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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Ⅰ禁地蛇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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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婆喘息不止地说:“是子恒回来让我给你报个信,民兵连长吴章奎带着三个民兵来祠堂里了,还背着枪!”
张幺爷“哦”了一声,站起来,说:“是哪个狗日的露了口风,这么快?”
张婆婆说:“子恒正和民兵连长在享堂里说话。他背着让我赶紧回来给你报个信。”
张幺爷于是朝张婆婆说:“你就在家里陪着小白,把大门给我死死栓上。不是我叫门,谁来也别开。”
张婆婆神色紧张地点头。
张幺爷故作镇定地说:“不要慌。民兵来了怕啥?又不是土匪棒老二来了。”
张婆婆还是紧张。
张幺爷又朝张婆婆说:“还有个事情我给你说下,我收小白做干闺女了。这下子我们老两口子下半辈子就有靠了。”
张婆婆却着急地说:“你还靠个先人!火都烧到脚背上了,还有闲心想下半辈子的事情,赶紧去祠堂看看吧。”
张幺爷几乎是被张婆婆推出天井的……
第55章 来了民兵连长
被推出天井的张幺爷还没来得及抬腿,张婆婆砰的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张幺爷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老刁婆子!比老子还谨慎了!”说着就朝祠堂里走。
祠堂大坝子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见张幺爷从田埂路上走过来,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张幺爷故意装出啥事也没有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接生婆蓝二娘这时把张幺爷拉到一边,悄声说:“幺爷,我可真的啥也没有说,不是我把那个二流子招来的。”
张幺爷说:“我也没说你说了啊。哪个二流子?”
“就是当民兵连长的那个吴章奎啊!还带了三个二流子来,都背着枪!”
“背枪又咋啦?空枪,没子弹的。”
“子坤被那个二流子叫进去了。他们不会把子坤诈出来吧?”
“诈什么出来?”
“就是我在你家里接生过的那个女的。”
张幺爷看了下蓝二娘,说:“二娘,你怕这事牵扯上你吧?”
蓝二娘说:“谁不怕?再说,万一那个女的真的是女特务,让二流子知道了是我给她接的生,到时候我就会被弄去坐学习班站高板凳挨批斗的。”
张幺爷说:“什么女特务?我看你们是看反特故事片看多了吧?小白是我干闺女!”
“哪个小白?”
“就是你接生的那个。”
蓝二娘说:“你先前咋没这么给我说,害得我虚惊一场!”
“现在给你说也不迟啊!”
张幺爷丢下蓝二娘,径自朝祠堂的大门走去。
张幺爷稳扎稳打地走上祠堂的台阶,大门口站着几个愣小子,鬼鬼祟祟地朝着剩出的那道门缝里瞧。张幺爷冷冷地瞟了几个愣小子一眼,几个愣小子连忙让到了门的两边,看着张幺爷。
张幺爷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压着声音朝几个愣小子说:“让老子知道了是哪个狗日的把这几个鬼招来的,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几个愣小子见张幺爷咬牙切齿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慌忙溜下了台阶。
张幺爷这时才不慌不忙地嘎吱一声推开祠堂的大门走进去,反手又把大门掩上了。
张子恒和吴章奎面对面地蹲在那棵百年罗汉松下,三个二十多岁的民兵歪歪斜斜地站在一旁,背上都背着一杆步枪,很牛逼的样子。这三个民兵是外村的,张幺爷只是面熟,名字一个也叫不上。
不过对这个吴章奎张幺爷倒是蛮熟的,而且知道这小子的底细。这小子自小就冥顽不化闹得周围四乡八邻鸡犬不宁,让人很不省心。仗着自小跟着他老子……吴显涛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不务正业、打架斗殴、调戏妇女是这小子的强项,在周围几十里地界上很是混出了一点恶名。
吴章奎说起来和张幺爷还有过一段不小的过节。那是因为张幺爷的屋子旁边长了一棵柑子树,每年树上都会结出一百来个硕大圆溜的柑子。
那阵子水果这玩意儿是个很稀罕的东西,张幺爷这棵柑子树在周围就有点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味道。每年果树挂果的时候,张幺爷就会把狗拴在柑子树下守着,只要听见狗一叫唤,张幺爷立马就会出去看动静。
那年,张幺爷把一条大黄狗拴在柑子树下,那条大黄狗也是被张幺爷驯服得很聪明的狗。
那天守在柑子树下的大黄狗没有啥动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是事情就怕赶巧了,赶巧张幺爷那天跑肚子要上茅房,结果正碰上吴章奎和几个毛头小子在偷果树上的柑子。而大黄狗已经被吴章奎下药给药死在果树下了。
其实,如果吴章奎和几个毛头小子只是偷几个柑子,张幺爷也就算了,甚至还会摘几个给他们让他们走人。因为张幺爷对吴章奎的老子……吴显涛还是比较看得起的。吴显涛医治跌打损伤很有一套,据说在一个高人那儿得到了独家秘传,每回上山找草药鬼祟得很。看不出是什么药,因为拿回家的草药都是被他在半道上捣碎了的。虽然吴显涛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可是幺爷就服他的那份手艺。
可是,当张幺爷看见他的大黄狗被吴章奎这几个臭小子给药死了,当时就急眼了。几个毛头小子守在树下接吴章奎摘的柑子,看见张幺爷出来,猢狲散地一下子就跑得没了影。吴章奎被张幺爷堵在了树杈上下不来了。
当时的张幺爷看着柑子树下嘴角淌着血的大黄狗,眼睛都急红了。他气急败坏地叫吴章奎下来,吴章奎骑在树杈上死活不下来,还有恃无恐地摘树上的柑子朝树下的张幺爷扔!张幺爷的肚子这当儿又叽里咕噜地响着警报,这就把张幺爷逼得有点狗急跳墙了。
于是张幺爷顺手抽出横在房檐下的一根四五米长的晾衣杆,朝着树杈上的吴章奎又打又插。吴章奎就朝柑子树的高处爬,还朝张幺爷做鬼脸进行挑衅。
张幺爷见晾衣杆够不着,又捡地上的石子,吴章奎依旧有恃无恐,朝着柑子树最高的树梢上爬。越往高处爬,柑子树的枝条越纤细,终于承受不住吴章奎的重量,咔嚓一声折断了,吴章奎呼啦一下从柑子树上摔下来了,正摔到张幺爷的脚跟前。
原本张幺爷是该罢手的,因为吴章奎摔下来的时候手脚都摔断了。可是,已经被气昏了头的张幺爷还是照着吴章奎的腰杆上踹了两脚。
吴章奎顿时就翻了白眼绝了气,幸好张婆婆闻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死死拉住了张幺爷,不然,吴章奎那天就被张幺爷踹死在柑子树下了。
后来张幺爷说他当时的唯一念头就是为民除害,脑子里啥多余的念头都没有。
再后来,吴章奎和凭造反起家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冯蛋子称兄道弟的,于是就混成大队的民兵连长了。
张幺爷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张子恒面前感叹:“老子那回没有斩草除根,后患啊!要不,这民兵连长的位子就是你的。”
张子恒每每听张幺爷这么说,也是一脸的遗憾。
看见张幺爷背着手走进来,吴章奎扭头斜瞟了张幺爷一眼。
张幺爷从吴章奎的眼神里感觉出了一种邪恶,心里不由得沉甸甸地抽了一下,就像心把子上被谁用绳子拴了一块石头,猛地往水底一沉。张幺爷浑身就冷冰冰的了。
张幺爷故意轻咳了一下,稳定了一下心里的不适应,步子依旧走得不急不缓的。
张子恒站起来,朝张幺爷打招呼。
张幺爷应了张子恒,眼睛却看着吴章奎。
吴章奎穿着一身的绿军装,腰杆上扎了一根很牛逼很牢实的军用皮带,梳着分头,脸又窄又瘦,眼窝陷得很深,这样他的那双眼睛就在深陷的眼窝里显得有点阴气森森的了。这是一个典型的汉奸二流子的造型啊!
“可惜了那一身军装咯!狗日的!”张幺爷心里暗自骂道。
“子恒,你们都在祠堂里说啥呢?有啥话不能在外面当着卧牛村的群众说?”
张幺爷首先开口说话了。
张子恒说话有点支吾,显得底气很不足,说:“幺爷,吴连长是来调查村子里闹蛇的事情的。”
张幺爷哦了一声,心里有了底,于是说:“蛇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咋还惊动吴连长了?”
吴章奎这时却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幺爷起码高出半个头,用居高临下的态势对张幺爷说:“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
张幺爷心里并不是很怯吴章奎,说:“那不是过去了还咋样?”
吴章奎大了声音说:“你张幺爷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四类分子张子银死了,你到大队上招呼也不打一个,随便叫人一把火烧了就是了。你有这个权力吗?”
张幺爷说:“哦,你就为这个事情来的啊?张子银是被蛇咬了一口,中蛇毒了,就死了,就直挺挺地摆在你脚下这块地方,村子里的人都吓得很。我原来也是打算让张子恒给大队上说一声的,可是那天,应该是前天吧,雪又下得大,路上又溜滑,到大队的路坡坡坎坎的又不好走,我想想村子里也就只有我的辈分最大,子银是我的侄儿,他的主我还是做得了的。所以就让张子恒派几个人把张子银就地烧了。这个事情我还正打算明天就去大队上给书记说呢!”
吴章奎说:“不是说张子银是被大蟒蛇吞进肚子里又吐出来的吗?”
张幺爷依旧不急不缓地说:“这是哪个龟儿子造的谣?其实就是一条锄把粗的蛇,从这棵罗汉松上下来咬了张子银一口,哪有什么吃得下人的大蟒蛇?这真的是造谣!现在正搞运动呢!哪个人造这种谣就不怕坐班房?”
吴章奎就盯着张子恒,说:“幺爷说的话是真的吗?”
张子恒一直神情紧张,立刻赔了笑脸说:“幺爷这么大岁数了还用得着吹牛吗?”
吴章奎就抬头看了看罗汉松,似乎怕有蛇再从罗汉松上掉下来在他脖子上咬上一口,本能地朝树底下退了几步。
那三个民兵也跟着退了几步。
吴章奎突然说:“树上的红绸子是怎么回事?”
张子恒就看着张幺爷。
张幺爷说:“这不是树上下来毒蛇咬死张子银了吗?村子里的人都害怕,我就拴了根红绸子上去,避避邪气!”
吴章奎盯着张幺爷说:“避避邪气?你带头搞封建迷信?”
张幺爷说:“什么封建迷信?这是老风俗,不是封建迷信。”
吴章奎却说:“没办法了,幺爷,你只有跟我们去大队上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了。”
张子恒一听,立刻慌了神,说:“吴连长,这个事情整不到那么麻烦吧?我马上叫人把红绸子取下来就行了。”
吴章奎却说:“你说取就取?这不是取不取的问题!这是乱搞封建迷信!这是原则问题!是原则问题就得搞清楚是非!”
张幺爷说:“吴连长,你也别拿这条红绸子来给我上纲上线。我张韦昌活了这大半辈子,有些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活得明白。你不就是想公报私仇吗?行,我跟你去。反正,你吴连长这辈子是在我张韦昌脑壳上记了一笔死账的。冤有头债有主,有债就得还,我张韦昌在你吴连长面前绝不拉稀摆带!”
吴章奎还真被张幺爷的气势给雷得愣了一下,但还是冷笑着说:“张幺爷,我可是在按原则走,你别反打我一耙。老子现在是共产党员,共产党讲的就是‘认真’二字,老子现在最信的也就是这两个字!”
张子恒见张幺爷在吴章奎面前丁点都不服软,还和吴章奎较上劲了,急忙上前朝吴章奎打圆场,赔着笑脸说:“吴连长,你咋跟我幺爷一般见识呢?他一辈子就这狗脾气,服软不服硬。他嘴里说的话,你就当放屁算了。我是生产队长,也是共产党员,还是在部队入的党,等会儿我来给我幺爷上课,让他提高觉悟!”
吴章奎看着张子恒,一脸不屑地说:“你部队入的党就感觉比老子洋气?”
张子坤说:“我不是那意思。”
吴章奎说:“我看你现在的觉悟就很有问题。既然你都知道你是共产党员,那你怎么还让他把红绸子拴在树枝上?你当时的觉悟呢?我看你也该一起跟着我走一趟了。”
张子恒没有想到这个公认的二流子现在的觉悟被提高到这种程度了,连溜起嘴皮子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了。
张子恒哑口了。
张幺爷这时朝张子恒恶声说道:“子恒,这是我和吴连长的恩怨,你在里面掺和什么?”
他又对吴章奎说:“走吧!我跟你去大队部。”
吴章奎很不服气地横了张子恒一眼,然后带着张幺爷就朝大门外走。三个背枪的民兵跟在后面。
第56章 担惊受怕
张幺爷在卧牛村老少爷们儿默默的目送下跟着吴章奎走了。张子恒这时却在祠堂大门口的台阶上发起飙来,他把手叉在腰杆上朝着坝子上的人破口大骂起来:“狗日的我们卧牛村出叛徒了!出奸细了!出扇阴风点鬼火的杂种了!是哪个狗日的把这个事情说出去的?有本事就给老子站出来!我倒真想看看你狗日的心是咋长的?是黑的还是红的?是狼心还是狗肺?有本事就别当缩头乌龟!有脾气就给老子站出来!”
张子恒的疯狂叫嚣声就像炸雷一般在卧牛村老少爷们儿的头顶上轰响,各个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一通发泄的张子恒余怒未消,把手叉在腰杆上,像斗红了眼的公牛般在台阶上来回走动,充血的眼珠子瞪着台阶下的每一个人,似乎台阶下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敌人!
见没有人敢应声,张子恒又说:“要是幺爷这把老骨头在学习班里被折腾出个好歹,老子操那个叛徒的八辈祖宗!”
说完走下台阶朝张幺爷家里走去。他得去把这个事情告诉张婆婆……
张幺爷家大门紧闭。张子恒上去边拍门边喊:“幺婆婆,快开门!幺婆婆,快开门!”
这时的张婆婆正和白晓杨躲在房间里,听见张子恒在外边大呼小叫,张婆婆紧张起来,她朝正坐在床上奶孩子的白晓杨小声说:“别出声,可能子恒把大队的那几个民兵领来了。”
白晓杨望着张婆婆,说:“幺婆婆,咋办?”
张婆婆六神无主,跑到小窗户前偷偷朝外边看了看,心里咚咚咚地跳得厉害。
白晓杨这时朝张婆婆说:“幺婆婆,你先别看了,赶紧帮我把那两口箱子藏床底下。万一我真被民兵带走了,你就把这两口箱子给我藏好了,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给!”
听白晓杨这么说,张婆婆越加显得紧张慌乱,她哦哦地应着白晓杨,就去取放在黑暗处的那两口箱子。
箱子太沉,张婆婆不咋搬得动。白晓杨这时要下床帮张婆婆搬,张婆婆却朝白晓杨小声喊:“你不要过来使劲,你还不能使劲的。月子里挣出内伤了一辈子都医不好的。”
白晓杨已经顾不上张婆婆的提醒,还是把怀里的孩子放下来,去帮幺婆婆搬箱子。可是,突然间没有了奶吸吮的婴儿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家伙的声音洪亮通透,张婆婆和白晓杨被孩子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一下。
而张子恒这个时候却在外边喊起来:“幺婆婆,赶紧开门,我知道你家里有人!赶紧!”
张婆婆抱怨道:“咋遇上这么个催命鬼?”
白晓杨催促张婆婆说:“幺婆婆,赶紧先把我的箱子藏好再说吧,然后你去开门。”
张婆婆又哦哦地边应白晓杨边和白晓杨搬箱子。
两个女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费了好大的力气,张婆婆和白晓杨才把两口箱子塞到床底下。张婆婆气喘吁吁,白晓杨也鼻头冒汗。
张子恒在外边继续边砸门边喊,床上的婴儿也哭得越加响亮。
茫然无计的白晓杨朝张婆婆说:“幺婆婆,你去开门吧!”眼睛里已经噙着泪水。
看着白晓杨掉泪张婆婆就心疼,她捞起衣袖去给白晓杨擦眼泪,安慰白晓杨说:“小白,不怕!我去跟那个民兵连长说,就说你是我的干闺女,别怕!啊!有你幺爷和幺婆婆呢!”
白晓杨温顺地点头。
张婆婆刚要转身出去开门,白晓杨却一把拉住张婆婆说:“幺婆婆,你等下。”
说着就从脖子上解下那块老玉,塞到张婆婆的手里,说:“幺婆婆,你把这块玉拿给庹师,他会来救我的。”
张婆婆哎哎地应着,转身出去开门了。
白晓杨转身把号啕的婴儿抱在怀里,脸贴着婴儿的脸,泪水长流不止……
第57章 祸不单行
张婆婆慌慌张张地打开门,一见是张子恒一个人在砸门,虚惊了一场的张婆婆朝张子恒责怪道:“子恒!你要把幺婆婆吓死啊!”
张子恒还没等张婆婆把门彻底打开,就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进去,走上天井里的阶沿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勾着头,哭丧着脸。
张婆婆掩上门,走过来,见张子恒这副模样,心慌地问:“子恒,出什么事了?你幺爷他呢?”
张子恒说:“幺爷被狗日的吴章奎弄进学习班了!”
张婆婆一听,顿时惊得愣在张子恒的跟前,僵了一般。
张子恒抬起头,看张婆婆的模样就害怕了,说:“幺婆婆,你咋啦?”
半天,张婆婆才一下子号哭出声:“死老头子,你这一进去还有活路啊?那吴章奎这个冤孽就等着报仇了啊!死老头子,你这下可遭报应了!你要是被那冤孽打出个三长两短,我这下半辈子可咋过啊……”
房间里的白晓杨听见张婆婆在天井里呼天抢地的声音,抱着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子恒看见抱着孩子的白晓杨,就站起身,眼神变得直直的了。
白晓杨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张子恒。就这轻轻的一瞟,张子恒的心间就像被一根鸡毛在上面拂动了一下,变得痒酥酥的了。
张子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动人的眼睛。
白小杨轻声问号啕的张婆婆:“幺婆婆,幺爷咋啦?”
张婆婆扁着嘴继续哭,没有回答白晓杨。
白晓杨就看着张子恒。
白晓杨的眼神此时纯净得就像饮牛池里的水似的,清澈见底。
张子恒被白晓杨看得心里漾起了微澜,他对白晓杨说:“幺爷被弄进学习班了。”
白晓杨走到张婆婆跟前,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素白的手绢递给鼻泪横飞的张婆婆,说:“幺婆婆,先别哭,不是多大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光哭是没有用的。”
白晓杨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张婆婆还真就止住了哭泣。
白晓杨朝着张子恒问:“子恒哥,幺爷为啥被弄进学习班的?”
张子恒根本没有料到白晓杨会用这种亲昵的口吻叫他,愣了老半晌才回过神来,说:“还不是因为幺爷在罗汉松上拴了根红绸子的事。我当时就叫幺爷不要在树上拴那东西,可是幺爷就是不听,犟球得很!”
张婆婆一听,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说:“原来是我害了我那死老头子啊!是我叫他在那棵树上拴红绸子的。”
张子恒抱怨地说:“当时幺爷要是不那么犟,会被那个二流子逮住把柄吗?”
白晓杨却说:“现在谁都是怪不上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都是借口和手段,不关那条红绸子的事。”
张婆婆伤心地说:“我只怕老头子被那个二流子弄进去后公报私仇啊!”
白晓杨说:“什么公报私仇?”
张婆婆说:“那个二流子小的时候被我那老头子打过。”
白晓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张子恒也闷闷地不做声了。
天井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起来。张婆婆抽抽泣泣地掩着面一个人进灶屋里悲伤去了。
张子恒像呆瓜似的看着白晓杨。
白晓杨这时朝张子恒说:“子恒哥,你现在到大队上去下行吗?”
张子恒说:“我去管什么用?”
“至少你可以去招呼一下,叫他们别打幺爷啊!”
张子恒不好拒绝白晓杨的请求,只好说:“好吧,那我去试试。”说着就走出了大门。
白晓杨又抱着孩子到灶屋里去安慰张婆婆。
这时疯子张子坤就像幽魂似的蹑手蹑脚地从门外边悄悄溜了进来,一下子闪到柴房里躲了起来……
第58章 黑暗中的幽灵
这一夜对于卧牛村来讲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张幺爷被民兵连长吴章奎带走后,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就好像是少了主心骨一样,忧虑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弥散蔓延。张子恒到祠堂的坝子上打了声招呼,就去大队部打探消息,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这就更加令卧牛村的人感到失去了仅有的精神支柱。
村子里的人聚集在坝子上,忧心忡忡地围着火堆烤火,大家都没有了说话的情绪,只有火舌舔卷起来的呼呼声和火星子在火堆里炸裂的轻响声。
冬天的夜寒冷而且寂寞。这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和等待……
苍白的月色从几朵乌云的缝隙间探出头来,冷冷的清辉给卧牛村涂上了一层凄惶的色彩。张家祠堂也被笼罩在这惨淡的月色下,透露出几分神秘、几分苍凉。
张幺爷家的天井里,显得更加的寂静冷清。大门紧闭,黑子卧在大门外的狗窝里支棱着耳朵,一双透着乌光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张婆婆和白晓杨在房间里枯守着昏黑不清的煤油灯火,也没有入睡。
白晓杨看着一脸忧伤的张婆婆,神态安静柔和,她对张婆婆说:“幺婆婆,你还是先安稳地睡觉吧。子恒哥去了大队部,幺爷就不会有多大的事情的。”
张婆婆摇头,没有说话,看着豆点的煤油灯火出神。
这时,大门外的黑子发出了两声吠叫,吠叫声短暂急促,显然是有陌生人惊动了它。
白晓杨小声说:“幺婆婆,屋外边好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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