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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魂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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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神态自若,仿佛倾听某种不相关的理论,可是许是沁香此刻自信使然,她总觉得老翁依然冷峻的面颊中多了几分柔和,淡淡的,值得玩味。
于是,她的头脑好像变的无比强大,刚刚看过的文字一页一页清晰得仿佛触手可碰。
“第一弦为宫中央土,次弦为商西方金,次为金北方水,次为羽东方木,次为征南方火,以递相生,合四序也。弦大为君,弦小为臣,以合君臣之就。文王加一弦为少宫,武王加一弦为少商,象七星也。”
“有龙池者,以龙潜于此,其出则兴云雨以润泽物。象征人君的仁慈。有凤池,以南方之禽,其浴则归,洁其身。象征人君的品德。有轸池的也称轸柸,以其急于发令,切须以成礼也。池侧有凫掌二所,有护轸之动,而合制也。凤额下有凤嗉一所,接喉舌,而申令者也。琴底有凤足,用黄杨木,表其足色木黄也。临岳若山岳峻极……”
说罢,老翁微微点头。沁香绽开成功的笑靥,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入屋内,成为老翁真真正正的徒弟了。就在她步入屋门那一刻,狂风携着暴雨席卷而下,将天地搅得一塌糊涂。
在以后的几天里,沁香在安排好母亲后每天都准时到老翁的小院报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到内堂读书了,几天内她已经读了很多书,有了不少心得,可是老翁仍然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不免有些让沁香失望,而且唱箫也再没有出现过,她好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向谁倾诉,无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日,老翁并不在小院,空寂的房屋,清晨的鸟语,簌簌落下的露水,倾香河的涟漪都显得那么平静。沁香捧着书,不知觉间走出了房间,推开小院的后门,就是水面了,河边是洁白的鹅卵石,洁净的波澜轻缓的拍击着河岸,让沁香的心情那么的舒服。她深呼吸,闭上了眼。当视觉的一切光影都消失的时候,其他的感官突然间变得好敏感。她感到了微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像是母亲温柔又轻柔的手,在小时候,当她调皮捣乱父亲配好的药的时候,母亲总是如此怜爱的向她微笑,用这世上最柔软的手抚摸她的脸,然后勾一勾她翘翘得鼻尖,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仿佛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多想回到那个时光中,听母亲宠爱的话语,再看一眼母亲的笑靥。可是啊!她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阵风吹来,山上的树林林叶哗哗啦啦的乐响时那样的清晰,她仿佛能看到新生的嫩绿,跳脱的翠绿,苍劲的深绿和深邃的墨绿,那一片富于层次的海洋在风中摇曳出一波又一波的浪涛,几片落叶在空中翩翩的飞舞,仿佛绚烂的蝴蝶,那样写意,那样美丽,那样妩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瞬间的完美,然后无怨无悔的坠入海底,埋入一层又一层的叶的土壤,那样坚强,那样光彩,那样真诚。
河水也可以这样香啊!沁香尽情的呼吸着。虽然从小生长在河边,熟悉了河水所特有的腥味,可是却从没有感到自己与这条充满梦幻色彩的河可以如此的亲近,那不是单纯的腥味,而是暗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馨香,是纯净的味道,仿佛一切灵魂都可以得到净化。
奇怪啊!明明闭着双眼,为什么却可以清楚地看到水面的每一个纹理,为什么却可以看到每朵浮萍的形状,为什么云雾缭绕中,白色的衣袂翻飞,那是……
为什么独独看不清他的脸,只有若隐若现的身形在水汽中默默的独立,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寂寞。为什么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为什么她总感到对命运有不可把握的惶恐,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猛然间,沁香睁开了眼睛,只有风还在轻轻的吹,水面依旧平静,空气是淡蓝色的。身下的雪白的鹅卵石,手触起来冰冰凉凉的,是那么真实啊!
她不经意间的回首,忽然发现小院侧旁大树掩映下竟开着一树的芙蓉花,粉红的娇艳可爱,显得好单纯,好美,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树化身成了一名女子,看不清容貌,但是却显得那么风华绝代,卓尔不群。怪树老翁啊怪树老翁,你隐退了这么多年终究躲得过自己吗?那个古古怪怪的老翁真的就是当年的才子苏沐清吗?这一切到底包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第七章 辨琴
小院的侧面有一排房子,那是沁香不曾到过的地方,一个月来,这是她首次踏入这里,老翁负着手,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一头雾水的沁香,毫无表情。
犹豫了一下,沁香推开了房子的门,却待在原地,眼前是一排又一排的古琴,那种气势让她震撼不已,许久,她迈开步子,轻轻的走入琴的世界中。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可是她已习惯了同老翁进行这种猜谜的游戏,她只有通过自己的智慧逐渐打动对方,但是自己怎样做才能让老翁对自己彻底打开心扉呢?
她轻轻抚摸手边的一把琴,琴面是桐木没错,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轻轻敲打着琴面,突然间电光火石般的,她明白了,同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古琴的可贵,即在于制造很难。而制造之所以难,正在于寻找良才的艰难。并非任何桐木都可作面,否则与非桐非梓没什么差别。桐有梧桐,花桐,樱桐,刺桐等四类。四种虽都叫桐,但用以用作制琴的,只为梧桐而已。梧桐的纹理稀疏而坚韧,而其他的均柔软而不坚韧。现在手边的这把琴就是这个问题了,质软而不坚,显然非梧桐了!原来,老翁之意在于此啊!
于是沁香离开这把琴,赏玩下一把,敲敲打打,又仔细研究起底面的木纹,凡好琴必以梓木为底,梓又分楸梓、黄心梓两种。黄心梓的纹理就像储木一样很细,用来作琴底的,只是楸梓。如此细密的纹路必是不适宜的黄心梓。
再下一把琴琴足过于尖而凹;再下一把看似完美,无奈镶有金玉,如此清夜弹来过于炫目,破坏了美感。
沁香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在一把把琴中赏析,或惊叹于制作的精巧,或为一点点地瑕疵而叹气,老翁默默地站在一边,不发表任何评价,耐心的等待着。
这一把琴,乍看来已经不错了,可是琴弦却略带红色,显然是取丝时温度过高,真是可惜了!沁香摇摇头,心道若制得一把绝世好琴不知要花多少心血,费尽多少周折呢,眼前的这一把把琴若在一个月前,自己不知有多么艳羡,可如今却可以轻易挑出各个不足,以审视的目光来看,不免丧失了一些乐趣啊!
沁香偷偷观望着老翁的神态,是那样的安详,甚至近乎冷酷,她越来越觉得不真实,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她说不上来。
叹了一口气,她继续她的赏析,后面的一排琴种类五花八门,有铜琴、石琴、紫檀琴、乌木琴等等,还有些镶有各种宝物,装饰的十分名贵的,这些虽然或精妙,或华贵,但都失去了琴的清幽与雅意,丧失了琴的主旨了。
哎!沁香不仅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品位,一个月前的自己绝没有想过时至今日,会变得如此挑剔和专业,这样冷酷的自己真的是自己想要得吗?尽管变得更强一直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至少不会再被人家看不起,至少不会被人家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回答得如此单薄无力。
当她走出这间琴房,屋外的光刺痛她的双眼,一片朦胧的光影中,她隐约觉得老翁在对着自己笑了。一时间,她忘了自己刚才的矛盾,只是满心的喜悦。
“在画什么?”霁云像个大孩子般从慕情的窗外冒出来。
“你猜!”慕情微微的笑,表情天真而明媚,手一直没有停,头也没抬。
霁云似乎有点失落,但仍然好奇的探头去看:“我还以为你在画哥哥我呢!”
“不过,慕儿的兰花倒是越画越好了。”
“霁云哥哥怎么夸起我了,突然间看的懂画了?”慕情调皮的打趣,勾完最后一笔,终于心满意足的抬起头,走到窗前,双肘拄到窗棱上,一双大眼睛盯着霁云看个不停,“是不是妹妹我这几天没有去吵你,不习惯了?还一天到晚说要摆脱我呢!哼!”
“哼什么!我真是难得的清静啊!梓墨那家伙好像消失了似的,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
“十一哥哥向来如此啊!天晓得他心里有什么打算,不过三天后,他一定会回宫就是了,母妃的寿诞,他不会忘的。”
“这么说,你也要回宫了?谢天谢地!”霁云作阿弥陀佛状。
“谢个鬼啊!”慕情蛮横的猛打了霁云的头,“你不知道这回我回去会有多惨,哥哥才不会轻易放过我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温柔啊!要是有人家一半就好了!我还真是替杨将军可惜啊!”说完,霁云飞一般的逃了。
留下慕情一个人,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凝固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落寞。这样的我还可以撑多久呢?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
最后一个乐段落下帷幕,凭栏来到少斌的身旁,而后者早已迷失在回忆中了。先是父亲那张永远只会板着的脸,似乎久经风霜,每一道纹路都如刀刻,在他童年的记忆中从没有父亲的笑,似乎笑是不属于父亲的身外之物。一个人真的可以没有笑容吗?又或许是父亲常年的征战吧,他根本很少见到他,根本不曾了解他的全部。可是即使生性冷漠,又或者是武王使命使然,面对幼小的孩子,都不该是那样一副表情啊!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对父亲敬畏多过敬爱吧!他总是像天神一样矗立在他的面前,总是那样高昂着头,从不懂得向下看,也从不知道在他的身畔有双多么期待的眼睛。
那时候他还小,还小,只记得铺天盖地的白色,整个王府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窗帘,帷帐,还有人们的衣裳,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幼小的妹妹被强迫穿上麻布的粗衣,被带到厚重的棺椁面前,然后是奶娘的命令:
“哭吧,大声地哭吧!”
可是他掉不出一滴眼泪,往后的路,他还要继续走,哭有什么用呢?
之后,妹妹便被送入了宫中抚养,而他除了平时上学外,便回府钻研兵法和武学,童年毫无欢乐可言,一段时间内他几乎没有任何朋友,有过遗憾吗?这个谁又可以说得清楚!王公贵族奢靡的生活是与武王的职责绝缘的。在某种程度上,他要感谢这层绝缘吧!他没有自信可以像崇新一样完全融入却又把握全局,他也没有决心像梓墨一样完全叛离,看看眼前的云云公子哥们,他们的思想和行为,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还记得那次夜宴,那是他和太子崇新十一岁的生日,东宫摆了大排场庆祝,王公大臣,贵胄名媛,光是夺目的衣服就已让人眼花缭乱,那一晚,他真的很不自在,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已是焦躁不安了,面前的美味也只动了一点点。而他的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过崇新的身上,他是那么气定神闲,谈吐稳健,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符合身份地位的言辞,看他游刃有余的穿梭在那些名流之间,看他和每个人都谈笑风生,却有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显得高贵又从容。无论对方身材多么高大,年纪多么老迈,崇新都会显得比起更高大更成熟,那是一种天生的王者气魄,无可比拟。他也终于明白每个人天生注定了要扮演不同的角色的道理。
也同样是在那一晚,他见到了她,那个好像永远穿着红衣的小女孩……
“公子自称无家。是吗?”凭栏问。
少斌点了一下头,目光由涣散变为了凝聚。
“弹得不错,都说音乐可以迷住人的心神,果然不错。”
“并不是音乐可以迷住人的心神,只是人自己把自己迷失了而已啊!”凭栏斟上一杯茶,递给少斌,“公子可听过一个故事……”
“愿闻其详。”
凭栏微微一笑,倒也不慌不忙,自行也斟上茶,呷了一口,道:“战国时期,齐国有位琴师叫雍门周,某日,他去拜见大名鼎鼎的孟尝君。孟尝君问道‘你能用琴声让我悲哀吗?’‘不能’。雍门周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又是为什么呢?是你的琴艺不好吗?’‘我的琴声使人悲试哀,但那都是一些困苦不幸的人,他们饱尝忧患。就是听到飞鸟哀鸣,秋风凄厉也会伤心落泪的呀。’孟尝君点头称是,雍门周又接着说:‘像您这样锦衣玉食,日日饮酒作乐怎能被我的琴声感染落泪呢?’孟尝君深以为然,又点点头。雍门周立即又接着说‘恕我直言,我正为您悲哀呢。’‘此话怎讲?’孟尝君一怔。
雍门周并不惊慌,缓缓说道:‘合众反秦的,是您;联阵攻楚的,也是您。今后无论秦胜了楚,还是楚灭了秦,您都将成为报复的对象,他们要杀您,如同快刀砍磨菇一般容易。这难道不值得替你悲伤吗?’孟尝君一听,大惊失色,雍门周并不在意,紧逼一步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若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您的封地会丧失,您的家庙不再会有人祭扫。将来您自己的坟墓也会长满荆棘荒草让狐狸筑巢。路人见了,他们会说:‘当年的孟尝君是那么荣耀显贵。可如今不过尔尔。’
雍门周说到这里,孟门君已是一副伤心欲泣的模样了,雍门周方摆琴弹奏,孟尝君一边听琴,一边想到自可能会遭遇的命运,不禁泪如雨下。雍门周倒底还是成功地让孟尝君闻琴声而坠泪,可是,最重要的到不是琴声,而是他的那一番话,就是他后来不弹琴,孟尝君也会几天寝食难安的。”
少斌微微皱起眉,道:“好一个攻心的故事。”
“所以说听者会有什么样的感受纯粹是心的体味,我们所作的只不过是引子的作用罢了。”凭栏纤细的手轻抚着自己乌黑的长发,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态度看似波澜不惊,却自有一番无可辩驳的道理,她也喜欢笑,那种淡淡的笑,浅浅的,悠悠的,如微风拂过谁的心头。即使如少斌这样冷漠的武将也不得不承认这美女确有她的独到之处。其实在少斌来到倾香河前早把这里想的既奢靡又颓唐,应与一般烟花柳巷无异,不想这位首次碰上的美女便使自己受教了,忍不住道:
“我听姑娘谈吐举止均与一般青楼女子有异,不知为何自甘屈于此处呢?”
凭栏听罢仍旧一笑,似没有因这句话而发生任何的情绪反应,只是道:“公子有此一问,怕是对倾香河尚不够了解吧!”
少斌微微一怔,待要反驳,却发觉无词可对,只得作出一副将信将疑,等待下文的样子。
“公子赞我的谈吐举止,可知这种气质却也并非天生。凭栏不过是耳濡目染,熏陶惯了,于是适应了而已。”凭栏目光遥望着水天相接的地方,星眸中一片平静,“公子所说的一般青楼女子,凭栏并不知是何等样子,想来心情应是一样的吧!”
“何处没有争斗呢?只要有欲望,便会有无穷的拼比,任何人都不会例外。只是形式可能不同,既然这样,岂不是在哪里都无异?倾香河,或是公子口中的一般青楼,或是官场,恐怕整个红尘之中都不外乎如是。”凭栏收回目光,转向少斌,后者若有所思。
“凭栏爱这里,也相信每一个在这里曾追求过梦想的人,都深深的爱着这片水域,尽管在不同人的心中这条河被赋予不同的含义。就像一个症结,无论你承不承认,它都在你的心上。公子恐怕也是这样的!”
“你错了,我并不需要什么梦想,它也不会成为所谓的症结。”少斌忽然斩钉截铁的回答,旋即转身径自走了,像在逃避某种挥之不去的念头。
凭栏默默的独立在琴台旁边,注视着少斌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你终究会回来的。无家吗?你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个家吧!”
然后,她的神态转暗,低头默念:
“无忧啊无忧,为什么这世上的人总要口不对心呢?”
第八章 和音
这里应该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了,高高隆起的假山顶上立着一座别致的亭子,亭上的匾额上写着三个遒劲的行草大字…羡兰亭。传说中是这是先皇的手书,距猜测是羡慕兰亭盛会的意思,先皇是个风雅之人,崇慕魏晋遗风,常有“恨生帝王家,愿为山野自由人”的感慨。
自小,梓墨就喜欢在这里弹琴,几缕清风送出几句古韵,弦音典雅,于装饰富贵的华堂反而玷污了声色,只有在这里,仿佛高于整个殿宇,才似脱离了凡尘,可以不必理会下面的纷扰。久而久之,在这里弹琴已成了一种习惯,纵然长大后的梓墨已经不需要凭借地势而营造弹琴的氛围了。
不知道是否琴音催动了微风,不时拂过的风滑过他的指尖,仿佛成了指与弦间的调和,缠缠绕绕,别具一番趣味。有时他会把这缕缕风也当成琴弦,或挑或抹,就像陪大自然在玩一场游戏。即便被桎梏着,能享有这片刻的广阔,也可以满足了吧!
梓墨闭上了双眼,只能感到琴弦,风和乐音……
倾魂舞的最后一个乐章啊!
如平静夜空般的水面,深邃,遥不可及……
原以为弦歌雅意,终有一天可以让自己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的度过残余的岁月,没想到还是徒然。为什么心底要有那个念头?为什么一定要追逐那个梦想?到头来又能如何……
什么是可以改变的?
十七年的挣扎,到头来,现在自己还是要回到这里,即使言行上极力的与这里的一切相背离,可是仍然斩不断与这里千丝万缕的联系。以为倾香河便是实现自己梦想的天堂,几年的努力,那里也确是求得心灵宁静的息所,但是离那个梦想却仿佛渐行渐远了。自己注定了是这人世间的一场悲剧,还是早被上苍遗忘的一粒尘埃……
不经意间,指下的琴弦便和着心事一起颤动起来,本来清澈的弦音忽的泛出悲怆的色彩,天地间不禁为之肃然,微风再无容身之所,从指与弦天衣无缝的契合中踉跄而逃。
促弦,弦急。
不是刀戈铁马的悲壮,却似暗涛般汹涌澎湃,就如黑暗中的无数细浪义无反顾的撞上坚硬冰冷的礁石,撞得粉身碎骨,激起万千雪白的耀眼的微末。
何谓生?何谓死?
可以生而生,天福也;
可以死而死,天福也;
可以生而不生,天罚也;
可以死而不死,天罚也。
如果从不曾生过,是否就没有这一切的挣扎?如果死神垂爱,是否就不会有梦想与本心的矛盾?
弦音密集,厚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千万浪涛交织一片,淹没了陆地,冰冷彻骨的水没过脚踝,漫过膝盖,长至腰际、胸膛,直至嘴角,鼻子,眼睛,头顶,触目所及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的空气。而声音好似就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外,好似声如洪钟,振聋发聩,又好像靡靡软语,悲戚泫然。那种把握不住的无力感,无所适从的软弱感,挣扎反抗的窒息感,交错着,缠绵着,折磨着心神,使人生出无尽的幻觉和就要疯狂的情绪。
而此时的梓墨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紧闭着的双目微微的颤动,面色如死灰,阴晴不定,嘴唇也开始渐渐发白,只有手在不停的弄弦,尚存一点生机。
忽的,山脚下响起几声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干净又活泼,掺在浓密的琴音中,就像几粒小石子投入湖中,湖面上激起几片小水花,打破了原有的完美的平衡状态。
梓墨仿佛生出了感应,眉梢轻轻颤动。
接着,那声响连成了乐句,潜入琴音之中,顺着缝隙一点一点滋润着躁动的音符。如果弦音太过焦灼,它便像清露般滋润;如果弦音走入歧途,它便像缠带般将它牵引;如果弦音步入低谷,它便高亢悠扬……总之这山下传来的声响,音符总是与弦音相反,不断的扰乱着后者。
渐渐的,梓墨的手慢下来,琴弦的震颤不再那么强烈,他的脸色也好转不少。弦音终于趋于缓和,他也睁开了眼睛。这恶作剧般的声响,却奇迹般的化解了这仿佛魔幻般的乐章。这世间万物果然相生相克,即便乐音也不例外啊!
那声响仍在继续,梓墨仔细聆听,这声音很脆,但是音阶好像并不齐整,不像什么特制的乐器,到似随手摘下的草叶。
梓墨随手一扬,飞出几句酬谢之意的乐句。
下面的人立刻会意,声响转为低缓,一副谦虚虔诚的样子。然后,忽然间,声响便消失了。
梓墨正在奇怪中,便见严太医缓步走上假山,于是站了起来,迎上前去。
“殿下这是要了老臣的命呦!”一面施礼,严太医一面苦笑不已,“老臣这一路走来,听着这曲子,可真是……”
“梓墨知罪了,在这里讨饶呢!”梓墨笑道。
严太医的手搭上梓墨的手脉,一面拉他回到亭中,问道:“又是一首新的曲子吧!苏兄若在,一定兴奋的抚掌大笑不成!”
“梓墨也想早一天弹给他老人家听呢……”
严太医神色转暗,搭在梓墨脉上的手松了下来,道:“殿下还记挂着那件事?”
梓墨苦笑道:“我也想忘记啊!可偏偏……”
严太医长叹一口气:“苏兄是糊涂了!”然后怜爱的盯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动容的说:“都怪老臣当初没有明悉苏兄的用意,还以为你们会成为真正的知己,否则……唉!若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化开殿下的这个心结,就是让老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啊!”
“梓墨自己的事一定要自己办到,就当是……不枉来这人世一遭吧。”
说罢,他凄然一笑,旋即换成探寻的目光:“太医有没有在山下看到什么人?”
“山下?”严太医迟疑片刻,道:“殿下是指沈小姐吧!老臣只见到了背影,一闪而过……老臣还没见过她如此匆忙的模样呢!”
“是她吗?”梓墨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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