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执尺-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冯易远说的特别中肯,他停顿了半晌,见冯执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又说道,“你看,就要中秋节了。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爸爸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只有你冯执一个女儿了,所以我们不应该坐在一起,就简简单单吃顿饭也好,行不行?和小章一起。”他坦诚地看着冯执,那眼里的久违的温情一汩汩地流窜出来,妄图再次叩开冯执的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的赶脚~刚刚看到有妹纸提到的文章BUG,特此更正下冯粤跟冯执应该是孪生姐妹,没有大一岁之说。某线的常识出走了,意识空白~拂好意思啊话说,我们亲爱的章老板终于要犯贱了~天冷,各位注意健康。
、玖
镜子里的女人神情淡漠,目光冷然,皮肤欠了些血色,却穿了一件绣了大片红牡丹的宝蓝色雕花旗袍。异常强烈的对比色衬得人越发苍白。冯执挽了头发,对着镜子一下接着一下地画眉。她很少细细致致地打扮自己。
“时候差不多了,我让周叔开车出来。”章尺麟就插着口袋站在门口,依然是从前那副衣冠禽兽的打扮,温文尔雅不失体面。他并不催促,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化妆镜前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章尺麟对于这次的饭局一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边却和冯执一样有着近乎抵触的情绪。他即将面对的这个男人,曾经是冯粤的父亲,他所要面对的家庭曾经因为他的霸道任性而风雨飘摇支离破碎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很久才会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有了过错。章尺麟作为一个祸首,如今却舔着颜面,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远远地这么悠然自得的注视着。任谁看都是过分了。
“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来?是看好戏吗?”车子里空气有点静滞,冯执突如其来的问题直白得有一点让人尴尬。
章尺麟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边发呆,听到了冯执的声音,头也不抬一个,瘟声瘟气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显然今天这个男人没什么战斗力,对着她连讽刺挖苦斗嘴的兴致都没了。冯执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车子里又陷入了一种异常沉默的氛围里。
冯执一次都没有来过南都苑,这个坐落在闽粤市东郊的中档小区,在过去半个世纪里都是生活富足的象征。然而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的不断发展,闽粤的经济中心渐渐南移,紧接着便是人口大流动。到近几年,南都苑乃至闽粤东郊都渐渐没落,成为外来者的栖息地,本地人眼里的贫民窟。
林肯房车缓慢地停在了南都苑的小区门口,最近恰是老小区改造,工程车占了满满地半条道路,私家车根本开不进去。老周满是歉意地下车替章尺麟他们开门,从车子里静谧的空间里一出来,工地上特有的聒噪和喧嚣便呼啸着挤进耳朵里。冯易远早早就侯在小区门口了,初秋的天里,他只随便套了一件铁灰的外套,人瘦得很,站在瑟瑟的风里有些狼狈不堪。他插着口袋,一见着章尺麟远远地过来,便小跑着迎上前去。
“最近小区改造,脏了一点。”他见着章尺麟和冯执两人都穿得干净得体,再看看身后隆隆地渣土车和脚手架,心里莫名有了些酸涩的滋味。
章尺麟却也不挑剔,他噙着笑意,连连挥手,“没事儿,我们早该来看您了。”出了车子的人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嘴边生生抹了蜜一般甜得让人发腻。
一老一少自顾自地便迈开大步子往小区里走,跟在身后的冯执却着实有些吃力,她穿了细高跟,走在石子路上自然不轻松,几步下来,便落下他们一大截。修身而亮眼的旗袍在尘灰漫天里显得异常怪异且格格不入。冯执走得慢,她穿的少,皮肤大片地落在脏兮兮的空气里,忽然就变得狼狈了。
她低头着头走,直到撞到男人的胸口上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猛地抬起头来。
章尺麟面色坦然地看着她,二话不说便把西服解了披在她肩上,接着不等反应一揽身将冯执横抱在怀里。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她不得不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他的气息喷在她的发间,带着暧昧的温热。
“这么磨叽,饭菜都该凉了。”他随口说着,便大步流星地跟着冯易远往楼里走。
##
八菜一汤,色泽艳丽地摆在四方桌上。围坐着的人都有些拘束地没有去动筷子。
“阿执,小章,快别愣着,动手吃起来啊。”坐在冯易远边上的人,便是冯执从未见过的后妈,王芳菲。已过半百的女人发福得有些厉害,头发花白,身体倒算是健康,面色肥圆而红润。她是利索惯了的,举手投足见都透着这个年纪女人特有的市侩与精明。
“小章是做中药材生意的吧,说起来我这个当妈的也真是不负责任。当初你们结婚,我恰巧是病了,怎么也没赶得上。”王芳菲说的挺像回事儿,满脸的懊恼不像是编出来的。
章尺麟是见惯了世面的,场面上的那套子话自然说的圆溜。“阿姨,您这是哪里的话,这么些年,我跟阿执一直抽不出空来看你们,这才是做小辈的失职。今天可得好好地给您们赔个不是呢。”这么说着,章尺麟拎起手边的国窖1537二话不说便咕咚几下把冯易远和王芳菲的杯子都倒了个满。男人说话办事都利落得紧,对着二老一番美言之后,便一仰脖子,先干为敬。
几杯酒下肚,席间的氛围自然松快了些。大多都是王芳菲掌主动权,一来二去倒是把章尺麟的身家背景摸得细细致致清清楚楚。
“看看,多跟你姐夫学学,人家这才叫做生意,才叫是大事业。”女人夹了一糖醋排骨丢到身边儿子的碗里。
坐在冯执身边的便是冯易远的继子,王芳菲的亲生儿子戴常运。男人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人却着实老成许多。他才从国外回来,异国他乡这些年的经历让戴常运的性格变得有些阴郁而晦涩。他缩着肩膀,领受着母亲的数落却不发一言,甚至连章尺麟的脸都不敢多看一眼。这个男人有些懦弱,有时卑微到甚至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吧,阿执他们难得过来,别尽说些不好听的。”席间沉默良久的冯易远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可王芳菲却有些不依不挠,“哎,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尽做恶人似的。”她不满意地白了老头一眼,遂又笑着问冯执,“阿执啊,平时都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吧。老公在外边打拼,家里都有老妈子伺候着,不要太开心啊。哎,所以就是说啊,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呢。”王芳菲聒噪的声音让冯执觉得头有点疼,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敷衍不出一个笑意来。女人见她不说话,便越发嚣张来,“哎?小章,像你们这样的一年最起码也能有百来万入账吧。哦哟,这日子。”
章尺麟这回便也不多说,只是咧着嘴浅浅笑了笑,一边的冯易远和戴常运都默不作声了,只看女人一个唱独角戏。
“所以我说小章啊,像你们这样的大富大贵人家,什么时候能接济一点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啊,那老天爷都要感动的哭了。”王芳菲其实挺世俗的,好听的话说到后头便也只剩下露骨的直白,丑陋得不得了。冯执早早就没了食欲,面子上那点敷衍也消得一干二净。
愣是傻子也都能听出王芳菲这话里的意思,章尺麟自然聪明不过,眯着眼睛索性笑着直问,“阿姨,您要有什么难处,我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不怠慢。”
王芳菲一听这话,人便越发得不知分寸了,“哎呀,有小章你这句话,我就吃了颗定心丸了。”说着,她手肘子捅了捅坐在一边闷声不响的戴常运,“小章你有这份心意,阿姨就高兴得不得了了。这次喊你来,还真是有些要你出手给一把力的。”
这时,一旁的戴常运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厚厚的一叠文件全部交到章尺麟手里。
“前一阵子,我们常运啊接了一个工程,就是西马街那块地。”
章尺麟粗略地翻了翻工程图跟草案,一听到西马街的名字,心下便有了个大概。他随手把资料放到桌上,左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冯执太熟悉他这个动作了,章尺麟这个男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虽然不小气,但轻轻松松要从自己手里拿钱,却也并非易事。
“呃,现在就是手头上有些紧张。”王芳菲见章尺麟不说话,心里忽然没了底,于是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章尺麟撅了撅嘴,若有所思地问道,“需要多少?”
女人是急性子,不觉伸手捅了捅冯易远的胳膊。像闷油瓶一般木讷寡言的老男人终于禁不住妻子的撺掇,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附和
“其实……其实也不多”说着,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万?”
“不是……”
“五百万?”
还没等冯易远点头默认,坐在一旁的冯执终于没有忍得住,面色冷得冒出了寒意。她脾气向来烈,起先也只是默不作声地从旁听着,可这听着听着,才终于是品出了这鸿门宴里的门道儿来。这回怕是动了真性子,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要走人。倒是一旁的章尺麟急急拉住了她,还不等两人开口,一旁的王芳菲也冒了火。
“哎,我们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止五百万啊,还勤勤恳恳地伺候你们章家那么几年。”市侩的女人性子一急撒起泼来,话都是往难听里说。她还勉勉强强腆着脸,嘴上虽不中听,但面子上还没来得及撕破。
冯执几经挣扎,却终究脱不开章尺麟的手,“我冯执活到26岁,跟你们家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你王芳菲是谁?你冯易远又是谁?”她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颤抖,语气激烈,面色冷然。
王芳菲是真恼了,嗓门尖利起来,“呀哈,我这个后妈你不认也就是算了。亲生老子都不认,你也忒没良心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往家里来看看。他是你亲爹啊,冯执你良心都是被狗吃了不成。当年要是粤粤在,还轮得到在这里看你脸色。我们早就过好日子了,你冯执才是个什么东西!”女人一提到冯粤,整个人越发得歇斯底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都来了。
章尺麟在听到冯粤的名字时一不小心失了神,他手上一个疏忽,冯执便利索地挣脱开来,随手拿了手边的水杯,一杯橙汁二话不说直接泼在了王芳菲脸上。
“行啊,要觉得死人好,就去死啊。没人死乞白赖地让你”冯执话还未说话,便啪得一声被冯易远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老人用了很大的劲,她脸上的五指印渐渐肿高,她的唇角顷刻便渗出血来,殷红又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考级,求过的某人~点击收藏都停了,看来故事进入瓶颈期了。如果周五上都市榜编推,一周会3更到4更。目测解释会元气大伤。所以各位,祝福我吧……T^T
、拾
回来的路上又是沉默。章尺麟依然是来时的模样,只手撑着下巴倚在车窗边,闷声不响地盯着窗外也不知是在看着什么。外头有些黑漆,除了时而飞闪过的霓虹,墨色的夜景里只倒映出身侧冯执的半个侧影。
女人的头发懒散地披到肩上,黑而长,有着浅色的光泽。她背着他,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作为这场闹剧的旁观者,章尺麟并没有看客的半点悠闲自在。冯执的家里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这么多年他没心没肺过惯了,心肠硬了,良心也早就被狗吃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不做,但是眼见着是火坑还巴巴捧着钞票往里跳这种二不拉几的事情任凭他再怎么古道热肠宅心仁厚,都是决计不会做的。冯执向来不待见他,他章尺麟又何必要凑着自己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各怀心思的两人回了公寓便各自洗漱了要休息,冯执用冰毛巾敷了敷自己肿起的半边脸,如今再回想起晚上席间自己的那番话,或许的确也有大大的冒犯之处。她跟父亲一家没有感情,所以即便是当初听到冯粤过世的消息,对于她的触动也是不大的。这些年来的际遇馈赠给她的怕也就是一颗冷漠的心了。冯执看着脸上渐渐消下五指印,放弃了胡思乱想,最终选择得过且过。
二层楼的欧式小别墅,入夜了便出奇的安静,于是这个时候冒冒失失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几乎可以把整屋子的人都给叫唤醒。
接电话的是刘妈,没多一会儿便火急火燎地敲开了冯执的主卧门。
“小……小姐,冯老先生,”刘妈犹犹豫豫地开不了口,冯执睡得浅,被她这阵势一叨扰,整个人都醒了。
她急急起身,“刘妈,什么事情,慢慢说。”
这个时候,被动静惊醒的章尺麟也跟着进到屋子来。他只披了件长身的丝绸睡袍,夜凉如水,他抱着胳膊眉头微皱地等着刘妈开口。
“刚刚王太太打电话来,说冯老先生脑溢血,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冯执一听,二话不说没了半点犹豫,随便披了件风衣便往外边赶,章尺麟自然也利索地收拾了妥当,他直接下车库取了车出来。两个人在有些寒意的秋夜里匆匆地赶往医院。
深夜的马路空阔而寂静,亮如白昼的霓虹把水泥路浇得发白,街上空极了,偶尔有车飞驰而过,带着深秋的萧索和凉意。这个城市将要睡去,白日里的喧嚣繁杂渐渐归于沉寂,徒留霓虹回应着此刻他们心里难以平复的焦虑和躁动。冯执抱着胳膊紧紧地贴着车窗,有些不痛快的回忆应着此情此景被统统叫嚣出来。她想起了姜瑜去世的那个晚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深夜,她从另一个城市里急急忙忙地往回赶。时间已经很夜了,根本叫不到车子,于是硬是在高速入口处拦下过路大巴。车子在望不到尽头的高速上疯狂地奔驰,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归家的速度再快,依然无法赶上另一个人的离开。
秋夜带着那样浓墨重彩的黑,仿佛无论如何深呼吸都难以缓解心头如窒息般沉重的压抑。冯执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胳膊,她有些僵硬地紧贴着椅背,人渐渐有些瑟缩。
“冷?”章尺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开口问着,与此同时把车里的空调又拨高几度。
冯执没有回应他,她一动不动地侧头看着窗外,直到章尺麟忽然伸过来的手毫无预料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里。男人默不作声地打着方向盘,手上的力道分分加重。面色却依然淡泊而沉静。
冯执这次才回首看他,此刻恰好遇上章尺麟的眼,两个人俱是沉默地对视了几秒,便又若无其事地转开。
##
深夜的医院里裹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白炽灯惨白地照着水泥地,从透亮的白色墙砖上折射出同样惨然的光来。有特属于病区的阴冷,高跟鞋踩在空荡的走廊上,有令人颤抖的回响。章尺麟就在冯执身侧,他的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让她有所察觉。女人依然是要强的,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依然僵硬的挺直了脊梁,用力绷紧了最后一根线,绝不让自己崩溃。
王芳菲和戴常运就坐在手术室外的塑料长椅上,女人几近崩溃地缩着肩膀靠着身后的墙,脸上还残着泪痕,哭得似乎没了力气。一旁的戴常运则整张脸都埋进手掌里,他头发凌乱得很,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落拓劲。
听见响动的母子两人同时抬起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王芳菲眼里的迷茫只停留了半秒,下一刻便转化成歇斯底里的痛恨。原本平静的脸孔在看到冯执的那一刻又狰狞地扭曲到一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女人不知从那里来了劲道,一个挺身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冯执面前,她动作利索,带着一股子狠劲,不等周围人反应,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都是因为你,老冯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老头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女人歇斯底里起来就是疯婆子一样不可理喻,她索性要扑到冯执身上像最原始的动物一样发狠地扑打撕咬。幸亏是被章尺麟挡在了一步之遥。
王芳菲的力气出奇地大,章尺麟死死扳住她的肩,用身子挡住她张牙舞爪的两条胳膊。情况一时混乱得紧,女人拼足了一身狠劲最后干脆把气都撒在了章尺麟身上。男人的脖子和脸上被抓出了几条红印子。衣服也揪皱了。可任凭王芳菲怎么撒泼,他依旧不让她靠近身后女人半步。
一阵无理取闹之后,王芳菲终于再没有力气,死心一般坐到一角,再不理会冯执他们。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戴常运这才唯唯诺诺地开了口。
“阿执姐走了没多久,冯叔就犯了老毛病。粤粤姐去世以后,他心脏一直不好。”戴常运话不多,而此刻冯执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么些年,她从未尽到一个子女应尽的孝道。亲情淡漠惯了,以为自己从来都是孤家寡人的命。可只有到了这样生死关头,她才忽然开始意识到,冯易远是她的父亲,她冯执唯一的亲人了。
百感交集却无从说起,最终也只是沉默地等待。
时间在这个时候像一滴墨融进绵长的河里,缓慢而淡漠。一点一滴地潺潺淌过,却滤不走百爪挠心的焦躁,填不平苍白惨然的空洞。冯执抱着胳膊坐在长椅的另一侧,外头起了风,寒意从破了一角的窗玻璃上溜进来,又悄悄溜进人的心里去。
手术室的灯一直刺眼的亮着,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那扇紧紧闭着的门终于敞了开来。穿白卦的医生边摘口罩边对着一拥而上的病人家属神色疲惫的说道:“还算送来及时,命是保住了。不过以后生活没什么保障,你们家属要做好准备。”
一颗悬了的心终于放下来,冯执看着从手术室里缓缓推出的父亲苍白的脸孔,第一次有了深切的歉意。
##
冯易远一病倒,整个家庭的重担都压到戴常运肩上。他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当初父母不知从哪里七零八凑地攒了钱送他去国外念书。可戴常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异国求学的日子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结束了四年的留学生活以后,他一无所成,两手空空地回到闽粤市。
所幸王芳菲从来都不是愿赌服输的女人,她强势的性格甚至不允许自己在儿子身上的投入到头来毫无产出。亏了她人脉广个性强,很快便给戴常运谋来一笔大生意。
企划书,规划方案,施工明细皆一应俱全,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所欠的不过是一笔数目不菲的投资金额。王芳菲相信,如果这个工程干好了,最后利滚利,钞票几十倍地翻长,区区五百万也不是问题。
然而千方百计,甚至摆了宴席舔着脸皮低三下四地去求章尺麟,到头来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一次,连到戴常运都存了满腹的不甘心。
工程款久久不能落实,所有事情只能箭在弦上,等死了都没有转机。戴常运心情差透了,他有些丧气地站在打水池旁,一个失神滚烫的热水便慢慢地溢出来。幸好此刻有人及时关了阀。
“在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章尺麟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医院里,着实让戴常运吃惊不小。
“姐,姐夫。”他有些生疏地打了招呼,便没有下文。
章尺麟虽然难得来医院,但道义上的事情却一件不落办的妥实,冯易远出事之后第二天他便唤人转到了特级病房,还请了专家组和护工。他在情理上做得仁至义尽,丝毫不让冯执难堪。王芳菲在那之后对于章尺麟的态度也因此有了很大的改变。
“我最近比较忙,一直没时间过来,今天终于抽了空,恰好你也在,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章尺麟拎过戴常运手里的暖水瓶,两人一路说着,便往病房里走。
“上次谈到的西马街那块地,我碰巧遇到个熟人对你这件案子挺有兴趣。找个时间,彼此见个面怎么样?”男人说的云淡风轻,戴常运却惊得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
他不觉顿住脚步,“真……是真的吗?”
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觉让章尺麟有些发笑,他忍住了笑意,默默点点头,复又开口,“这件事情呢,是咱们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千万别让你姐姐知道了听到没?不然可得泡汤。”章尺麟勾着戴常运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哄骗着,像在教唆一个孩子做坏事般,带着点邪气。
戴常运很信任地看了章尺麟一眼,接着没有多想,用力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挺心疼冯执的。不过还好,章老板虽然刻薄,但也不是没良心的人。
、拾壹
冯执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伺候着冯易远,虽然章尺麟请了特级护理师,可是她却还是放不下心。冯执如今是抱着赎罪的心态尽着她过去一直欠着的孝道。照顾人的事情,她是很拿手的,擦洗身子,更换衣物。这一类的事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微妙地触动到她记忆里某个死角。那种刻意要丢掉的东西,就像赌气似的全都跑出来了。在日本与骆定琛相处的那段时光,像道痂,一不小心就剥开了。
“哎,你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常运今后工作忙了,不会常来,我这边会多过来看看。”正发愣的当口,王芳菲拿着保温罐风风火火地进到病房里来。不过半月不见,她却是真真瘦了,不过气色倒还是从前的样子,隐隐间褪去了些市侩气。
“小章来接你吗?”王芳菲心情似乎很不错,面色也是难得的和悦了些,这会儿竟主动跟冯执搭起话来。
她连忙摇摇手,“呃,他晚些时候还有应酬,我自己回去就是。”
王芳菲一边利索地把浓香的鸡汤一点点盛到碗里,一边应着,“平日里对小章也好一点。这次的事情,他可是帮了大忙的。人家这么好的孩子,嫁了他就是你的福气。”
女人的话似乎也说到冯执心里去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