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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十八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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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德,卿为坐客,我为执虏,不能一言以相宽乎?”一贯“少语言”、“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却对曹操说:“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一句话就断送了吕布性命。吕布死到临头,方才明白:
“是儿最叵信者!”翻译成现代白话,吕布说的是“这小子是个最不讲信义的人”。匹夫之勇的吕布只晓得自己救过刘备,因而斥责刘备“最不讲信义”,却不懂得政治家刘备最看重的乃是根本利害,杀他吕布既给自己除掉了一个对手,又削弱了更大对手曹操可能因为收降吕布而增强的力量,对于刘备最有利。
曹操自不会放心刘备,留下部将车胄作徐州刺史,带着刘备回了许都。在许都,两个政治家都是阳一套,阴一套,展开权术心机角力。曹操表面上对待刘备极其亲厚,表举他任左将军,拜关羽、张飞为中郎将,并且与刘备“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实则除了青梅煮酒论英雄面对面地进行试探,还派人暗中监视。刘备对此心知肚明,除了闻雷失箸、随机应变的上佳表演而外,尤其厉行韬光养晦,低调自保。他闭门谢客,成天在后院种菜,大作平庸自安之秀。暗地里,刘备却加入了董承等人谋杀曹操的“衣带诏”小集团,时刻准备伺机一博。捱到建安四年(199)冬,袁绍欲袭许都,袁术打算经徐州北上依附袁绍,刘备窥见了曹操忌讳二袁合流的心思,趁机请缨阻击袁术。曹操同意了,刘备立马离开许都,摆脱了曹操控制。及至曹操后悔,已经鞭长莫及。刘备一到徐州,就打出了奉“衣带诏”以讨“国贼”的政治旗号,杀掉车胄,与袁绍建立南北呼应关系。尽管由于实力不济,二占徐州并没有站稳脚跟,但从此与曹操公开决裂,成为势不两立的政治夙敌,毕竟提升了刘备的形象。
当是时,袁、曹之间的官渡之战即将爆发,曹操先要扫清侧翼。建安五年(200)正月,“衣带诏”谋泄,董承等人均被夷三族,随即率军进攻刘备。刘备一战即败,连忙弃众逃跑,经青州北投袁绍,他的妻子和关羽等人都被曹操俘获。官渡之战开始后,袁绍先派刘备同颜良一起担任先锋,二月围白马(今河南滑县东),四月颜良被关羽斩杀,刘备落荒而逃。其后随文丑追击曹军,文丑又中计被杀,刘备也只全得性命。适逢汝南(郡治在今河南息县)黄巾余部刘辟等叛曹应袁,袁绍改派刘备率兵与刘辟会合,改掠许下以扰乱曹操后方,关羽乘间回到了刘备身边。刘备被曹仁打败,再去见袁绍,已经意识到袁绍不是曹操对手,“阴欲离绍”,便建议袁绍让他去“南连荆州牧刘表”。名为袁绍找援手,实为自己金蝉脱壳,避免与袁绍死在同一船上。刘备到汝南,收编了黄巾余部龚都等,部众聚集数千人。曹操派蔡阳进攻刘备,刘备杀死了蔡阳。官渡之战一结束,曹操便率军亲征刘备,刘备自知不是对手,舍弃了汝南逃往荆州,投靠刘表。刘表虽“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今河南新县)”,却也“疑其心,阴御之”。
在新野一住六七年,刘备如蛟龙困于涸泽,好不凄凉。至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已基本统一北方,他仍然寄人篱下。回忆自二十四岁起兵,南征北战二十多年,从县吏混到州牧,两占徐州又两失徐州,妻子三次被虏,自己反复仰承公孙瓒、吕布、曹操、袁绍、刘表等人鼻息,到如今四十七岁,“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禁不住“髀里肉生,慨然流涕”。这六七年,确是刘备政治生涯的一个低谷,足以使他英雄气短。但同样是这七年,又给了刘备一个间隙期和缓冲期,使他在东奔西跑、逃命要紧之余,可以相对从容地进行自我反思,总结经验教训,改弦更张,重新崛起。其间最大的收益,一是收揽人心,二是网罗人才,“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尤其是三顾茅庐,寻访到了良辅诸葛亮,从根本上大幅度提升了战略谋划的档次,终于抓住赤壁之战的绝佳良机,开拓出了新的局面。
刘备三顾茅庐请得诸葛亮出山辅佐,在他的政治生涯当中,无疑是一个具有突破意义的重大事件。他对诸葛亮自陈心迹,既表达了“欲信大义于天下”之“志”,又倾诉了“智术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之苦,明确地求问“计将安出”。自认“智术短浅”,问以“计将安出”,表明困踬新野的刘备经过反思,已经找到自己既往二十多年“猖獗”不已的症结所在,当是一个了不起的自我突破。而诸葛亮对症下药强调的关键,也正是克敌制胜,以弱为强,“非唯天时,抑亦人谋”。无论古往今来,这八个字一概适用,而在当时那个“豪杰并起”的乱世当中,“人谋”尤其起着决定性作用。
诸葛亮分析形势,从政治、军事、外交、内政四个方面,替刘备谋划“霸业可成”之“计”。政治上主张,充分利用“帝室之胄”的正统牌,打出“兴复汉室”的旗帜以号召天下。军事上建言,“跨有荆、益,保其岩阻”以为战略根据地,待今后“天下有变”再行两路北伐。外交上和内政上,则提出了“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的总方针。若能这样做,刘备便有了与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相对立的政治纲领,更方便树立自己的正统形象,以争取人心,也能够实现战略大转移,退出中原逐鹿的“争锋”,求得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建功立业之地。刘备如鱼得水,欣然采纳,从而实现了战略思想和行动路线的根本性突破。后来蜀汉政权建立起来了,虽有反复,也一直以之为基本国策。
把认识上的突破转化为事实上的突破,对刘备来说,还有一个曲折甚至痛苦的过程。首当其冲的一大考验,就是要不要从刘姓宗亲的手里,顺势夺取荆州?建安十三年(208)七月,曹操亲自率军南下,“会表卒,子琮代立,遣使请降”。刘备率众逃跑经过襄阳,“诸葛亮说先主攻琮,荆州可有”。还有人建议,劫持刘琮及荆州吏士,一起南到江陵。刘备却不忍心这样做,他说:“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背信自济,吾所不为,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硬是放弃了一次可以一试的机会。非但如此,他还收容了众多荆州人士,带领着他们一起南逃。“比到当阳,众十余万,辎重数千两,日行十余里”。左右又有人说,拖累这么重,“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他仍然坚持道:“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及至曹操率精骑五千,急追到当阳长坂,他才“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曹公大获其人众辎重”。
这两个举动,历来被誉为“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逼事危而言不失道”(习凿齿语),当作大仁大德的诠注。但穷本溯源,固然没有根据说他纯全是假仁假义,也难以否认属于妇人之仁。既忠于刘表之托,那么,从已降曹的刘琮手里夺回荆州,就是伸张了忠人之托的仁者之义。顺势夺得荆州,践行诸葛亮隆中对策,更是政治家们通行的王者之义,霸业之举。刘备当时未必就绝无此心,但较之于初出茅庐,尚未曾与曹操较量过的诸葛亮,他显然更唯实,明白单凭自己掌握的那点军队(后来与周瑜会合时只有两千人,当时也不会多出多少),纵然从刘琮手里白拣到了荆州这块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也吃不进嘴里,很容易就被曹操夺去。倒不如避实就虚,敌不过先跑,尽可能地保存实力,顺便作些仁德秀,沽取一点美誉还要实惠些。这从他在当阳长坂被曹军追上,弃众逃生连妻子都不顾了,以及后来从刘璋手里夺得益州,可以得到间接的证实。
刘备敢于放弃那种胜算太小、风险太大的机会,却善于抓住突然而至、失不再来、真正有利于自己的机会。逃到夏口(今湖北武昌)后,适逢孙权派鲁肃来给刘表吊丧,鲁肃建议刘备与孙权“崇连和之好,共济世业”,他立即接受了这个求之不得的建议,“遣诸葛亮随肃诣孙权,结同盟誓”。这在刘备一生中,确是一个少有的明智决断,表现出了政治智慧。由此衍生出孙、刘结盟,赤壁一战,造成时势大逆转,刘备不仅绝处逢生,而且成了三方瓜分荆州的最大赢家,占有了荆州七郡中的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并在刘琦死后被拥立为荆州牧。
这一次,再也不像昔日在徐州那样轻躁妄动,而是施展出了政治太极功夫,着力地营建巩固势力圈。最出色的莫过三手。一是做出谦恭的姿态,于建安十五年(210)亲自到京口(今江苏镇江)
拜见孙权,表达“绸缪恩纪”的意思“借”得荆州。他还完成了一次政治联姻,时年五十岁的老男人刘备,做了时年二十九岁的少壮派孙权的妹夫,双方都假借婚姻纽带“固好”,维持一段相安无事。
加之曹操赤壁战后主攻方向在西线,刘备集团就得到了站稳脚跟,扩充实力,以图发展的难得机遇。二是采纳殷观的意见,以“新据诸郡,未可兴动”为由,婉拒孙权“欲共取蜀”的要求,实际上单方准备尽将蜀地据为己有。这一“进退之计”,使得刘备集团坐“收吴、蜀之利”,将主动权拿到手里。三是趁机广纳人才。庞统、黄忠、伊籍、马良、陈震、廖立、刘封、魏延、杨仪、霍竣、向朗等一班谋士武将,都是在荆州期间归附于刘备的。继诸葛亮之后,众多杰出人才集聚到刘备营垒当中,从根本上扭转了刘备中原逐鹿数年,辅佐力量只有关羽、张飞、赵云等勇将,一手较硬一手特软的不利局面。在那个“人谋”常起决定作用,“人谋”出自人才,实力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竞争的乱世当中,这一个扭转,对于刘备的政治功业无疑具有里程碑价值。
又一大机遇出在建安十六年(211)。那一年,曹操派钟繇等人率军进攻汉中讨伐张鲁,益州牧刘璋闻讯相当恐惧,听信别驾从事张松的说辞,邀请刘备入蜀讨张鲁。刘璋派军议校尉法正率四千人到荆州去迎接刘备,先后送给刘备的军资“以巨亿计”。他不知道,张松和法正已暗通刘备,正干着卖主求荣的勾当。刘备自然不放过这一天赐良机,迅即留下诸葛亮、关羽驻守荆州,亲自带领庞统率卒数万人入益州,溯长江、嘉陵江而上到达涪城(今四川绵阳),与刘璋相会。法正、庞统劝刘备趁着欢会袭取刘璋,刘备说“此大事也,未可仓卒”。二刘欢宴百余日,刘璋给刘备“车甲器械资货甚盛”,把自己的白水军拨给刘备指挥,让刘备拥兵三万余人,自己才回成都。殊不知刘备并不进讨汉中,军到葭萌(今四川广元)就驻扎下来,“厚树恩德,以收众心”。
第二年,曹操进攻孙权,孙权向刘备求援,刘备便以必须救援孙权为借口,要求刘璋再给他“万兵及资实”。刘璋只给了他四千兵,其余给其半。碰巧张松暗通刘备的事暴露了,刘璋收斩张松,并下令关戌诸将文书不再“关通”(通报)刘备。于是刘备“大怒”,撕破了先前欢会笑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师南下,攻破涪城、绵竹(今四川德阳),进围雒城(今四川广汉)。与之同时,诸葛亮、张飞、赵云也率军西进,溯长江而上攻占白帝(今重庆奉节)、江州(今重庆渝中)、江阳(今四川泸州),进逼成都。战事相持一年多,至建安十九年(214)夏,刘璋终于出城投降。刘备把刘璋迁往南郡公安(今属湖北),自领益州牧。从此,刘备占据了益州以及荆州大部(原有四郡,加上从孙吴“借”得的南郡),俨然成为与曹操、孙权分峙鼎立的“三足”之一。在与刘璋周旋的三年多中,他的老谋深算,软硬兼施,恩威并用,直至取而代之而后快,几近出神入化。综观其一生,蚕食鲸吞益州堪称得意之作,当年曹操引他为英雄同侪终于得到了验证。刘璋投降之日,是否对自己引狼入室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史书上从来讳莫如深,但今之视古犹如后之视今,并不难作出判断。
从进入益州,到主宰益州,刘备在政治上所恪守的纲领便是“厚树恩德,以收众心”。所谓“众心”,固然包含着“民心”,但主要是“官心”或“士心”。封建集权专制体制在汉代已经相当完备,官僚士大夫已经成为这一体制最恒常的支撑力量,所以,帝王、君主或独裁者都懂得要“收”官僚士大夫之“心”,连董卓都要强迫蔡邕心甘情愿地为他服务,刘备自然更有一套。刚占领成都,他就“置酒大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谷帛”,让他们分享胜利果实。接着便分封官职,“诸葛亮为股肱,法正为谋主,关羽、张飞、马超为爪牙,许靖、糜竺、简雍为宾友,及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壹、费观等又璋之婚亲也,彭羕又璋之排摈也,刘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陈寿列名举述,大体如实地概括出了封官情况,但也掩盖了一个易被忽视的关节。那就是,述之有名者凡15人,其中关羽、张飞、糜竺、简雍都是早在刘备起家初期即已追随左右的亲信元老,马超独为出身军阀世家的新归附者,荆州旧部只有诸葛亮一人,另外九个“显任”者均属益州新臣。诸葛亮担任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前一职务相当于今之总参谋长,是在荆州就有的;后一职务的“署××××事”例为摄官,即代理、试充某种官职,“左将军”本为刘备在许都时所受官职,“署左将军府事”相当于今之中央办公厅主任,虽然重要却不是最高。而法正“为蜀郡太守,扬威将军,外统都畿,内为谋主”,才是刘备最“信爱”的人,诸葛亮对之常避忌三分。许靖则凭着资格老,虚誉高,担任左将军长史(相当于今之中央秘书长)、
领镇军将军,常“清谈不倦”,“诸葛亮皆为之拜”。建安二十二年(217)刘备出征汉中,出主意的是法正,“从行”的也是法正。二十四年(219)刘备进位汉中王,领衔上表的是马超和许靖,诸葛亮名列第五;两年后刘备称帝,领衔劝进的是许靖和糜竺,诸葛亮名列第三。在历来的封建集权专制体制中,官僚的排位次序神圣不可侵犯,这两个位序足以表明,当时的诸葛亮一直位在许靖之后。
刘备在成都所重用的权势群体是以法正、许靖为代表的益州新臣,充分说明他这“强龙”就是要靠“地头蛇”,就是要“收”买“地头蛇”的“官心”、“士心”为己用。他在成都第二次政治联姻,也是听法正的话,将刘姓宗室兄弟、刘焉之子刘瑁的寡妻(其父吴壹也是益州新臣之一)纳为夫人,后为王后和皇后,亦即身后与他“合葬惠陵”的穆皇后。如此这般地用“地头蛇”和纳新夫人,在政治上旗帜鲜明地把依靠重心向着益州新臣倾斜,使这位占领者迅速树立起了“恩德”形象,换取到了蜀中官僚士大夫的集群式“归心”,对平稳过渡提供了保证。但对荆州旧部的相对冷落,也导致了新、旧之间的潜在矛盾(后来诸葛亮与李严的权力之争即为其显例),赵云、廖立等旧臣长期得不到重用,以至蜀汉后期缺乏杰出人才,“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行”。刘备奉行的实用主义用人政策虽有其合理性,从长远看有得有失,但得小于失。
在军事上和外交上,称王称帝前后的刘备也是有得有失,但得小于失,并且失严重地大于得。建安二十年(215),孙权遣使向刘备讨还荆州,刘备回答“须(等到)得凉州,当以荆州相与”,气得孙权斥为“猾虏乃敢挟诈”。一怒之下,孙权派吕蒙袭取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双方联合后第一次开启战端。刘备立即还以颜色,引兵五万下公安,欲夺回三郡。适逢曹操攻取了汉中,刘备担心曹军趁机进攻益州,只得换一张面孔,重新“与权连和”。经过谈判达成协议:以湘水为界中分荆州,江夏、长沙、桂阳三郡东属孙权,南郡、零陵、武陵三郡则西属刘备。这一次外交失信耍赖,暴露了刘备多年以来成功掩饰住的“猾虏”“挟诈”劣性,孙刘联盟脆而不坚他应承担主要责任。继之以武力相争,也未能保全荆州江南三郡,脸也丢了,地也失了,到头来还得装笑以求和。脆弱的联盟固然勉强维持下来,但裂隙既经撕开,注定无法弥补,为后来关羽尽失荆州埋下了祸根。
东线的这一失地损失,刘备当作苦酒吞了,建安二十二年(218)
才从北线找补回来。当年采纳法正的建议,向汉中进兵。次年春从阳平关南渡沔水,黄忠在定军山斩夏侯渊,一战而大破曹军。曹操亲自引军来战,刘备“敛众据险,终不交锋”。相持到夏天,曹军攻不能克,“亡者日多”,只好选择了撤退北还,刘备“遂有汉中”。全部占据巴蜀、汉中之地,再加上荆州三郡,基本实现了十二年前隆中对策所规划的“跨有荆益”,“高祖因之以成帝业”的功业路线图终于呈现在刘备眼前,刘备恍若登临顶峰。那一年,他五十八岁,志得意满地进位汉中王,圆了少儿时期“乘羽葆盖车”的英雄美梦。可怜他并没有意识到,由于他给关羽埋下了败亡的祸根,他的政治功业很快便会从顶峰向低谷坠落。
就在刘备当上汉中王的那一年,刚拜为前将军、假节钺的关羽丢失了荆州,而且丧身传首。刘备“忿孙权之袭关羽”,拒听赵云等人的谏阻,决定东征报仇。蜀汉章武元年(221)秋七月,刚登上皇帝宝座不久的刘备亲自率部东征,不赞成他这样做的诸葛亮、赵云等人一概留置不用。孙权遣使请和,他也盛怒不许,当年鞭督邮那个刘备重新现身了。蜀汉军队将近八万人,声势虽然浩大,行动却很迟缓,前后迁延五个月,章武二年(222)正月才抵达秭归(今属湖北)。孙吴军队只有五万人,在陆逊指挥下,主动实施战略后撤,一口气退了五六百里,在“国之关限”的夷陵(今湖北宜昌东)重兵布防,把“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轴轳千里,前驱不过百舰”的三峡崎岖地带让给了蜀军。刘备连营七百里,行军纵队拉成了长条,水、陆南北分割,主力到三月才进至猇亭(今湖北宜都北)。陆逊坚壁不战,双方相持对垒。拖到闰六月,被阻于山林中的蜀军受酷热煎熬,将士疲劳沮丧,陆逊乘机施行火攻,连破蜀军四十多座营寨,蜀军大将张南、冯习等阵亡,杜路、刘宁等投降。刘备乘夜色仓皇逃跑,从秭归一直逃到鱼复(今重庆奉节东),才得到赵云、马忠接应安顿下来。这一战,蜀军折损大半,“舟船器械、水步军资一时略尽,尸骸飘流,塞江而下”,元气大伤,荆州完全落入了孙吴之手。幸亏同年十二月曹魏攻吴,孙权担心两面受敌,遣使来讲和,中断三年的孙刘联盟才得以修复。这场决定三国鼎立最终形成的夷陵之战,以孙吴大获全胜告终,也宣告了刘备其人以空前惨败结束军事生涯。
刘备遭此惨败,心理和生理全面崩溃,他将鱼复改名为永安,窝在永安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章武二年(222)八月,他把辅汉将军李严召到永安城,拜为尚书令,着手安排后事。次年春染上痢疾,既而转染他症,遂一病不起。苟延残喘到章武三年(223)二月,又将丞相诸葛亮召来,并于四月向诸葛亮、李严托孤,完成了生平最后的一桩政治大事;其间的本末,我将在《一片疑云留永安》当中详述和考辨,这里姑不展开。夏四月癸巳,亦即四月二十四日,刘备病逝于永安宫中,时年六十三岁。《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记载:
“五月,梓宫自永安还成都,谥曰昭烈皇帝。秋八月,葬惠陵。”惠陵今存成都武侯祠侧的南郊公园,规模不算大,前无门阙、石制之类,寝殿颇为简仄,墓碑刻于“大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经过后人培修无疑。
一千多年来,人们都相信刘备以及甘夫人、穆皇后都合葬在惠陵,不像曹操墓有“疑冢”之说。但自从1961年郭沫若在奉节考察时提出,刘备死时正值酷暑,当时没有甲醛、水晶冰棺之类的设备,尸体无法完好地运回成都,惠陵当是一个衣冠冢以后,刘备实葬奉节之说便出来了。20世纪60年代,奉节修县委办公楼时,工地曾经挖出一个大洞,修出城公路时又在那里挖出了一条一米宽的土槽,一些文物界人士推测就是刘备墓的墓道。1982年安徽物理探测所应邀前往探测,测出县委办公楼附近夔州宾馆的地下有十八米深的地洞,并且有金属反应,推测可能是铁墓门或金属随葬品。还有一本奉节县的“刘氏族谱”,指认刘备墓的确在奉节。因此,刘备是葬在成都,还是葬在奉节,两说之争各有其依据,相关资料在奉节县白帝城博物馆辟有专室加以陈列。文物界内外不少的人建议,趁三峡工程之机,对上述地址作考古发掘,以便探明真相。非常遗憾,2006年9月25日,奉节老县城基本被全淹,所谓“刘备墓遗址”自兹将沉入水底,真正成为了千古之谜。
陈寿评刘备,拿他同两个人进行了比较,从中引出褒贬。一是同刘邦相比,说他“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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