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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饭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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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没有像往常那样把车从侧门开进会所等候郝冬希,而是掉头一溜烟地把车开跑了。

钱亮亮迎上前去:“董事长,好几天不见你了,今天晚上请谁啊?老板娘还亲自发令。”

郝冬希叹息一声:“财神爷,银行行长和信贷部主任。他们来了没有?”

钱亮亮说:“还没来,没见有银行的车。”

郝冬希把钱亮亮拽到面前,凑近他的耳朵吩咐:“今天晚上,吃好了,喝足了,不让他们走。”

钱亮亮愣怔:“绑架还是扣押?那可是犯法的。”

郝冬希笑骂:“干你老,我能做那种事?你把我当黑老大了?让他们尽情享受一下,我让阿金去叫水妹了,你心里有数,别捣乱捅娄子。”

鹭门人把走私物品叫水货,那些做三陪小姐是另一种性质的走私,相对于老婆、情人具有水货的性质,所以就把她们叫“水妹”。

钱亮亮这才明白,阿金怎么会把老板扔下就又跑了,原来是去找“水妹”了。会所最顶层是“贵宾休息室”,按照五星级酒店标准间的规格装修了十来间客房,一些到会所吃喝玩乐的客人,如果带了情人或者玩一夜情,有时候就会到“贵宾休息室”留宿过夜,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节目。可是,专门从外面找“水妹”到会所来陪客,却是会所开办以来的头一遭。这种事情过去阿蛟命令不准发生,就是不准会所有外来的“水妹”做生意。今天是郝冬希亲自安排,这种做法不但不符合阿蛟的指示精神,跟钱亮亮的观念也有抵触。

郝冬希马上从钱亮亮的表情上看出他不太认可,马上说:“实话跟你说,你也不是外人,今天就是要找行长和信贷主任办贷款延期的事情,用什么手段都是次要的,你自己不也说过,手段次要,目的重要吗?”

钱亮亮当然不会傻到为了这种事情跟郝冬希这位大老板顶牛,连忙把责任往阿蛟身上推:“我无所谓,你是老板,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老板娘你打招呼了吗?老板娘可是反对这个样子的。”

郝冬希贼兮兮地说:“老板娘只管吃饭喝酒的事情,吃完饭,喝过酒,干什么她不管,你也不准给她说。”

钱亮亮连忙答应:“好,不说不说,不过万一老板娘知道了,怪罪到我头上,可别怪我老实交代啊。”

郝冬希嘿嘿笑:“没关系了,你告诉下面人一声,谁都不说,老板娘又不住在这里当警察,她怎么会知道。”

两个人正说着,一台黑色宝马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在会所门前一个急刹车,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白胖子,夹着一个大皮包,把车钥匙甩给负责给客人泊车的门童,拉着脸朝他们走了过来。

郝冬希马上迎了过去:“靳行长,欢迎欢迎,够朋友,给面子。”

靳行长和郝冬希握握手,骂骂咧咧:“干你老的王八蛋,马路上到处都是那个杀人桩,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闹的。”

郝冬希正要问怎么了,负责给客人泊车的门童跑了过来:“先生,对不起,您的车灯破了。”

靳行长不耐烦:“知道,啰嗦啥?不会赖你的。”

泊车门童每给一个客人泊车,都要极快却又极为周细地检查一下客人车辆的外观,就怕客人的车磕了碰了自己和会所沾包被赖上。

郝冬希问他:“车怎么了?”

靳行长跟着郝冬希边朝里边走边骂:“不知道市政府发什么疯,街道上到处都装那个咪表,停车贵得要死不说,平平的路边上竖上那么一排铁桩子,走在路边上,不小心碰胳膊磕腿不说了,停车不小心就把车给碰了。干你老,我的车才买了不到半年,在那个破杀人桩上已经碰了两回了。”

钱亮亮听郝冬希骂过,说也不知道那个庄垃圾后来怎么动的手脚,最终居然把陈副市长给摆平了,由政府出面立项,庄垃圾出资,开始在城市一些次干道上装那种停车刷卡的咪表,每台车停半小时两块钱,根据时间累计:“干你老,钱太好赚了,停个车五小时就是十块钱,一天你算算有多少车要停?”

郝冬希当初没有答应和庄垃圾联手,真的到人家庄垃圾赚钱了,他骂的时候也难掩艳羡之色。

咪表有半人高,装在马路边上,样子不太好看,行人经过不小心也会磕磕碰碰,在公共路面上停车还要交钱,鹭门老百姓很不待见,就把那东西叫杀人桩。郝冬希听银行行长抱怨,连忙说:“那个庄垃圾,就是杀人桩的老板,我认得,跟我是哥们儿,我朝他要一些泊车卡给你,干你老,他要是知道你要泊车卡,肯定荣幸得很。”

几个人进了会所,阿蛟在后面嚷嚷:“冬希,别就知道拉着靳行长,看看谁来了。”

几个人回头,阿蛟陪了一个和靳行长一样白胖白胖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进来,郝冬希哈哈笑着反身迎了过去:“哈哈哈哈,殷主任,贵客啊,欢迎欢迎。”

钱亮亮由此得知,这位是银行信贷部主任。阿蛟和信贷部殷主任正往里走,旁边迎候的服务员鞠下躬去还没直起身,夕阳下看过去,就好像阿蛟和那个信贷主任正在经过一排被冰雹砸倒了的高粱地。

几个人会齐了,钱亮亮就殷勤地把这几个人引到了临湖的贵宾厅,这个时候郝冬希才想起来给银行靳行长介绍:“这是我们集团的副总,会所的总管钱亮亮。”

钱亮亮跟靳行长、信贷殷主任握手,郝冬希在一旁又开始吹牛:“这位钱总管可不是一般人,是我们专门从金州市挖过来的,原来可是金州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处处长呢。”

行长和信贷主任对钱亮亮以前是干什么的,金州市在什么地方,一概不感兴趣,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贵宾厅。

那天晚上,钱亮亮窥见了郝冬希作为商人的另一面,那就是,对了自己有所求的人,他的身段可以比毛毛虫还柔软,姿态可以比孙子见爷爷还要低。

第六章

5

钱亮亮安顿好了他们之后,就识相地离开,却被郝冬希叫住了:“钱总管别走,一起,一起。”’

钱亮亮推辞:“你们用吧,我还要到别处看看。”

郝冬希说:“还有什么要看的?今天晚上靳行长和殷主任就是最重要的客人,你这个会所总管不陪着,多不规格?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跟我和阿蛟陪行长主任。”

钱亮亮只好明说:“我是怕有我在你们说话不敞亮。”

郝冬希哈哈一笑:“笑话,你现在是我们大东南集团的副总,又是会所的总管,我们有什么话要背着你呢?”[汶网//。。]

阿蛟也说:“坐下吧钱总管,别见外。”

到了这种场合,阿蛟绝对能扮演一个极为合格的配角,不多话,不插嘴,不突出自己的存在,只管照顾客人,说话对酒之类场面上的事情,都由郝冬希担当,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会认为郝冬希跟绝大多数鹭门男人一样,在家里是老大。

钱亮亮也不能硬犟,那样就会适得其反,让人觉得他跟老板拗劲,于是只好坐到了圆桌的下手,背后就是餐厅的门,这样也便于他随时出入照应,这都是他当接待处处长的时候学会的礼数。

这种饭局,酒菜都是事先安排妥当的,客人坐定,先由服务员沏茶,这是贵宾餐厅,每人背后都有一个服务员实行一对一的贴身服务,李莎莎则在餐厅里指挥照应。

“行长,主任,你们尝尝这是什么茶。”

服务员一开始沏茶,郝冬希就殷勤地询问。

行长和主任在茶杯上嗅了嗅,行长说:“好像是安溪大红袍。”

主任连忙附和:“可能就是安溪大红袍。”

郝冬希好像得了多大的彩头,哈哈大笑,连连赞叹:“行长和主任真有本事,太内行了,真的是安溪大红袍啊。”

阿蛟这个时候接过了服务员手里的茶壶:“来,我来。”开始亲自给行长和主任斟茶。要知有没有,就看行家手,女人沏茶,讲究的就是个手形手势。阿蛟一上手,给人的感觉马上令人耳目一新。阿蛟端着茶壶的手小指翘成了兰花指,无名指、中指顺势而为,最终食指和大拇指拢成了虎口圈,茶壶的柄就靠食指和拇指捏着,整个手形就如外国人用手势表达OK。这种手势沏茶,手的模样妩媚极了,加之阿蛟的手保养极好,皮肤嫩白丰润,手背和手指连接处的肉窝让人联想起美女颊上的酒窝,端着茶壶的手看上去有如白玉莲花绽放。最显功夫的是,那种手势端茶壶,有些失重,一般女子力弱,很容易在沏茶的时候手腕发抖,以至于茶水点点滴滴地洒落到外边,所以,即便是茶社的专业茶花女,一般也不会这样沏茶。而阿蛟以那种手势端着盛满茶水的茶壶,茶壶稳当得就像平放在桌上,沏茶的时候,壶嘴纹丝不抖,茶水就如幼童的尿液,细细的黄黄的一缕,潺潺流入酒盅大小的茶杯,一滴都不见落到外边。

鹭门人都是老茶客,论起品茶,堪称全国首盛之区。一些热衷此道的老茶客,不但对茶叶的选择极为考究,对茶具的要求也极为严苛,即使是对沏茶的手势,也大有说道,什么蜻蜓三点水、鸳鸯三叩首、凤凰朝天鸣等等不一而足。最高级的就是高山一溜水,说的就是阿蛟这种沏茶功夫,茶壶距离茶杯足足一尺,茶水一次倾入,恰好八分,一滴都不洒到外面。行长和主任都是鹭门本土人,对这一套当然明白,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阿蛟这一手让行长和主任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行长连连赞赏:“董事长,尊夫人好手段啊,这明明就是传说中的高山一溜水么。”

主任接过茶杯,顾不上说话,在茶杯上吸溜一口,才说:“老板娘沏的茶,味道都大大不同。”

阿蛟则浅浅一笑:“一般般啦,关键还是要茶叶好。”

郝冬希也为阿蛟的表演得意洋洋,嘻嘻哈哈笑着吹嘘:“我们阿蛟一般不给人沏茶,就连我要想喝一口她亲手沏的茶都得做足功夫才行啊。”

靳行长抓住话把追问:“郝董,说清楚啦,怎么样才能做足功夫啦?”

郝冬希憨憨嬉笑:“表现好啊,说好话,做好事啊。”

殷主任也凑趣:“话在地上好好说,事在床上好好做,明白,明白,哈哈哈哈。”

阿蛟做娇羞状:“胡说什么,再胡说不给你们倒茶喝了。”

喝了三圈茶,才开始上菜上酒,这种酒宴上酒就不是一瓶两瓶了,而是整个把一个活动酒柜推了进来,酒柜里有茅台等国内最高档的白酒系列,也有威士忌、白兰地等国外的粮食酒系列和葡萄酒系列,当然,也统统是国外的知名品牌。客人和主人,不见得喝同一种酒,各取所爱,谁也不强迫谁。

郝冬希一个劲给行长、主任敬酒夹菜,好像他就是服务员,倒弄得服务员不好插手,呆傻傻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酒过三巡,郝冬希接了电话,然后对阿蛟说:“阿金来电话了,说你爸爸来了,进不去门,你回去看看?”

阿蛟连忙起身:“我老爸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然后端起面前的苏格兰冰葡萄酒,满脸堆笑地邀行长、主任:“靳行长,殷主任,真对不起,本来还要跟冬希今天晚上陪你们好好喝喝,吃过饭还要陪你们泡汤,现在得回家给我爸爸开门去,实在对不起,我先干为敬,你们慢慢喝。”

阿蛟一口干掉了杯中酒,那种冰葡萄酒是用在冰点以下采摘下来的葡萄酿制而成,营养价值极高,口味甘甜醇香,价格昂贵,非常适合女人饮用,当然,由于价格昂贵,也只有阿蛟之类的富女贵妇才有条件品尝。

靳行长老土,就认准了国产茅台,便端了杯中酒,将透明的液体倒进喉咙:“太不畅意了,嫂子一走,这酒喝着都没了味道。”

殷主任追时髦,端着人头马也干了,挽留阿蛟:“派个人把钥匙送回去,嫂子继续跟兄弟干几杯。”

郝冬希和他们俩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把,钱亮亮也凑趣跟他们俩碰了几个回合,行长跟主任开始把郝冬希叫大哥,对阿蛟也换了称呼,不再叫老板娘、董事长夫人,开始叫嫂子了。

阿蛟一边急匆匆朝外边走,一边向行长、主任道别:“真对不起,改天吧,改天我们再聚。”

钱亮亮听到阿蛟这么说,心里暗暗好笑,阿蛟倒挺注意遣词用字的。原来,最近流传个手机段子,说的是两个男女网友,网上联络,男网友:今天我请你吃饭。女网友:饭就不吃了,改日吧。

钱亮亮暗想,阿蛟肯定也是接过那个段子,所以回话才这么谨慎小心,避免谐音造成的误解和嘲弄。

阿蛟朝外边走,李莎莎连忙跟着送了出去。

过了一阵,李莎莎回到餐厅,郝冬希问:“阿蛟走了?”

李莎莎说:“走了,她喝了酒,自己开车没关系吧?”

郝冬希挥挥手:“你这个李莎莎,真的不知道阿蛟的酒量。”对行长和主任说,“我们阿蛟真的喝起来,不是我说,你们俩不是对手。”

行长和主任就开始遗憾:“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我们一定不让她走,今天就跟嫂子较较真,看看她到底有多厉害。”

郝冬希呵呵鬼笑,对李莎莎吩咐:“你把服务员都带走,你们在这站着,我们不自在,有事叫你们你们再来,没事不叫你们谁也不准来。”

李莎莎连忙带着几个服务员撤退。郝冬希撤了服务员,行长和主任大为不解,却又不好意思追问,脸就有些板。郝冬希拨打电话:“阿金啊,好了,你来吧。”

刚刚挂了电话,门外就呼隆隆挤进来四个“妹妹”,浓妆艳抹,衣着暴露,香味扑鼻,一看就是做三陪的“水妹”。

屋里有四个男人,刚好配四个水妹,钱亮亮紧张之余,暗骂阿金这家伙算得倒挺准,也不看看具体人,稀里糊涂每人配一个。四个水妹也不待客人招呼,分头朝四个男人扑将过来,钱亮亮还没反应过来,郝冬希就像遇着狼一样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别来,别来,我不用,我不用。”

扑到钱亮亮怀里的水妹嘻嘻笑着调侃郝冬希:“这位老板不会还是处男吧。”

郝冬希尴尬地对钱亮亮说:“你照应啊,我可得回家看老丈人去了。”

行长跟主任每人怀里抱了一个水妹,嘻嘻哈哈地泡郝冬希:“外边都传说郝大哥惧内,今天嫂子又不在,不至于吧?”

郝冬希自我解嘲地说:“你们不知道,你嫂子鼻子尖得很,三米之内,只要有女人经过,回到家都能闻出来,跟这些小姐粘过,你嫂子肯定要把我骟了。你们玩,你们玩,我在这也碍眼,钱总管,行长和主任交给你了,玩不好,我就骟了你。”

郝冬希忙不迭地狼撵一样逃跑了,把靳行长、殷主任和四个水妹扔给了钱亮亮。

到了这种时候,钱亮亮又无法脱身了,只好逢场作戏,凑着热闹陪行长、主任喝了一通花酒。酒场也是男女搭配,干喝不醉,行长和主任搂着水妹你一口我一口,拿水妹下酒,喝得满脸通红活像煮熟了的龙虾,却大脑清楚,闹到夜晚十点多钟了,还要下水泡汤。钱亮亮只好舍命陪色狼,领着他们到已经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了的水浴馆折腾。下了水,行长和主任已经没了人形,也不管有没有人在跟前,把水妹揉来搓去地摆弄,看得钱亮亮面红耳赤。

从水浴馆出来,钱亮亮按照郝冬希的吩咐,把行长和主任跟他们选好的水妹送进了贵宾房。直到这个时候,钱亮亮才长出一口大气,打发剩下的两个水妹。两个水妹反倒不干了,说是没做成生意,要加钱,钱亮亮怕闹起来让别人笑话,只好自行掏腰包,每人付了五百块,算是打发掉了那两个剩下的水妹。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朦朦胧胧都快睡着了,钱亮亮却猛然想到,从头到尾,也没见郝冬希或者阿蛟向行长和主任提起贷款的事儿。他忐忑不安,猜测有可能郝冬希和阿蛟把话留给他说,结果让那几个水妹搅和得既紧张又冲动,大脑就像开了锅的稀粥,虽然最后关头没有假公济私享受水妹和贵宾房,却也忘了帮着郝冬希说说贷款的事情。想到这儿,有辱使命的歉疚感开始纠缠钱亮亮,害得他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6

过了几天,也没见郝冬希追问那天晚上招待银行行长和信贷主任的事儿,钱亮亮自己忍不住,反过来上赶着追问郝冬希,郝冬希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不但原来延长贷款的事情办妥了,还新贷了一笔款,这两天款就能到:“干你老,两千万,用会所做抵押。”

钱亮亮傻乎乎地问:“那天晚上,你跟阿蛟老板娘都早早地跑了,我也没听见你们跟行长他们商量延长贷款期限,争取新贷款的事情啊?”

郝冬希哈哈大笑,指点着钱亮亮心窝子说:“老钱啊老钱,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那个接待处处长真的白干了,你也不想一想,哪有在喝花酒的桌上说正经事的?那不是煞风景吗?过后再找他们说,还不是一样的?摆饭局,拿水妹请客,为的就是过后说话方便啊。”郝冬希对钱亮亮只说了一部分实话,他没有说的是,当天晚上,靳行长和殷主任抱着水妹进了贵宾房开始胡搞的时候,阿金拿着摄像机,把那种场面从头到尾拍了个真切,然后拷成光盘,送给了行长和主任。郝冬希去找那两个家伙谈贷款延期的事情时,那两个家伙把郝冬希骂了个底朝天,可是骂归骂,事情还得办,到期的贷款延期一年,而且还用会所做抵押,又从银行新贷了两千万。郝冬希够意思,这座会所,估价在五千万,他只贷了两千万,银行方面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按照做人的品行,郝冬希还不至于想到用那么下流卑劣的手段去实现自己的目的。那个色情圈套是阿金的主意,郝冬希默许而已。那种手段实在太下作、太小人,就连郝冬希自己都引以为耻,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老婆阿蛟。

郝冬希跟阿蛟都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当初聘钱亮亮当会所总管的时候,郝冬希就许愿年底给他十万块,后来一直没有兑现,现在在这种不景气的情况下,原来的贷款能够延期一年,又有两千万的新贷款即将到账,对于所有商人来说,这年头能得到银行的这种支持,那可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大喜事。人的心情好了,也就有了宽容和自信,郝冬希跟阿蛟商量了一下,觉得钱亮亮上任以来,干得确实不错,起码把会所这座老工厂的价值抬了两千万,于是决定兑现承诺,给钱亮亮发十万块钱。

阿蛟亲自交给了钱亮亮一张卡,明说里边有十万块,算是他辛苦经营会所一年多的报酬。这是原来郝冬希就许诺过的,所以钱亮亮也就没有客气,接过卡塞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等等这些话说的都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事情的发展都有一个度,超过那个度,必然会发生逆转。就如潮水,涨到最高点,就开始退潮,退到最低点,就会涨潮。尽管经济不景气,郝冬希却事事如意,志得意满,就市场竞争而言,在银行的支持下,他无疑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然而,他的霉运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悄然降临,而且是从一个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方向猝然扑向了他。

陈副市长据说是要升官了,据说省委组织部要约请他去谈话,陈副市长临行前给郝冬希来了电话,告知了这个好消息。郝冬希对陈副市长的招呼心领神会,马上驱车赶到高速路口堵截,要给陈副市长送行。当然,这种送行不能空手,这也是人之常情,中国的民营企业家,搞好和官员的关系,达成跟官员的默契是必修课,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就成功了八成。

郝冬希送给陈副市长的礼物是一张金卡,他把陈副市长拽到车外边,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里边有五十万,到了省城需要活动打点,如果不够,尽管说。”

陈副市长客气:“冬希啊,你我之间这个样子就不好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朋友,是哥们儿。”

郝冬希说:“正因为我们是朋友、哥们儿,我才应该支持你,你好了,我们才能好。”

陈副市长哈哈一笑:“我也不多说了,等我落实了,你到省城来发展啊。”

郝冬希也哈哈一笑:“一定,一定。”

陈副市长走了,郝冬希望着陈副市长的那辆黑色奥迪融进了高速公路的滚滚车流,心情极为舒畅,如果陈副市长真的如传言中说的,调任省城任市长,那么,他的事业一定要拓展到省城去,而且他相信,在省城,他一定会拥有比在鹭门更好的发展前景。

几天以后,贷款到了,阿蛟兴致勃勃,郝冬希也兴高采烈,给钱亮亮下达了明确指令:只要不赔本,东方花园的房子怎么好卖就怎么卖,怎么能尽快出手就尽快出手。有了老板的明确指示,钱亮亮跟开发部门经过商议,立刻开展了“周末优惠不讲价”活动,也就是说,到了周末这两天,凡是来购买房子的人,可以按照鹭门市同类房产最低价的水平,再打八折购买房子,因为有如此优惠的价格,所以开发商也就理直气壮地跟客户“不讲价”。

经过电视广播报纸铺天盖地的舆论轰炸,东方花园的销售有如井喷,不但鹭门市的市民趋之若鹜,就是周边城市的客户也蜂拥而至,售楼处门庭若市,不得不临时招聘了一大批售楼小姐支应。还有一道风景线,那些在高价位投资的炒房客们,看到东方花园开始降价销售,而且降价幅度如此大,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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