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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谢郭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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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睡醒的郭嘉眼中还有几分迷离,司马黎本想问他唤她何事,却见他白皙的脸上正泛着些许潮红。她皱了皱眉,暗觉不妙。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三两步走到床边,试探着问道。

明明不是身强体健的人,却还跟她这个病号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上午,若被传染了也是一点不奇怪。

郭嘉抬手撑了撑头,闭上眼睛沉吟道:“嗯……”

“还‘嗯’?!”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起来却没什么气势可言。她伸出手,刚想探探他额上的温度,才想起她自己也是个病人,体温本就不正常。

“女君,让我来试试吧。”一道轻声悦耳,在她身后响起。司马黎侧过身,却见扶月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

她点点头,让开身子,扶月便走到床前,微微俯下身子,抬起一手轻轻贴到了郭嘉的额头上,另一手搭起这一边的垂袖,不让它扫到他的脸。

良久,她直起身,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若有所思道:“奉孝先生确实有些发热。”

司马黎默不作声地看她做完这一切,才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再给他多煎一份药了。”

扶月点点头,主动应道:“我这就去。”她说完,正准备抬步向外走去,却在甫一抬头时愣了一下,望向门口,微微施礼道:“司马公子。”

司马黎猛地转过头,却见司马懿端着一碗药前来点卯了。

是了,这几日郭嘉上午来,司马懿便下午来,两人似是心有灵犀,自动错开了碰面的可能。

“这是怎么了?”司马懿淡淡地瞥了一眼房中情景,平平地问道。

原本坐得好好的郭嘉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有气无力地将身子靠在了司马黎的床上,闭着眼睛蹙着眉,一副不怎么好受的模样。

“他也病了。”司马黎见状顿了一下,只能代他解释道。

“如此,”司马懿勾了勾嘴角,将手上的药碗递给离他最近的扶月,好声说道:“不如就让懿送奉孝先生回房歇息吧。”

郭嘉听了,依旧闭着眼睛,笑了笑:“那就有劳司马公子了。”

司马懿二话不说,上前把他从床上“请”了下来。郭嘉走时,对着司马黎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说:“别担心。”

他怎知她在担心?

立在原地的司马黎蹙了蹙眉,又见走到门口的司马懿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多有不善。

果然,她还是应该多担心一下自己。

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她侧过头,瞥见还未离去的扶月,正双手端着药碗,对她盈盈笑道:“女君,请喝药吧。”

哪怕扶月看起来温柔可人,柔情无害,司马黎却错觉她手上端着的,是毒药。

*

司马懿送郭嘉回房,用了接近一个时辰。

吃完午饭的司马黎收拾了碗筷,还当他不回来了。待她重新躺回床上时,又听到门被打开,却见司马懿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怎么?”原本躺下的她又坐了起来,本想问问他发生了何事,而他却不买账地径自坐到了一边,伸手正要去拿他昨日落在这里的书卷,手却在目光瞥见那摊开的竹简时顿在了空中。

司马懿没说话,但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东西被翻动过,虽不是*之物,但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快。

来这房间的人除了郭嘉,还能有谁?

他想起方才自己“好心”送郭嘉回房,谁知那厮一出司马黎的房门,便改了病恹恹的样子,立刻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还未等他皱眉,郭嘉就在路过卞罂教习美人的房间时,趁他一个不注意溜了进去,然后又摆出一副病弱的样子,满面愁容道:“嘉今日抱恙,晚上恐怕不能讲学给诸位听了。不过嘉请了司马公子代劳,这几日诸位可以向他讨教。”

此言一出,郭嘉长臂一伸,把尚在门外的他拉了进来。

司马懿喜宅,纵使少女们与他共居一院,也鲜少有机会接触,她们听了郭嘉的话,先是轻声细语安慰他好好养病,又是好奇地看向青了脸色的司马懿。

比起郭嘉,司马懿的年纪才是与少女们相仿,与他同岁者也有三两个。郭嘉对着少女们,总是端着一副长者的姿态,她们对他也多是尊敬与仰慕。司马懿却不一样,少女们见他虽不爱说话,但和同龄人相处起来,也更自在一些。

只是司马懿平白无故地就被郭嘉卖了,替他做苦力,少年心中烦闷,也无从发泄。他几乎是看在戏志才的面子上,才默许着答应了下来,从今晚开始,他就要代替郭嘉去给一屋子小姑娘讲故事了。

郭嘉对他,定然是蓄意报复,实乃君子不耻之作为。

☆、第36章 一波未平

自这一日起,司马黎养病期间便觉得清净了许多。

只因司马懿被郭嘉摆了一道,每日须得去给美人们讲学,闲暇时间里,他便要为此“备课”,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照”她。

想到这里,司马黎不禁“啧啧”感叹。

枉司马懿被后世称为老谋深算第一人,堂堂晋宣帝,如今也不过是个比郭嘉少吃十年米盐的祖国幼苗,实在唏嘘。

“女君,该喝药了。”扶霜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马黎抬头望去,却见扶霜端了两碗药,一一放在案上。

她奇道:“为何今日有两碗?”

扶霜面上带着浅笑,解释道:“之前遇见奉孝先生熬药,他把女君的份也一并煮了,还说等会过来和你一起喝。”

司马黎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只是那人还没来。

又不是喝交杯酒,喝药还要一起喝?

她端起药碗,正打算“先干为敬”时,余光一瞥,看到扶霜脸上的笑意不似往日那般自然,她又放下碗,询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扶霜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垂下眼睑,轻声说道:“戏先生已经决定送姐姐入宫了,如若不出意外,便是过几日的事情。”

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司马黎拿着小匙搅了搅药汤,并没有多意外,她不善于安慰别人,只能出声干巴巴地宽慰了几句。想必扶霜也不爱听这些,坐了一会儿,等她喝完药后,便起身告辞了:“扶霜再去找明君先生指点一番。”

她点点头,待扶霜走后才意识到:扶霜又去练舞了。

最近一段时间里,扶霜比任何人都要勤奋,只为赶上其他少女的进度。然而现在扶月已经被戏志才指名送入宫中,扶霜仍然坚持练舞,又是何故?

她正思索着,一阵轻咳声由远渐近,愈来愈清晰。她知道是郭嘉来了,伸手试了试药碗的温度,待他走进屋来,便把盖在碗上保温用的碟子取了下来,将碗往他面前一推,只道:“喝吧。”

郭嘉睨了一眼一旁的空碗,知道她已经不等他把药先喝了,也就一手抄起药碗,哪怕他在闻及药味时蹙了蹙眉,也还是干脆地喝了下去。待他喝完,放下碗后又禁不住咳嗽了一阵。

司马黎坐在一旁,斟了一杯加了蜜的枇杷水递给他,还说道:“生着病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在自己床上歇着多好。”

“咳,一个人养病也是养,不如两个人一起,还可比比谁好得快。”郭嘉听话地将杯子里的枇杷水喝光,笑着说道。

闻言,司马黎皱着眉在心中摇头:还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比他小时候成熟了多少。

“我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她握着手中的杯子说道。

她估摸着,扶月入宫之事既然已成定局,待她病好后,司马懿也就该带着她回河内了。

“志才已经决定送扶月入宫了。”郭嘉大概以为她还不知道此事,轻声说道,话语中带着安慰,还有一丝尘埃落定之后的轻松。

她点点头,看着水杯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接道:“扶霜才来过,她与我说了。”

“那,此事结束之后跟我回颍川可好?”不知何时,郭嘉坐得离她近了一些,原本清亮的嗓音被他有意压沉,飘入耳中则成了似有若无的诱哄。

颍川……

她心中一动。印象中的颍川是一个明亮的地方,那里没有诡谲的气氛,只有一派名士风骨。她已经有些想念起荀彧家的院子里,飘散着的松柏的清香。不可不说,她开始有些怀念颍川这个地方。

只是……

“司马懿……”她喃喃了一句,并被郭嘉捕捉到。

他的笑声沁人心脾,面上不带丝毫病容,他轻快地说道:“若是我要带你走,他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是啊,现在的司马懿的确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纵使郭嘉并非名门出身,可他身上也有一股不输人的傲气,能让他看上的人,实在不多。

司马黎微微低了低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眉。

她所担忧的,并非郭嘉想的那样简单。还记得那天午后,她不小心闯进司马懿的房中,偷听到的他与戏志才的对话。

听他们的意思,大抵是指:若是郭嘉的政治立场与他们不同,最好在两方化为敌人之前,先行一步将郭嘉这个毒瘤消掉。

一个善断的谋士,好比一条毒蛇那般厉害。若说曹操有瞬间扭转局势的能力与魄力,那么郭嘉的决断,则给了他关键的底气。

戏志才的确是个目光长远之人,以后人的角度来看,他的谋略和推断能力可居当世前列。只是,她不懂的是,他们日后理应都是曹操麾下的人才,纵使个人为政风格不同,也应与殊途同归是一个道理。

“那你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她抬起一指,轻轻地敲点着杯沿,轻声问向郭嘉。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文若不久前来书信,说他去冀州见了袁绍。我也想去看看。”

袁绍,名门之后。他是当今势力最大的几个诸侯之一。与曹操一般年纪,两人少时在洛阳,也同为玩伴。

他的确是值得投资的一支潜力股。

司马黎本想问他为何把曹操晾在一边不管,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而她也想好了去路。

*

过了几日,扶月果然被送到宫里去,参加采选,而其他美人也开始陆陆续续被送走。司马黎并不关心她们去了哪里,只有扶霜被留了下来。

此时,司马黎的病刚刚好,她刚打开窗透透风,就看到戏志才坐在院中的桃花树下,一个人对弈,而扶霜则坐在一边,为他抚琴。远看这才子佳人相处的场景,亦是优美如画。

她望着远处的两道身影,愣了一会儿神,才理了理身上的裙裾,出门向司马懿的房间走去。她猜想他这几日应当还算空闲,却一直不见他有回河内的打算,真当自己是来长安休闲度假的,每日都过得不温不火。

司马懿见她来找他,也只是抬头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你来了。”

她瞥了一眼他手上拿的绢,这回倒不像是在看书了。司马懿注意到她的视线,顺手将绢布叠了起来,语气平常地解释道:“兄长来的信件。”

“唔。”她应了一声,点点头。

按照常理,他不像是会主动向她解释的人。她倒有些好奇,司马朗的来信上写了什么东西。

“我们何时启程回河内?”她坐了下来,直切主题。

“不急。”司马懿没有停顿,立刻答道。

他还打算留在长安做什么?

“这几日和郭嘉相处得还好?”司马懿似乎打算和她展开一场深刻的探讨,他双手叠放在身前,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

司马黎本以为他还因自己被郭嘉算计而耿耿于怀,谁知他问出这话时的表情却是无喜无怒,他的用意让人捉摸不透。

“还好。”她只能含糊道。

“兄长来信说,长文已经定下了婚事,和荀氏。”司马懿改为睨了她一眼,一付“到了嘴边儿的肥肉叫你拱手让人了”的表情,而她听了却是笑着颔首道:“如此甚好。”

“好?”司马懿不怒反笑,随即,他又正色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父亲或者兄长早晚要为你安排婚事,而这个人不可能会比长文更佳。你已错过了这次,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第37章 殊途同归

“一,准备等着父亲和兄长给你安排婚事;二,替我办件事情,婚事我替你解决,你愿嫁谁便嫁谁,我绝不干涉。”司马懿敲了敲案几,语态平稳地摆出了两个条件。

司马黎听了,不禁愣住。

这根本不是二选一的问题,正常人都会选第二个。并且,第二条路听起来一点都不亏,司马懿开出的条件,未免太讲人情味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确定地问道:“你帮我解决?可是你自己的婚事不还是一样悬而未决?那春华女君……”

“好了,”司马懿淡淡地打断了她,继续说道:“我的事你无需操心。”

他完全有把握她会选第二个选项,干脆也不重复问了,拍板定案道:“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又是哪样?你还未说要我替你做什么事。”她蹙眉看着面前眉眼淡然的少年——这位和郭嘉一样,都是半斤八两的问题儿童,屡屡让她操碎了心。

“放心,只是件小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司马懿勾出一抹笑容,似乎对她很有信心。

*

他们又在长安逗留了几日,这期间司马黎的风寒早已痊愈,倒是郭嘉的病拖拖踏踏,虽在慢慢好转,可也总是好不利索。

司马黎闲来无事,便帮他煎药,一日三次从未落下,省得他又自己跑出来吹风,否则到了年底也好不了。

卞罂比她还闲,直接坐在一旁看她煎药,也不嫌弃药味冲了她一身,俏然掩唇笑道:“我说你呀,下次该看看奉孝他是不是偷偷把药倒掉了,要么就是他有意装病,不然怎么这么多天了,他的风寒却还是不见好。”

正滤着药汤的司马黎手上一顿,她倒完全没想过这一点,郭嘉总不能这么傻才对。

“苦肉计?”她嘟囔了一句。

“苦肉计是什么?”卞罂听了,不禁好奇。

司马黎清了清嗓子,才记起这是后世演义中杜撰的东西,什么周瑜打黄盖的典故,还要再等一千年。

“我还是去给他送药吧。”司马黎左盼右顾言其他,端着药碗出了门去,还听到卞罂在她身后半是调侃半是嘱咐地说道:“可要记得看着他喝下去!”

经卞罂这么一点醒,她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走进郭嘉房中时,他已经按时等在了桌前,就等她把药碗奉上。

“喝吧。”她将碗放在他面前,顺手摸了摸他的头——体温倒是正常了许多,就是总见他咳嗽。

郭嘉老老实实地把药喝得一干二净,司马黎也就没道理怀疑他。

“好了,你快去躺着休息吧。”她松了一口气,正待转身欲走,郭嘉却伸手拉住了她。

他轻叹了一声:“在这待一会儿不好吗?”

“怎么,奉孝先生想讲故事给我听?”司马黎转过身,挑眉打趣道。

郭嘉见她笑意盈盈,他看着她的一双眼眸也温和明亮起来。

“不错。”他应道。

司马黎突然来了兴致,又走回来坐下,好奇道:“要讲什么?我可不听你对那些小美人讲的那一套。”

“知道你不喜欢听,”郭嘉笑得很是包容,他提议道:“讲讲志才和他的‘棋局’如何?”

她听了一愣,随即笑道:“这个我倒是有兴趣听。”

“今早志才已经得到消息,春天这一批被选进宫中的女子,有一部分被选官筛了下去,没有让她们各自返回家中,而是悉数送进了国相府。”郭嘉沉吟了一瞬,终于还是决定从最近发生的事讲起。

“莫非扶月也在其中?”她奇道。

郭嘉点点头:“是。”

“这……”司马黎很想事后诸葛亮地来一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料得到,戏志才这个送美人入宫的法子行不通。现在已是羊入虎口,可如何是好?

“呵,但是说来也妙。董卓府上不缺一两个美人,扶月虽美,却非世间绝美。要吸引董卓,也难有十成把握。”郭嘉似乎也觉得这事十分有意思,他低低笑着,继续说道:“听说董卓命手下的人随便选几个送给他的得力部将,而西凉人毕竟生性粗犷,不够缜密,那手下只顾着讨好牛辅,就将包括扶月在内的几名美人送到了他府上。”

牛辅是谁?董卓的亲女婿,也是西凉军中声势最猛的一路,若是有朝一日董卓死于非命,他倒是最有可能继承董卓的人。可是哪有岳丈给女婿塞小老婆的道理?这不是坑闺女么。

“说不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董牛两家关系呢。”司马黎扯了扯嘴角,对这事不怎么感兴趣。

郭嘉摇了摇手指,并不赞同:“当下董卓权势滔天,没有几个人敢跟他对着干……”他说着说着,突然蹙了蹙眉,脑中灵光一闪,来了精神,笑道:“阿黎提醒我了,说不定真的有人在其中挑拨。只不过,这点冲突被牛辅手下的一名都尉给抹平了。那日牛辅刚从西凉归来,吕布为他接风,两人同在府上喝酒,美人送到之后,那都尉当即开口道是‘董卓体恤吕布,才将美人赏给他,手下人听说他在牛辅府上,才粗心弄错了’。”

“所以她们又像货物一样,被扔到了吕布那里。”司马黎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听都觉得吕布像个回收站,心里隐隐约约对他有了不同的看法。纵使他是良禽择木而栖,他在董卓营中也不过是有了一块立足之地,远没有后人想象的那样威风。

“吕布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董卓毕竟是西凉出身,他手下的得力部将又怎么能容得下吕布?”郭嘉勾了勾嘴角,说得轻巧。

吕布被他的出身束缚,哪怕他本领再高,在朝中横行的西凉人也打心眼里不服他。无论在哪个时期,地域歧视总是存在的。莫说吕布和西凉军了,就算是刘备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将里,也有各自瞧不上的时候。

“可是,这又和戏先生有什么关系?”司马黎已经被郭嘉绕得有些晕了,事情的走向已经和他们当初的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郭嘉故弄玄虚地笑了笑,压低嗓音道:“这就是志才的第二步——殊途同归。”

“吕布这般如履薄冰,在董卓死后他也要被牛辅压上一头,最多继续为西凉人卖命。没有了董卓的庇护,恐怕那些不计后果的西凉人也容不下他。我猜志才的意思大概是将计就计,扶持吕布上位。如此一来董卓死后,西凉军定不肯为吕布操纵,借吕布之手,即可将董卓留下的西凉势力一一铲除,从此天下武将之首,非吕布莫属。”郭嘉说得很慢,他见司马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后,又是淡淡一笑,他接着说道:

“这时,仅差一个文官之首,便可二分朝堂,互相掣肘。若此二人忠心为汉,则天子无忧;若他们别有用心,则可趁他二人相争之时,引起混乱,继而将天子护于自己人的羽翼之下——如此,天子还是我们的。”郭嘉在三言两语间便总结完毕,而司马黎也已完全了然:“这时,就是曹将军出手的时刻了。”

迎天子于许都,以令诸侯。

郭嘉说完,已是松了一口气,他道:“其实,志才的第一招看似荒谬,实则最简单有效。他假设‘董卓已死’,正是预测这数月间能否有正义之士令董卓身首异处。他本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该足够了,只可惜像曹将军那样有勇有谋、敢于刺杀董卓的人不多了。”

话虽如此,但……

司马黎睨了他一眼,说道:“曹将军现在不在这里,你又何苦拍他马屁?”

“我说的是实话。”郭嘉笑得开怀。

☆、第38章 明珠蒙尘

司马黎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解下衣裙,准备小睡片刻。然而当她的手触到腰带时,她改变了主意。

小心翼翼地将腰带拆开,露出里面一角白色的绢布,她走到案几前,将绢一点一点拉出来,平铺到案上,轻轻地将它抚平。她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上面密密麻麻的的小字,最后在一处被墨色晕染开的污点上停了下来,细指偏移,点上了“郭嘉”这个名字上。

他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司马黎闭上了眼睛,只觉本不再昏沉的头又开始隐隐抽痛起来。

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有关历史上的郭嘉的一切了。不知不觉中,他站在她面前时,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印象中仅停留在史书上的铅字,他对她而言像一张崭新的白纸,从那次在洛阳重逢时起,他们也开始重新认识。

也是最近,她才发现自己对他有了什么不同——渐渐地不再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更没有用先入为主的观点对待他。不像面对曹操时那样,带着疑似天生的敬畏;不像初见荀彧之前,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敬重仰慕之情;也不像与司马懿相处时,下意识地保留着提防之心,无意间将随口一句阿谀奉承养成了习惯。

但是她对郭嘉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可以将其看作是一件好事吧。

她默默地将绢布重新收了起来,只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属于郭嘉的那一行字。

“徐州吕布,官渡。”

至少在这两场战役中,郭嘉是安然无恙的胜者。

尽管如此,那日从司马懿那偷听来的话还是令她感到不安。

哪怕还摸不清郭嘉心里真正的想法,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

即使……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一时兴起,那她做这些便权当还了他的人情吧。

卞罂与她初次相见时说的话一点不错,她的确是因为对“局中人”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不再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眼旁观下去。

司马黎将绢布按原样收了起来,她将腰带重新系回身上时,听到门前响起一阵脚步声。待她打理好衣襟站起来,司马懿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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