫人。她的社交秘书接通了她的电话:
“我现在只是给乐团送钱,亲爱的。我们家住得太远,无法参加太多的活动。”又名杜伯利的罗森克兰茨夫人告诉史达琳,“如果是为了税收问题,我可以把我们的会计的电话号码告诉你。”
“罗森克兰茨夫人,你活跃于爱乐乐团和西奥弗学院董事会时,认识莱克特博士。”
良久的沉默。
“罗森克兰茨夫人?”
“我想,你最好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再给你打过去,由联邦调查局总机转。”
“好的。”
通话恢复后她说:
“是的,多年前我在社交界认识了汉尼拔·莱克特。从那以后出版界就在我家门口安营扎寨了。莱克特博士是个异常迷人的人,绝对出众,是叫姑娘们见了来电的那种人,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是多少年之后才相信了他还有另外一面的。”
“他给过你礼物没有?罗森克兰茨夫人?”
“在我的生日,我一般都会接到他的一张条子,即使在他被拘禁之后也一样。他坐牢以前有时还送一份礼物,礼物都是最精美的。”
“莱克特博士为你举行过一次有名的生日宴会,酒的储存年代跟你的出生年代相同。”
“是的,”她说,“苏济说那是卡波特的黑白舞会之后最精彩的宴会。”
“罗森克兰茨夫人,你如果得到他的消息,能不能给联邦调查局打个电话?按我给你的号码打。还有,要是可以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跟莱克特博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日?再有,罗森克兰茨夫人,我想问问你的出生日期。”
电话里显然冷淡下来了。“我认为这种信息你是很容易得到的。”
“不错,夫人,但是你的社会保险、出生证明和驾驶执照上的生日有些不一致,实际上是各不相同。我很抱歉,但是对从国外订购给莱克特博士已知的熟人的高档生日礼物,我们已经封锁。”
“‘己知的熟人’,我现在成了‘已知的熟人’了。多么可怕的叫法。”罗森克兰茨夫人格格一笑。她属于参加鸡尾酒会、抽香烟的那一代,声音浑厚。“史达琳特工,你多大了?”
“我32,罗森克兰茨夫人,到圣诞节前两天就33岁了。”
“完全出于好心,我只想说,我希望你这一辈子也有几个‘已知的熟人’。他们可以帮助你打发日子。”
“是的,夫人。那么你的生日是?”
罗森克兰茨夫人终于给了她确切的日期,并说明那是“莱克特博士熟悉的生日”。
“我要是可以问问的话,夫人,你改变生年可以理解,改变出生月日又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生日在处女座,跟罗森克兰茨先生更协调。那时我们正在约会。”
莱克特博士坐牢时见过的人对他的看法可就不相同了:
史达琳从系列杀人犯詹姆·伽姆恐怖的地下室救出了前美国参议员鲁思·马丁的女儿凯瑟琳,要是马丁参议员在后来的竞选中没有失败,她是可能给史达琳许多帮助的。
她在电话上对史达琳很热情,告诉了她凯瑟琳的情况,也问了问她的情况。
“你从来没有向我提出过要求,史达琳,你要是想找工作的话——”
“谢谢你,马丁参议员。”
“关于那个下地狱的莱克特,没有消息。我要是有他的消息准会告诉联邦调查局的。
我要把你的电话号码放在这儿的电话旁边,查尔西知道怎么处理信件。我觉得我是不会得到他的信的。那混蛋在孟菲斯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很喜欢你这套衣服’。他对我做了别人从没有对我做过的最残忍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知道他奚落过你。”
“那时凯瑟琳还没有找到;我们走投无路,他却说他有詹姆·伽姆的情报。我去求他,他问我——用他那毒蛇的眼睛望着我的脸问我,凯瑟琳是不是我带大的。他想知道我是否自己喂奶。我回答是,他就说:‘喂奶挺渴的吧?’一句话突然唤回了我的一切记忆。凯瑟琳还是个婴儿时,我抱着她感到渴,等着她吃饱。莱克特的话刺痛了我,我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而他就吮吸着我的痛苦。”
“那是什么样的,马丁参议员?”
“什么什么样的——你是什么意思?”
“你穿的那衣服,叫莱克特博士喜欢的。”
“我想想看——一套海军蓝的纪梵喜服装,做工非常考究。”马丁参议员说,对史达琳的主次标淮有些不高兴。“你把他抓回了监狱就到我这儿来,我们俩乐一乐。”
“谢谢,参议员,我会记住的。”
两个电话各说了莱克特博士的一个方面。一个说明了他的魅力,一个说明了他的标准。史达琳写道:
按生日选择住酿,这已包括在她的小小计划里。她加了一条注,要在高档商品清单里加上纪梵喜服装。她又想了想,加上了几个字:亲自哺乳。为什么加,她也说不清。
而她已没有时间想了,因为红色的电话又响了。
“是行为科学处吗?我找杰克·克劳福德。我是弗吉尼亚州克拉伦登县的治安官杜马。”
“治安官,我是杰克·克劳福德的助手。他今天出庭去了,有事可以找我,我是史达琳特工。”
“我需要跟杰克·克劳福德谈谈。我们这儿的陈尸所里有个家伙的肉给人割光了。
我找对部门了吗?”
“找对了,这里就是肉——对,先生,你肯定是找对了。你告诉我确切地址,我马上就来,等克劳福德先生一作完证,我会立即通知他。”
史达琳的野马车以足够的二挡速度擦着边冲出了匡蒂科,令海军陆战队的警卫对她皱起了眉头,忍住笑,晃动着手指。
第五十八章
弗吉尼亚北部克拉伦登县陈尸所附属于县医院,由一短短的隔离室相联。隔离室天花板上有台排风扇,两头都是双扇门,'奇‘书‘网‘整。理提。供'方便尸体进出。一名副治安官站在门口,堵住身边的5名记者和摄影师。
史达琳在记者的后面踮起脚,举起微章,治安官看见,点了点头,她便挤了进去;闪光灯亮了,一支太阳枪①在她背后闪出强烈的光。
①一种便携式强光照明灯。
尸检室静悄悄的,只有器械落到金属盘里的叮当声。
县陈尸所有四张不锈钢尸体解剖台,各有自己的天平和水槽。两张台子有尸布遮住,被遮盖的尸体把尸布奇特地像帐篷一样高高顶起。医院的常规尸体解剖正在最靠近窗户的台子上进行。病理学家和他的助手聚精会神地工作着,史达琳进屋时都没有抬头。
屋子里充满轻微的电锯声,片刻之后病理学家把一个头盖骨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双手捧出一副脑子,搁到天平上,对嘴边的麦克风轻轻报着重量,然后在天平盘里检查了那副脑子,用一根戴手套的手指戳了戳。他越过助手的肩头看见了史达琳,便把脑子放进了尸体剖开的胸腔,像小孩弹橡皮筋一样把橡皮手套射进了垃圾箱里,绕过解剖台向她走来。
史达琳跟他握手时有点毛骨悚然。
“克拉丽丝。史达琳,联邦调查局特工。”
“霍林斯沃思医生——验尸官,医院病理学家,大厨师兼洗瓶工人。”霍林斯沃思的眼睛蓝色、明亮,像仔细剥好的鸡蛋。他望着史达琳目不转睛,对助手说:“马林,给在心脏科特护病房的县治安宫打个寻呼,再把那两具尸体的尸布拉开。请吧,女士。”
史达琳凭自己的经验觉得验尸官大体都是聪明人,但是随意说话时却偶有愚蠢、不谨慎之处,喜欢焙耀。霍林斯沃思顺着史达琳的目光看去。“你是在猜想那脑子是怎么回事吧?”
她点点头,双手一摊。
“我们这儿不是那么随便的,史达琳特工,我不把脑子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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