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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难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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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我以为他睡了,他却突然开口,声音低低哑哑地:“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他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不要再让自己住进这种鬼地方。”
我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没把我送进来。”
他的脸色黯淡下来,缓缓道:“你知道是我送你进的医院?”
“我还知道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他放开了手,站起身,面向窗外:“那你知不知道,订婚宴因你而取消了?彬彬发了好大的脾气,刚才我送她上飞机回香港。”
“何必呢?你大可以放心地把我交给李霁和曲姜。”
“你不明白么?”他站在那里,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有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放不下你。论容貌你不及彬彬,论气质你不及思思,论才干你不及无艳,论娇媚你不及Linta,论温柔体贴你不及苏菲。可是她们中任何一个,我都可以轻易放手,不会有一丝留恋,惟独你不行。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听着他的每一个“不及”,感觉像一根根尖刺插在心中,碰起来刺痛,不碰的时候又酸又麻又痒。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我闭上眼睛,想要睡了。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可以让你沉醉不醒,犀利的时候可以让你遍体鳞伤。也许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痛,但我仍然感觉到那些细小的尖刺在心上插着,只是不曾滴血。那感觉,甚至比拿刀放血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又低沉地道:“我很小就失去母亲,在父亲的世界里,事业就是一切,女人只是点缀,他也从不跟我提及我母亲。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样才叫做‘爱’。我只知道,我不想放弃你,也不想离开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偏转头,他又望向窗外,身子一动也不动。
“我想说,陪着我吧,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那是什么意思?结婚?”
他震了下:“我以为你不要婚姻。”
“我可以不要,但前提是对方也不要。你忘了吗?我要公平。”
“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仍然没有看我。
“‘什么都’包括什么?忠诚、专一和爱?”
“可以的。”
“不要自己骗自己。你给不起的,起码你无法给我公平。”
“明晰,”他走到我身前,“公平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是。”
“比我还重要?比爱还重要?”
“没有公平的爱,我不要。以前,我可以容忍你在拥有我的同时拥有其他女人,但是我不能容忍与你的妻子同时存在。而现在,既然你提到了爱,那么连别的女人我都无法容忍了。”
他的眼神是愤怒又悲哀的:“我怀疑,你究竟爱不爱我,或者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回答他:“你不能给我的,我绝不会给你。”
“我早知道,”他喃喃道:“你是冷血的。”
“现在放手,还来得及。”我劝他。
“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
他双目充血,定定地看着我,霍然转身,拉开门大踏步地远去了,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蒸腾着空气中他的味道。我爬起来倚在窗旁,看着他跳进那辆银白色的法拉利跑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感觉比他冲过来抱我时速度还快。
也许我是冷血的,也许我只是自私的,不能完整地拥有,我宁愿放弃,但至少我还是感激他的,感激他有勇气在我面前承认爱我。虽然他说的是放不下我,但我想他想表达的,就是爱吧。
曲姜和李霁晚上来的时候,给我带了稀饭,我多么希望,这是在医院里吃的最后一顿饭,但是护士告诉我,这只是我的第一顿。至少要再住两天才可以出院。
回到自己的家,感觉分外亲切,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将自己再送进医院。
坐在自己的阳台上,为惟一的一盆仙人掌浇水,看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我已记不起有多久没这样放松过了。新居那边给我送来了装修图纸,研究了好久,还是觉得连通式的比较好,只留一间卧室,弄一个大大的客厅,原计划餐厅简单一点儿,只须放一个大酒柜,现在被迫改掉。
“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暂时告别那些心爱的红酒,感觉真不习惯。
为了胃着想,我只好出去吃点有营养的,若要吃自己煮的,那比喝酒进医院会更快些。
饱餐一顿之后,心情也开朗许多,我计划着这一个星期的假期该怎么过。离年假只有一个月,该去为父母哥哥嫂嫂采办点礼物,三年没有回去过,母亲念得我心都疼了。
正打算去取车,就见一辆黑色的宾士停在公寓的门口。呵,好大的气派,内地宾士并不多见。我忍不住好奇凑到近前去看看。若是平时,我才不会多瞄一眼,而现在,放假嘛,闲着也是闲着。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司机先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个高贵而威严的老人走下车来,头发有一半花白了,大约六十开外,保养得很好,腰不弯背不驼,身材比例也不错,看侧影有些眼熟。我走近一些,看到了他的正面,脸型方方正正的,老当益壮,精神矍铄,他有一双与祁绍一样深沉而犀利的眼睛。
我知道他是谁了。多么像电视剧和小说中常出现的那种老套的情节。
我微笑着走过去,主动搭讪:“先生,我能帮您什么忙么?”
他看了看我,我今天穿了件短袖衫,卡其布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像个小打工妹。
他虽尊贵,态度还算礼貌:“请问您知道关明晰小姐住在几楼吗?”
我的笑意更浓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恭恭敬敬地回答他:“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事么?”
“你?”他颇为惊讶,打量了又打量,最后仿佛确定了似的,才又开口,“我是祁绍的父亲。”
“原来是董事长,您好。”我伸出手来,先在牛仔裤的侧面擦了擦才伸向他。
祁老头很有风度,与我正式握手,但脸上还是那一号端庄严肃的表情。我心想,祁绍老了可千万别像他这样,闷死了。
“关小姐,我今天的来意,想必你已猜到一些。”
我看着他那辆庞大的宾士车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您这辆车停在这里有些不搭调。我们可以上楼去,或者到街心公园坐坐。”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到了两幢楼外的街心公园,吩咐司机道:“你到前面找个停车位等我。”
他随着我走到街心公园,找了个蘑菇亭,我坐下,抬头对他道:“请坐。”
他看了看,还算干净,便也坐了下来。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两天前,彬彬跑回香港,说阿绍和她的订婚宴取消了,原因是你。”
我点了下头。他继续道:“原本员工生病,老板送医院以表示关心,这并没有什么,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阿绍的那种反应,表示你们的关系不止是员工和老板那样简单。”
我又点了下头。
“我给阿绍打过电话,让他立即跟你断绝关系,回香港向彬彬道歉。但是他告诉我,他可以回香港,但不是现在,所以我来了。”
“然后呢?”
“我不是来带走阿绍的,我想来看看你,这许多年来,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我都没有插手,因为我知道他有分寸。可是这次,他失了分寸。”
“现在您见到我了,又怎么样呢?”
他习惯性地稍稍背靠后,审视着我,这动作与祁绍很像,缓缓道:“直觉上,你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
“呵!”我笑,“很少有人这样形容我。”
“我知道用钱打发不了你。你想要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您自己说的,用钱打发不了我,那还有什么是您能给我的?”
“名誉和地位。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企业,让你自己做老板。但同时,我可以告诉你,祁太太这个位置没有丝毫意义。阿绍不是个专情的人,而且祁氏所有的财产都在我的名下。”
“您想说的是,我就算嫁给祁绍也什么都得不到?”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不过你多虑了,如果没记错,就在郑小姐返回香港的那一天,祁绍就明白告诉我,他不会给我婚姻。不过如果您愿意,我还是很高兴能拥有自己的企业,做个有名誉有地位的老板,总比现在给别人打工要强,不是吗?”
他好像一时没能消化我传达的信息,半晌才道:“你是说,阿绍不打算娶你?”
“我想是的,可能他还想过单身生活,也可能他正打算年假回香港与郑小姐结婚呢。对不起,让您白跑一趟了,不嫌弃的话,我请您喝杯茶?”
“不必了。”他觉出我在嘲笑他,冷着脸站起身,“这样最好,打扰了,关小姐。”
“不用客气,有空欢迎再来。”我伸出手与他握手。
他面上不悦,但仍然礼貌地伸出手与我相握。
“明晰。”有人远远地喊我的名字,我们同时朝喊声望去,祁绍正穿过马路狂奔过来,完全不顾来往的车辆。
“小心。”我们同时大喊,一辆货车及时刹车,就差那么一点儿撞到他,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止了。与祁董事长交握的手心上满是冷汗,有我的也有他的。
司机探出头来骂:“不要命了,撞死你呀。”他根本不管,只是一径奔到我们面前,将我拉到身后,气喘吁吁地朝他父亲道:“爸爸,您来这里干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祁董事长迅速恢复了平静;“我只是来拜访一下关小姐。”
“我不是说了,我会回香港,但不是现在,我的事由我自己决定,不要为难明晰。总之我答应你,一定会与彬彬结婚。”
虽然知道是这样,但亲耳听他说出来,感觉还是酸酸的,我不禁小声嘀咕:“刚才怎么没撞死你。”
“你说什么?”他回头问我。
“啊,我说祁董事长没有为难我,我们聊得很愉快呢,是不是,祁董?”我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又在诅咒,为什么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有交警值勤呢?否则将他抓去上半个月的课,那就好玩了。
“啊,是的,关小姐很健谈。”祁父附和我的话。
祁绍狐疑地看着我们俩人,总是不信,最后还是拉着他父亲道:“既然这样,我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司机在那边等我。”祁父主动朝我伸出手,“关小姐,再见。”
“再见。”我回握他,“您老一路走好。”心里补充,不要半路撞车,中途坠机什么的。
祁绍盯着我的眼睛问:“干嘛笑得贼贼的?”
“有么?”我拍拍自己的脸颊,“我有笑么?”
“你自己知道。”他拉着我的手,“走吧。”
“去哪儿?”
“吃中饭。”
“我刚刚吃过。”
“那就陪我吃。”
……
真是霸道,他硬拉着我找了一间西餐厅,在我千声明万声明真的吃得很抱的情况下,给我点了一杯橙汁,让我看着他吃饭。结果我这身装束引来了餐厅中百分之二百的回头率。
在不涉及工作和感情的情况下,他很喜欢赖皮,有时又霸道,而我往往拿他没办法。谁让这个男人赖皮起来让我觉得很可爱。
吃过饭,他问我:“想上哪儿去?”
“你不用上班吗?”
“我给自己放假。”
我翻白眼:“你这样翘班,公司很快就会垮。”
“那就再开一家。”
“自大。”
“快说去哪儿,不然下面的节目我安排。”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因为我特地翘班来陪你。”
“没道理。”我甩开他,“你翘你的班,我回家去。”
他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停下来:“干嘛跟着我?”
“去你家啊?”
我无奈地叹气,脸沉了下来:“你想怎么样?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
“我没说过。”他笑得很无辜,“你说过么?好像也没有啊。”
“可是那天在……”
“嘘”他伸出食指放在我唇边,“别吵。”他真真切切地望着我,“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一起了,不要浪费在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上面。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他把我拥进怀里,靠在胸前,“我请求你,恳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回忆吧。我保证这一个月,给得起你公平、忠诚、专一和爱。”
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心里骂自己没用,因为我居然眷恋他温柔的味道,心疼他真诚的语调,甚至鼻子酸酸的,眼前也模糊了。
爱情使人变得盲目和软弱,我这一次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想让爱你的人感到幸福,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只要你多几句温暖的话,只要你多一些细心的小动作,只要你送几个关爱的眼神,只要你做一些浪漫的安排。
第七章
曲姜用手指戳我的额头,“傻女人,你就这样轻易地给他机会。”
我苦笑:“没办法,理智告诉自己到此为止吧,再下去只会伤得越深,可是感情告诉我,时间不多了,多一些美好的回忆也是好的。”
“回忆?是啊,一个月以后,人家回香港结婚去了,人财两得,将你当回忆了,那你呢?你怎么办?”
“学会遗忘,也当回忆吧。”
“看你现在的样子,鬼才会信。”
我抹了把脸:“boy,给我一杯红酒。”
“少来。”曲姜挡住boy的手,“要借酒浇愁回家去,先给祁绍打好电话让他准备救护车,然后你喝个十瓶八瓶我都不管,在这儿免谈。”
“你还真够朋友。”
“当然。”
我只好放弃:“对了,李霁什么时候的机票?”
“下星期一上午9:00。”
“一个好男人就这样让他走了?”
“好男人,谁是好男人?你能保证他以后也是好男人?我没你那么傻,是朋友才劝你,真的喜欢呢,就抓住不要放手,你现在叫祁绍不要结婚,他可能会听你的。再晚,就难说啰。”
“我不会强迫他,像你说的,谁能保证以后?现在留住了,以后再走,就是他厌倦我的时候。不如现在放手,他会一辈子记着。”
“傻瓜,Big‘叭嘎’。”
我“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哪国语跟哪国语呀?”
“你管哪国语,反正你是大傻瓜。”
……
我是大傻瓜,而且是个心甘情愿的大傻瓜。我苦笑着摇头,祁绍由背后圈住我,低声问:“在想什么?又是笑又是摇头的。”
“曲姜说我是大傻瓜。”
“怎么讲?”
“她说我不该给你这一个月的机会。”他转过我的身体,直视着我,“你后悔给我机会吗?”
“有一点儿。”
他突然俯下头来激烈地吻我,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地,他又沙哑地问:“现在还后悔吗?”
“还有那么一点儿。”
他接着吻我的嘴角,辗转到耳朵、颈项,边吻边问:“现在呢?”
“一点点儿。”
一路深吻下去,他扯掉我的衬衫:“现在呢?”
“一点一点一点儿。”
无声的回答游戏持续着,我后悔么?是的,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儿……
激情过后,他抚着我汗湿的发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莫云帆那么讨厌曲姜了。”
我吃吃笑着,莫云帆因为曲姜吃的苦头何止一点儿?
……
在超级市场并肩推着购物车,我们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虽然偶然会因他的出色和我的平庸引来别人的侧目,但我感到很骄傲,很幸福。
他把我放进购物车的一堆零食都堆了回去:“干什么,那是我要的。”我又拿了下来。
“这些东西没营养。”他又放了回去。
“我爱吃嘛!”我又拿了下来。
“对你的胃不好。”他又放了回去。
我鼓着两腮,不做声了,每次争执到最后,他都拿这句话来堵我,为此我少吃了多少好东西。
“生气了?”他用手轻轻点我的腮。
“是啊。”
“待会请你吃肯德基?”
“哼!你不是说油炸食物对胃没好处?”
“所以我只给你买一块鸡腿和一杯巧克力圣代。”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这样就打发了?”
“不吃算了。”
“谁说不吃。”
“你说的。”
“我才没说。”
“说了。”
“没说!没说!没说!”
“就当你没说好了。”
“什么就当……”
“知道,知道,确实没说,行了吧?”
“本来就是确实没说。”
“哈依!”他学日本人那样说“是。”
我笑了,我知道他在逗我,他喜欢看我生气撒娇的模样,他喜欢我依赖他、黏着他,他在想方设法的让我幸福快乐。但是对于我来说,现在多一分快乐,将来就多一分痛苦。
两者之间,我无法掌握平衡。
李霁和曲姜一齐失踪了三天,两个人同时失踪,我们倒是不担心,只是“L&G”的生意我只有顶下来。祁绍一下班就来陪我,周末两天,我们一直在打电话,两个人的手机都不通,Call也不回,忙时丽丽也只好来顶一下。
星期一,李霁终于在机场大厅出现了,他西装笔挺,衬衫是新的,皮鞋擦得油亮,与他黯然失神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两只大大的眼睛深陷,布满血丝,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好像几天几夜没睡似的。
我抓着他问:“曲姜呢?”
他哑声道:“大概回家了。”
“你们到底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害我们担心了好几天。”
“只是举行一个告别仪式而已。”他挤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帮我好好照顾她,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回来了。”
“李霁。”我颤声唤他,感到身上一阵发冷,他的语气中有种决绝的味道。
祁绍握住他的肩:“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
“伯父和李大哥呢?他们不来送你?”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要走。”
“阿霁。”祁绍沉声叫他,“发生什么事,告诉我。”
“可以的时候,一定让你们知道。”他一手拉住我的手,一手拉住祁绍的手,交叠在一起,“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死别’是人力所不能挽回的,至少,我们要避免‘生离’,不要真的失去了,才来后悔。”
“阿霁。”
“李霁。”
“好了,”他又勉强笑了下,“男子汉大丈夫干嘛说这些凄凄惨惨的话。我要登机了,保重。”
“你也保重。”
看着他消失在检票口的背影,我有种感觉,他这一去,就是永别了。我的鼻子酸酸的,想着他说的话,越想越伤心,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了?”祁绍急忙问。
“不知道,就是感觉很伤心。”我伏在他肩上,抽抽咽咽的。
“别这样,你从来不哭的。他只是去英国,又不是去天涯海角。”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一走就永不能再见了。”
“你太敏感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能是吧,咱们回去吧,我担心曲姜。”
……
曲姜的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波浪卷发蓬乱得如枯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趴在眼眶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打开门时,我着实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天呐,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跟鬼窟窿里爬出来似的。曲姜,你老实说,这三天你们到底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我好累,你让我休息一下。”
“曲姜。”
她仰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曲姜,曲姜。”我摇她,她随着我的手晃动,眼不睁,也不说话。我才发现,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我只好拿了毯子替她盖上,发现她眼角渗出两滴泪,沿着她光洁的面颊滑落耳畔,消失于凌乱的发丝之中。
祁绍拉住我,朝我摇摇头,低声道:“让她休息把,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回到车上,我就是止不住的心酸,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来,止也止不住。他突然急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心疼地揽过我,吻着我的泪:“别哭,别哭,你这样,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我额头抵着他的背,渐渐平静下来,“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特别情绪化。”
他抚着我的背轻声道:“我怕你冷漠的样子,更怕你哭的样子,不过情绪化一点儿,让你更像个正常的女人了。”
“什么话,我以前不正常了?”
“也不是,就是太淡了一点儿。”
“那就放些盐啊!”恢复了开玩笑的心情。
“盐好像放多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泪呢?”他用面纸帮我拭干泪痕,不忘在我脸上亲一下。
放下电话,我又叹口气。祁绍把毛巾抛给我,坐到我身边。我跪坐在床上帮他擦头发。
“怎么,还打不通?”
“她不接。楼下的管理员说她没有出门。”
“要不要再过去看看?”
“算了吧,让她静一静也好,曲姜不是想不开的人。”
“那就好。”他回身抱住我,顺势压在身下。
“你不是要工作?”
“不做了。”
“那怎么行,明天开会要讨论的。”
“不管。”他拉我的睡衣。
“别这样,”我握住他的手,“我到书房陪你。”
“哎,”他长叹一声,双臂紧紧环住我,头枕在我肩上,不乱动也不起身。
“怎么了?在烦什么?弄两份文件用不了多久的。”
半晌他才闷闷地道:“我在嫉妒。”
“嫉妒什么?”
“你今天哭了两次,两次都是为了别人。”
“神经,”我推他,“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他抬起头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是真的,明晰,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没有为我掉过一滴眼泪。”
“你希望我掉泪?”
“不是,你哭我会心痛,但是我希望,如果你再流泪,只能为我,不为别人。”
“别孩子气。”
他摇着我:“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这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我不要这个答案,换一个。”他期待地望着我,像甫出生的孩子。
“最多,我答应以后哭的时候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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