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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无与伦比的自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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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超过一分钟硬把人用拳头给打死,这种人,脑子一定有病。
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邹哥在手机上按了几个数字。
他有必要找个人讨论一下。
一个在此时此刻当作朋友,比当业界竞争对手还要恰当百倍的老友。
「九十九,看了晚间新闻了吧?」
「喔,那疯子?」
「那疯子。」
「哈,是你的人啊?」
「我不喜欢他,送给你。」
「啧啧,是我的问题吗,我可没听出这是个问句。」
「不是问句,我送给你。」
「我这里已经有个龙盗了,谢谢。头痛药吃太多,迟早挂号去洗肾。」
「……这么说就是不帮忙?」
「不是不帮,只是每个人都有适合的单子嘛。神经病也有市场的。」
「……」
杀手这行业,原本就不适合正常人。
干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异于常人之处。
几年间,偶而会出现一两个异数中的异数,造成大家很多麻烦。
「对了,那个神经病怎么称呼?」
「他称他自己叫Mr。NeverDie。」
「NeverDie?死不了?」
「他很笃定自己绝对不可能死掉,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
两人大笑几声。
九十九笑得很开心,邹哥则是陪笑得很无奈。
电话那头的九十九似乎对这个当街杀人的疯子产生了兴趣,问了很多关于Mr。NeverDie的事情,邹哥一边叹气,一边说了两人被迫相识的过程。
「他觉得他死不了?那真有趣,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说不准可以治好他。」
「治好?这个神经病特别满意他的神经病,包准不去看。」
九十九沉默了片刻。
邹哥拿着电视遥控器,随意在几家新闻台跳来跳去。
「死不了的话,就派他去稳死不活的场子做事啊。」
「……」
同样是杀手经纪人的九十九,罕见地给了邹哥这样的建议。
有的经纪人非常保护手底下的杀手,太艰难的单子不接,免得一去无回。
有的经纪人标榜什么单都接,使命必达——天底下没有绝对杀不了的人。
想也知道,后者向雇主洽收的价钱一定比前者高。
但经纪人什么单都接,不表示手底下的杀人专家真的能够使命必达。许多优秀的杀手在特别困难的目标面前,一个又一个以生命终结清了帐,经纪人赚了前金,却损失了摇钱树。
九十九与邹哥之所以能维持亦敌亦友的关系,最大原因就是两人都是非常保护底下杀手的经纪人,他们希望大家都能长命百岁,一边宰人一边存钱,在完成制约后能够过着愉快的退休生活。
「如果底下的人想好好活命,我们才需要多替他着想吧?」九十九淡淡地说。
「话是这么说。」
「还是,你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慢慢导正的人?」
慢慢导正?
或许吧。
但邹哥一点也不想花时间,花精神,去导正一个令阿莫无法安享天年的疯子。
「九十九。」
「嗯?」
「我觉得,这个神经病迟早闯出大祸。」
「能闯出十年前那个黑色星期三那么大的祸吗?」
「给点具体的建议吧。」
「两天前我推掉一张烫手的单子。要不,我等一下联络那个雇主,请他跟你联系看看,如果你接下,中介费我也不跟你收了,就当我包的奠仪。」
「这么烫?」
「这么烫。」
女人正好洗完澡出来。
邹哥一手将手机扔在床头,一手揭开女人身上的浴袍。
再来一次吧。
然后倒头就睡,暂时用这个方法忘记那个令人烦躁的晚间新闻……
20
蹲在高高的水塔上,他吃着刚刚从楼下陌生人冰箱里偷出来的棒冰。
舌头舔着冰,眼睛盯着左手边五十公尺外的一间顶楼小屋。
他的视力可比高空中的老鹰,在这个距离内小屋有任何动静都一清二楚。
电话响了,只可能是两个人。
Mr。NeverDie接起。
「在干么啊?」鬼子的声音。
「吃冰。」他很冷漠。
「吃吃吃,我看了晚间新闻啦,你喔,打得好凶喔。」
「呸。我打他的时候,你不是用路口监视器看了吗?」他不屑。
「在新闻上看到你,当然比较酷啊吃吃吃。」鬼子笑了。
话说不管有没有任务,鬼子越来越常打电话跟Mr。NeverDie瞎抬杠。
这不坏,Mr。NeverDie已很少跟人类正常聊天……虽然他们的对话也不见得正常,但至少还确定是语言的交流。
「对了对了,吃吃吃,我很好奇一件事耶。」鬼子抬高声音。
「好奇个屁。」他舔着棒冰的尾巴,有点意犹未尽。
「太凶了喔!我都还没开口问呢,吃吃吃。」
「……」
「你到底是谁啊?没有名字,让我很难查起耶。」鬼子开了个头,就自己说了个没完:「我查了最近几年待过神经病院的人,好像都没有像你这种超自以为是的病例,还是你在神经病院的时候,得的不是现在这种病啊?」
「……」Mr。NeverDie淡淡地说:「我干你娘。」
「吃吃吃,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还有还有啊,我也查了受刑人跟通缉犯的相关资料,哇,好多人可以查喔,真的真的好多喔!不过不管我怎么缩小范围,就是没有找到体力像你这么好的神经病耶,你真的好会藏喔吃吃吃。」
鬼子搜集分析情报的能力,Mr。NeverDie是最清楚的。
不过鬼子当然找不到自己……
「我劝你不要打探我的底细……嘿嘿,我啊,是个很恐怖的人!」
Mr。NeverDie没有说的是,不管有多恐怖,他其实也不算是人。
他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介于人与神之间,或人与鬼之间的,某个奇怪的无法类属……或许是他的自以为吧。
「还有还有啊,你也没问过我的名字耶?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你连叫我一声鬼子也没有过吃吃吃,想不想我告诉你呀?」
「我呸。」他看着那间白色的顶楼小屋。
今天竟然没人。
「……超没礼貌的。」鬼子笑得花枝乱颤:「虽然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啦,免费告诉你的话,我不是太亏了吗?」
有病的其实是你吧?Mr。NeverDie挂掉电话。
棒冰吃光了,只剩下一根扁木头,他随手扔了。
眼睛还是在那间顶楼小屋上飘来飘去。
「今天没人啊……」Mr。NeverDie喃喃自语。
是一间刺青店。
他注意这一间刺青店,有一段时间了。
在Mr。NeverDie于这个城市上空到处游荡时,在靠近永和四号公园的旧街区里,发现在两栋至少有三十年老公寓的顶楼,有一间横跨两栋楼的顶楼加盖。
占地很大,大概有五十坪左右吧?
虽然是顶楼加盖,却是间独立的房子,装模作样地砌上了刻意仿古的砖墙,还用纯白色的漆平平整整涂得很干净,加了一块大玻璃嵌在屋顶上,采光简直无可匹敌。
房子的四周围种着花,除了攀上屋顶的牵牛花外,什么花Mr。NeverDie没有研究也没有兴趣,不过那一大片白色的、黄色的、跟红色的花配起来,颜色还挺不刺眼。
整体看起来,若不是门口用一块画布写着「刺青店」三个字,看起来真像一间懒得走任何风格的小咖啡店。
「……刺青店,真好笑。」他打了个嗝。
一般的刺青店都开在灯光昏暗的一楼街角,或是黑黑的地下室,有时候那种地方越有神秘的气氛,越容易招徕顾客,窗明几净反而与刺青所象征的个人神秘主义格格不入。
可这一间刺青店开在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吸引客人?
显然,刺青店的老板不是完全不懂做生意,就是太有自信,认为潜在的客人都可以靠口碑互相介绍而来。
起先是那一大片玻璃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引了Mr。NeverDie的目光,再来就是那个写着「刺青店」三字的画布招牌,彻底让他笑了。是故Mr。NeverDie在玩「城市上空狂奔极限赛」,浑身大汗冲过这个区域时,总会朝店里瞥一眼,好奇里面有没有客人?
客人,有的。
每次经过,都有客人在里头,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胖的,瘦的。
店里总只有一个客人,感觉起来就像是事先预约,令人意外。
刺青店老板是个女人,多少岁数太远了看不出来,长得好不好看也看不出来,只晓得每一个找她刺青的人,都得用黑布蒙着眼睛——这肯定是不想在刺青完成前被顾客看见半成品的模样、才有的特殊要求吧?
罕见地,现在店里没客人。
女刺青师穿着宽大及膝的大T恤,盘腿坐在竹编的长沙发上,翻着看不出名堂的大本杂志、或书。伸手可及的地方没有茶几,只随意在靠脚的地上放了一大只透明水壶,跟一个马克杯。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是在等人呢?还是今天真的没客人?」Mr。NeverDie眯起眼睛。
决定了。
今天是刺青的好天气。
Mr。NeverDie像一只多了青蛙弹腿的壁虎,又黏又跳地,最后踩着隔壁房子屋顶一跃而下,双脚蹲落在加盖小屋前。
最后这个落地毕竟有些突兀,坐在屋里的女刺青师下意识看向屋外。
「……」女刺青师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不过她还是盘着腿坐,拿着刚刚斟满水的马克杯,只是眼睛动了个方向。
Mr。NeverDie推开门。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大刺刺地喊着:「我要刺青。」然后一屁股坐下来袒胸露背,可不知怎地,进了这间屋子,他竟然有点不自在。
女刺青师年纪不大,约三十岁左右吧,不过有可能是属于长相比实际年龄还要轻很多的那一类轻熟女,长发披肩,腿很细长。素素的一张脸,没有一点妆彩在她的脸上,正好显得女刺青师五官间一股淡淡的……不屑。
不过让Mr。NeverDie感到不自在的,不是出在女刺青师那一股浑然天成的不屑,而是这屋子未免也太过安静。
没有音乐,没有广播,只有微风轻轻拍打老窗户的声响。
「你是从外面爬进来的吧?」女刺青师慢慢将马克杯放在脚边。
「是啊。」Mr。NeverDie倒是大言不惭地承认。
「前几天一直有人在附近不要命跑来跑去,哪个人就是你吧?」女刺青师站起,顺手将一头长发往后一扎,用寻常的橡皮筋绑了个马尾。
他楞了一下,随即咧开嘴:「是啊。」
虽然自己并不是神出鬼没,而是大大方方地在这个城市上空狂跑,但自己奔跑速度与地点又快又离奇,这个把店开在顶楼的白痴女人,竟然有办法注意到这种事……啧啧。
「我要刺青。」Mr。NeverDie终于说了正题。
「……这样啊。」女刺青师微微皱眉。
「没预约不行吗?」他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那倒不是。」
至于理由,一时之间她还真难以说出口。
女刺青师面无表情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像是犹豫了一下,又将椅子拉了回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任谁都无法受得了。
「你又臭又脏,先去洗澡,不然伤口很容易感染。」她指着屋子一角。
「一般人的话,伤口感染会怎样?」他双手叉腰。
「皮肤溃烂,发烧,最严重的话,当然会死。」
他可得意了:「我可不是一般人,嘿嘿,嘿嘿。」
白了他一眼,女刺青师迳自坐下,一手拿起杂志,一手指着浴室的位置。
没辙了。
Mr。NeverDie只得乖乖去淋浴间将自己冲了个干净,只花了两分钟。
他湿答答地从淋浴间赤裸走出来,心想,如果自己不是自诩为专家,绝对不干免费的杀人勾当,否则等一下一定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刺青师拳打脚踢到死。
「满意了吧?」Mr。NeverDie瞪了女刺青师一眼。
「擦干。」女刺青师递上一块白色大毛巾,无视男人的裸体。
有一张床,平常都是那些客人在用的,Mr。NeverDie没等招呼就自己趴了上去。
刺青所需要的工具都放在床边的小木椅上,几瓶颜料,针笔,消毒棉布……
「我想想……」
女刺青师凝视着男人赤裸的背部,陷入思考。
她得想想。
有时候她会在脑中构思半个小时,有时她想都不想、刺了再说。
Mr。NeverDie打了个呵欠,问:「有没有你之前的作品集?我看着选。」
他只是拥有想刺青的心情,却没想好要刺什么,就跟他之前做任何事差不多莽撞。或许刺点猖狂一点的图案?史前怪兽之类的?
女刺青师淡淡地说:「我刺青,不收钱很久了。」
Mr。NeverDie怔了一下,脱口:「哪来这种事?」
女刺青师凝视着Mr。NeverDie满布伤疤的背肌。
……不会错,这个人身上的疤痕都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
有的伤口深,有的深口浅,有的绝对是被刀刺伤,有的像是被火烧过,有的痂才刚刚结好、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膜,而这些新伤旧伤加起来令人怵目惊心,一看就知道统统没有经过良好的医疗处理,才会留下这么乱七八糟的状态。
有趣的身体……该刺些什么好呢?
女刺青师慢慢说道:「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我在网路上贴出征人启事,再付钱请他们过来,让我在他们的身上刺青。」
这可闻所未闻,Mr。NeverDie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你真帮人刺青不用钱?」他觉得好笑。
「不,是他们收钱,让我用他们的身体创作。」她观察着他的颈子。
Mr。NeverDie的颈子很粗,肌肉厚厚一圈、扎实地包覆在颈骨上。
这么强壮的脖子,就算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一时之间也不会昏厥吧?
她看着,想着。
如果刺在颈子上,什么图案合适呢?
「付钱叫别人让你刺青?哈哈!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Mr。NeverDie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又说道:「所以你是一个刺青的生手?专门付钱找人充当你的实验品?亏你想得出来!」
「刺青是我的兴趣,不是我的职业。」
女刺青师显然回答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她的人体观察。
她捧起了Mr。NeverDie的手,端详着。
这个男人的强壮手臂,感觉像是从事攀岩的运动员,手指关节长了很多粗茧,尤其拳骨的部份明显是破皮破皮又破皮后、表皮皮肤与底下的骨骼联合产生了特殊的茧化,这种茧化只会出现在——整天赤裸裸殴打别人的拳头身上!
手。
背。
脚。
颈。
这个人,很强壮。
一个人被称「强壮」,只是一个笼统的形容。
扣除形而上的「心灵的强壮」,「身体的强壮」有很多面向。
比如说,有些人的强壮,适合跳跃,表现在腿部的肌肉特别发达。
可光是擅长跳跃的强壮,又可细分为擅长跳远的强壮、跳高的强壮、连续跨越高物的强壮、无助跑立定跳的强壮——甚至是擅长安全着地的逆跳跃的强壮。
有些人的强壮,力拔千钧,肩膀粗实有如岩块,背阔肌像金属炮弹一样。
可所谓的力拔千钧又分很多类型,有举起重物的强壮、投掷重物的强壮、扛起重物的强壮、抵御重物冲击的强壮。
而这些不同性质的强壮,都会隐藏在不同区域的肌肉群里,逃不过她的眼睛。
有些人的强壮,表现在一般人不曾想象过的面向上。
比如能承受攻击的能耐异常的高,这也是一种弱者的强壮。比如从受伤到复原所需要的时间可怕的短,这也是一种伤者的强壮。比如在冰天雪地下默默独行十个小时,也是一种北极熊式的强壮。比如在深水里闭气潜行好几分钟,这可是鲸鱼式的强壮。
女刺青师看多了身体,在肌肉粗糙的痕迹上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强壮。
可这个男人的「强壮」呢?
他的肌肉,强壮得非常均匀,每一个肌肉群组都很发达,却又不会过度生长、令某些强壮的肌肉去妨碍到附近肌肉的功能,这种绝对匀称的状态绝对不是在健身房里、藉用人造器具的温室锻链便能达到,而是货真价实的「战斗」。
或许吧。
或许这个男人偶而被自己看见、在附近屋顶乱跑乱跳的神经病行径可以解释。
更或许,这个男人身上琳琅满目的伤痕也可以一并做出解释。
如果要用一个名词去概括这个男人的强壮,那么,这个名词就该是……
「生命力」吧?
女刺青师沉默了太久。
Mr。NeverDie倒是开口了。
「嘿嘿,我该不会是你看过的身体里,最强壮的吧?」Mr。NeverDie得意地笑。
「也许吧。」女刺青师用了也许。
「也许?」Mr。NeverDie鼻孔喷气,他不信。
「也许。」她拿起针笔。
也许,眼前的确是她所见过最均衡的一堆肌肉。
但,最强壮呢?
有一个男人的肌肉极其特殊。
那个男人身上的肌肉构造,全都是为了出拳——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都是为了朝敌人身上砸出那么快速绝伦的一拳,而生长构成的。
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都捱不起那一记充满刺鼻硝烟味的拳头。
比铁,更像铁。
「那,我是该付钱给你呢?还是……」Mr。NeverDie开口。
「还是一样,我付钱给你。」女刺青师说着反复说过无数次的话:「既然是我付钱给你,我刺什么在你身上,你都不能反对,后悔了也不干我的事。只是要刺什么,我得再……慢慢想一想。」
说了要慢慢想,可是女刺青师还真想了好久好久。
这个男人的身体,充满了混乱的灵感。
肌肉好像充满了战斗的刻痕,却又不充沛战斗的时间情怀。换句话说,这身体所累积下来的东西不够资格称为历史,却充满了极大的能量,像是要拼命追赶着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似的……
夸父追日?拿着夜叉屠龙的恶魔?巨大化的核爆蟑螂?
被辐射线照射到的史前猿人?对着火山口怒吼的鳄鱼?
还是尽情挥洒一下没有中心主旨的抽象刺青?
Mr。NeverDie是一个充满好奇的人,他很好奇女刺青师最后会在这个自由命题底下,为他的身体做出何种答案。
偏偏,Mr。NeverDie同时也是一个很没耐性的人。
「不知道要刺什么的话,就刺自由吧。」他终于忍不住。
「不自由吗?」女刺青师问。
「不,非常自由。」
「通常缺乏爱的人,才会想在身上刺上爱。怕死的人会在身上刺上黑白无常。
缺乏慈悲心的人特别爱将菩萨跟佛像刺在身上。」
「我很自由,所以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终于彻底自由了。」Mr。NeverDie闭上眼睛,嘴角微扬:「我想住在什么地方,想睡在谁的床,想在谁的马桶上大便,来去自如啊!只要我愿意,谁都阻止不了我,表面上是居无定所,却又哪里都可以尽情霸占——我不自由,谁是?」
「原来如此。」
很久没有按照别人的意思刺青了。
女刺青师拿起一条黑布:「那么,请你蒙眼。」
21
常常,人无法决定该怎么活着。
也无法猜想到自己会如何死去。
守株待兔,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做事方法。
有去无回的单,关键往往在于「时间」。
Mr。NeverDie到影印店,迳自拿了二十八张A4纸,走到附近的麦当劳坐下细读。
二十八张A4纸上都画满了三栋建筑物的各种细节,图案对象还用许多文字繁复地注记,单位人数部属、交接时间、路线解说、重要开关位置、最短所需时间等等。
还有贴心的小叮咛,用黄色、红笔、绿笔——以红绿灯的概念,圈圈画画提示。
要去「那里」做事,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这次的前金,超过以往每一次接单的总和。
而这二十八张通往地狱捷径所费不赀,要了Mr。NeverDie超过四分之一的前金。
另外还有四分之一Mr。NeverDie也得掏出,换取来自鬼子的即时情报。
「你也太坑人了吧?」Mr。NeverDie在手机里狠狠地说。
「这次不坑你,以后也坑不到啦!反正不给我,你也没命花吃吃吃。」
鬼子嘻嘻。这可是真心话。
「这次拿到的蝉堡,我要抵至少十次服务。」
他的手指顺着视线,在资料纸上缓缓移动。
他读得很慢,每一行资讯都贵得要死。
「吃吃吃,抵十次,那我不是太亏了吗?」鬼子吃吃吃地笑:「不过啊,这次若能拿得到的话,吃吃吃,说不定会一口气拿到半本蝉堡喔!」
那些资料,Mr。NeverDie先看了好几次,鬼子在电话里又跟他鉅细靡遗解说了一次。
两个人正经八百讨论了很久,可不管怎么讨论,无论从哪个路线偷偷潜入,遇到的阻碍都太多太多,只要一被发现,那些阻碍就会以好几十倍的力量串连起来,就算Mr。NeverDie无惧那些阻碍,目标的肯定也会「被移动」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认真说起来,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只是早晚问题。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总共讨论出三条可行的路线方案。
这三个方案各有利弊,唯一相同之处,便是……
「要记住,如果你在冲任何一个关卡时比预计的时间多花十秒才通过,就一定会失败喔吃吃吃。」鬼子结论,又说:「而且啊,你最好现在就决定要用哪一个路线,然后我们专心讨论那一个就好吃吃吃,免得浪费时间很亏!」
「怎么看,这三个路线,都不是做事最短的路线……」
「最短的话,方案三最短。」
「不够。」
「?」
「不够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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