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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无与伦比的自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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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帮派老大,也不爽益哥重踏江湖。
这二十年,除了不断吸取鬼道盟入狱的血液,益哥在狱中培养了新的跨帮派势力,益哥也不只一次在狱中提到……
「唉,看看你们,看看我,现在的帮派跟以前不一样罗!我一个老头子出去,怎么好意思再去吃鬼道盟的饭?要吃,也想捧着自己的碗。」益哥喝着典狱长亲手送来的红酒,若有所思地说:「到时候你们出去了,找不到地方去,看得起我老益呢,就来看看我老益混得怎么样……」
每次益哥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大声叫好。
益哥出狱了,若真不回山头林立的鬼道盟,一旦他登高一呼,说要组一个全新的大帮派,一大堆受过恩惠的小弟都会靠拢过去,许多小帮派都会瞬间崩解,原来的四大帮会也不免地震。
而这个新帮派,足以威胁到黑社会多年来的恐怖平衡,不想看见益哥崛起的黑帮大角头,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将钞票装满麻袋,送到杀手的手中。
问题是——只要益哥出狱,要杀他,衍生出的麻烦事会非常非常复杂。
一个帮会大老被做掉,往往意味着一场大火并。
一场大火并之后,就是延长加赛,跨帮会,跨派系,十几二十场的大惨斗。
即便是杀人如吃饭的冷面佛,绝大部分时间也遵守着这个黑社会潜规则——尽管滥杀别的帮派的小堂口小喽喽,也不买对方老大的人头。
要杀益哥,只有趁益哥还在监狱的时候动手,不能等他出来。
派遣杀手到监狱做事,听也没听过。
主要的原因,有二。
一,杀手犯不着冒如此奇险。
二,是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牢笼里的帮派文化甚至比牢笼外的世界还要森严、残酷,彼此生气相通,若外头的帮派要一个犯人死,只要透过管道下达格杀令,里面自有人会照着办,甚至抢着办。
不比外面,在铁笼里被盯上的人想逃也无处去,只有束手就死。
历来在肃德监狱里被杀死、再伪装成承受不了压力自杀的囚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狱方在过程里往往也扮演着重要的帮凶角色。
问题是,益哥恐怕是肃德里最难被动的人物——每个囚犯、狱方都拥护他,若是被监狱里的任何人知道有人要杀益哥,要出卖益哥,还不如卖一个人情给益哥,逮出试图行凶者,可以让自己在狱中好过一百倍。
——唯杀之道,只有请无关肃德的杀手,想办法摸进去宰了益哥。
这张单子,躺在杀手经纪人九十九的口袋里,有好一阵子了。
而九十九,可不是拿到这张单子的第一个杀手经纪。在他之前已有两个杀手经纪推掉这张烫得要命的大单,理由不外乎不想看到辛苦栽培的杀手送命、或完全看不见成功的机率。
最后只有邹哥。
只有邹哥打了电话。
「你真不会死?」
「不会。」
「一个小时后,去开信箱。」
「哈哈!」
「若能回来,以后你就……不必等。」
罕见的,那些看似耸动至极的新闻远远没有实际发生的事情,还要离奇震撼。
新闻不断更新又更新,加油添醋,复又快速修正。
到了晚上,警方终于确定了犯案的歹徒仅仅只一个人。
那个男人,单枪匹马,从「正面」攻进全台湾最大的监狱。
虽然他背了一大袋威力惊人的手榴弹,谁都不能说他卑鄙。
透过监视器画面可知,手榴弹在那男人的手中扔来扔去,既炸开前方的墙壁强行开路,也扔了好几枚手榴弹到几十公尺外的警卫室,直接炸掉好几颗荷枪实弹的警卫脑袋,无论是臂力还是准度都十分惊人。
不只是关键的三间警卫室,餐厅,澡堂,五间大囚房,电墙,工场,全都挨了炸,就在狱方焦头烂额之际,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的囚犯也发狂暴动了,闻着脚边烧焦的尸体,看着墙上破开的大洞,在倾盆大雨中嘶吼着要逃。
那些天杀的手榴弹不只帮歹徒开路,还帮他把退路统统炸开。
谁都不能说他卑鄙。
绝对无法说他卑鄙。
因为他只有区区一个人。
只这一天,区区这一个人,掠夺了所有台湾媒体的头条与时段。
只这一天,一个无名的通缉犯,已跟最令政府头痛的杀手,月,分庭抗礼。
「你那个疯子,干得真是惊天动地。」
九十九干了手中啤酒,看着吧台墙上的电视新闻。
SNG车塞满了一半的画面,剩下的画面则拉满了黄色封锁线。
「据说他在计程车上用小刀跟镊子,自己把子弹都挖出来了,还挖到昏倒。」
邹哥也干了手中啤酒,看着电视画面中蜂拥而上的麦克风。
政府官员轮流在镜头前支支吾吾,涨红着脸做出气急败坏的缉凶保证。
「哇,这样也没死?」九十九大笑。
「这样也没死。」邹哥也笑了出来。
今天,星期五。
从此每个杀手都知道——不死的星期五。
26
蟑螂也不过如此吧。
从床上第十七次爬起来后,喝光了冰箱里最后一瓶牛奶,还是过期两天的。
打开窗户,阳光不错,刺得他头晕目眩。
「应该吃点真正的食物了。」他自言自语,看着红了一大片的床。
昏昏的头靠着墙,斜着身子,Mr。NeverDie一手抓着宝特瓶,一手抓着老二,闭上眼睛。
许久,身子哆嗦了好大一下。
他将盛满金黄色液体的宝特瓶往地上横着一放,脚一踢,那宝特瓶滚着滚着,滚到了那对男女的脚边才停住。
Mr。NeverDie慢慢蹲了下来。
地板上五花大绑了一对男女,他们饿得头昏眼花,只剩下用眼神求饶的力气。
这对男女是这间商务小套房的「暂时主人」,平常各有家庭,这小套房是这男的按月租下,专用来跟这女的溜班偷情用的。
偷情终究有报应,可他们没料到这报应凄惨如厮。
正当全台湾两千多万人都在疯炸狱新闻时,他们还忙着做爱,只是他们做爱做到一半时被这个只剩十分之一条命的男人踢门闯入。被看到活春宫很倒霉,更倒霉是这个要死不活的男人决定强制征收这个房间养伤。
四天过去了。
前两天,这对狗男女滴水未进,屎尿都拉在地上。
到了第三天,他们才弄懂这男人为什么老是用宝特瓶搜集尿液的用意。
「那个,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Mr。NeverDie揉揉眼睛,疲倦地打呵欠:「这几天辛苦啦。」
他慢慢抠掉黏在这对狗男女嘴上的胶布。
「……」男人苍白着脸,点点头。
「谢谢,谢谢……」女人还是一贯地发抖:「请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真的……保证……我们保证……」
Mr。NeverDie超不屑地从鼻孔喷气。
保证个屁,老子以后就专宰大鱼了,哪会杀你们这种杂鱼坏了高手的风范?
「话说回来,这几天我吃你们睡你们还尿你们的,还看过你们打炮,但我身上没带钱,怎办?」Mr。NeverDie抓抓头:「明明就赚了好大一笔的。」
这一男一女拼命摇头,忙说不必。
「喔对了,我这里还剩一颗手榴弹,送给你们当纪念品,挪。」
Mr。NeverDie一脸恍然。
他将一颗沉甸甸的手榴弹从背包里拿了出来,慎重其事地拉开男人的衣领,将它扔了进去,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让男人背脊发麻。
女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男人吓得全身剧震。
「干嘛吓成这样啊?我又没拉开保险。」Mr。NeverDie白了他们一眼。
刻意用非常慢的速度站起,免得血糖不足昏倒,Mr。NeverDie从衣柜里随便拿了男人的衣裤鞋子穿,背起空无一物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人。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倒霉男女。
过了三分钟,这对拼命挣脱绳子的狗男女听到了可怕的开门声。
「嗨。」Mr。NeverDie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进来。
「……」狗男女惊骇莫名地看着这复又折返的怪人。
「对了,我看还是开保险,比较保险。」Mr。NeverDie笑笑,往男人身上伸手。
男人当场晕了过去。
女人双脚乱踢,喉咙发出难以分辨的凄厉怪声。
「开玩笑的啦,我东西忘了拿。」
Mr。NeverDie科科科地笑,在枕头底下抽出几张充满皱折的黄纸,还有一个黑色牛皮纸袋,乱七八糟折进自己的背包里。
开门,这次是真的走了。
四天没回家,什么借口都没用了。
这对狗男女后来各自离了婚,却没有勇气报警。
他们相信,一旦这么做,不管将来他们住在哪里,躲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一只手在暗夜出现,将他们珍藏在床头柜上的手榴弹的保险拉开。
是的,那枚手榴弹变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
每看见一次,就会想起那四天共患难的噩梦……
27
吃了一顿真正的食物后,Mr。NeverDie第一件事,就是去刺青。
他得意洋洋地脱个精光,露出恐怖的弹口。
「从现在开始,要是我哪里受伤了,就在那里刺自由吧。」他坐下。
「这些伤口都还没复原,你皮肤烂掉,我可不管。」女刺青师淡淡地说。
三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弹孔周围,最后都刺上了不同语文的「自由」。
日文的,英文的,西班牙文的。
文字是最具体,却也是最抽象的刺青造型。
对一个懂得该属文字的人来说,文字刺青太浅白,毫无艺术价值。
可是对非属该文字文化的人而言,看不懂的文字,有一种绝对的符号美。
四种文字同时附着在Mr。NeverDie的皮肤上,产生了奇妙的图案平衡。
刺好后,女刺青师左看右看。
「可以的话,下次我想刺这里,跟这里。」
她用指间轻轻按着Mr。NeverDie的左肩,跟右手掌心。
右手掌心若刺古老的拉丁文,一定很有感觉。
左肩肌肉的弧度与轮廓,除了刺上韩文的自由,她没有有更好的想法。
「……」Mr。NeverDie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回话,只好说:「我尽量。」
邹哥倒是言而有信。
不必等了,邹哥手上很多需要疯子才能解决的单子都交到了Mr。NeverDie手上。
首先是一个被黑道老大薛哥背叛了的枪击要犯。
这亡命之徒一落网,难免向警方供出薛哥以前做过的种种肮脏事。
可一日不落网,薛哥一日食不知味。
唯一的答案,就是送他到该去的地方。
「神经病真好,躺几天就可以起床做事了耶。」鬼子白痴的声音。
「我干你娘。」Mr。NeverDie一手抓着公寓外露的水管,一手拿着手机。
「吃吃吃,要不然,你的祖先一定跟蟑螂睡过啦!」鬼子又花痴地笑了起来。
「到底要不要做事啊?」他略不耐烦,一跳,跳到了对面屋顶。
一落地,就可以看到鬼子所说的目标潜藏地。
一栋夹在商业大楼中间的廉价汽车旅馆,房间,C207,已入住两天。
枪击要犯白天睡觉,晚上看电视等电话。
「根据我的资料,目标睡觉的时候也抱着枪喔,还是把冲锋枪呢吃吃吃。」鬼子说个没完:「要是一般人,我会建议他趁白天偷偷从浴室的窗户爬进去,再偷偷做事。你的话,我恨不得看你哇哇大叫的样子耶,所以你就直接敲门进去吧吃吃吃。」
「……呸。」Mr。NeverDie不屑地啐了口口水。
躲子弹容易。
至于刻意要让子弹打到他的左肩跟他的右掌心,才算是挑战。
他喜欢挑战。
如女刺青师所愿,她在Mr。NeverDie的右掌心上刺了古拉丁文的自由。
左肩则刺上了密码般的韩文。
刺青的时候,Mr。NeverDie自命不凡地说着自己的伟大。
他没说他杀人,可这种伤势能说明的也够多了。
这一次,女刺青师还是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静静地刺着她的符号创作。
结束,也是开始。
「这里,到这里,一刀到底的伤口。」
女刺青师像是在下定,用指甲在Mr。NeverDie的胸口上划了好长一道浅浅刮痕。
「……」他还是一愣,还是只有那一句话。
「我尽量。」
28
每多一个伤口,他的身上就多了一句自由。
也多了一个又一个关于Mr。NeverDie的传说。
Mr。NeverDie总是单枪匹马,在鬼子的声音下出击。
有时赤手空拳,有时他会带着两把小砍刀大干一场。
日本樱田组的老大哥福山到北投泡温泉,连着四个虎背熊腰的小弟都浸在染红的池子里,载沉载浮的泡到尸体发肿。
有人言之凿凿,凶手在高级温泉饭店多住了两个晚上才从容离去。
「怎么不问我,这些弹孔哪来的?」Mr。NeverDie科科科笑,平趴在刺青床上。
「我没兴趣。」女刺青师自顾调着颜色。
原本要在隔天与银鹰帮谈判的鬼佬帮,二十七个凶神恶煞,二十七把填满子弹的手枪,在一个晚上内被清个干干净净。
据八卦杂志写道,警方花了十一个小时才将满地的手手脚脚归类到各个死者的名下。
「嘿嘿嘿嘿,这几天啊,我连过个马路统统都看成红灯!」
Mr。NeverDie用抱怨的语气,配合炫耀的神情说着隐晦的事迹。
「……不要动。」女刺青师皱眉,刺着古埃及文的自由。
企图谋刺帮中老大却失败的虎二堂雄哥,在偷渡往厦门的小船上被摸了头,船上八个跟班小弟全都一起赔了命。
后来这艘小船在大海逍遥自在流浪了一个月才靠岸,怪事一桩。
「你相信吗,上个月我出海去啦,有一天还遇到几个海盗想打劫我,呸!结果当然是被我抢回去啦哈哈!」他边发笑,边看着左手臂上刚刚刺好的俄文刺青:「不过我可没杀他们,不专业嘛!」
「我不是说这里,我是说这里。」女刺青师淡淡地用手指在他身上戳啊戳。
「……对不起。」他竟然面有愧色。
接下来这个故事有点复杂。
忠义门的老帮主要退休移民加拿大了,临走前打算开堂,传位给他在外面生的私生子。老帮主这个决定惹得亲生的大儿子不满,大儿子下了单要宰私生子,而私生子早有警觉,同时买单要拔掉大儿子的头。没想到忠义门的多年掌柜也不爽老帮主不传位给多年来忠心耿耿的自己,于是下单要杀老帮主泄恨。不过老掌柜没想到的是,老帮主早就看出他狼子野心,也买了单要宰他,为私生子的帮主大位铺路——结果当然是杀成了一团。
「我总觉得,这种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还能像我工作这么忙,是不是该满足啦?忙一点就代表对社会有贡献啦是不是?」Mr。NeverDie低头大笑,看着差一点将印度尼西亚文「自由」刺歪了的女刺青师。
「……」
「对了,你怎么都不问我,我是干那一行的?」
「下次,在这里。」她根本不理会,只是指着靠近心脏的一块肉。
「……我尽量。」他生硬地点点头。
29
黑社会,又怎样?
连命都不要的人最鸡巴了,就算是流氓,也怕遇到疯子。
那些平时最擅长逞凶斗狠的黑道兄弟,在这个号称不死的狂徒面前,就像慌慌张张拿着美工刀虚张声势的国小生,只有被乱揍被乱杀的份,偶而还会遇到手榴弹这种匪夷所思的凶器,被炸到全身稀巴烂。
混黑社会的,都有个共同特色……
就是每个人至少都有一个理由,被另一个混黑道的人杀死。
为女人,为地盘,为面子,为争权,为义气。为傲慢。
为钱。为钱。为钱。为钱。为钱。为钱。为钱。为钱。
每个人都有杀人的理由,也都有被杀的理由。
换句话说,每个人都可能死在Mr。NeverDie神经不正常的杀法。
「他马的什么时候让我遇到那个疯子,一定乱枪把他打死!」有人怕到生气。
「哪来的死不了?把他的头割下来,看看他是死还是不死!」有人日夜磨刀。
「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吗?有人见过吗?」大多数人,选择走路东张西望。
虽然每个黑道角头都知道,这些账不能算在杀手头上,说到底,都是幕后买凶的黑手搞的鬼。
可偏偏这个杀手太凶太狂,不可能有人会认同这种疯子的存在价值。
打狗看主人,当然有人找邹哥疏通疏通。
经营好几家色情网站的洪爷,被几个角头推出来跟邹哥谈判。
「小邹,这样不对吧?」花胡子的胖老爷亲手泡了壶乌龙。
「洪爷指教。」邹哥恭敬接过热茶。
「做事而已,没必要弄得那么惨吧。」德高望重的洪爷皱眉。
「洪爷,这事不能全怪在我们头上,实话说,你怎么知道死法不是下单的客户要求?不能什么都赖过来。」邹哥倒是用冷静的表情说着违心之论。
「小邹,把那疯子交出来,那种疯子不配当杀手。」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邹哥只能这么说。
不管邹哥潜意识里有多不喜欢Mr。NeverDie,要他出卖手底下的杀手,办不到。
「那个自称不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是,你怕反被蛇咬?」
「他有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养了这个疯子,有一天要出大事了,找不到他,很多人也会晓得找你。」洪爷语气里没有威胁的意思,毕竟他说的是实话:「各自的规矩都懂,但是谁先超线,难说得很。」
「我懂。」
「你懂,可是不交人?」
「不交人,但交洪爷一个朋友。」邹哥举起茶杯,沉稳拱手:「我会劝劝他脾气收敛点,也会劝劝雇主不要有太奇怪的要求。」
「……」洪爷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线。
「真有共识的话,至多,你们这些人找我下单的时候,指名谁下手都行,就是别找Mr。NeverDie。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照听照办。」
邹哥的眼前,飘起淡淡的茶烟。
茶喝完了。
朋友也交了。吧。
30
或许真有共识。
连着七个月,Mr。NeverDie都拿不到一张单子。
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愕然而止。
该死的人还是得死,只是每个该死的人都回到正常的死法。
一枪毙命。
一刀毙命。
一拳毙命。
睡梦中溘然长逝。
无声息人间蒸发。
几百天里,江湖上都没有再出现惊恐致死的尸体。
最无聊的人,除了Mr。NeverDie自己,还有那一个聒噪的声音。
「吃吃吃,我们再去杀人嘛!」鬼子没事就打来这么说。
「呸,你只接我一个人的单吗?」Mr。NeverDie的回应总是很冷淡。
「看你杀人比较好玩啊吃吃吃,说不定还可以看到你死掉的样子耶!」
「我干你娘。」
「好啦好啦,说真的我想看蝉堡耶,你快点去杀人嘛吃吃吃。」
「听清楚了——我干你娘!」他总是越回越火大。
火大,可是没有一次很快挂上电话。
没有人杀,纪录在皮肤上的战斗史便生生停了下来。
尽管有了很多钱,可Mr。NeverDie从没想过要「花钱」住饭店享受,或用假名租下任何地方过日子,也没有想过要去四处旅行或尝试交朋友,他依旧乱闯别人的家借住几个小时,或是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偷偷潜入门禁森严的大饭店,去睡没有订房的豪华大空房。
日复一日,Mr。NeverDie照样在城市上空进行生死一线的极限马拉松,但这种模仿蜘蛛人的「运动」他已驾轻就熟,随手一抓就能找到支撑身体的姿势与平衡点,随便一跳就能跨越楼与楼,即便是摔,也摔得够漂亮的了,无人能及。
于是他延长时间,从一个小时变成两个小时,然后从两个小时延长到三个小时,让身体持续累积的疲倦去增加游戏的危险性。
可惜,那也不过是疲累增加而已。
Mr。NeverDie依旧身手矫健,在生死边缘冲过来冲过去,随着游戏的时间拉长,肌肉疲累增加的结果,就是这游戏已经不那么好玩,如同一个喜欢看电影的人,逼着他连续看五部电影,这个兴趣很快就会被玩坏。
但Mr。NeverDie始终没有停下来,这个越来越不危险的单人游戏。
要不玩,就根本没事可干。
没有需要纳税的对象,很自由。
没有所谓的上班路线,很自由。
没有需要照顾的家人,很自由。
没有非得应酬的饭局,很自由。
没有塞满皮包的证件,很自由。
没有相互取暖的床伴,很自由。
没有一条等他回家等他喂等他玩的狗,很自由。
林林总总的自由加起来,应该是无穷大的自由才对……
「……」
他看着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自由刺青,脑袋里倒是毫无想法。
杀手平常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常生活,这一点,又重新困扰着他。
他常常蹲在又高又远处,看着女刺青师在别人的皮肤上恣意妄为地瞎刺,可自己一直没有增加新的伤口,毫无理由用豪爽的表情大步走进刺青店。
这个世界上,Mr。NeverDie只跟区区四个人说话。
鬼子太吵太烦嘴巴又贱,邹哥对自己爱理不理,又是个男的。
Mr。NeverDie没想过要跟女刺青师交朋友,但他承认她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正常聊天的对象。
比起蝉堡,可以借着伤口去要跟女刺青师短暂聊天,更接近杀人的报酬。
他每天都去邮局看信箱,每一次打开,都是空空如也。
「他妈的,不是说好我不必等了吗。」Mr。NeverDie喃喃自语。
他拿起电话。
打给他唯一能交谈的四分之一。
31
没有间断,邹哥抽完今晚第十七根烟。
第十四天了,琅铛大仔还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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