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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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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它们都成了青光眼?”张幺爷说。
“大概差不多吧。”静园老和尚说。
“那我咋感觉它们灰白的眼珠里好像能够射出邪恶的光一样?”
静园老和尚说道:“它们的眼神虽然失去了看东西的功能,但是,却还是这些家伙内心的一扇窗户啊。”
张幺爷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不大放心地问:“你和惠真一直就在这儿守着这些家伙?不让它们爬上来?”
静园老和尚点头说道:“是的,和我们一起守着这些家伙的还有对面的那只金翅大鹏鸟!”
张幺爷心里暗自嘘了一口气,说:“得守好啊!这些东西真要是爬出这个天坑了,那就麻烦了,哪个看了,都会被活活吓死的,更别说被它捉住了。”
静园老和尚说:“所以我今天带你来看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外边的世界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和这种怪物存在的。而事实上,这些怪物已经存在了几千上万年,只是一直被禁锢在这下面没有出来的机会罢了。”
张幺爷说:“存在几千上万年了?有那么久吗?咋外头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些怪物的传说。连妖魔鬼怪都有传说的。”
“有,怎么会没有它们的传说,只是一般的人没有从传说中看出它们真实的影子。”
“是吗?”张幺爷又开始好奇地看着静园老和尚了。
静园老和尚这时也来了兴致,说:“来,坐下,我跟你好好说说这东西的来龙去脉,也好去了你的一块心病,免得你晚上想着这个事情睡不着觉。”
张幺爷和张子恒听静园老和尚要给他们讲故事,好奇心大起,规规矩矩地找了个岩石块坐下来。惠真也把探照灯熄灭了。
被崇山峻岭围困着的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只有清风冷月相伴,端地生出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来。
第十八章 可怜的三季人
静园老和尚清了下嗓子,用浑厚的声音缓缓说道:“相传在远古的时候,有两个部落曾在中原展开生死大战,其中一方各个都是人面兽身、铜头铁额、面目狰狞的半人半兽之人,他们手持金刀铜斧、强弓大弩,显得强悍凶狠;另一方却是手执木棍、石斧、石刀,装备极其寒酸的土族部落。两军一接触,便展开肉搏厮杀。一时间血肉横飞,喊声震天。半人半兽的异类部队在阵前布下毒雾、瘴气,土族部落拨雾冲杀,神勇威猛,可刚冲出霾雾,只见天空黄沙滚滚而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黄尘过后,阴云密布,大雨滂沱。在这危急关头,土族部落把随军携带的虎豹熊罴统统放出冲向敌阵。手持金刀铜斧的异类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吓得魂不附体,有的被猛兽尖牙咬断了脖颈,身首异处;有的被猛兽利齿撕开了胸膛,血流满地;侥幸活下来的没命地逃窜。这就是古代传说中黄帝与蚩尤的涿鹿之战。而那些人面兽身,铜头铁额的异类部队,就是蚩尤当时动用的最邪恶的部队。这支部队只在涿鹿之战露了一次面,便被封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底世界,从此再也没有在封印的世界中被解脱出来。”
张幺爷问道:“那么,这支部队现在被封印在了什么地方?还能找得见吗?”
静园老和尚呵呵笑道:“张韦昌啊!你真是榆木疙瘩啊!我刚才让你看的东西,就是封印世界里面的东西啊!”
“啊?”张幺爷终于恍然大悟般地发出一声惊呼……
静园老和尚又说道:“千百年来,一直有心怀不轨、意欲觊觎皇权相位之人,通过各种经史典籍、稗官野史寻找这支神秘的异类部队,尽管他们也曾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他们都没有真正走近那道封印之门。这些人,其实都是些野心勃勃、狂傲自大的政治掮客,他们不计后果,只要结果,根本没有考虑这种邪恶的势力如果被放纵诱发出来,一旦失去了掌控和驾驭,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他们只图利用这种邪恶势力来达到他们的阴险目的,而这种势力一旦泛滥,遭罪的还是天下的庶民百姓!”静园老和尚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了。
张幺爷和张子恒却听得痴了一般。
“难道我们卧牛村的地底下还隐藏着这么大的惊天秘密?”张幺爷不相信地说。
静园老和尚说道:“你以为呢?有时候,越是平淡的地方就越是神奇。但这还不是你们卧牛村的全部秘密!”
张幺爷和张子恒愈加听得痴了,异口同声地说:“还有另外的秘密?”
静园老和尚说道:“是的。正邪都是相生相克地扭结在一起的。在邪恶的背后,必定有正义的看护!不然,邪恶终将泛滥,世界也会从此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阴阳交替,正邪相生,这就是天道!”
“那么,卧牛村地底下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静园老和尚说道:“一扇进入到一个充满神性世界的大门,这扇大门的后面,有一个与你现在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真的吗?”
“这是真的。”静园老和尚说,“但是,如今要进入那个世界已经是困难重重,那个世界已经被隔绝在了一道沉重的大门之后,几千年的沉重历史,已经给那道大门上了一道死死的门闩,而要重新开启那道大门,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人哪!必须要经过一个大的轮回,也许才会又回到原点,重新审视真正要走的路。但是,这样的轮回,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不是可以用普通人的心来想象的。”
张幺爷见静园老和尚又开始云遮雾罩地说话,催促地说道:“静园师傅,你不要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我们不晓得啥子轮回啥子交替,也不想晓得。你只跟我们说那道大门究竟在哪儿,我们找人把它撞开不就啥都晓得了?何必整得那么悬吊吊的。”
静园老和尚呵呵笑道:“张韦昌啊!你晓得的门和我说的门是有天壤之别的。就像你看到的世界和我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
张幺爷不屑地说道:“你又和我整玄的了。难道你看世界的眼睛不是人眼睛?是狗眼睛?”
静园老和尚呵呵笑道:“呵呵呵……张韦昌,你是俗人,我不跟你计较。我要告诉你我看见的是一团团燃烧起来的火,你能看得见吗?”
张幺爷说:“火没烧起来,我上哪儿看去?你把我当猴在耍吧?”
静园老和尚又是呵呵笑道:“火要是已经烧起来才被你看见,你还能坐在这儿?你是‘三季人’,我不跟你多说了。该看的你已经看见了,我们还是照原路返回吧。”
静园老和尚说着站起了身。
张幺爷却不依不饶起来,朝静园老和尚大声问道:“我是‘三季人’?你别说我听不懂的话来占我的便宜哈!当了几十年的和尚了,说话比老子还不厚道!”
静园老和尚依旧朝张幺爷呵呵笑道:“所谓‘三季人’,就是只知道春夏秋,不知道还有冬啊!一年四季只活三季啊!”
张幺爷仍旧不服地说:“老子种了一辈子庄稼,连四季都分不清楚还得了啊?二十四节气歌老子都倒背如流。你也太小看我了。”
惠真这时朝张幺爷笑道:“张韦昌,我师父他不是小看你,他是在挖苦你。”
“挖苦我?”
“是啊!他说你是属蚱蜢的,春天生,到秋天就死了,根本就不晓得还有冬天。”
张幺爷这时才回过味来,一旁的张子恒却扑哧笑出了声。而静园老和尚已经甩开步子朝山洞下走去。
张幺爷吃了大亏般地边朝静园老和尚追上去边大声嚷嚷开了:“老和尚,你太没有意思了,你挖苦个人也这么拐弯抹角的。你太没意思了……”
静园老和尚却在前面发出呵呵的得意笑声……
第十九章 毒箭
这个神奇的世界,白昼与黑夜仅仅一墙之隔。
静园老和尚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拉动了一道门的门闩。随着一扇大门的开启,一道耀眼光芒迎面扑入,晃得张幺爷和张子恒无法睁开眼睛。而站在正门口的静园老和尚硬朗的背影完全沐浴在了这道华丽无比的光线之中,使他整个人似乎焕发着神秘的光彩。
在这层神秘光影的包裹中,静园老和尚一步跨出了大门。张幺爷和张子恒不敢怠慢,似乎怕那道大门会突然关闭似的,紧赶了两步跟了出去。当两个人回头朝大门看去时,那道大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眼前,仍旧是青青的草地、繁星点点的野花和苍翠的松林……
张幺爷不敢相信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真切的皮肉之痛使得他紧皱了一下眉头。
张子恒小声朝张幺爷问道:“幺爷,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张幺爷不耐烦地说:“你自己掐一下自己的大腿不就知道了。”
张子恒还真掐了一把,疼!
而静园老和尚已经朝着来时的那条石级山道走去。
张幺爷和张子恒来不及细想,紧紧跟上去。对于刚才经历的和现在正在经历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分辨真与假、虚幻与现实的能力了。此刻,在他们的意识空间里,已经出现了时空错乱、阴阳颠倒的局面。
走了一段,张幺爷小声对张子恒说:“这个静园老和尚的水太深了,简直摸不透了。我原先咋就一点都不晓得?”
张子恒却说:“我觉得他刚才用的就是法术!障眼法!故意麻我们的。”
张幺爷却摇头说:“我感觉不是障眼法。那个白森森的怪物我是在老林子里的那个树洞里亲眼看见的。”
张子恒说:“不是障眼法?那这个事情咋解释得通?”
张幺爷说:“是有点解释不通。”说到这儿的张幺爷又是一脑门子的疑问了。他还是想解开心里的谜团,于是紧赶几步撵上静园老和尚,没话找话地对静园老和尚说:“静园师傅,咋惠真没有跟着我们出来呢?”
静园老和尚看了一眼张幺爷,把张幺爷的心机已经猜中了八九分,说:“惠真暂时还不能出来。那个地方,他恐怕得守上一阵子了。”
“那憬悟寺你们还会去吗?”
“那得看缘法。”静园老和尚说。
张幺爷见从静园老和尚的嘴里已经套不出什么话,有些气馁地放缓了步子等着张子恒走上来。
张子恒不知不觉间好像突然精神了许多,双手没有拢进袖口里了,走起路来甩手甩脚的了。
张幺爷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发现张子恒的精神状态发生了这样的大转折的,咦了一声说道:“子恒,你咋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像刚才那种煨不熟煮不烂的样子了。”
经张幺爷这么一提醒,张子恒才感觉自己的确是精神抖擞了许多,却故意说:“我几时煨不熟煮不烂的了?我一直就这么精神的。我当兵的时候正步是操练得最好的。”
张幺爷啧啧说道:“你就在幺爷面前吹吧!反正幺爷这辈子也没有参过军。”
这时,张子恒突然想起个事情,说:“幺爷,你说疯子张子坤是何时报名参的军?我们咋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张幺爷说:“你别说,这个事情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也一直没有解开。人咋会有那么沉得住气的,一装疯就装那么多年?再说,他这么装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事情!而且事情不简单。”张子恒说。
一路说着话,三个人已经回到了刚才的石拱桥边。石拱桥下已经没有了那群漂亮女人捶洗衣服的声音,也没有对唱情歌的动静,而是传来佘诗韵婉转凄凉的歌声:
〖从军伍,少小离家乡;
念双亲,重返空凄凉。
家成灰,亲墓生春草,
我的妹,流落他方!
风凄凄,雪花又纷飞;
夜色冷,寒鸦觅巢归。
歌声声,我兄能听否?
莽天涯,无家可归!〗
路过石拱桥的张幺爷和张子恒听见佘诗韵唱这样的歌,便走到桥边朝桥下望去。只见刚才那群洗衣服的女人将佘诗韵围在中间,都安安静静地在听她唱歌,脸上和娥眉间布满了忧郁悲戚的神情。
张幺爷朝唱着忧伤歌曲的佘诗韵喊道:“佘女子,你咋不唱点儿高兴的歌?唱这种悲悲调调的歌,听了心里好不安逸哦!”
张幺爷站在石拱桥上不合时宜的喊话倒把桥底下安静的气氛给打破了,桥下的人都一起仰头看着桥上的张幺爷和张子恒。
这时,日渥布吉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见了走在前面的静园老和尚,恭恭敬敬地朝静园老和尚行了个佛礼,然后又径自朝张幺爷走过来。
看日渥布吉急匆匆的样子,张幺爷预感到日渥布吉遇到了什么事情,就看着他,没挪步子。
日渥布吉走到张幺爷跟前,还没开口,张幺爷首先问道:“是要马上赶路回卧牛村了吗?”
日渥布吉却说:“我还正说来找你们两个呢!今天恐怕是赶不了路了,得在这儿耽搁一晚上了。”
张幺爷不解地说:“为啥?这儿就是再好,也还是赶路更要紧啊!出来几天了,我心里头还真是着急得很。”
日渥布吉说:“村子里的一个枪手死了,我得超度他的魂魄过桥上路。”
“哦?何时死的?”张幺爷吃了一惊。
“就刚才一阵子的事情。”日渥布吉说。
“怎么死的?”
“被毒箭射死的。”
“被毒箭射死的?什么毒箭?谁射的?”
“暂时还不知道,兆丰已经带人去出事的地点看去了。”日渥布吉的脸色很是难看。
“该不会又要出啥不好的事情了吧?”张幺爷的心里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十章 枪手的葬礼
这被大山合围着的村寨的夜色要比外面世界的夜色深沉许多。被黑色涂抹的世界里,见不到一点星光。整个村寨沉浸在浓厚的静谧中。似乎一到了晚间,所有的一切都争先恐后地进入了黑色的梦乡,与黑夜进行一场神秘的约会。
而在一片林子里,却燃起了几堆旺盛的篝火。寨子里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在这儿为一个灵魂送行。一位枪手就要上路了,他的灵魂将要回到远祖的序列中去,寨子里的人要送这位枪手最后一程。
聚集在火堆周围的人并没有痛失亲人的那种忧伤和悲戚,他们各个神情肃穆,默默地看着在为枪手准备着上路的人。
死去的枪手叫多罗,是两个男孩的父亲,他的芦笙是寨子里吹得最好的,情歌也是寨子里唱得最亮的。他也是寨子里对女人最好最多情的一个男人,无论是自己的老婆,还是寨子里的其他女人,他都发自内心地喜欢,他爱这些女人胜过爱他自己。而今天晚上,这个喜欢女人胜过自己生命的多罗就要上路了,他要丢下他热爱的这些女人,到祖先的序列中去了。那些曾经被他爱过的漂亮女人,各个穿着孔雀蓝的土布衣服,手上端着一碗清清的泉水,围绕着多罗的遗体默默地行走,她们用温柔静穆的眼神注视着这位集勇敢和多情于一身的男人,用心灵最柔软的部分一起为这个男人祷告,愿他在去往祖先灵魂居所的路上,花团锦簇、一路欢欣。女人们用纤细的手,蘸上碗里的清清泉水,朝多罗的脸上洒去,多罗黝黑的脸庞平静得像夜里泛着冷冷清辉的一面湖水,神秘深邃。
在不远处的一堆旺火旁,有人在烧火、杀猪,用醇香的糯米做手抓饭,他们在为多罗回归祖先的故土前作充足的准备。
寨子里的每一个人在咽气后都必须在当天下葬,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必须要抢在山神野鬼得到死者死去的消息前,把死者的灵魂悄悄送走。他们害怕山神野鬼得到死者要走的消息后,在半道上给死去的灵魂设置障碍、布置陷阱,让死者的灵魂在山岭间迷路,最后成为这些山神野鬼的仆人,而活在世界这边的人却一无所知。
这时,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搀扶着一个拄着乌木拐杖、老态龙钟的老婆婆走到了多罗的身旁。老太太是多罗的祖母——索普阿婆。索普阿婆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岁。一百多年的岁月消磨,已经把她原本纤细笔直的腰杆压迫成了一张永远不可能再直起来的弯弓,使她走起路来活像一只老迈的白鹭。
索普阿婆的丈夫已经给她托了很多回梦,他要接索普阿婆到祖先那边去。可是索普阿婆每回都对索普老爷说,她要是也跟着他走了,谁来看管寨子里的这些小辈们。这些小辈们还离不开她的看护啊!
索普阿婆是刚刚才得到多罗要到祖先那边去的消息的。于是她要托付多罗给祖先那边捎带这边的消息过去。索普阿婆要乞求祖先,既然多罗的灵魂被祖先接过去了,她要让那边的祖先再送一个传人过来。香火延续,生息繁衍,代代不息……
传承,是世世代代永远的密码,只可意会,无须破译……
索普阿婆颤巍巍地被搀扶到多罗的身边,看着直挺挺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多罗,她接过一个女人递过来的一碗清泉水,用干枯的手指蘸上泉水洒在多罗湿淋淋的脸上,用含混不清的苍老声音朝多罗说:“多罗啊!好孩子,上路了,要小心些,别让山里面那些豺狼虎豹变成的漂亮妖精迷了你的眼睛。不要贪玩,不要调皮,不要在路上爱上与你不相干的女人,就直直地到祖先那儿去吧,告诉祖先,我们砍下了一棵树,就要栽上一棵树,不能让这片寨子少了树的荫庇……”
标志着多罗的那棵树还没有彻底长大成材,于是寨子里的人就砍了标志着索普阿婆的那棵树给多罗造一座阴间的屋子——棺材。以后索普阿婆要是走了,就用多罗的这棵树造阴间的屋子。
肉煮熟了、切碎了,和在香喷喷的糯米饭里,用新鲜的粽巴叶包好。日渥布吉这时从林子里砍下几根翠竹,在多罗的身边给他搭起一座桥梁,好让他渡过千山万水,走回到祖辈居住的地方。又拿起粽巴叶包好的糯米香饭用一杆木制的长矛枪挑起,捏在多罗的手上,让多罗挑着这糯米香饭去孝敬祖先。过后,日渥布吉独自一个人走进了一片密林深处,一声声地呼唤多罗的名字,呼喊一阵,他又驻足倾听,终于,从林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夜晚的山林极其安静,这声清脆的鸟鸣声应得很远,围聚在火堆旁的寨子里的男男女女都听见了这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于是,所有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层如释重负般的笑意。大家此时都心知肚明,多罗的灵魂已经附在了这只鸟儿的身上,以后寨子里的人都不能用枪或者弹弓打发出这种叫声的鸟了。
操办多罗整个葬礼的都是寨子里的男人,从生火、做饭,到为死者多罗穿衣,以及搭桥等。
现在,寨子里的人都在等一个时辰,只要日渥布吉一下令,寨子里的几个男人们就要一起上去把多罗拉起来,用黑土布把多罗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再用早就削好的细竹篾条把多罗缠绑在一根晾稻禾的木杠子上。
晾稻禾的木杠子也是连接生死两界的桥梁。
漆黑的空气中开始刮起了细微的冷风,那只神秘的鸟儿还在林子间不时地鸣叫,就像是多罗的魂魄在和寨子里的乡亲做最后的道别。
日渥布吉这时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铜铃,摇动了铃铛,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抬上被牢牢捆绑在木杠子上的多罗,健步如飞地朝密林深处早已挖好的一处隐秘的墓地走去。
深沉的夜幕下,寨子里的男女老幼高举着火把,默默地跟在后面。
穿过黝黑的山林,火把发出的星星点点的光亮,使寨子里的这群人就像是从悠远的旷古走来的一般。
日渥布吉在前面摇动着铜铃,嘴里念着嘤嘤嗡嗡的密语,寂静的四野,那些没有睡去的生灵似乎都在谛听一个魂魄上路的声音。
多罗的墓长约三米、宽约一米、深约两米,寨子里的人用糯米香稻的禾苗扎成扫帚,将多罗的墓穴仔仔细细地打扫一遍,然后把做好的空棺材放进去,又把木杠子上的多罗解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多罗放进空棺材里,头朝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朝着祖先栖息的方向。他的那支鸟铳被特意放在他的手边。
一切准备停当,日渥布吉最后一次摇动了手中的铜铃,大声喊道:“上路咯……”一旁的众人一起附和起来。
“上路咯……”混杂的喊声在崇山峻岭间回荡……
多罗的墓穴被人用土很快地掩埋了起来,然后在上面种上一棵小树。
子夜来临之时,寨子里的人迅速地撤离了墓地,他们灭了手中的火把,消失在了深沉冷清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太阳从山岭上冉冉升起之时,在雾霭迷蒙之中,多罗躺着的地方看上去只剩下一片苍翠的森林。
枪手多罗来过又去了,就像这初生的勃勃旭日,来时清新蓬勃,去时孤独寂寞……
第二十一章 借调神枪手
张幺爷和张子恒是被佘诗韵叫醒的。
这一觉张幺爷和张子恒睡得又香又沉,中间连梦都没有做一个。佘诗韵在他们的房间外拍了好一会儿的门,两人才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醒来的张幺爷和张子恒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此时究竟是身在何处,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才想起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头天晚上参加多罗的葬礼。
张幺爷打着哈欠走过去开门,嘟囔着说:“这个佘女子,大清早的就咋咋呼呼地叫唤个啥?”
打开门,佘诗韵站在门口说:“干爹,得赶紧走了,日渥布吉都在寨子外面等着我们了。”
张幺爷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扭头朝屋子里的张子恒喊:“子恒,还真是不早了,该动身了。”
张子恒已经穿戴好了衣服走到了张幺爷身后。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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