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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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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婶也说:“要真是妖精,能打回她的原形看看就知道了。”
五婶却说:“怎么打回她的原形?未必我们还是孙猴子孙悟空?再说,能变成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迷惑我们的妖精,道行起码在万年以上。凭我们三个,能斗得过她?”
幺婆婆于是立刻说:“你知道斗不过,还犟着性子要去烧她?”
五婶说:“明的斗不过,我们来暗的啊!先趁她不注意,一棍子敲昏过去,再用绳子绑了,然后找个背静的地儿架上柴火烧了就完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是过后幺爷问起来,就说她是一个人带着个包袱走的,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五婶的话令幺婆婆和七婶脊背一阵阵地泛凉,两人在黑黢黢的灶屋里相互对望了一眼。
五婶说:“你们看咋样?”
幺婆婆和七婶都使劲地摇头。
五婶越加着起急来,说:“刚开始我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你们都是赞同的,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倒是拆起我的台来了,好像你们成了大善人了,我成了个大恶人了。”
幺婆婆说:“五婶,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就算小白是妖怪变的,可是她现在毕竟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还是个坐月子的人啊!你让我们在背后用棍子敲她,我可是八辈子也是做不出这个事情的。都是女人啊!”
七婶也连忙说:“我也做不出来。”
五婶坚决地说:“你们做不出来我来做。一会儿把她绑着的时候你们帮我把她抬到一个背静的地方就成。”
幺婆婆和七婶子相互对望着,不敢应声,黑黢黢的灶屋里,看不清各自脸上的表情。
五婶说:“早知道你们这么胆小怕事,我当初就该和别的人商量这个事情。”
幺婆婆这时终于说:“真的要绑了她烧掉?”
五婶说:“这事还兴开玩笑吗?现在她落单,我们才有机会下手,要是那个丑八怪守着,我们连下手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经五婶这么一提醒,幺婆婆突然想起了庹师,说:“哦,对了,咋不见了庹师?”
五婶说:“管他庹师鬼师的。他现在不在,我们正好下手!”
彻底没有了主意的幺婆婆就看着七婶。
七婶犹豫了半晌,怯着声音朝幺婆婆说:“要不我们就听五婶的吧!”
五婶见七婶终于同意了她的想法,立刻说:“一会儿幺婆婆你去把她叫出来,就说到祠堂的晒坝上集合,你走前面去开龙门,让她跟在你后面。我拿一根锄把和七婶走在她的后面,趁她不注意我在后面使劲敲她一锄把,估计这个事情就成了。”
幺婆婆说:“就这么简单?”
五婶双眼泛光地说:“不是这么简单你以为还有多复杂?”
幺婆婆说:“那我现在就去叫她?”
五婶机警地说:“等一下,我先找好了家什你再去叫她。”
说着五婶就在灶屋里踅摸起了能够上手的家什……
第三十八章 痛下毒手
五婶踅摸了一阵,连拿了两样东西似乎都不大顺手,嘴里念念自语地说:“咋都不上手?”
幺婆婆说:“碗柜上搁了根擀面杖,估计那东西上手!”
五婶一听,边借着模糊不清的光线朝放碗柜的地方走边说:“你咋不早说,害我东摸西找了这一阵子,还摸了一手的猫儿屎!”
说话的工夫,五婶已经从碗柜上抽下那根两尺来长的擀面杖,然后又朝幺婆婆吩咐道:“一会儿就按我们商量的做。你去叫她,走在她前面装作去开门的样子,我和七婶跟在她后面。”
她吩咐完了幺婆婆,立刻又说:“哦,对了,把个最最关键的东西给忘了,绳子还没有。”
幺婆婆又说:“鸡圈上有。”
五婶边埋怨幺婆婆边朝灶屋角落的鸡圈走。因为一场鸡瘟,鸡圈里已经没有鸡了,五婶轻车熟路地在乱七八糟的鸡圈上抽了一根长绳子,其间还带下了堆在鸡圈上的杂物,弄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五婶弄出的响动把幺婆婆和七婶的心吓得都快跳出胸腔了。
五婶把绳子一把递到七婶的手上,说:“这个你来拿。”
七婶很机械地接过绳子,浑身都在哆嗦。
三个女人鬼鬼祟祟地打开了灶屋的门,一股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三个女人被激灵得打了一个哆嗦。幺婆婆和七婶的脸和嘴唇这时都是青紫色的,样子战战兢兢。
五婶朝幺婆婆使眼神。
幺婆婆终于迈着尖尖脚朝住着白晓杨的那间屋子走去。
到了窗台下,幺婆婆的声音又尖又细地朝着房间里喊道:“小白,没睡下吧?”
里面的白晓杨应道:“没睡呢。干妈,要走了吗?”
幺婆婆迟疑了半晌没有应,却回过头看着五婶和七婶,眼圈突然间就红了,湿润了。
远远站在灶屋门口的五婶朝幺婆婆皱眉,并且着急地打手势。七婶就像打摆子似的哆嗦着,惊恐的眼神空洞而且迷茫。
幺婆婆在五婶的怂恿下,声音越加机械生硬地朝房间里的白晓杨说:“哎,是要去晒坝上集合了。你东西收拾归一了吗?”
白晓杨在里面应道:“收拾好了,我马上出来,干妈。”
三个女人站在阶沿上等着白晓杨,表情古怪紧张。
房间门终于传出嘎吱的开启声,接着又是掩上的嘎吱声。从开门和关门的嘎吱声中可以听出此时的白晓杨从容而且淡定。
她终于挽着一个包裹从房间里走出来,漂亮的脸上平平淡淡的,清纯的眸子里一线清亮的眼神从幺婆婆的脸上滑过,说:“干妈,你是不是冷,你的脸色好难看的。”
脸色发青发暗的幺婆婆连忙说:“不冷不冷。”声音却已经干硬得就像从喉咙间咳嗽出的冰碴子!
五婶怕幺婆婆因为紧张露了馅,连忙上前几步朝幺婆婆说:“幺婆婆,赶紧点吧,子恒他们怕是在晒坝上已经等不及了。”
幺婆婆就像木偶似的哦哦着朝闩上的大门口走。白晓杨这时却说:“等一下,我去给干妈多带一件保暖的衣服。”说着转身又要进屋。五婶却一把拦住白晓杨,说:“不用麻烦了,你幺婆婆她说了不冷的。也就是出去躲一阵子,用不着带太多东西的,麻烦!”
白晓杨盯了五婶一眼,五婶的眼光不敢和白晓杨的眼光对碰,早早地就闪开了。
白晓杨这时才发现五婶的手上多了一根落满了灰尘的擀面杖,而站在不远处的七婶的手上提溜着一根绳索。
白晓杨不解地问:“你们手上拿着棍子和绳子做什么?”
五婶说:“一会儿有用。”说着就用手轻轻推了一把白晓杨。
毫无戒备之心的白晓杨也没有把五婶的话放在心上,在五婶轻轻的推搡下朝大门口走。
幺婆婆已经走在大门口伸手去打开闩门的门闩,而跟在白晓杨后面的五婶这时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擀面杖朝着白晓杨的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白晓杨没有丝毫防备,被五婶敲了个正着,脑子嗡的一声闷响,就像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砰的一声被猝不及防地关上了一般,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手里提溜着擀面杖的五婶站在当地,看着软绵绵倒在跟前的白晓杨,一时间乱了方寸。白晓杨临倒下去时回头看五婶的那一抹眼神,直是把五婶看得心惊肉跳。那两汪深潭似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神情平静而且迷茫,嘴里似乎还嘟哝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听到身后白晓杨的闷哼声,幺婆婆也回过身,当看见已经倒在地上的白晓杨时,幺婆婆僵在当地了,用一双死鱼般灰白的眼珠子盯着五婶,张大着嘴巴,喉咙里咕咕地响着奇怪的声音。
手里捏着绳索的七婶一屁股跌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手脚冰凉地也呼呼直喘。
天井里出奇地安静,有风从屋脊上轻轻地刮过,在天井里形成一股寒冷的气流,令五婶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梦游一般地醒过神,朝跌坐在地上的七婶慌声喊:“七婶,你咋还坐在地上了,赶紧用手里的绳子绑上,一会儿醒转来,我们就控制不住她了。”
七婶嘴里呓语似的说:“五婶,你这是谋杀啊!要偿命的。”
听了七婶的话,五婶心里陡然间一凉,手里的擀面杖不由自主地掉在地上,砸在一块青石板上啪的一声脆响。幺婆婆和七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打了一个激灵。
五婶突然像疯了一般的上去从七婶手里抢过绳索,然后回身用绳索捆绑起了地上的白晓杨。
这时幺婆婆扑通一声跪倒在五婶的跟前,朝五婶哭着哀求道:“五婶啊!这事情做不得啊!我干闺女不是妖精啊!是妖精她早就害死我们全家了。五婶啊!你积积阴德啊!你不要害了我的干闺女啊!她够遭罪的了啊!我求你了,五婶——”
五婶边手脚麻利慌乱地绑着白晓杨,边呼呼直喘地说:“幺婆婆,迟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幺婆婆跪着几步扑上去抢五婶手上的绳索,可是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的五婶一把把幺婆婆推倒在地,继续捆绑着软绵绵躺在地上的白晓杨。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砰砰的激烈的敲门声……
第三十九章 姐姐不是妖精
听到敲门声,三个女人像被雷击了似的一哆嗦,然后就僵在原地了。
门外传来春前嫩稚的喊声:“幺祖婆婆,赶紧开门!幺祖婆婆,赶紧开门!”
听到春前的喊声,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大喘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上去开门,相互看着,脸色青紫不定。
还是五婶稳住了心神,朝外面的春前问:“前娃子,你在外头喊啥子?鬼撵起来了?”
春前边拍门边说:“是子恒五爸让我来催你们的。都要动身去那个庙子里去了,就等你们了。”
五婶说:“晓得了,你先去晒坝上,我们马上就来。”
春前说:“五爸说了,要我跟你们一起去晒坝上。我一个人回去了,会遭打屁股的。”
五婶见支不走春前,着急起来,说:“前娃子,你不听话看我打你。”
春前停止了敲门,却在外面说:“五婆婆,我都从门缝里看见你们做了什么事情了。你们再不开门,我就去晒坝上把你们做的事情告诉五爸了。”
听了春前的话,五婶浑身一哆嗦,身子晃了一下,差点跌倒,慌声朝春前喊道:“前娃子,你别走,五婆婆马上就来给你开门。”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拉门闩。
拉开门,见春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冷风把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吹得鼓鼓囊囊的。
五婶一把把春前从门外拉进来,又迅速把门关上,用手指节敲了一下春前的头说:“你在外头大呼小叫地干啥子?你不晓得我们和幺祖婆婆在收妖精?”
春前看着被绑在地上的白晓杨说:“她不是妖精,你们收错了。老林子里才有妖精。”
五婶又用手指节敲了春前的脑袋说:“你个小娃娃家的,看得出啥子是妖精啥子不是妖精?我跟你说,前娃子,一会儿你去了晒坝上,这里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要说,要不然五婆婆可得好好收拾你的。”
春前被五婶威吓住了,懵懵懂懂地点头。
幺婆婆和七婶仍旧僵在原地,浑身打摆子似的哆嗦着。
春前又说:“五婆婆,幺祖婆婆,你们还是赶紧去晒坝上吧,一会儿五爸就要亲自过来请你们了。”
五婶一听,说:“你五爸要亲自来?”
春前点头。
幺婆婆急得语无伦次地说:“这下子咋整?这下子咋整?要是子恒过来看见小白被我们五花大绑地绑着,哪个脱得了手?”
五婶也像是没有了主意,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
七婶此时就像个傻子似是站在那儿,一副痴呆的模样。
春前睁着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脸上流露出的天真表情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
三个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大事情的女人此时六神无主,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压得她们快要崩溃了。
而尚且来不及被绑结实的白晓杨软塌塌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春前说:“五婆婆,要不这样好不好?你们先去晒坝上,我来守着这个娘娘。”
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五婶听春前这么一说,就像看见救星似的眼前一亮,说:“前娃子,你真的可以帮五婆婆守着这个娘娘?”
春前点头,说:“我保证守到你们回来。”
五婶稍微恢复了一点思维能力,说:“也不对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晒坝上,万一你五爸问起来,我们该咋样子说啊?”
春前说:“你就说这个娘娘先带着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了。”
五婶僵硬的思维完全朝着春前幼稚的思维上靠了过来,立刻一拍手说:“还是前娃子聪明。我们就这么跟子恒说。”
春前很沉着老练地说:“那五婆婆你们就赶紧先去晒坝上吧。五爸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五婶慌慌张张地说:“对对对,得赶紧着去晒坝上,要不然就真的要脱不了手了。”
说着就先朝外边走,回头看见幺婆婆和七婶仍旧站在那儿发愣,说:“赶紧啊!先让前娃子守着,一会儿再回来。”
幺婆婆和七婶听了五婶的催促,木偶似的应着,脚跟脚地朝外走。
五婶回身把大门反拉过来,临了朝春前说:“前娃子,五婆婆一阵子就回来,不要怕啊!”
春前很懂事地点头,大门掩上之时,他几步跑过去把门闩上了。
闩上门的春前围着白晓杨转了两圈,挠挠后脑勺,不知道该做什么。
想了一下,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去试探白晓杨的鼻息。也许是春前冰凉的小手刺激了昏迷的白晓杨,春前的手刚接触到白晓杨的鼻子下,白晓杨的眼睛就睁开了。
春前急忙缩回手,耳根子一阵发热,很不好意思。
白晓杨没动,眨巴着眼睛看着春前。
春前也没有说话,看着白晓杨。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了片刻,白晓杨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春前脸上紧张的肌肉松弛下来,怯声说:“姐姐,五婆婆她们打你哪儿了?”
白晓杨说:“你扶我起来好吗?”
春前上去把白晓杨扶着坐起来,又帮着白晓杨解开身上尚且没有来得及绑结实的绳索。
解开绳索,两行泪水顺着白晓杨的脸颊流下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春前问。
白晓杨慌忙拭了泪水,说:“姐姐没哭。你叫什么名字?”
“春前,五婆婆他们都叫我前娃子。”
“春前,再扶我一下好吗?”
春前听话地上去扶住白晓杨。白晓杨依靠着春前稚嫩的身子骨才勉强站起来。
“你五婆婆他们呢?”白晓杨问。
“晒坝上去了,一会儿她们还要回来绑你。”
“她们为什么要绑我?”
“她们说你是妖精。”
“春前,你扶我到那边的凳子上坐一下。”
春前却着急地说:“姐姐,我还是扶你赶紧走吧。一会儿五婆婆她们回来,你就走不掉了。幺祖爷爷又不在。我是撒了个谎才跑来救你的。”
白晓杨很虚弱,似乎迈步子都难,她说:“春前,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够走吗?”
“能,我扶着你走。”
“你不怕我是妖精吗?”
“不怕!我知道你不是妖精。”
白晓杨脸上浮出一抹惨淡的笑。
第四十章 鬼鬼祟祟的女人
五婶和幺婆婆以及七婶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着到了祠堂的晒坝上。三个女人既紧张又心虚,眼神闪烁,脸色泛白,嘴唇发青。
张子恒站在祠堂大门前的台阶上,大声地说着话,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
台阶下挤满了背着包裹拿着家什的男男女女,一脸的惊惶不安。
五婶和幺婆婆三个女人鬼鬼祟祟地挤在人群的后面,似乎想就这么隐藏在人堆里,最好不要被谁发现。
而张子恒这时却朝人群里喊道:“幺婆婆和五婶他们来了没有?没有来就去两个人催催,耽搁不得了,得赶紧走。安排好了你们,我还有事情要做。”
听张子恒这么说,五婶就在人堆里慌声喊道:“来了,来了。”
张子恒听见五婶的喊声,迷糊地说:“你们啥时候来的?我咋没有看见你们过来?”
五婶说:“你眼睛都望到天上去了,哪还看得见五婶。”
张子恒又说:“七婶和幺婆婆哪?”
五婶又连忙说:“也一起来了。”
张子恒不再理会五婶的话,一挥手说:“人都到齐了没有?”
没有人应张子恒,也许大伙儿的心中此时都有了背井离乡的凄惶感觉,神情显得机械麻木。
见没有人应声,张子恒就说:“好,走,上憬悟寺。”
说着走下台阶,领着众人就朝村子外边走。
人群里的五婶朝幺婆婆和七婶不住地使眼色。幺婆婆和七婶的思维还纠结在被敲昏的白晓杨的身上,木偶似的盯着五婶,僵硬的脸上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五婶见幺婆婆和七婶领会不了她眼神的意思,就一只手拽了幺婆婆一只手拽了七婶,三个人渐渐落在了开始移动的人群后边。
经过村子边的一处竹林时,已经落下一段距离的幺婆婆和七婶在五婶的拽扯下钻进了竹林里,急急慌慌地朝幺婆婆的家里跑……
到了幺婆婆的家,大门关得死死的,五婶急慌慌上去拍门,并压着嗓子朝门里面喊:“前娃子,赶紧开门!前娃子,赶紧开门。”
门内竟然没有人应声。
五婶停止了拍门,疑糊地回头看了眼幺婆婆和七婶。幺婆婆和七婶仍旧木偶似的站着,神情木讷,身子在寒冷的风中不停地哆嗦。
五婶知道这个时候幺婆婆和七婶已经全然没有了主意,要指望她们怕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就将眼睛凑近门缝朝里面瞧。
门缝很窄,五婶一时半会儿瞧不大清楚里面的情况,将门使劲掀了掀,当门缝噏得更开时,五婶“咦”地惊呼了一声。
听见五婶的这声惊呼声,幺婆婆和七婶情不自禁地一起抖了一下,以为被敲晕了的白晓杨真的是变成了一条大蟒蛇了。
七婶的脑瓜子转得快,突然醒过神来,转过身就要开跑。
“怎么妖精婆娘不见了?”发出一声惊呼声的五婶接着说。
刚要逃跑的七婶听见五婶说这话,又停住脚,回过身迟疑地看着五婶。
脸部肌肉完全僵硬的幺婆婆听了五婶的话,哆嗦着说:“跑啦?”
五婶壮着胆子又凑近门缝朝里边瞧,说:“前娃子也不见了。”
七婶惊诧诧地说:“遭了!前娃子多半遭妖精吃了!”
听了七婶的话,幺婆婆浑身就像被抽了筋似的一下子萎了下去,软软地滑倒在地上,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古怪的声响。
五婶和七婶见状,慌忙跑上去扶住幺婆婆,五婶掐人中,七婶捶背,也不敢喊,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半天幺婆婆总算是缓过气来,绝望地朝五婶哭道:“五婶啊!作孽了啊!前娃子没有了,咋向幺爷和子恒他们交代啊!作孽了啊!”
五婶这时也没有了主意,急得眼泪直淌。
村子里的人已经走光,四周悄无声息死气沉沉,三个女人被寒冷和恐惧死死地包裹住了。
这时,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在龙门的房檐口上喵呜地叫了一声。五婶和七婶他们循声望去,黑猫也正用一双蓝莹莹的猫眼警惕地俯看着她们,然后又哧溜一声从檐口上跃下,钻入了一堆柴草躲里。
五婶脑子灵光,黑猫从檐口上从容不迫跃下时的身影她看出了某种端倪,小声说:“妖精婆娘好像没有在里面了。”
听了五婶的话,七婶很是不解,盯着五婶问:“你咋知道妖精婆娘已经走了?”
五婶说:“那只黑猫一点都不怕。猫是最怕邪性的东西的。你看它刚才的样子,一点都不怕。”
见五婶说得有道理,幺婆婆的胆子也壮了起来,挣扎着起身,说:“兴许妖精晓得我们要害她,跑到背静地里头躲起来了。”
七婶却说:“那前娃子哪?前娃子也不见了啊?”
七婶的话问到点子上了,幺婆婆和五婶相互看了下对方,一脸的惶恐和迷茫。
冷飕飕的空气里,三个女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过了一阵子,五婶说:“我们还是得进去看看,看前娃子是不是被妖精吓昏死过去了。”
七婶立刻低声惊呼道:“还进去啊?”
五婶说:“不是你提起的前娃子吗?”
七婶哭丧着脸说:“我提起的前娃子,可是我没有说要进去找前娃子啊?”
五婶这时却蛮横地朝七婶说:“七婶,现在我们三个谁都不许打缩脚锤,要进去就一起进去,要走就一起走。”
七婶的眼睛睁得大了几分,说:“可是,万一妖精就躲在里面没有走咋办?”
五婶一咬牙,说:“要是躲在里面没有走,正好重新把她绑起来抬到火上去烧。”
七婶以为五婶是疯了,看着五婶做声不得。
幺婆婆这时显出几分悲壮地说:“你们怕就不要去了,还是我一个人进去找前娃子。我那么大岁数了,死了也值得了。找不到前娃子,你幺爷爷晓得是我们作的孽,我一样也得遭你幺爷爷打死的。”说着迈开一双尖尖脚就要走。
五婶紧跟着幺婆婆说:“我也跟你一起进去。”
两个女人从一条巷子里转向后门,她们要从后门进去寻找前娃子。
七婶迟疑了片刻,一咬牙,也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在地窖中避难
转到后门要经过一片竹林,竹林里阴森森的,三个女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拉在一起。手冰凉,手心里却是湿漉漉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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