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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绣娘-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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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江梧桐顺口答应,脸色并不惊讶。
☆、第51章
章嬷嬷惊讶地盯着江梧桐,急道:“原来大姑娘知道这事儿,那到底二姑娘是不是他家的?”
江梧桐蹙眉摇摇头,“我娘捡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全身发烫。请大夫,喝药,泡姜汤水驱寒……只要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二妹妹还是接连烧了三天不见好。我娘当时看了这玉佩,就猜她是大户人家出身,便叫我爹去打听消息。我爹倒是听说卿侯府丢孩子了,跑去问询,却被看门的混打了几下赶走了。后来娘就打算等二妹妹病好了,再带她去卿侯府认门,如此也就不会出错了。谁知二妹妹退烧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听我娘说帮她找爹娘,她就哭得厉害,死活不肯走,有几次甚至哭晕了。”
“我有些明白了。”章嬷嬷以前听江清月说过,她被巫嬷嬷捡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伤。
“当时她身上确实有许多伤,胸口、大腿、屁股,还有肚子都有青紫;她身上还有密密麻麻针扎出来的血点,脚底板都是。娘见她这般惨,又怕回家怕成那样,便觉着不大可能是卿侯府那样规矩大户出来的,或许是别的什么人家,便将这事拖延下了。爹和娘都喜欢漂亮乖巧的二妹妹,我和三弟也喜欢她,我们从没把她当做外人。日子过久了,帮她回家的事儿也就渐渐淡了。”江梧桐说着说着,便热泪充盈了眼眶。“那时三弟年纪不大,他对此事并不知情。”
章嬷嬷低头用帕子擦泪,对二姑娘的身世和遭遇感叹不已。“没想到这大户人家过得日子还不如咱们平常小老百姓。”
“于别人可能不是,对于二妹妹来说真是太苦了。”江梧桐看着手上的月牙玉佩出神。“如果她真的是卿侯府的金枝玉叶,那就太可怕了。”
章嬷嬷跟着叹息,跟江梧桐道:“而今江家的大太太是继室,二姑娘若真是卿侯府丢失的大姑娘,便就不是这位太太所生,是原配生的。继室看不惯原配生的孩子,图谋陷害,这种事儿也不少见。”
“男人不管后宅家事,再没个亲戚护着,四五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由着继母拿捏。”江梧桐附和的叹道。
“俗语说虎毒不食子,江家大太太虽是个阴毒的,但江大老爷可是二姑娘的生父,他怎可能不对女儿疼惜?真真是枉为人父啊!”
“当年人丢了,卿侯府也派人四处找过,多少也算上点心吧。”江梧桐说道这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照理说这样的家不认也罢,只是如今二妹妹和王爷的事儿愈来愈麻烦。眼见着她二人两情相悦,却因为身份之差不能在一起,我想想心里就难受。不如咱们让江大老爷认回清月,门当户对之后,这事儿也就好解决了。”
“这……”章嬷嬷皱眉,有些犹疑。“确实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二姑娘的身份是否为江家千金还不做准。况且那个江大老爷的人品实在是……”
“他人品怎么了?”江梧桐问。
章嬷嬷想起这事儿不能说,赶紧摇摇头,跟江梧桐表示没什么。“大姑娘,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等等,万事都说不准呢。”
“不管她和王爷的事儿变数有多大,二妹妹总该要认祖归宗。属于她的身份,凭什么不能讨回来?二妹妹帮我和三弟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早该享福了。我这个做大姐的没用,这么多年都靠着她,今儿个我就要帮她一把。嬷嬷,你不帮我也成,但这事儿不许你跟二妹妹说。”江梧桐道。
章嬷嬷觉得大姑娘也是好心。再说二姑娘而今也大了,聪慧伶俐,认祖归宗也没什么。章嬷嬷仔细琢磨之后,遂决定赞同江梧桐的建议。
俩人谋划了下午,制定了一个周详的办法。
江清月发现近来江梧桐和章嬷嬷总爱凑在一起嘀咕,偶尔关注她二人两眼。
次日,章嬷嬷便去天桥街寻来王二牛。
王二牛人脉广,消息来得快。不出两日,他便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江大老爷。
这一日,江宾璋正与同僚在状元楼吃酒。
王二牛派人引他出来,将其请进了在隔壁雅间。
江宾璋不解的看着王二牛,“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何事?”
王二牛将匣子里的衣服和玉佩取出,推到江宾璋跟前。“请江大老爷仔细看看这东西,可认识?”
江宾璋目光不耐烦的下移,落在桌子上。刚看头一眼,他不以为意,还以为对方在唬弄自己。可当他再次确认那枚玉佩的形状,再仔细看衣裳,江宾璋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急急忙忙的把玉佩放在手心,仔细翻看,转而又放下玉佩,拎起桌上的孩童衣裳,泪水瞬间充沛在眼眶……
“瑈儿,是瑈儿!”江宾璋紧握着衣服和玉佩,一把抓住王二牛的衣领,焦急地追问,“你是从哪儿弄到这些东西的,快告诉我!”
王二牛指了指江宾璋的手,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江宾璋一把松开,瞪红眼看他。
“有位姑娘托我来问您的,”
“那这位姑娘有多大,何时生辰,有家住哪里?”江宾璋紧张的问。
“她不是您要找的人,不过她倒跟小的特意说过,她认识这衣服和玉佩的主人。”
“我要见她!”“江宾璋激动地喊道。
王二牛被江宾璋的疯癫情绪吓到了,忙答应会安排,便要赶紧离开。江宾璋却死抓着王二牛的手不放,“你不许蒙我,我一定要见到她,否则,我会让你全家都死得很难看!”
“真是疯了!”王二牛甩手推开江宾璋,匆匆往外跑。待江宾璋吩咐小厮去追,他早一溜烟地不见人影了。
江宾璋失魂落魄的坐下来,泪流满面。算一算他与瑈儿分别已有八年了。八年前的中秋节,他带着女儿逛灯会、游画舫,不想半路碰见失火,百姓们四下混乱奔逃,害得他与自己心爱的女儿走失了。
江宾璋此刻伤心忧郁,难再与同僚应酬,悻悻的告辞回家。夏氏见他心情不好,便娇滴滴地上前给他捶背,温言哄着他。
江宾璋却突然不吃这套,跟她发火道:“你当初挑捡的什么人?要那么几个没用的东西伺候瑈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夏氏手抖了一下,缓缓地离开江宾璋的肩膀。声音柔柔的跟江宾璋赔错。
“我可怜的瑈儿,而今也不知她过得如何。”江宾璋叹了一句,见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心软了,拉住她的手,“是我乱发脾气了,你别见怪。”
夏氏纳闷的看着江宾璋的额头,脸色十分阴沉。老爷好端端突然提起她干什么?
夏氏暗自咬着下唇,心中冷笑。
江宾璋心烦得很,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不想听任何人说话。消息是否属实还不确定,他不打算对妻子说。等确定了之后再说不迟,江宾璋索性直接回房歇息。
次日,江宾璋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去西城门边上的一家吉祥茶楼。江宾璋怕对方错过自己,就在一楼正对着门口的地方坐着。店铺掌柜似乎将茶楼易手了,正忙着交接,打点物什,伙计们都去帮忙,也没搭理江宾璋。江宾璋也无所谓,他本就喝不惯百姓们饮用的劣茶。这种地方若非对方约定在此,江宾璋这辈子都不会来。
牛大郎跟原来的掌柜交接完之后,才注意到门口一直坐着个富贵人。他联想到媳妇儿今早的交代,便乐呵呵的上前问,“这位老爷,请问您是不是姓江?”
江宾璋点头,焦急地看着牛大郎。
“请随我来。”牛大郎引他上了二楼最东边的雅间前,敲敲门。
章嬷嬷打开了门。
江宾璋跟着进屋,瞧见屋里头站着一名妇人,年纪十六七上下。心里一激动,喊了声:“瑈儿?”
江梧桐回身,她站在丈夫牛大郎身边,方冲江宾璋点了下头。
江宾璋仔细瞧江梧桐的五官,毫无似曾相识的感觉,料知这姑娘不是他要找的人。略有尴尬的咳了两声,急地问询屋中人,求他们尽快给个交代。
江梧桐请众人落座,先与江宾璋确认了衣服和玉佩,方一句句道出经过。
掐痕,刺伤,绣娘……江宾璋听到这些,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他震惊于女儿而今的身份,更加惊讶她以前的遭遇。
以前女儿在她跟前总是畏畏缩缩,少有童真活泼的一面。他原本以为是这孩子的性子如此,没想到竟是她一直受人虐待所致。是敢谁对他的宝贝女儿下如此狠手?还有这孩子怎么会在护城河上飘着?她是失足落水,还有人故意为之?
江宾璋满心疑问,一肚子的气愤。他有气没处撒,回身就狠劲儿的捶墙几下,破口大骂这些伤害她女儿的人。
江梧桐、章嬷嬷等人见状,倒真觉得江大老爷作为父亲确有悔过之心。
一个男人忙于公务,偶尔疏忽后宅,被人刻意欺骗隐瞒,也不是不可能。
“瑈儿现在在哪儿,我想见她,我要接她回家。”江宾璋心疼的流泪道。
江梧桐忙道:“江大老爷,您冷静些。我说过了,这件事是我们背着她干的,她其实并不想认您。”
“我家主子性儿倔,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这件事还需慢慢来,从长计议。您不如先把当年是谁谋害她的事儿查清楚。”章嬷嬷紧跟着说道。
三人刚稳定好江宾璋的情绪,楼下便传来小厮的喊声。牛大郎出去应对,不多时便蹬蹬上楼,焦急地对江梧桐道,“可不好了,二妹妹似乎瞧出端倪了。”
“怎么说?”江梧桐问。
牛大郎红着脸道:“二妹妹派人来说,让你们把人带回家去。”
江宾璋有些激动,恨不得立马见到女儿。他二话不说,就把牛大郎推到一边,率先出门去。江梧桐等人忙跟上去,一行人很快到了江宅。
江宾璋一见江清月,便立马热泪盈眶。不用更不用仔细问话,什么滴血认亲,他一眼就认准了江清月就是自己的女儿。这孩子长得跟她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五官样貌,一颦一笑,还有她眼神中的孤高倔强,这些都跟她母亲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瑈儿!”江宾璋激动地喊道。
“江大老爷,民女叫江清月。”江清月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坐下了,又抬手示意江宾璋坐下。
“你……我知道你怪我。是父亲疏忽,没照顾好你,害你被人欺辱成那副样子,都是父亲的错——”
“江大老爷,还需我再次重申你的身份么?别在我面前自称父亲,你不是,也不配。”江清月眼见着江宾璋脸色难看,继续道,“你和钱氏的事儿我知道。”
江宾璋大惊,半张的嘴一直无法合上。
“是谁害我落入护城河中,你心里清楚么?”
江宾璋愣了下,琢磨道:“八成是哪个嬷嬷心思歹毒,对你下狠手。我一定会查清楚!”
“你若是关心我,何来到今日才想起彻查当年的事。而今物是人非八年了,您还指望那一泼狗屎还呆在原地八年之久,然后等着你去发现?笑话!”江清月白一眼江宾璋,心里恶心到不行。
江宾璋终于缓了神儿过来,但他还是有些无法适应江清月的句句针刺。她此时此刻简直就像吐信子的毒蛇,一口一口咬准他,拼了命的冲他喷毒汁。
“我们是父女,哪有解不开的结。你母亲是我这一生的挚爱,我从不曾忘记过她。我跟钱氏,是在你母亲死了之后。她的性子有时候确实像你母亲,我一时——”
“别侮辱我母亲,好么?”江清月冷眼瞪他。
江宾璋被江清月羞辱的无地自容,反而有些生气。“你这孩子,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钱氏也已经死了,一了百了。你始终是江家的女儿,要跟我回去认祖归宗。”
“我是江家的女儿,却不是你江宾璋的女儿。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名字,叫江清月。我也只有一名父亲,是个老实的农户,叫江纯厚,而今已经死了。”
“你真是要气死我!”江宾璋气得咳嗽两声,直捶胸。
“当年我身上的伤如何,你不知情,你妻子也不知情么?是谁害的我,你心里没数?”
“她这个人心思简单,从不把人往坏处想。她必是跟我一样不知情,都被那些下贱的下人们人蒙在鼓里了。瑈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江宾璋耐着性子道。
江清月见江宾璋一脸无辜,无奈地笑了,“我就知道以前你保护不了我,现在也是。
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认你,你也可以走了。还有我的身份,不许你告知任何人,包括你心里那位‘善良人儿’。否则,你和钱氏的事儿我也没必要隐瞒下去。”
“瑈儿!”江宾璋惊呼。
“这没你的瑈儿!”
江清月命人取来那衣服和玉佩,当场摔碎了玉佩,有命人衣服烧干净。
自此,她与卿侯府的干系就断的一干二净。
这厮如此,她又何必抱着希望再次跳进火坑。
江宾璋被江清月的举动气得跳脚。他人活到中年,也算是官场得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身边的孩子们个个懂事乖巧的孝顺他,江清月是头一个敢这般跟他针锋相对的,不仅如此,还暗讽、威胁,甚至恫吓他。
简直翻天了!
江宾璋抖着手指着江清月,气得要骂,偏又骂不出口。
江清月早不理他,回身就出了门,把自己关在西厢房内。江宾璋脸色由白转黑,呆呆站立半天,最终负气离开。
江梧桐等人守在外头,隐约猜想到结果。她们都心虚的凑到门口,一句挨着一句的给江清月赔罪。
“二妹,是我错了,我不敢擅自做主。我以为只要你们父女相认,二妹妹和王爷的亲事就能顺利些。”
章嬷嬷也跟着认错。
江清月迅速开了门,红着眼看她们。
江梧桐赶紧作揖,又是赔错。江清月隐忍着咬着下唇,默默地看着大姐,终忍不住爆发,她猛地抱住江梧桐嚎啕大哭起来。
江梧桐也懊恼自己,也哭。
江清月洗过脸之后,拉着江梧桐的手,又看向章嬷嬷,“这事儿不怪你俩。当初是我没下绝心彻底毁了这两样跟我身份有关的东西。想来我在心里头还是对他有些企盼的,毕竟血脉相连……而今见了他之后,我也醒悟了。”
☆、第52章
江清月心里清楚,当年她被迫害的事之所以会发生,可不仅仅是那一两个坏人的错,也跟江宾璋的‘刻意纵容’有关。到了今天,江宾璋依旧多情泛滥,甚至‘深情’到不肯去怀疑他的妻子,可他这人在女人的事儿上根本就是是非不分,完全靠不住。若真跟他回去,江宾璋保不齐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纵容’别人害她。
江清月本就厌恶江宾璋与钱氏的所作所为。与其面临不可测的危险,再次回到那个她一无所知的卿侯府;她倒不如乐得自在,继续现在的生活。
“二妹妹,当年的事你想起来了?”
“没有。不过凭那两样物件,再推敲当年的事,不难理出真相。况且章嬷嬷在衣领上发现的‘瑈’字,也证实了这点。你们或许不知道,我私下里曾请王二牛代为探查过,卿侯府二姑娘名叫江琬。瑈和琬,二字摆在一起,答案一目了然。”江清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这两个字。
章嬷嬷只消看一眼就明白了,她重重地点头。二姑娘的身世确实已经不用质疑了,她的确是卿侯府的嫡长女,真正的金枝玉叶。
“妹妹真不认他?可惜了高贵的身份。好容易探听清楚你的身世,却还是让你留下来陪我。”江梧桐有些内疚,对江清月认亲这件事她是舍得又不舍得。她盼着二妹妹以后能过得好,最好大富大贵,可又舍不得二妹妹离开自己的身边。
“身份和性命哪个重要?自然是后者,没什么好遗憾的。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也不必再提起,给人徒添烦恼罢了。”江清月嘱咐道。
章嬷嬷和江梧桐点点头,不过他二人对于后续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放心。江清月已经考虑到江宾璋可能不会罢休,不过也没什么可怕,她手上还有崔嬷嬷的口供,江宾璋就算再想为难也没法子。
江宾璋被气急了,回去的一路都在车里骂人。到了家,他就背着手怒气冲冲的找夏氏。
夏氏刚从得知满京城盛传晋阳王不举的消息,心里满心愧疚自己误会丈夫了。夏氏正觉得丈夫暖心窝子,想要跟寻个机会跟他赔礼道歉,便见江宾璋风风火火的闯进门。
真是心有灵犀!
夏氏飞奔到江宾璋跟前,轻轻柔柔的笑着,拉着自己的丈夫坐下。“都怪我不懂事,不体谅老爷的苦心,原来晋阳王是……那样的。阿弥陀佛,幸亏咱们发现得早,不然岂不是把我们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江宾璋听夏氏提起晋阳王的事,心里更焦躁。最近真是时运不济,他先是被晋阳王威胁;后来好容易找到亲生的大女儿,偏偏他的丑事被大女儿碰见了,自己又被大女儿威胁。他跟钱氏的事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他也是为了自己和钱氏的孩子才……
江宾璋的心像火烧了一样。若说他这一身最爱的女子,当属她的原配柳氏了,若是柳氏不死,他必定会一心一意的跟她伉俪情深一辈子。他爱柳氏,情之切,犹如鱼离不开水;只可惜这汪水过早的干涸,他只能另游他处。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夏氏推了推江宾璋的肩膀,奇怪的看着他。
“当年照顾瑈儿的嬷嬷们都在何处?叫来我问问。”
夏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起初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女儿江琬。瑈儿?夏氏脸色略白,惊讶的看着江宾璋,老爷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起那个死孩子。
“老爷,您忘了?当年因这些奴才们照看主子不周,妾身全让她们领了罚,送到官府去处置。余下的那些也都发卖到北边去了。”夏氏回道。
江宾璋叹口气,忽想起大女儿跟自己说的那个狗屎言论。那话虽然难听些,但确实有道理。时隔八年,再追究当初的真相谈何容易。江宾璋记得当初负责照看大女儿的有四个奶妈,领头的是个方脸大眼睛的。“那个奶妈,姓桂的,她呢?”江宾璋仔细回忆道。
“她?记不大清了,好像也跟众人一起办了。当时我还请示过老爷,老爷点头了,妾身才敢去做。”夏氏乖巧的说道。
江宾璋皱眉,懊恼自己当初一直沉浸在失女的痛苦之中,竟没有过多询问此事。可当时他的确不知道女儿在被人虐待,若是知道,他哪里会放过这些欺上瞒下的狗奴才们。
江宾璋自觉愧对女儿,愧对死去的妻子柳氏,他愤恨的握拳捶桌。
夏氏小心翼翼的观察老爷,试探着询问:“老爷,您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江宾璋抬眼看夏氏,忽然想起江清月先前对自己说的话。她似乎怀疑夏氏,难道真的是夏氏?
“当年瑈儿是你带的,你可曾伤过她?”
夏氏惊吓的看着江宾璋,一双杏仁眼里当即涌出泪水。夏氏狠狠地闭上眼,更多的泪水被挤了出来。她满脸泪痕地跪在江宾璋跟前,俯首道,“原来老爷经怀疑是妾身做的。妾身与老爷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妾身什么性儿老爷心里难道不清楚?老爷若觉得妾身真是那种心肠歹毒,坏到要去伤害一个无辜孩子的人,妾身无话可说。妾身今日就跪在这里,任凭老爷发落,绝无怨言。”
江宾璋见夏氏突然这样,心里甭提多后悔了。夏氏说得对,自己与她这么多年的扶起,最清楚她的为人。夏氏从来都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儿,怎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你快起来,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绝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老爷思念大姑娘是应当的,毕竟大姑娘是姐姐和您留下的唯一的孩子。都怪妾身不好,妾身当年若是再派些人去保护她,她也就不会丢了。妾身对不起死去的姐姐,更对不起老爷。”夏氏说着说哭得更伤心。
江宾璋赶紧把她搂在怀里糊弄,无奈地叹气:“这事怎么能怪你,当时情况很乱,是我在她身边都没看住她,要怪也是我的错。”
“老爷,您也是尽力了。”夏氏依偎在江宾璋怀里啜泣,叹息不已。
江宾璋觉得心累,叹口气,拉着夏氏一块坐下来。俩人谈了谈儿子们的课业,心情都转好了些。
夏氏留了个心眼,她见江宾璋情绪稳定了,便试探问:“老爷,您今天突然提起那孩子,难道是有了什么消息?”
“没……有。”江宾璋顾忌江清月对自己的威胁,加之他心里还是残留一点对夏氏的怀疑,便决定暂时不把找到女儿的实情告诉夏氏。
夏氏皱眉,总觉得哪儿不对。不过八年前的事早就没什么踪迹可寻了,夏氏觉得老爷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她也没必要去深究一个死人。
江宾璋到底放不下江清月,隔几日便要上门求见。
江清月干脆在城南又买了一套宅院,拾掇之后,举家搬了过去。不过江清月还在原来的宅子暂且住着,等江宾璋又一次上门。
不出两日,江宾璋果然来了。
“别以为我下不了手,再有下次,这封信我会送到你死对头的手里去,比如武英殿大学士。”江清月晃了晃手里的信,丢到江宾璋跟前。
江宾璋心存疑惑,先打开信来读,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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