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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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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虽然很旧了,样子却很漂亮。在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的日子里,商店是绝

不会单独为女人卖什么商品的,男人女人清一色的大圆手表。那块表,我不

怎么喜欢,却又不敢要母亲这块名贵的罗马表,我真担心像我这么丢三落四

的人,哪一天手表让我丢了,怎么向母亲交侍,这是父母结婚时的纪念品,

如今婚姻已经解体了,唯有这块手表是他们那短暂的爱情见证物,是一段可

以看到的历史,我决不能接受。我违心地告诉母亲我喜欢这块上海牌手表,

因为我知道在离家最后一天妈妈才来给我买这块表,她是反复考虑的,而且

最终是下了决心的,手表花掉妈妈一百二十块钱。这块表我一直戴着,直到

后来结婚,丈夫送我了一块小手表,我才摘去了一直压在我手腕上的这块大

表,妈妈给予我的这块手表里浸透的爱实在太沉重了。

那一天是

11月

6日,初冬的日子,我记住了我的第一次离别。

十七岁的我还不知道离别的记忆比铁轨长,只觉得离别就像远方伸来的

双手,要把我接向未来,接到无穷的风景地带,我在月台上悠然神往,很单

纯的渴望着未来,甚至都没有不安。

第二次离别是十年以后。也是初冬的日子,我提着一个比书包大一点的

手提箱登上了由济南开往北京的列车。车厢依然很拥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

中,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此行不是普通的旅行,而是人生的第二次行程。身

边的箱子不大,却很重要,那里有我全部的档案和户口,我是一个要去北京

落户的山东妞。接纳我的是中国最大的新闻机构之——中央电视台。

我走得很镇静,前景就像地球一样在我的脚下旋转,行程的意义,却只

是我的脚从这块云彩踏上另一块云彩而已。我表现出相当的冷静。没有向老

师、同学、同事道别,更没有告诉好朋友,统一的回答是:“还没有最后订

下来走的日子。”其实,火车票早已装进了我的兜里,不敢说真话,依然是

担心自己承受不了离别的时刻。我是个太看重感情的,也太看重友情的人,

人敬我一尺,我总想还一丈。济南有培养我的尊师,有与我共苦共乐的同学,

更有那曾经一同建立了家庭的,而今又双双把它撕碎了的丈夫,还有丈夫那

一家善良的亲人。

他早就郑重地和我讲好,“倪萍,咱们不是夫妻还是朋友,你走的那天

一定要告诉我,我去送送你,你济南没有什么亲人,我总是比你的同事近一

点吧。”他人很实在,也很善良。是啊,他曾多少次骑着那辆本田

125摩托

车去济南车站送我,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却不给他,我的意气用

事绝不仅仅是一点尊严,而是我的胆怯!始料不及的婚变使我心灰意冷。我

心里分明还在怨恨他,不能原谅他,我更怕再见到他!

火车启动了,我使劲儿地看着窗外的济南,窗外风景不绝,窗内恩绪不

断,也算情景交融吧!再见了,我青春的最好时光都留在了这里,我却不能

不老实说我并不爱这个城市,这里没有我童年的海,让海的女儿在鲁西平原

上怎么生活!我干枯了,渐渐地要死去。

莫非真的碰上了好心的渔夫,又把我送回了大海?

就像因改了姓留给父亲的尴尬一样,我做了电视主持人,又把无辜的公

公婆婆推到了一个毫无办法、欲说难言的境地。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的人见

了老人的面还夸我,“瞧,你儿媳妇倪萍在电视上多好,真亲切,真自然。”

据说很长时间我婆婆都不看电视。我之所以不愿再回济南,也是因为这一家

人。我回山东,在他人眼里,总是有些荣归故里的意思,那里的人们也总是

比别的地方更欢迎你,于是电视、报纸都会采访你,大街小巷好事的人又开

始议论你,先生一家的平静日子又得让我搅乱了。我不能帮助人家还去给人

家添乱,真不忍心,算了,就这样,我一直咬牙坚持着。在山东有些人眼里,

我真够心狠的了,也真够无情的了,我情愿承受这份冤枉。

这一次的离别今天看来是一个壮举,但那时的我对未来没有任何信心。

北京是一个人材济济的城市,对于一个二十七岁的单身女人它能给予什么?

也许人生从此就开始奔波了,山东有那么多看着我成长、了解我的老师,北

京有谁?举目无亲,也许我选择了一条错路。但是,就像我已经登上了这列

火车一样,我没有办法让火车再掉转回头,只好由它走了。坐在火车上,我

该想的都想到了,强烈袭击我的是那两个原本与我无关的字:闯荡。

离别了父母,离别了爱人,离别了老师,离别了同学,我一次次地离别,

一次次地失去,又一次次地得到。没有离别,你的成长是不是就会有缺憾?

没有离别,你是不是就不知道曾经拥有的弥足珍贵?

我感谢离别却不再想离别。离别实在是凄凉!

小时候的季节

——自题

过了这么多年的春夏秋冬,却比不过小时候姥姥家院子里的那个四季有

味道。春是春,夏是夏,秋是秋,冬是冬。四季的日子,那么清楚,那么分

明,那么亲昵,那么让你难以忘怀。思忖起来,那时的四季是作为一种性情

的熏陶和修养的操练,潜移默化在我的生命里。之所以认为那才是真正的春

夏秋冬,是因为如今的我对于自然的情趣只剩下一些浮念和偶感了。

先说冬天吧,那时冬天来了的标志是头场雪。雪下得很大。记忆中往往

都是清晨一醒来,黑的院子就全白了,白得那样纯澈,让你一下子就对冬天

有了深刻的领会。雪天里,姥姥总是家里第一个起来的人。常常是她推不开

那扇被雪封了的门而把姥爷从热乎乎的被窝喊出来:“快点!鸡窝门开了,

莫不是昨天晚上黄鼠浪子把鸡叼走了,快看看。”姥姥对于雪的喜悦表现出

比平时调门高一些,甚至是咋咋呼呼的。姥爷困意犹在地穿着空心棉袄,拖

着毛毡鞋就下炕了。。我被吵醒了,披着被,跪到窗前,用哈气把玻璃化开

一片,惊喜地趴在炕上看着院子里的雪。一群鸡欢喜地从窝里跑出来,它们

伸着懒腰,抖着羽毛,爪子小心翼翼地踩着松软的雪。姥姥数了数,十二只,

一只也没少。姥爷瞪了姥姥一眼,返身又回炕上睡去了。小鸡们用爪子使劲

儿地刨着雪,饿了一宿的它们分明是想在地上寻食,或许还寻些好奇?姥姥

心软了,赶紧回家给它们拌了食,雪地上一群色彩绚丽的鸡围着姥姥转,性

急的公鸡频频跳起来抢姥姥手里的食,姥姥一边躲闪着一边说:“你又不下

蛋,喂饱了你也没用!”说归说,姥姥还是把鸡食槽放在了院子中央、任凭

公鸡母鸡你推我搡一起抢。

喂饱了鸡,姥姥家的烟囱开始冒烟了。袅袅的炊烟显得比雪薄,比雪清

幽。姥姥拉着风箱往灶里添着柴:“今年这雪来早了,菜地才清冷了几天?”

我趴在放灯的窗窝里大声叫:“姥姥,我的棉袄放哪了?”姥姥用手指指炕

席底下:“悟着呢!”我急不可耐地拖出衣服穿上就跑进院子里,仰着脸把

嘴张开,让那凉冰冰的雪花掉进嘴里。真好哇,软软的雪花飘落在脸上,鼻

子上,眼睛上,睫毛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小脸就通红了。雪带给孩子的喜

悦是最最新奇的,雪使孩子的灵性雀跃。姥姥在屋喊着:“快,用手搓搓脸,

雪水洗脸又白又胖。”我乖乖地在雪中洗着脸,姥姥说得真对,果真一天都

爽气。

那时记忆中的冬天不下雪的时候少,什么样的雪都有。漫天的鹅毛大雪,

铺天盖地最气魄,有时一顿饭的工夫就把天地间的一切都裹住了。姥姥家的

院子最怕鹅毛雪,雪一大,院里埋的苹果、萝卜和放柴禾的草垛就分不清了,

三个雪山包连成一片。姥姥说她最喜欢青烟儿雪,雪不大却很均匀。无论白

天黑夜,它都一心一意地下,清漪缓缓,悠然绵绵,不停歇也不急躁,你化

了我再下,只有一个心眼,好像女人的爱情。我却喜欢那种罗面一样的雪,

很细很白,像往你脸上撒白粉一样,急匆匆却也很自在,你站在院子里,雪

会很温柔地向你亲近,雪多了,你一转身它又哗啦啦地落地了,身上没有一

点湿的地方,捧在手里仔细看,这些雪实际上是碎冰碴。每次遇上这样的雪,

姥姥就批准我在院子里玩。雪下多了,我就用扫帚把它们扫成一堆,像银白

的沙子。

冬天的记忆决不是冷。天越冷,姥姥家的炕烧得就越暖和,窗户糊上了

很厚的麻纸,一到做饭的功夫,我就盼着舅舅去井里挑水。冬天的井面结了

很厚的一层冰,你要是第一个挑水的人,你就得先往井里扔一块石头把冰砸

开,挑回家的水里自然冰冰水水都有。我踮着脚在水缸边上等着舅舅给我捞

一块冰上来。吃冰是要躲着姥姥的,姥姥说吃冰块会闹肚子。我常常是咬一

口,再把冰块放进棉袄里藏着。冰块把嘴冻得通红,我还站在姥姥面前说我

没吃冰。长大了,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清火解渴的冰块了,也再找不到那么

像冬天的冬天了。

冬天的记忆决不是冷。天越冷,姥姥家的炕烧得就越暖和,窗户糊上了

很厚的麻纸,一到做饭的功夫,我就盼着舅舅去井里挑水。冬天的井面结了

很厚的一层冰,你要是第一个挑水的人,你就得先往井里扔一块石头把冰砸

开,挑回家的水里自然冰冰水水都有。我踮着脚在水缸边上等着舅舅给我捞

一块冰上来。吃冰是要躲着姥姥的,姥姥说吃冰块会闹肚子。我常常是咬一

口,再把冰块放进棉袄里藏着。冰块把嘴冻得通红,我还站在姥姥面前说我

没吃冰。长大了,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清火解渴的冰块了,也再找不到那么

像冬天的冬天了。

春天,燕子叫得最欢,姥姥家房屋顶上有个燕窝,它们不知躲在哪儿过

冬,春天一到就准时飞回家来,我们像欢迎远方的客人一样冲着燕窝反复唱: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燕子叫得更欢了,似乎它们心底的

森林永远是绿色的,燕子唤醒了沉睡了一冬的农家小院。

记忆里的春是最熬人的日子,穿了一冬的棉袄总想脱下来轻快轻快,可

姥姥不许,“春捂秋冻”,姥姥的话一言九鼎,让你捂着,你就得捂着。记

忆中大人们却不用捂。春天一到,舅舅就脱了棉袄在院儿里开始修整莱地了,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舅舅在地边放一瓢种籽,有南瓜籽、窝瓜籽、黄瓜籽,

五颜六色的。孩子学大人,我也拿几颗葵花籽埋在墙院下,性急的我天天去

浇水,天天去看它,却总也不见它长出来。姥姥说,这入土的东西才怪了,

它要喝了雨水才能露头。于是我又天天盼着下雨。可雨总也不来,真是春雨

贵如油啊!

夏天是四季里我最过不够的日子,是要把我的快乐烧毁的日子。夏天是

连呼吸和影子都是滚烫的日子。中午火红的太阳把大人们都晒躺下了,孩子

们开始从粮囤里偷出一把麦子放在嘴里嚼,那粒粒麦子清新的气味让你的牙

齿踟蹰,你嚼呀嚼呀,直嚼到牙花子酸了,然后拿到河里去洗,洗到最后就

出来了一团黏得不能再黏的东西,我们把它粘在一根根长的棍子上,然后就

去小路两旁的杨树上粘知了。知了最容易发现,因为它总不停地叫喊,有时

一天我们能粘几十个,不管你粘走多少,第二天的知了肯定会比头天叫得更

欢。倒像是它们欢偷地迎接死亡,前赴后继潇洒地走向夏天的祭坛。我们终

于知道了:天下有粘不完的知了,于是我们的兴趣就更高了。孩子们的兴趣

再高也高不过夏天。

夏天最过瘾的是下雨,有时天闷得难熬,满身的汗黏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觉得困倦,姥姥就说:“坐在院子等吧,大雨一会儿就来。”雨前的靖蜒

飞得真急,像得了癔症,没有方向地乱撞,好像它们的老窝被推翻了一样。

雨前的孩子更像被谁惊散了,他们拿着大扫帚满街追赶着蜻蜒,蜻蜒飞得很

低,有时一扫帚就能捕七八只。大雨到来之前总是先有雷声传话,一阵清新

的空气,接着就是那凉爽的风。你要是贪凉不快点回家,大雨就从你头上泼

下来。有些孩子故意慢点儿跑,让雨水浇到他们身上,这样的孩子,回家少

不了挨一顿打。因为那时家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张,孩子们仅有一套遮体的衣

服,湿了就只好脱光了在家里用被子盖着,等待大人烧把火在锅台上烘干了

才能穿。就是这样,孩子们也认了,被雨水浇透了的痛快劲儿,大人们永远

体味不到。我比别人的孩子优越得多,我有一件塑料小雨衣。每到下雨,我

就穿上它在院子里接雨。我把家里能盛雨水的盆盆罐罐都接上雨水了。姥姥

说不管你种了什么,浇上雨水就会旺兴。

夏天可吃的东西也特别多,杏、桃、瓜、果,姥姥家院子里全有,最好

吃的是那刚爬上架子的黄瓜,花还没掉姥姥就摘下来给我吃,邻居们都说姥

姥太惯我,姥姥却说,不在妈跟前的孩子格外让人心疼。

夏天村里的货郎也特别多,满街的吆喝声搅得你在屋子里待不住。卖碱

的,卖胰子的,卖茄子的,卖蒜的,甭提有多少种了,不管什么货,摊前都

围满了孩子,不买看看也过瘾。最吸引我们的还是那冰棍箱:“冰棍冰棍,

三分钱一对儿。”卖冰棍的小贩吆喝得又冰又甜。三分钱一对儿,用如今的

价来算就是白给,可那时三分钱也不是家家都有的,姥姥常常跟卖冰棍的商

量,用鸡蛋换吧。货郎笑了“大娘,我拿着这个鸡蛋还要跑几个村,天黑到

家不就全成汤了?”姥姥说:“那我给你上锅煮一煮”。于是,一个煮鸡蛋

能换俩冰棍儿。货郎走了,冰棍我也吃完了,姥姥却说不上算。

夏天在记忆中不是热,而是热闹。

天气一凉,姥姥就说立秋了。秋天,乡下就更忙了,舅舅每天从山里回

家都不空手,不是一把山草莓就是一串野葡萄,偶尔也从地里拔一堆花生回

来放锅里烧烧。舅舅说,花生地要收准日子,收早了不熟,收晚了刨的时候

掉粒儿。

姥姥家的院子,秋天最好看。西院墙上挂满了即将成为瓢的葫芦,大大

小小十几个,错落有致地挂在那枯干的枝蔓上,很像一幅画。院子的大部分

地方都被两棵苹果树占据了,果实累累,常压弯了那树枝子。姥姥最怕起秋

风了。秋风在姥姥眼里像打劫的,于是秋风也就鬼鬼祟祟躲着姥姥,总是在

夜里刮。清晨一觉醒来,一地的落果、一地的落叶,一地秋风做案后留下来

的痕迹。

秋天,姥姥家的大院子就显得很小了,摘掉了花生的蔓子、掰了玉米的

秆子,紧靠墙堆成了两大垛,切成片儿的红薯,打成丝儿的萝卜晒了半院子,

还有那满院子飞跑的鸡,争先恐后地给姥姥下蛋;前来串门聊天的麻雀,启

程南飞的燕子也都发福似的,圆滚滚的,像子弹一样在半空中射来射去,真

是一片丰收的景象。

我印象里的秋天,家家都很富裕,孩子们手里总有吃不完的东西,大人

们手里也有了些零花钱了,于是,赶集就成了村里最热闹的事儿了。早起上

路时小推车上装得满满的农产品,待赶晌午回来的时候,空车上又换上了一

串用草绳穿着的红白相间的新鲜猪肉,推车的人脸上自然是绽开的笑容。亲

戚之间也开始走动了,隔三岔五的家里就会来客,客人一走,小孩的小肚儿

就滚圆了。我爱秋,大概就是爱这种气象,爱这种富裕的日子,爱满眼满心

已经变味了,是逐渐逐渐变味的,当我在那一瞬间意识到时,我知道我丢失

的是我那童年最清纯的感官,是那没有长大的一颗童心。

红皮鞋

一位心理学家曾经说过:作为孩子,如果他有福分有一个真正女性的母

亲,他亦会受了她的教诲,在生命初步即懂得河谓毫无保留而不求酬报的爱。

在母爱之中,他幼年便知道人间并不完全是敌害的;凡是乐观主义者,虽然

经过失败与忧患,而自始至终抱着信赖人生的态度的人们,往往都是由一个

温良的母亲教养起来的。我的母亲用她完满的情操,养育着我和哥哥。在我

的记忆中,蓝裤子洗得发白了,母亲就把它翻个个儿,熬过多少不眠之夜后,

里子朝外,又是一条新裤子了。驼色的条绒衣服穿小了,母亲就给我接上一

条咖啡色的滚边,缝之前把衣服边放水里反复洗几遍,为的是让它们颜色贴

近些。经过母亲的巧手,那外套看上去倒像一件天生就设计成两种颜色的新

衣服了。

妈妈给我们买鞋,也总买大一号的,既怕挤了我们正在成长的脚,又怕

鞋没穿破,脚就长大了。妈妈买的鞋穿起来不会像船一样晃荡,她不委屈我

们,不像有的家长给孩子买大好几号的鞋,鞋都穿破了,还大好多。妈妈恨

重视鞋,不知为什么,或许她知道“没好鞋,穷半截”的老话?

我清楚地记得我五六岁在农村姥姥家住的时候,妈妈给我寄来了一双红

皮鞋。那时,农村孩子真可怜,穿新衣服的几乎没有。一年四季总就那么一

件,穿在身上也就不脱了。大部分孩子都不穿鞋,撒丫子满世界走,只有到

了冬天,他们才在脚上挂那么一堆叫做鞋的烂棉花。在姥姥村里,我自然是

水门口的公主了,穿的、吃的都比他们好得多。

胶东的农村人特别讲面子,出门走亲戚,大人孩子都穿得挺体面,即使

旧衣服,也用淀粉浆子浆一浆,平平整整地穿在身上。新衣服、旧衣服都没

有的人家就管邻居借,我那时的衣服几乎都被人借过。不管是比我高半头的,

也不管是比我矮半头的,合身不合身的,都穿着我的衣服走亲戚。当然,还

的时候,人家也总是在衣服里包两个鸡蛋或大白馒头什么的。对于我来说,

最不高兴的事就是姥姥把我的衣服借给人家穿,干干净净的衣服,她们只要

穿一天,衣服上就留下一些汗渍,菜汤一类的东西,有的走亲戚好几天也不

回来,等还你衣服时,边边角角就有磨破了的地方。在我们家里这样的事从

来都是大人们说了算,孩子敢怒却不敢言。

那天,当我打开邮包,看到妈妈给我寄来的那双小红皮鞋时,我高兴地

举着鞋满院子跑。这是一双中间有根鞋鼻儿的娃娃鞋。妈妈真细心,一只鞋

里放了一双小花袜子,另一只里边塞了一包糖,我吃着糖穿着新鞋在姥姥家

的炕上来回走,生怕下了地会踩脏了新鞋,晚上睡觉前,我把它摆在了炕里

边的窗台儿上,刚躺下又忍不住地爬起来再看看,也不知看了多少回之后我

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我一醒来就发现窗台儿上的那双小红皮鞋不见了,我光着

脚跑到了院子里。院子中央站着邻居爱丽姐的妈妈,我知道坏了,这双红皮

鞋要借给爱丽姐穿着走亲戚了。“我不嘛,这是我妈妈刚从青岛给我捎来的,

我还没穿哪,我不给。。呜。。呜。。”我哭着,上去夺我的红皮鞋。

“这都是我惯的,拿走,我就不信我管不了她。”姥姥,一个小脚老太

太,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儿,提溜着我就回到了我们家的东房。那是一

个专门推磨,堆放粮食的地方,窗户暗暗的。姥姥让我站在墙脚,把我狠狠

地说了一顿。。

“这都是我惯的,拿走,我就不信我管不了她。”姥姥,一个小脚老太

太,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儿,提溜着我就回到了我们家的东房。那是一

个专门推磨,堆放粮食的地方,窗户暗暗的。姥姥让我站在墙脚,把我狠狠

地说了一顿。。

太阳一偏西,我就跑到村口,去等我那双红皮鞋。一直等到太阳下山,

爱丽妈才领着爱丽姐回来,远远的山梁上,爱丽姐手提着那双红皮鞋,一瘸

一拐地向我走来。天哪,走近了我才看清楚,爱丽姐那双脚上全是血泡。再

看她手里的那双红皮鞋,前后的红皮子都不见了,鞋上露出来的像木头颜色

一样的皮子,鞋的原样已经没有了。我拿着这双少皮没毛的鞋哭着跑回了家。

我病了,为这双红皮鞋病了,姥姥自然心疼。爱丽妈过意不去,送来了

六个大寿桃馒头。姥姥用大红纸泡了一碗红颜色把我那双皮鞋又染红了。姥

姥一边抱着我,一边给我讲道理:“做人就要心眼好,你帮了人家,人家就

会记你一辈子,哪一家不是靠人家帮才能过好口子,人哪,就得心眼好,不

管你做好事还是坏事,老天爷从天上都能看见。”我从来没有见过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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