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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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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控制住了他们,梅森。”玛戈对著录像镜头说。
“我自己要把他的鼻子拿回屋来,告诉卡洛。”梅森说。荧屏暗了下去。梅森的出门对他自己和他周围的人来说都很费劲,要把许多管子重新接在他轮床的容器上,要把他的硬壳呼吸器连到交流电设备上。
玛戈望着莱克特博士的脸。
他受伤的眼睛已经肿得闭上了,那一道眉毛的两端被电极烙成了两个黑点。
莱克特博士睁开了没有受伤的眼睛,脸上还能保持贴在维纳斯冰冷的腰部的清凉。
“我喜欢药膏的香气,凉幽幽的,带柠檬味。”莱克特博士说,“谢谢你到这儿来,玛戈。”
“保姆第一天带我到你的办公室时,你说的也是这句话。那天他们第一次对梅森进行了预判。”
“我是这么说的吗?”他刚从自己的记忆之宫回来,在那里查阅了他约见玛戈时的材料,知道她这话是真的。
“是的,我那时在哭。我害怕告诉你梅森跟我的事情,我也害怕非坐下不可,但是你从不叫我坐下——你知道我那里缝了针。我们俩在花园里散步,你记得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你在你的遭遇上没有错——”
“‘——不比被疯狗咬了的错更大。’这是你当时说的话,它立即让我轻松了下来。
以后几次也都如此。我有一段时间是很欣赏你的。”
“我还告诉过你别的什么吗?”
“你说你很奇特,我以后哪怕再怪也还跟你相差很远。”她说,“你说奇特是正常的。”
“只要你努力,你是可以回忆起我们说过的一切的。记住——”
“你现在可别求我什么。”她这话来得突然,并没有思考。
莱克特博士挪了挪身子,绳子格格地响。
托马索起身看了看捆住他的绳子。“Attenzione alla bocca,Signorina(小心他那嘴巴,小姐)。”
她不明白托马索指的是莱克特博士的嘴巴咬人,还是指他说的话。
“玛戈,从我为你治病到现在已经多年,但是我还想跟你单独谈谈你的病史,只一会儿工夫。”他用没有受伤的眼睛膘了托马索——眼。
玛戈想了一想。“托马索,你能离开我们一会儿吗?”
“不行。对不起,Signorina(小姐),不过,我可以站在外面,让门开着。”托马索拿了枪到仓库里去了,远远地望着莱克特博士。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玛戈。我感到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干这种事。你能告诉我吗?你已经跟他斗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已像梅森喜欢说的那样,吃起他的巧克力来了吗?我们不用说假话,硬说什么你在为梅森的脸报仇。”
她果然告诉了他,是关于朱迪和她俩要孩子的事,一共用了不到3分钟。她很惊讶,她的痛苦怎么这么容易就概括完了。
远处出现了喧闹,先是一阵吱吱的叫,然后是半声惨叫。外面,卡洛靠在他修建在仓库敞开的那一头的栅栏上摆弄着录音机。他在准备已经录好的死去已久和赎走已久的人的惨叫,要用那叫声把猪群从森林牧场召唤出来。
莱克特博士即使是听见了,也没有形之于色。“玛戈,你认为梅森会按照他的诺言给你精于吗?你这是在向梅森乞求。他在撕扯你的时候,你的乞求起过作用吗?这不跟吃了他的巧克力,然后让他为所欲为一样吗?不过,他会让朱迪吃奶酪的,而朱迪却不习惯于这一套。”
她没有回答,却咬紧了牙。
“如果你不是匍匐在梅森面前乞求,而是用卡洛的电棍去刺激他的前列腺,那会怎么样?这你知道吗?电棍就在工作台边,看见了吗?”玛戈开始站起身子。
“听着,”博士咝咝地说,“梅森不会给你的。你知道你非杀他不可,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20年了。从他叫你咬住枕头别叫喊得那么厉害时起你就知道了。”
“你是说你愿意替我承担责任吗?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对,你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决不会否认自己干过的事。你要是亲自杀了他,对你的病实际上会更有疗效。你应该记得早在你小时候我就建议过你杀死他。”
“你说的是:‘等到你能够脱身时再杀。’我从你那话里得到过一些安慰。”
“那是我从职业的角度必须建议的净化方式。你现在年龄已经够大,而我呢,多加一条杀人罪又有什么差别?你知道你必须杀掉他,而你杀了他之后,法律就会服从于金钱——就是说服从于你和你的新生儿。玛戈,我是你手上唯一的另一个嫌疑人。如果我在梅森之前死去,谁又来充当嫌疑人呢?你可以在恰当的时机干,我会给你写信,表示杀了他我有多么得意。”
“不行,莱克特博士,对不起。太晚了,我已经做好安排。”她用那双屠夫式的明亮的蓝眼睛盯着他的脸。“我能够办完这事照样睡觉,你知道我办得到的。”
“对,我知道你办得到。我一向就喜欢你这一点。你比你哥哥要有趣得多,也能干得多。”
她站起来要走。“很抱歉,莱克特博士,能干的价值也不过如此。”
她还没有走到门口,莱克特博士说:“玛戈,朱迪下次排卵在什么时候?”
“什么?两天以后,我看。”
“别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扩阴器,速冻设备?”
“我有全套授精诊所的设备。”
“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咒骂我,扯掉我一块头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从发际线后面扯,带点皮。回去时拿在手里。等梅森死去之后,记住把头发放到他手里。
“你回到屋子里就向梅森提出你的要求,看他怎么回答。你已经把我交给了他,完成了这笔交易里你所承诺的部分。把头发拿在手里,向他提出要求,看他怎么说。他如果对着你的脸哈哈大笑,就回这里来。你需要的只是拿起麻醉枪向你身后的那位射去。
或者是用锤子对付他。他有一把招刀,你只要割掉我一只胳臂上的绳子,再把刀子给我,就可以离开。别的事全交给我处理。”
“不。”
“玛戈?”
她的手已经放到门上,做好了准备,不听他解释。
“你还能捏碎核桃吗?”
她伸手进口袋拿出了两个核桃,前臂肌肉一鼓,昧啦一声,核桃破了。
博士格格地笑了。“了不起,那么大力气也不过捏个核桃。你还是向朱迪奉献核桃帮助她忍受梅森的滋味吧。”
玛戈回到他的身边,绷紧了脸,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把他头顶附近的一撮头发扯了下来。此刻她的用意如何,很难猜测。
玛戈离开屋子时听见莱克特博士在哼曲子。
玛戈向亮着灯的屋子走去,鲜血把那撮带皮的头发粘在她手心里,甚至不用并拢手指也不会掉落。
科德尔驾着一辆高尔夫球车从她身边驶过,车上是为病人准备的医药设备。
第八十四章
史达琳从30号出口开下向北的高速公路立交桥,看见了半英里外亮着灯的门楼,那便是麝鼠农庄的前沿。史达琳在开向马里兰州的路上已决定从农庄后门进去。她既无工作证件又无政府文件,如果去大门,只会给警局递解出境,或是送进县监狱。等她放出来一切都完了。
不管准许不被许,她开到了距离麝鼠农庄很远的29号出口,便掉回了头,上了沿街道路。开出高速公路明亮的灯光之后,黑色的路面显得特别阴暗。在她右边,沿街道路跟高速公路平行,左边便是黑沉沉的国家森林,被一道沟和连绵不断的栅栏隔开。史达琳的地图表明,往前再走一英里就有一条碎石防火路跟这条路交叉,在那儿从正门门楼还看不见,那就是她第一次来时停错车的地方。按照地图,防火路穿过国家森林后就直通麝鼠农庄。她用里程计计算着距离,以最低的速度在树木间呜呜地行进着。野马车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大了些。
大门在她的车灯光里出现了,是用金属管焊接成的,很结实,顶上是带刺的铁丝网。
她第一次见过的入境通道的牌子已经撤掉。门前和沟渠涵洞顶上的路面杂草丛生。
她在车灯光里看出,那里的野草最近被碾倒过。路面被沙和砾石冲毁,形成了一道拦门沙,泥雪上有轮胎的辙印。那是否就是她在赛夫威停车场隔离带上看见的货车的辙印呢?她无法确定,但可能性是存在的。
大门被一把铬钢锁和铁链锁得牢牢实实,旁边没有人。史达琳两头看了看路,没有人来。就在这儿非法闯入吧。她觉得像犯罪。她检查了门柱,看有没有报警系统。没有。
她用牙咬住小电筒,拿两根撬锁的细丝不到15秒钟就打开了锁,把车开进了大门,进了树林。她又步行回来关了门,把锁挂在外面,再把链子挂在锁上,从远处看去很正常。
她把铁链松开的一头留在里面,万一必要时开车从里面闯出去比较容易。
她用拇指量了量地图,穿过森林到农庄大约有两英里。她开进了防火路两侧树木形成的隧道。头顶的夜空有时可以看到,有时却因头顶树木太密见不到。她只开了停车灯,用二挡悄悄开着,力求不出声音,速度仅仅高于停车。枯萎的野草擦着车底。到里程计表明走了1。8英里时,她便停了车。引擎声静止之后,她听见一只乌鸦在黑暗里啼叫。
乌鸦是因为什么东西而害怕了吧。她祈祷上帝,但愿那是乌鸦叫。
第八十五章
科德尔像个刽子手一样矫健地来到了饲料室,腋窝里夹着滴注瓶,瓶上吊着管子。
“这位莱克特博士!”他说,“我非常想给我们巴尔的摩的俱乐部弄到你那副面甲。我的女朋友跟我搞了个地牢样的东西。”
他把他的东西放到铁砧上,拿了一根拨火棍到炉子里烧了起来。
“好消息,也有坏消息。”科德尔以他那护士式的快活口气,带了点轻微的瑞土腔调说,“梅森告诉过你程序没有?那就是,再过一会儿我就把梅森弄到这儿来,猪就开始来吃你的脚。然后让你等一夜,明天卡洛和他的弟兄们就会拿你脑袋冲前塞进猪圈去,让猪啃你的脸,跟狗当年吃掉梅森的脸一样。我会给你滴注,给你止血,让你活着,直到最后。你的确是完蛋了,你知道。这就是坏消息。”
科德尔望了一眼摄像机,确认它关上了。“好消息是,那不一定会比看一趟牙科医生更难受。你看这个,医生。”科德尔把一根皮下注射用的长针拿到莱克特博士面前,“咱俩就以医务人员的身份谈一谈吧。我在你身后来一针脊椎注射,你到了那儿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可以闭上眼睛竭力不听,只感到一点拉扯,抖动。梅森今天晚上消遣完回屋之后,我又可以给你一点东西,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想看看吗?”科德尔拿出了一小瓶巴夫龙,放到莱克特博士睁开的眼睛面前,但是没有近到可能给他咬到的程度。
炉火的光在科德尔贪婪的面孔的一侧闪动。他的眼神渴望而快活。“你有很多钱,莱克特博士。谁都是这么讲的。我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办——我也是把钱到处存放。取出来,转移一下,再使劲花。我的钱是可以在电话上调动的,我敢打赌你的钱也行。”
科德尔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手机。“我们来找你的银行家。你告诉他一个密码,他向我确认,我立即给你搞定。”他拿起脊椎注射器。“注射器,注射器,告诉我呀。”
莱克特博士低下头,含糊地说着什么。科德尔所能够听见的只有“箱子”、“小柜”。
“说呀,博士,然后你就可以一个劲睡大觉了,来呀。”
“好几百张,没有记号。”莱克特博士说,声音越来越小。
科德尔靠得更近了,莱克特博士使足劲一伸脖子,咬了过去。他那小小的锋利牙齿咬住了科德尔的眉毛。科德尔往后一跳,眉毛被咬掉了好大一片。莱克特博士把那眉毛像吐葡萄皮一样吐到了科德尔脸上。
科德尔擦掉血迹,贴上了一张蝴蝶形的止血贴,使他看上去滑稽可笑。
他收拾好针。“解除你痛苦的药物全浪费了,”他说,“等不到天亮你就会以不同的眼光望着它了。你知道我还有兴奋剂,可以让你一直清醒。我会让你求死不得。”
他从炉子里取出了拨火棍。
“我现在就把你挂起来,”科德尔说,“你要是不干我就烙你,让你尝尝滋味。”
他把拨火棍红通通的一头贴上了莱克特博士的胸膛,烧穿了衬衫。衬衫的火越烧越大,他只好去扑火。
莱克特博士一声没吭。
卡洛把叉车倒进了饲料室,皮耶罗和卡洛抬人,托马索持麻醉枪一直监视着。他们把莱克特博士弄上了叉车,把他那横木固定在叉车前面,让莱克特博士坐在叉车上,双手绑在横木上,两条腿伸直,分别绑在叉车的两条叉上。
科德尔在莱克特博士的双手手背上各插了一支滴注针头,用蝴蝶胶布固定好。为了在叉车两面挂上血浆瓶,他还爬上了草垛。科德尔后退了几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莱克特博士双手挂着滴注瓶,手脚叉开,伸直在车上,像科德尔记不清楚的一个东西的俏皮摹制品。科德尔在博士每个膝盖的上方拴了一条止血带,打成活结,连在绳子上、可以在栅栏背后拉紧,以免博士因流血过多而死去。活结现在不能拉紧,莱克特博士的腿如果麻木了梅森会大发雷霆的。
是把梅森抬下楼弄上车的时候了。停在仓库后的车很冷。几个撒丁岛人把午餐留在了车里。科德尔骂骂咧咧地把他们的冰桶扔到了地上。他得在房子里用吸尘器给那鬼东西做清洁,还得让它吹吹风,因为他虽然禁止过,几个撒丁岛人还是在车里抽过烟。他们扯出点烟器时把车上的监视器电源线也拉了出来,挂在仪表板下面。
第八十六章
史达琳关掉了野马车的内灯,下车前打开了行李箱盖。
如果莱克特博士在这儿,她就可以抓住他,也许可以给他戴上脚镣和手铐,塞进行李箱送到县监狱去。她有四副镣铐和足够的绳子,可以把他的手脚捆在一起,不让他挣扎。至于他有多大力气最好是不去考虑。
她伸出脚去,碎石上有薄霜。她的重量一离开车弹簧,那老车就呻吟起来。
“抱怨了吧你,你这个老坏蛋。”她屏住气对车子说。她突然想起自己跟汉娜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她离开对羔羊的屠杀往黑夜里走时骑的就是汉娜。她让车门大开着。
她把钥匙塞进了一个紧衣兜,不让它响。
弦月映照下,夜色晴朗。只要走在敞开的夜空下,她就用不着电筒。她试了试砾石路边,发现它疏松不平,而在砾石路的车辙里走声音却很小。她行走时头略转向一方,往前望着,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判断着路的走向,很像是在柔和的黑暗中艰难前进,听得见脚步踩着砾石的嚷嚷声,却看不见脚。
她来到看不见野马车却还意识得到它的存在的地方时,难堪的时刻开始了。她不想离开野马车。
她突然变成了一个33岁的孤独女人,在政府里工作的前程已被毁掉,没有滑膛枪,晚上独自站在大森林边。她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眼角已出现皱纹。她恨不得立即回到车上去。她的下一步放慢了,站住了。她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
乌鸦叫了起来,微风吹得她头顶光秃秃的枝桠呜呜地响。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那么恐怖,那么绝望。叫声时起时落,然后是乞求死亡的话语。声音破碎得厉害,说是谁的声音都有点像。“Uc—ci6ni(杀死我吧)!”然后又是惨叫。
第一声惨叫叫得史达琳毛骨悚然,第二声让她奔跑起来。她匆匆探进黑暗,。45还在套里,一只手拿着不太亮的手电,另一只手伸进面前的黑暗里。别杀他,梅森,别杀他,梅森。快,快。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感觉到脚两边疏松的砾石。她真想待在压出的车辙里不动。那路拐了一个弯,紧挨着一道栅栏。很好的金属管栅栏,6英尺高。
恐怖的抽泣和乞求声传来,惨叫声越来越大,就在她前面的栅栏里面。她听见了树丛里的行动声。骚动变成了奔跑,脚步声比马蹄声还轻,节奏也更快。她听见了吭吭的哼声,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哀号的声音更近了,显然是人的声音,但是被扭曲了,其间短短地吱了一声,于是史达琳明白了她所听见的不是录音,就是一种被反馈到扩音器里的放大了的声音。树林和仓库里露出了亮光。史达琳把头贴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往里面看。有黑糊糊的形象在奔跑,长长的,齐腰高。40码光秃秃的土地以外是一个仓库,巨大的库门大开着,前面有一道栏杆,开着一道荷兰式的高低两截门。门上有一面花哨的镜子,把仓库的亮光反射到地上,成为一片明亮。仓库外敞开的草地上站着一个矮壮的人,戴着帽子,手上拿着磁带录音机扩音器。那人在机器发出一系列嚎叫和抽泣时用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从树丛里跑来了面目狰狞的猪群,速度像狼,腿长胸厚,乱糟糟的灰色鬃毛耸立着。
卡洛从荷兰门边跳开,在猪群离他还有30码时关上了门。猪群站成了半圆形,等候着,巨大的獠牙掀起了嘴唇,似乎永远在龇着牙,然后便冲向前来,站住,拥挤着,哼哼着,哒哒地敲着牙齿,有如一排候着抢球的橄榄球前锋。
史达琳曾见过不少牲口,但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猪。猪群身上有一种恐怖的美、优雅和速度。它们望着门口,拥挤着,向前冲,然后又退却,一张张脸总是面对着敞开的仓库门前的栅栏。
卡洛回头说了几句什么,消失进仓库里去了。
仓库里那辆货车退入了视线。史达琳立即认出它正是那辆灰色的货车。它在障碍前呈一个角度停下了。科德尔下了车,打开了侧面的滑动门。在他关掉大厅的灯光以前,史达琳认出了在呼吸器罩后面的梅森。梅森被枕头垫了起来,头发盘在胸前。那是个便于近看的地点。大门口的水银灯亮了。
卡洛从身边的地上拾起了一个东西,史达琳一时看不清楚,好像是什么人的腿,或是下半身。如果是半个人体的话,卡洛一定十分健壮。史达琳一时还以为那是莱克特博士的残肢,但那腿弯曲的方向不对,是关节所办不到的。
她在很不愉快的瞬间以为那也可能是莱克特博士的尸体,不过被扯断了,绞在了一起。卡洛对身后的仓库里叫了一声。史达琳听见马达开动了。
叉车进入了史达琳的视线,皮耶罗开着车。莱克特博士双臂张开,被捆在车扼上,滴注瓶吊在手的上方,被叉车高高举起,随着车的运动而晃荡着。他被高高举起,是为了让他能够看见搜索着食物的猪群的到来。
叉车以一种可怕的庆典游行的速度开了过来,卡洛走在车边,另一面是拿枪的约翰·莫格里。
史达琳注视了一下莫格里的副治安官警徽。那是一个星,跟当地的警微不同。白头发,白衬衫,跟绑架车里的驾驶员一样。
梅森深沉的声音从货车里传来。他在哼着《大场面》,呵呵地笑。
猪群被噪音惊动了,却并不害怕机器,反而似乎欢迎它到来。
叉车在障碍前站住,梅森对莱克特博士说了句什么,但史达琳听不见。莱克特博士的头没有动,也没有表示出听见了。他比在驾驶室里的皮耶罗还高。他在往史达琳的方向看吗?她不知道,因为她正在沿着栅栏奔跑。她看见了货车从那里倒出来的双扇门。
卡洛把填满的裤子塞进了猪圈。猪群蹦跳着一拥而上,每条腿边只能够站两头猪,别的猪便被挤到了旁边。猪群撕扯着,dElk着牙,掰断,戳破,裤腿里的死鸡被扯成了碎块。猪的脑袋晃动着,带得鸡肠鸡杂胡乱摆动着。鬃毛森森的背脊挤来挤去。
卡洛只给了最少的一点开胃佳看,区区三只鸡和一点生菜。裤子转瞬间成了碎片,嘴角垂涎的猪群又把它们那贪婪的小眼睛转向了栅栏门。
皮耶罗放下了车叉,只到略高于地面的程度。荷兰门的上半部可以挡住猪,不让它们接触到莱克特博士的致命部分。卡格脱掉了博士的鞋袜。
“我的猪娃们回来了,一路咿咿咿地叫呢。”梅森从车里大喊。
史达琳在人群身后出现了。人们全都面向着猪群,背对着她。她走过了饲料室门,一直来到仓库中心。
“现在,别让它们咬得他流血死去。”科德尔从车里叫道,“难备好,我一叫,你们就拽紧止血绷带。”他用一块布在擦拭着梅森的护目镜。
“有什么话要说吗,莱克特博士?”梅森深厚的声音说。
。45枪砰的一声在仓库里震响。史达琳的声音叫了起来:“举起手来,别动。关掉马达。”
皮耶罗似乎没有听懂。
“Fermate ilmotore(关掉马达)。”莱克特博士帮她解释。
只有猪群在不耐烦地尖叫。
她只看见一支枪,那枪挂在带星徽的白发人的屁股上,皮套上有拇指开口。先让他趴下再说。
科德尔立即溜到了轮子后面,货车动了,梅森对他大叫着。史达琳随着车转,眼角留意着白发人的动作。白发人拔枪正要杀她,刚叫了一声:“警察!”她已对他的胸口连开了两枪,是闪电式的连击。
那人的。357枪对着地面两英尺处开了火,自己倒退了半步,跪了下去,低头看着自己。他的警徽已经被硕大的。45子弹洞穿,而子弹又从心脏边飞开,落到了一边。
莫格里往地上一倒,躺下不动了。
托马索在饲料室听见了枪声,一把抓起气枪爬上了干草堆,在松软的草捆上跪下,往草料堆边爬来。草料堆边上可以俯瞰全仓库。
“下一个。”史达琳用她自己都不了解的声音叫道。要趁热打铁,趁警察的死把他们震住的时候。“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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