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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三年(短篇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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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祖为之气结。
“替你报了名到加州上大学,你知道吗?”
“我不去。”
“咄,太没出息,男儿志在四方,你听说过没有。”
“美国人都配枪。”
“那你切莫落后于人才好,一于入乡随俗。”
“惠祖你都没有同情心。”
“你都一八O公分高了,我还同情你?”
第二天,承祖来到宋家,女主人正在打理家务。
她头上束着丝巾,脂粉不施,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一个客厅已经约莫整理出来了,她拥有许多水晶摆设,因为孩子还小的缘故,都放在较高的地方。
她笑着摊摊手,“不像样子。”
承祖不语。
人一成年就堕入风尘,非打理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门七件事不可。
阮承祖他还大约可以逃避几年。
这时褓姆把孩子们领出来,一式穿蓝白水手装。
宋太太说:“拜托了。”
承祖与他们三个上车,先带他们去吃一顿午餐,问准褓姆,大家到沙滩去坐了一会儿。
保姆不谙英语,承祖不大懂粤语,正好不说话,各归各轻松。
孩子们嬉戏,承祖去买来冰淇淋。
褓姆结结巴巴说:“谢谢你,好孩子。”
孩子?承祖想,吾在女孩群中不知多受欢迎。
“何处……中文报纸?”
收队之后,承祖把车兜到书报店去买了两张中文报纸,把它们交到褓姆手中,承祖永远不会忘记她眼中感激之情。
那中年妇女喃喃自语:“谁说外国长大的孩子不听话。”
回到宋宅,装修工人正在挂窗帘,孩子们扑入母亲怀中。
宋太太端出茶点招待。
承祖不爱吃甜点,他告辞,她送他到门口。
“不必客气。”
“谢谢你帮忙。”
“明天见。”
他把车子驶走,回到家,发觉车座上有毛毛玩具。
小时候他老是拿姐姐的玩具来折磨,弄得惠祖十分恼怒,已经忘却许久的事忽然都勾起来。
第二天他准时到宋家,看到园子里已安放好千架子。
一个家已逐步形成。
有一辆黑色的欧洲跑车停在门前。
哪一位客人比他更早。
一走近门旁,便听到客厅传出吵架声。
承祖受西方教育,即时觉得不应窃听,他走到花圃去,刚好碰到保姆出来。
“呵,你来了,我去叫孩子们。”
今日,要去学校登记报名。
“请等等宋太太。”
不到一会儿,她忽忽出来,很客气地说早,搂着孩子,坐在后座。
她掩饰的很好,神情并无异样。
可是跑车主人十分生气,大力拍上车门。
那大孩子忽然叫“爸爸,爸爸。”
原来是爸爸,他回来了,可是没有花时间陪他们。
保姆说“嘘”。
在倒后镜中,承祖看到宋太太的神情有点憔悴。
与其天天吵架,不如分开的好。
这话不知是谁说的,承祖对之印象十分深刻。
他忽然庆幸自幼父母都肯在他们身上用时间,尤其是母亲,一发觉怀孕便辞职在家专门服侍他们姐弟,承祖记得无论几时起床都可以看到妈妈的笑脸。
当然,她有时也生气,也会打骂他们,不过仍然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那大孩子仍在问:“爸爸到什么地方去?”
没有人回答。
承祖对学校手续自然最清楚不过。
不消十分钟已办妥一切事宜,他带着孩子们去参观校舍。
大孩子轻轻问他:“爸爸到什么地方去?”
“呵,”承祖只得这样回答:“他去上班。”
那孩子似乎满意了,紧紧握着承祖的手。
承祖为之侧然。
宋太太想吃日本菜,承祖即时送她去市中心。
她很少开口,正好承祖也不爱说话,车里一片沉默。
饭后回程中孩子们打盹睡着,车厢内更静。
承祖仿佛听见宋太太轻轻叹息。
住那么大的房子却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之处,真难以想象。
再过一日,宋宅已全部打点好了。
一踏进屋里,只觉装潢如建筑文摘中的插图,美不胜收。
宋太太叫他弟弟。
“我今日去考驾驶执照,祝我成功。”
不知怎地,承祖不十分热衷。
他喜欢她,也与褓姆孩子合得来,悠长暑假没事做,这已成为他的精神寄托。
“泳池水已放满,你喜欢游泳吗?”
承祖点点头。
片刻她自外返来,告诉承祖,“我已考到执照。”
承祖惆怅,这下子用不着地了。
“可是为安全起见,我打算接载孩子,先把路练熟再说,这个暑假,还是靠你了。”
承祖立刻展开笑容。
她有点讶异,这个大孩子喜欢他们一家,这真是难得的缘份。
承祖教孩子们游泳,忽尔听到长窗内有争吵声。
褓姆一声不响,只是低着头。
承祖不是没考虑过,他也知道这不关他事,可是在街上见到途人跌倒受伤也不管他事,理论上却应该见义勇为。
他自泳池起来披上毛巾衣进屋子去看个究竟。
刚好看到一个男人伸手把女主人推跌在地。
他还想走过去欺侮她,承祖已经挡在二人之间。
那男子猛地见到一个高大壮健粗眉大眼的年轻人,不禁一呆,被吓退了。
承祖扶起她。
她惨淡地说:“谢谢你。”
这时褓姆拖着两个孩子进屋。
承祖忽然做起感情顾问来,“可以解决的话,不如尽早解决。”
她哭泣起来。
他过去握住她的手。
那天,他陪他们到下午才走。
不到一个星期,惠祖说:“宋氏夫妇终于离婚了。”
承祖问:“为什么拖那么久?”
“赡养费问题。”
承祖一怔,“她不像是贪钱的人。”
“不是她,是他。”
那样说,她的运气也就很差了。
“孩子们归女方。”
“她的确很爱他们。”
“可是,还得仆心仆命出钱出力替那个无良的人养孩子,真倒楣。”
“那也是她的孩子。”
“你这个司机倒是忠心耿耿。”
“是吗。”
“有人看见你们在罗卜臣街露天咖啡座坐在一起。”
“是吗。”
“还有,你陪她在唐人街买菜。”
“是吗。”
“承祖,你未满廿一岁。”
“是吗。”
惠租叹口气,“危险人物。”不知是否说承祖。
“是吗。”
都是真的。
有时承祖在宋家听音乐听到深夜。
她寂寞,他也是,虽然当中差了十多岁。
他觉得她温柔伤感,非常动人,同他那些小女朋友感觉完全不同。
小女孩子只懂得吊高声线说话作娇俏状,可是她一举手一投足自然散发女性魅力,她的眼神对人对事有深切的了解及感情,承祖愿意与她相处。
这种消息最易传开。
在香港的父母听见,打电话来质问。
承祖反问:“是惠祖说的吗?”
“你别怪姐,我们适才方问她为什么不定期报导弟弟行踪。”
承祖相信姐姐不会出卖他。
“承祖,找朋友还是同年龄的好。”
承祖否认说,“我不过是打暑期工。”
“美国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我不想南下。”
“承祖,父母从来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可是学业重要,希望你到仙打巴巴拉去。”
承祖黯然。
“惠祖会替你付注册费及学费。”
届时他将住在宿舍里。
承祖吁出一口气。
“父母一直很少干涉你的自由,这你是知道的。”
“是,我十分感激。”
谈话中止。
承祖为此纳闷许久。
他当然不舍得,年轻的他想过违抗父母命令,离家出走,跟着她走到天涯海角。
可是,她的孩子呢?
孩子总需要上学以及过正常生活.
他与她的开销呢,都叫她付不成?
日子久了,他会成为她的小玩意,当他不再年轻活泼可爱,她会唾弃他。
不不不,不可以在生活上倚赖任何人,尤其是一名女子。
他会去继续学业,三年之后毕了业找到工作,他会再来找她。
三年不是太长的一段时间。
承祖胡思乱想,思潮扯到老远。
她同他说:“我们一家三口带褓姆一同坐船去游览阿拉斯加,可否邀请你一起?”
承祖微笑,“如果我自己缴付费用的话。”
她也笑,“可以呀,没问题。”
惠祖知道这件事后,只是轻轻说:“也好,当你中年之际,想起这次旅行,想必温馨。”
承祖也明白,这其实是他的初恋,他自己也为之恻然。
在游轮甲板上,他与地观看鲸鱼群飞跃喷水。
雪白壮观的冰川叫他们心旷神怡。
一日下午,他替她到酒吧去取饮料。一位同船的银发老人家和蔼地同他说:“那是你妈妈吗,你真孝顺。”
承祖怔住,立刻说,“不,那是我姐姐。”
老妇不大相信,“年纪差好多。”
真多事。
承祖很不开心,他一点也不觉得她老。
他只觉得她秀丽、温柔、体贴。
被同船老妇一提醒,他蓦然醒觉,他看她,同世人看她,也许有个距离。
不管他愿意与否,旅游很快结束,他们都得回家。
父母在家等他。
一字不提,只说来替他准备行李,并且送他入学。
一边教训惠祖,其实是说给承祖听:“人是有名誉的,世俗许多想法,仍须尊重。”
惠祖奇说:“妈,我没有什么呀。”
“你且听着,总不会错。”
承祖只是笑。
周末,他们到仙打巴巴拉去了一次。
那地方有沙漠风味,原野与公路是红褐色的,处处见高大仙人掌,可是城内设施齐备。
承祖一直很沉默。
惠祖说:“女同学多漂亮。”
他们探访过大学宿舍,母亲说:“如觉得闷,放假可以随时回家。”
父母对他的慷慨,也真的难得,作为人子,无以为报。
承祖忽然轻轻吟道:“可怜寸草心,难报三春晖。”
母亲很感动,“承祖,你真的那么想?”
母子拥抱。
该刹那,承祖的理智战胜了私欲。
回家他抽时间出来陪母亲访友购物。
他做母亲司机。
母亲最爱感慨,“承祖小时最怕寂寞,四五岁时坐在门口流泪,抱怨没人陪他玩,说:‘医院里那么多婴儿,为什么不抱几个回家陪我’。”
大家听到往事,都笑了。
惠祖说:“我已经时时陪着他。”
可是她比弟弟大五岁,那时只当他是婴儿。
暑假已几乎过去。
承祖送走父母,看到园子第一片落叶。
他曾经透露将往美国升学,她只是说:“大家都会想念你。”依依不舍。
如今真的要走了。
一早,他带着一束小小紫色的毋忘我,去探访她。
她有孩子,起得特别早,他替她买了中文报纸。
那个早上,承祖记得很清楚,天下微雨,濡湿忧郁。
姐姐老说这种天气像煞英国。
承祖拉一拉衣襟,一雨就成秋了,无限秋思,下星期他就要起程南下,要待长周末才可返来看她。
这次特地前来话别。
到了宋宅,他把车停好。
忽然看到大门打开。
她一定是听到他汽车引擎声故而开门。
他抬起头。
不,不是为他。
承祖看到女主人送客人出来。
他年轻高大英俊,穿着西装,像是去上班,她披着丝绒浴袍,头发蓬松,可是神情不失愉快。
他们都没有看见他。
两人在门前窃窃私语,然后他走下石级,她轻轻掩上门。
这一切都落在承祖眼中,他怔住了。
奇是奇在没有人看见那么大一辆车子停在门口。
承祖要隔很久很久,才能稍微压抑震荡惊讶之情,接着,他有被伤害的感觉。
这么快便找到另外一个人了。
可是,他能怪她吗,当然不能够,是他先告诉她,他要到美国读书。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二人没可能长远在一起。
这时雨下得十分急。
他开动水拨,它们空洞而寂寥地摆动了几下。
承祖轻轻驾车离去。
回到家,他取出那束毋忘我,放在一只小小水晶瓶子里。
空气清冽而带寒意。
暑假过去了。
想像
——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选《憔悴三年》
年轻人想像力都比较丰富,丁奕珊自然不例外。
很小很小,才四岁的时候,偶然摔跤,跌破一点点膝盖,大人问起:“你是怎么受的伤”,她便想想答:“蛇康”,蛇康是长篇卡通“森林册”中一只凶猛的老虎,她指伤口被老虎抓出。
大人于是耸然动容,哦,蛇康!
这样一个孩子,长大了,干文艺工作,一点不稀奇。
奕珊家里环境颇过得去,自幼学小提琴,虽然目的不是叫她登台演奏,可是大大小小的琴一列排出来,阵容十分伟大。
自最小八份一尺寸到成人用提琴都有。
奕珊笑道:“幸亏都留着,看看都有趣”,那时的小手,才那么一点点大。
她也画画,私人书房里堆满画册,甚至沙发上的座垫与咖啡杯上都印着毕加索的画。
幼稚园时涂鸦中比较优秀作品全用镜框镶起。
若问奕珊一生至大成就,恐怕就是“父母爱我”。
但是最终进大学,她读的却是建筑系,同她父亲一样,她希望将来与老爸一起开一间建筑事务所。
这时,奕珊爱上写作。
她丰富的想像力派上了用场。
母亲知道后立刻请熟人替女儿印了成叠稿纸,左下角小小篆书印章是“奕珊稿纸”字样。
印章还是请蔡澜刻的,据说费了不少唇舌。
奕珊开始写小小说。
开头,每一个写作人的故事都是自传式的,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像日记,粗略地安排一些人物与对白,情节平淡。
奕珊的作品,有一个总题目,叫做“想像”。
她想像丁奕珊会在什么样情况下遇到她的终身伴侣。
因为是切身事,所以写得热情洋溢。
第一篇是这样的。
(一)
那是极早的早上,都会繁忙的一天已经开始,车子已在公路上排长龙。
灯号一转,司机们都速速踩油门,争取时间,希望尽快赶到目的地。
一辆褓姆车上坐着十来个小学生,从车窗看去,全是一颗颗小脑袋,随着车身节奏摇摆,有趣极了。
但是,忽然之间,哎呀,不好,当地一声,车胎爆炸,褓姆车右摇右摆,失控晃动,公路上其余司机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褓姆车轰隆一声,撞到路边石栏处,车头毁坏不堪,司机倒在座位上呻吟,他额角即刻流出血来。
孩子们惊叫,有些只有六七岁,更是痛哭失声。
车身开始漏油,呵,恐怕会着火爆炸呢。
大部份车子立刻停下。
丁奕珊的小小跑车正在褓姆车后面第三架。
她即时用汽车电话报警。
跟着,她下车走近去看个究竟。
总得设法营救孩子们。
她看到一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已经奔近出事的褓姆车,他一边脱下西装外套,一边卷起袖子,去开车门。
车门扭曲,无法开启,他把孩子们自车窗一个个拉出来。
途人帮他接过孩子。
奕珊呆住了。
英雄!
这世上居然还有奋不顾身的英锥。
车窗碎玻璃割破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染污他雪白的衬衫。
一共九个孩子,“全在这里了”,有人大声叫。
年轻人大声问:“谁有橇门的铁器?”
他还想营救司机。
奕珊想起她车尾箱有一支大凿,连忙奔过去交给年轻人,他居然还腾得出空说谢谢。
这时,褓姆车蓬一声,窜出火苗来。
大众叫:“快退后,危险!”
有人大力拉走奕珊。
可是那年轻人不顾一切,留在现场,他撬开了车头门,途人欢呼。
司机跌出来,被他拖离。
就在该刹那,红光一闪,一团黑烟升起,闷雷似隆一声,车子炸开来。
气流与热力一逼,众人哗一声返后。
千钧一发,年轻人救了大大小小十条人命。
噫,伟哉!
这时,警车与救护车呜呜声接近现场。
三天后。
奕珊正在家作画,有客来访。
她到客厅一看,发觉正是那个英伟的年轻人。
当然,他已换上了新西装,可是头发已经剪短。
他笑着解释:“头发被火力喷焦一大片,索性剪掉,希望不大难看。”
奕珊感动得泪盈于睫,“不不,当然不,报上都登了你的照片。”
他笑着耸耸肩,“任何人都会那么做。”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要找一个人,总找得到。”
奕珊又问:“来找我有事?”
“我来还一件东西。”
奕珊一看,原来是那只铁凿。
她笑了。
第一篇故事在少女的甜笑中结束。
奕珊喜欢勇敢的异性。
当然不单是鲁莽、大胆,而是沉着果断,并且,勇气用在帮助他人身上,而不是胡乱发作。
在救人的场面认识他,那是何等浪漫。
奕珊被自己的想像感动不已。
在现实生活中,她不是没有异性朋友,可是,她觉得他们幼稚。
别说靠他们救人,必要时连救自己都恐怕有问题。
家庭环境好,可以培养出有气质的女孩子,可是男孩子太受照顾,似永不长大,一直借用妈妈的车子,爸爸的信用卡,从不图经济独立,成家立室,故此一个个都面白无须,弱质纤纤。
有一个更同奕珊说:“在家好吃好住,干吗要搬出去。”
奕珊觉得无话可说。
她理想中对象决非如此。
出身当然不能太差,但千万别是在路边摆一只苹果木箱一边卖报纸一边做功课那样长大,一个人吃太多苦才成功一定苦涩,不,不要那样。
可是必需性格独立,有自主能力。
别看如此要求彷佛很卑微,实际上很难找得到像样的对象。
左看右看,都不见真命天子。
奕珊不担心,可是有时会略觉寂寞。
多余时间,用来写作。
写累了,站起来,弹一首曲,画几笔画,又是一天。
相由心生,奕珊的确长得比旁人清丽。
想像的第二篇是这样的。
(二)
豪华游轮的甲板上。
船只正航行在加拿大卑诗省通往阿拉斯加的内海峡,碧海,蓝天,以及雪白的冰川形成壮丽的景色。
丁奕珊深深呼吸一下充满盐香的空气。
她站在甲板上已经好一段时候了。
忽然之间,她发觉有人站到她身边。
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奕珊希望她可以找到更好的形容词,可是经验浅,一时间除出高大英俊四字,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字句。)
他目光并没有对正地,他双眼看到远处的冰川,并且轻轻说:“鲸鱼出来了。”
果然,巨鲸黑色的背部自碧绿的海水中冒出来,呼一声喷出白色水柱。
奕珊高兴得低声叫道:“壮观!”
天色已近黄昏,鱼肚白的天空有一抹奇异的紫色,淡淡的新月升起。
极小的时候,母亲对她说:“看,有人咬掉一块月亮。”
奕珊对此说印象深刻。
天边一颗颗星慢慢出现。
天下竟有此良辰美景。
奕珊轻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名字不重要,只是,我们是注定要相遇相识的吧。”
他的声音有点迷惘,她也是。好似彼此都没有恋爱过,大家都有点惊惶,可是又乐意承担。
“你是怎么上这只船来的?”他问。
“父母叫我陪他们游览观光。”
“喜欢吗?”
“十分开心,你呢,同朋友一起?”
“我陪祖父母。”
呵,比她更孝顺。
“你任美国还是加拿大?”
“旧金山。”
“温哥华。”
她略感安慰,“还好,相当近,不过三小时飞机。”
他笑了。
月亮渐渐升起,她觉得他身边彷佛有一个小小磁场,把她吸引着。
是这样,她找到了他。
空气里都含着爱情。
写毕这一章,奕珊深深叹口气。
不,他们不会那么快便拥抱,他是她是属灵的伴侣。
奕珊也想过,每个女性或许也应当有一个属欲的伴侣,毫不讳言,她也时时为男性强健身段吸引。
有一次,在某个网球场,她去接父亲,但他正与其他叔伯辈聊天,孝顺女在一边等地,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走近。
她坐在太阳伞后面,他一时没看到她。
他把球拍扔在地上,脱下汗水湿透的T恤,蹲下透口气。
他有一个漂亮毛茸茸的胸膛。
奕珊忍不住细细打量他,目光不是不带点贪婪的。
这时,他约莫也觉得有什么灼灼地在注视他,转过头来看到太阳伞后一张雪白秀丽的小面孔。
他笑了一笑,有点难为情,取过大毛巾,遮住上身。
他们没有招呼,没有说话。
他有及肩的长头发,有段时候,男子很喜留长发,而奕珊恰恰觉得男人非要有浓厚的毛发不可。
谁在乎他在大学念何科目,或是归根究底有无进过大学,或是年入多少,住在哪一区。
该刹那奕珊十分渴望过去搭讪:嗨,一起喝杯冻饮可好?
她没有付之行动,倒底是东方人,背上有与生俱来的包袱,不是说做就做得到。
片刻,父亲在那头叫她,她过去了。
觉得背后也有人看她,转过头去,他已经离去。
现在比那个时候已经大了两岁,但是奕珊不敢肯定,她有无胆子上前搭讪。
女同学们看到喜欢的异性,那真是绝对不会放过,一径笑着向前自我介绍,一只手已经搭上人家手臂,嗨,我是苏珊、马利、金白莉……
奕珊仍然不行。
这是东方女性的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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