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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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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的奴才可比,低眉顺眼中竟有股拿捏自如、知礼守度的自信。静静站在一旁,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随时候命。

这种无可挑剔的下人姿态——除了需要的时刻,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是标准仆人的规范!

她的气场,和神态容貌,让司雨的精神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前世中某个家喻户晓的角色——容嬷嬷。

“容嬷嬷”可不简单。一面是知识修养远超于全国女同胞们,可谓见多识广,饱受高等教养,一面是内心阴暗,狭隘自私,吃人不吐骨头。对主人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对敌人是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不死不休。

这样的奴才,一般人哪能养的出来?又哪能消受的起?

走神了一会儿,司雨忽然打了一个冷战,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容嬷嬷”,很可能是东陈岛上三姓大家族中,培养出来的奴才,好端端来到司家,又恰恰在自己晨昏定省的时候出现,该不是冲着她来的吧?

司雨冷静的分析真相。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而是莫名经过“被穿越”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这只受惊的兔子惊魂欲裂。谁又能想到那双稚嫩清纯的双眼背后,竟是一个来自异界的成人灵魂呢?

“雨儿今年多大了?”柳叶笑眯眯的,看似随意的问。

柳夫人笑而不言。

司雨心一惊,低着头,用“羞涩不堪”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回姑奶奶的话,雨儿今年满十岁了。”

柳夫人显然满意司雨得体的回答,点了点头,才温言道,“别看她模样不打眼,其实是个有福的。姐姐你不知道,她六年前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了三天,饭也吃不下,口里只会胡言乱语。到了第四天,越发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谁都说没了救。我连棺材呀,都准备好了。”

“哦?”柳叶瞧了瞧如今还好好站着的司雨,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后来怎样了呢?”

明明是一句废话,不过柳夫人明显谈兴很高,精神奕奕的说起缘故:“也是这丫头命大,天医药弭从不亲来东陈岛的,年年只分派一两个低级弟子到我家后山的老林子里采药就完了。那天不知何事,竟亲自来了,听说家中有病人,真真是医者父母心,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亲来诊病。姐姐,我说话你别不信,这丫头当时都断了气了,不仅是我亲见,连家中几个积年的老妇人都亲眼瞧见,都嚷嚷着准备后事,哪知硬生生被那妙手的天医给救活了!”

“当真?”柳叶吓的往后一靠!死而复生,平常哪能得见啊!

“那当然,我还能骗姐姐不成?”柳夫人得意洋洋,如同那个妙手回春的人是她一样。

被称作死而复生的女孩儿低着头,没人看到她脸上表情怪异,不为人知的嘴角抽抽。

什么重病将死?分明是她穿越附身!她够倒霉了,穿到谁身上不好,偏偏穿到小司雨身上。当时才四岁大一点儿,被大雨淋湿后,哆哆嗦嗦的回家,竟然也没有人管一管。在床上躺了一夜,高烧将死,才等到了她的“附身”。可“附身”又不能治病,外来的灵魂头只感觉重脚轻、胸闷气短,还以为是附身的排斥反应,恍恍惚惚好一阵子才知道病了,立刻乱喊“救命”“来人”,喊得口干舌燥,却被人当成胡说八道。还是她聪明,想尽办法,点燃了被子,弄得浓烟滚滚,才侥幸得到关注。

柳叶惊奇的看了一眼司雨,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忽地拍着胸口道,“这可不成了老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丫头,看来真真是有福气的。”

“谁说不是呢?”柳夫人笑意盈盈,

“她呀,还有一样好处。姐姐也知道我家最出名的‘丝光绢’又轻又柔,花样更好,比林家、桃家、孟家织的都要强上几倍。你猜猜,是谁织的?”

这话也问的白痴。司雨低着头,面上一丝多余神色也无,心中却在不停鄙薄。她悄悄的换了一下脚,转移身体的重心,因为穿着裙子,无人注意她的小动作。只那面色蜡黄的妇人瞥了一眼,司雨感觉到锐利的目光,越发低着头,不敢乱动了。

“难不成,是这丫头织的?”柳叶配合着,“惊奇的”说道。

“那是当然。”柳夫人笑道。“自从她大病之后,我家老爷也说怕养不活,不叫她做劳心劳力的事情,因此把那些西席、教养婆婆一概免了,只让她养在自己的小楼里,也不去吵她,静心养气的,说不定多活些。她闲来无事,就爱摆弄些布帛玩耍。我家虽是小户,也不是弄不起的,就随她去了。谁知她随便弄弄,比别的人特特学的还要好呢!那丝光绢‘阴阳双面异纹’,‘凹凸明暗纹’都是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如今成了司家一绝了,可见老天多厚爱她。前些日子,天医又给她诊治,说道,她的病根已是去了,日后只要多吃些好的,补补虚弱的身子,和平常女孩儿啊,也没多大区别。就是日后生养,也不必担忧的!”

“真的?”柳叶的惊呼声中有对天医无比的仰慕,也有对司雨如今状况的惊喜。

“我听说天医的话,先是松了一口气,日后不必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面又是紧张这丫头日后的前途,可别生生耽误了。因此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了几个月。姐姐,你常出入大户人家,看她的规矩、行止,还过得去不?”

“那还用说,妹妹当年在家里学规矩的时候,就是数一数二,如今在夫人位上,越发历练出来,教的人还能差了去了?”

听闻此言,柳夫人笑了笑。

柳叶与那脸色蜡黄的妇人,微不可查的对了一眼。那名妇人微不可查轻轻颔首。

柳叶眉角一直绷着的紧张一下子不翼而飞,欢喜至极的叫过司雨,无比亲热的拉着她手,“好丫头,过来我瞧瞧。”

司雨极其不愿,可又无可奈何!脑子里飞快转动的神经罗列出一大堆骂人的话,句句问候柳家老母、祖宗和十八代后子孙,可惜,在嗓子眼里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知她,如果今天有一丁点表现不好,那她就要倒大霉了。柳氏弄死她,不比弄死一只蚂蚁麻烦多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司雨的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偏偏火焰再旺,也只能烧自个儿。

柳叶握着司雨的手,先是低头细看,这双手,娇小,白皙,根骨分明,指尖纤细的似乎一折就断。细细的摸,细细的看,才能发现女孩儿的十根指头都有针眼儿。那是常年织绣留下的痕迹,心里把柳氏的话信了三分这样就好,能静心织绣的人,灵慧,性子多半和顺,安静,温柔,听话柳叶再次和身后的妇人对了一个眼色。

柳叶的目光越发和煦了,把视线转移到司雨的容貌上。皮肤白净,细腻,近看也不见一点毛孔。脸形五官,虽不十分出众,可甚是养眼。娇小的瓜子脸,不及本人的巴掌大,唯一缺乏的就是少女的红润光泽。眉淡如烟,如远山轮廓。眼睛黑黝黝的,就像一汪清水中点缀着两粒黑亮的石子儿。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虽算不上绝色,过几年长高丰满后,不怕不是个耐看的小姑娘。

柳叶满意极了,再次含笑回头,那一直在背后不出声的妇人神情不动,只是这一次点头的幅度大了些。

司雨身体僵硬着,手背上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对柳叶露骨的好像看猪肉新鲜不新鲜的目光,和那脸色蜡黄的妇人的审视目光,装出一副“羞涩不堪”的模样,因为太过恶心,司雨自己都忍受不了,脸颊真的浮起一团红晕。其实心里恨不得拿身边的花瓶用力砸过去,砸的人满脸开花。

这样也好,司雨不停的安慰开导自己——也许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牢笼,离开司家了!这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三、采苓采苓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夜晚,群星伴月。粉嫩的小粉月儿娇羞的躲在云层后面,看不清真容。只留一轮皓月当空,倾洒着清凉银辉,对映着菊英楼上亮着几盏明晃晃的暖暖烛火。

菊英楼的暖阁内,司雨埋首于冻梨花石大书案上,奋笔疾书。写完最后一笔时,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将眼睛眯成月牙儿,弹了弹墨迹斑斑的杏花小笺,思绪彷佛沸腾的水花,上下翻滚,激烈交融。

“马荔,上茶!”

“哎。小姐,马上来。”应声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原名又土又俗,跟了司雨后被改成“马荔”。这个名字多琅琅上口啊,也算是对前世的一点纪念,至少每当叫“马荔”的时候,司雨的心中总是充满了不服输的信念。

一个穿越人,不说多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知识,也有一千多年、七八百年的见识,怎会输给几个一天到晚在内院打转的妇人?套用某句话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那张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小脸上,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企图心、胜券在握的自信。但紧接着,她的小脸又苦巴巴的皱成一团,好像一只带褶的小包子,还是皮薄的哪一种。

没有船啊!没有船,叫她怎么离开这里,怎么过海?自个儿游么?

纸张被揉成一团,丢进海底鲛鱼灯里,火舌迅速的吞没烧化了杏花小笺。书案上又摆上一张新的,司雨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着:东陈林甘、符桃姚孟、司马柳叶。

这些小字横平竖直,和东陈文弯弯曲曲的花体文字大不相同。有些无法拼写的字,还用特别的符号标注,因为这是异界,没人认得英文音标,所以这些字无疑就是天书,深奥无人懂。

司雨一边写,一边思考着画下大大的叉。等到写完,十个大叉连成一片,高高低低,深纵浅纵,像埋伏了多少地雷和陷阱似的。

战战兢兢过了这么多年,总结自己穿越六年的经历,发觉自己除了一肚子的苦水,就是心酸之泪。因为年小体弱,害怕被人认出“躯壳调换”的事实,不得不选择隐忍,刻板的伪装成稚龄女童,大概她装的不好(装的好,就更倒霉了),没有人在乎,喜欢她。

司雨心中很是悲哀。

人家穿越,一两天迅速适应环境,三五天后就能混得风生水起。她倒好,穿越的第一件事——自救,第二件事——学习外语!

说来可笑,四岁才开始练习发音,说话吭吭哧哧,三个月后才勉强能交流,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包括小司雨的亲生母亲。原因——原装版是个小结巴!本来性格自卑又敏感,怯懦蠢笨。这本让司雨十分庆幸,而后变成伤感,到现在只剩下淡淡的无奈了。

对司家人,司雨是真的,无法产生什么感情。

亲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先天具有,后天想要培养,真的很难。尤其岛上拘束多,见面机会少,各自的待遇、所受教育,和地位划上等号,层层严明的等级观念,让血缘关系变得十分淡漠。

司雨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妹妹。排行第五的她,是整个金字塔等级的最末端。论性别,她是可有可无的女儿身,两个哥哥才是家族兴旺的希望。论长幼,她非长非幼,地位靠后。论嫡庶,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小妾而已。论容貌,论聪慧可以想象,司雨从小受尽不公平的待遇。幸亏她是明理的人,知道只有自己欠司家的,没有司家欠自己的,仍抱有一丝感恩之心。

但,这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司家,接受东陈岛,接受自己无缘无故被抛弃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东陈岛人狂妄自大,骄傲自以为是,明明身居一个资源匮乏的小岛,却总以为天下第一。据传,东陈岛人的先祖是某个神王的后裔,日常所用的“花体字”,就是遗传自那个古老而高贵、几近遗失的文明。

司雨暗哼一声,再古老高贵,能比得上中华五千年源远流长的历史么?地球的人类历史变迁,几大社会形态……嗯,她历史学、人类学学得一般,可就算没有学到十成十,一鳞半爪总有的,她瞧不起这种固步自封的小家子气!也深深厌恶被这种自以为是的氛围熏陶出来的东陈岛人。穿越多年,她从来没有融合这个世界的感觉,始终像个偶然经过的旅行者。

她的目标,就是要逃离这个压抑的,每天都让她感觉呼吸不畅的地方!

出嫁,是个很好的由头!东陈岛有句俗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司家联姻,给家族增添势力,那么自己所欠司家的,就全还清了!

从此,她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前提是,得有船,可以横渡茫茫大海

“在外面候着!”

苏嬷嬷手提着大大“司”字红灯笼,回头吩咐道。她身后跟着七八个中年仆妇,齐齐应是。

走进菊英院,无数千姿百态、颜色各异的鲜花映入眼帘。这座花园规模足有一亩地大,经过两三年的扩建,楼前楼后分成数个小花圃。花种来自各地,有些更是得自天医药弭手中的异花奇苗,珍贵无比。走了足有半刻钟,才到菊英楼下。苏嬷嬷抬头看了看外表焕然一新的朱漆绣楼,沉了沉气。

终于到了五小姐出嫁的年龄了。十岁,在外界看来年龄尚小,但在东陈岛人来看,刚刚好。早了,一团孩子气,只会撒娇,还离不开亲娘;晚了,性格儿、品行都定了型,万一婆家不满意,又纠正不过来,可怎么办?媳妇总要自己调教才合意十二姓,各有各的偏好,甘家要的女人精明利落、办事爽快;符家的女人只要会生孩子就够了,若是能生男孩就更好;孟家的女人一定不能多嘴长舌;桃家的人个个精通音律,能歌善舞,否则无法立足;在姚家,只有善于逢迎才能上位;马家,只要会赚钱,长得再丑也没关系只有司家的女人

苏嬷嬷叹了口气,瞥了一眼雨燕居的方向,嘴角不屑的勾了勾,眼中闪过的深意,即使柳氏面看,也无法了解。

一个隐藏极深的老狐狸,一个连正牌女主子都忌惮的仆人,一个经历无数风浪依旧稳稳当当的老妇人,还有什么能摧折她的信念,打击到她?

而她的信念,也只有一个,就是她生活了三十六年的司家只要为司家好,牺牲什么都值得。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四、仙人球的怨念

绣楼内,大丫头马荔穿着墨绿色斜纹比甲,黝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胸前,末梢用红头绳扎着发尾。她坐在碧纱窗下的鸡翅木靠背椅上,神情安静温柔,手里拿着竹绷,对着明亮的灯火左右看看,灵巧的手指上下飞舞,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而砰!砰!两声闷响惊到马荔。

她疑惑的抬抬眉毛,放下手中针线,一打开门,顿时喜上眉梢

“小姐,小姐,你看谁来了?”

“老身给五小姐请安了。”

苏嬷嬷笑呵呵的走进来,一面先向司雨行礼。

苏嬷嬷有多少年没有弯膝行过礼了?尤其是向一个并不受宠爱的小姐?

老实说,司雨惊吓多过于惊喜,匆忙站起身来,定了定神,给苏嬷嬷福了一福,“嬷嬷切莫折杀五儿。称呼五儿就好,五儿哪敢在您面前当‘小姐’?连爹爹都不敢受您的礼,五儿又怎敢放肆?”

苏嬷嬷笑了一笑,接过马荔端过来的茶,坐在马荔刚刚坐的花梨木靠背椅上,打量这略带一丝香气,布置的十分安心舒适的屋子,脸上笑眯眯的,过了半响才道,“今儿我看到五小姐去给柳夫人请安,看来身子大好了?”

“托福,最近一两个月来,身子比往常好多了呢。也没有头晕乏力、呕吐腹痛。”

“嗯,看来是那药不错。听说是柳夫人娘家特意送来给柳夫人养身的,是采自石镜偏远的山地,叫什么‘苦秧’,最是滋阴补血,调理身体,库房里还有不少。夫人发了话,只要五小姐需要,尽管去拿。马荔,记得以后按时煎药给五小姐吃。”

“是,苏嬷嬷。”马荔乖巧顺从的回答。

站在后面的司雨轻轻一笑,双手交叠与小腹,手指头隐在袖口中打了一个叉。

苏嬷嬷拿着马荔先前的针线,见绣的是岛上名花,有花王之称的“安朵拉”。菊英院内就种了不少。已然绣了大半,从嫩黄的花心,到舒展开来的花瓣,颜色层层递染,针脚纤毫不乱,含芳吐蕊,犹如真花,笑着点点头,“马荔丫头,这两年女红功夫进益良多。”

马荔听了夸赞,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快乐单纯的笑容。

苏嬷嬷看了这个绝美到令人心神恍惚的笑容,心下暗叹。

此时的马荔、司雨,一高一矮、一仆一主,都站在眼前,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这两人要是换换,该有多好?那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司家的选择,也会不一样吧?

身为主人的司雨,容貌普通、平凡,若生在平常人家倒罢了。可她偏偏是家主亲女,司家的正经主子。除了身份勉强拿得出手,可作为联姻的对象之外,毫无其他可取之处。试想,能指望她嫁人之后取得夫婿的欢心,暗地里为司家拉拢另外的势力么?即便她想,也做不到啊!

至于身为丫头的马荔,就完全不同了。她生得极美极艳,远超司雨十倍,犹盛柳氏当年。

一双柳叶眉,长一分则太长,短一分则太短,大大的杏仁眼,如同星空中最闪亮的星辰,眼波脉脉,含隐隐春qing,倾诉绵绵情愫。琼鼻樱唇,榴齿香舌,肌肤雪白,吹弹可破,身段窈窕,玉容若仙。整个人气质如兰、温情似水。

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天仙,偏偏,只是地位卑贱的丫头,还是司家的家生子,上数五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奴仆。

造化弄人,可知一二。

叹息间,苏嬷嬷放下针线,心下电转,琢磨着开口。忽然,眼角瞥到红木书架上和书籍摆在一起的绿色植物,经不住浑身一震。她是多少风波经历过来的,不着痕迹咳嗽两声掩去失态,道,“这刺球球哪里来的?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司雨这些年来小心的隐藏自己,当然练就一副敏感细心,察言观色的本领。但哪怕她聪明绝顶,也绝对猜不到刺球球和苏嬷嬷的恩怨。迷糊的貌似乖巧恭顺的回答:“无意中看到这小东西,瞧着毛茸茸,怪可爱的,就拿回来养了。”

苏嬷嬷抚胸叹息,“看着虽是可爱,但它浑身是刺,尖利似针,最易伤人,一不注意就被它刺了手指。小姐千金贵体,危 fsktxt。cōm险的东西怎能摆在房内呢?”

司雨不明究竟,以为苏嬷嬷借机教训自己,家中年纪老的嬷嬷们,最爱在未嫁小姐丫头面前搬弄这些,显示自己资格老,也不以为意,笑笑说,“五儿养这东西,就图它颜色碧绿,看着养眼,又好养活,半年不浇水也无事。”

“五小姐的院子可是岛上有名的‘花国’,要什么花没有?恕老身多嘴,小姐要是嫌麻烦,自有丫头们劳作,不必日日辛苦浇花施肥——这本也不是大户小姐该做的。至于屋子里,无论兰、菊都好,这种丑陋、不开花的不祥之物还是趁早扔出去吧。”

司雨原地站立,被训的莫名其妙,苏嬷嬷多大年纪的人了,对一株植物也有这么大的怨念,难不成以前被扎过?司雨想入非非,幻想一身富态的苏嬷嬷掉进仙人球堆里,惊骇流泪的画面。

这所谓的刺球球,自然就是仙人球了。难得遇到一株和前世一样的植物,司雨喜欢至极,就放在自己屋里。

本来嘛,仙人球可以净化空气,是可以摆放屋内的植物之一,那会是不祥之物?她没有想苏嬷嬷话里的深意,只抱怨这里世界思想落后,人人封建古板,对女人的约束太多,连屋里摆什么都要管!

苏嬷嬷说完这些,急促了喘两口气,掩饰不住满脸疲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回头,

“五小姐可要准备了。你的婚事这两天就要定下来了。”

“啊?是,那一家?”

急不可待问出口的,不是马上要嫁人的司雨,而是会作为陪嫁的丫头马荔,她眼神里满满都是令人无法拒绝的恳切。

要不怎么说美女动人呢?苏嬷嬷心情大坏,本不想透露太多,此刻也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宗族里还没有定。不外乎林家、孟家或者叶家。”

林家是除东家、陈家之外岛上家世最好的人家,上三姓之一,若是能攀上林家,对司家,尤其是司雨两个哥哥司鼎、司亭的前途,大有好处。

孟家一直与司家交好,百年来守望互助,若是联姻,两家的关系必定更上一层。

至于叶家,下三姓之末,门第最差。司家若与叶家联姻,等于把自己降低一截。可是所谓的上三姓、下三姓也都是老黄历了,两百年前的排名,现在如何做得准?再者,叶家靠近迷雾森林,这几年积攒的家底着实让人动心这才是族里迟迟无法决断的原因吧?

马荔忧心忡忡,无助的看了一眼司雨,明媚的脸庞显出一丝无奈和黯然。

背对灯火,阴影中的司雨却看不出喜怒,只一味瘦小无力,单薄无依。好像随时被风吹走似的。而窈窕动人的马荔,手倚门墙,妩媚多情的双眼眨着,无论欢喜、忧愁、伤心、难过,都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这样的绝色,又是知根知底,从小儿看着长大,若是陪着司雨嫁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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