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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惜(穿越)-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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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墙慢慢挪进柴房,身上地痛感已不如先前那么明显了,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躺在柴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累得睁不开眼,但能感觉耳旁浓烈的男性气息。
“叶儿……”
“带我回去……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受伤的事,包括……那个……通知你的人……还有……派人秘密清理官道……要快……”
身子轻了起来,博硕用披风裹住我,那披风沾满了他的体味,我安心地舒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有一双大手拂去我的焦虑,我躺在那浑身疼痛,恨不得这身子不是我自己的,额间一阵冰凉,我缓缓睁开眼,昏暗的厢房内博硕坐在床边一遍遍用湿布擦着我滚烫的额头。
“什么时辰了?”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头,真是热的烫手。
“二更了,你别动,我刚帮你用药去了毒,这阵子正高热呢,你好好躺着!”
“博硕,那些……”
“都办妥了,你放心,你想到的没想到的我都帮你办了!”
他坐在灯下看我,眼睛布满血丝,新生的胡渣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
“叫大夫去了吗?”我闭上眼,用手背贴着额头,无力地问道。
“去了,走时特地扮成了云游的郎中!”
“那就好……”我长叹了口气,歪着头渐渐沉睡。
这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我一醒来,博硕便端了药汁过来,说是补血的,我捏着鼻子喝完,忽听到外面隐约有咿咿呀呀的唱曲,于是皱着眉头问他:“这戏怎么唱个没完了?这都几天了?”
博硕白了我一眼,接过药碗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救人的事嘛,我怕这会子整军会多少走漏些风声,所以索性再放纵他们几天,等王爷回了京也不迟。”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收拾好桌子,回身抄着手臂默默地望着我,我起先与他对视,但不一会儿就心虚了起来。
“你可查了?那些刺客是不是八阿哥那边的人?”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地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血滴子所伤?”他依旧盯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我心知瞒不过,不禁皱起眉头回想那天的经过:“博硕,福建那边八成风声走漏了,皇上一定知道了什么,但他拿不准胤祥的态度,也拿不准我和胤祥的关系,所以这次是试探,那血滴子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天他们的暗器虽伤的是我,但招招取得是胤祥的性命,我认为,皇上的意思是想看我的态度,看我到底对他还有几分感情,另外他虽重用胤祥,但也忌惮他,如果胤祥是站在我这边,他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你怎么就肯定那天只来了两名皇上的人?”博硕听完焦虑地在屋内转了一圈。
“我不肯定!但我不敢往下想,博硕,胤祥离他太近了,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让胤祥疏离我,只有不和我纠缠在一起,他才能活下去!”我低下头用手掌包住面颊,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博硕,你说的对,战争一旦打响,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我知道,春天花会开,秋天叶会黄,夏天雨会飞,冬天雪会飘。我也知道,春天的花,谢了会再开;秋天的叶,黄了会转翠;夏天的雨,落了汇成河,冬天的雪,翻飞舞翩跹。
可是,我怎么也不知道,如何也想不透,为什么,有些路,走过了,就成了永远,就再也回不去了呢?胤祥,难道我们这辈子真的就咫尺天涯了吗?
“叶儿……”
“博硕……我累了……”
“……”
那夜,我浅眠深梦,梦里月牙儿无梯,沿绳而上,有风飘然,我看见胤祥一身尘埃羽衣。闲观人间而眠,我唤他,他便侧头微笑,缓缓抛出那“流年”之结,我俯身拾起,这结,果然结不了尾……
我转身默默离开,明月夜,覆我以星被……
“叶儿!”博硕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我正端着药碗和苦涩奋战,见他那副样子知道有事情不妙了。
“什么事?”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又回来了,眼下已进城门!”
“咣”药碗应声落地,我掀被要起,被博硕一把按住;大声问道:“干什么?”
“出去见他!”我忍着腰腹的剧痛坐到铜镜前整装。
“你疯了?你这副鬼样子见了他能瞒得过什么?”博硕说着就要抱我上床,我伸手推搡着他,看着镜子中苍白而无血色的脸,脑袋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忽然窗外飘进来咿咿呀呀的软语,我脑中灵光一闪,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快,快扶我去后台!”
“王爷……王爷……请留步……王爷……”
“叫她出来见我,咳咳……咳……”
“王爷,大人……大人她现在不方便……见客……”
“咳咳……她在哪……她……”
“咿……呀……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后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唱罢款款摆动腰肢,故意绕着他转了个圈,停下摆了个妩媚地造型,嬉笑着问道:“哟,王爷,怎么又回来了?您前几日可是圈都圈不住呢?”
他见了我呆呆愣了一会儿,继而微怒地问道:“那官道上的刺客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救的我?”
我笑着甩了甩袖子,左右摆了摆身姿,反问道:“王爷这儿说故事呢?什么刺客救人的?在我这管辖处还有这些事儿?”说着张口又要咿咿呀呀地唱,身边的侍卫见我穿着戏服,画着浓妆又带着少见的轻佻,不由得掩嘴轻笑,只有一旁的博硕心思不定地看着我。
“你……”他手指指着我气得微颤,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侍卫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听了立刻冷了脸对胤祥问道:“王爷果真遇到刺客了?博硕,快下去盘查,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博硕应了声叫来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自己仍站在我身边不愿离开,胤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脸色反倒平静了下来。
我微笑着上前对他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让王爷受惊了!”说着要拉他的手,却被他闪身躲过,他抬起头淡淡看了我一眼,冷声说道:“这次算我自作多情了,告辞!”说完转身而去。我在他身后高声问道:
“王爷不多住两天?”他没有回头亦没有停下脚步,我淡笑了声,嚷声吩咐道:“来人,备最好的马车护送王爷回京!”
我立在那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满是抑不住地悲伤,忽而口中一甜,弯身吐出一口血来,博硕猛地扶住我,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摇着头,紧接着又是一口,伴着晶莹的泪从身体里宣泄而出,身子无力瘫软,意识涣散,唯一记得的……只有他离去时的……背影……
情字伤人(下)
自从那天之后,我一直被迫卧床静养,对外只声称偶感风寒,只有博硕照顾我,每日喂水喂药,从不懈怠,他本就话不多,自那件事后越发变得沉默,这厢房每日大半时间是憋屈的沉闷。
我靠着床沿,缓缓转动手中的水银镜,看着镜中自己不曾移动的脸和翻转不停的镜框发呆,心思沉淀,透过镜面仿佛又回到年少时的草原,又看到他眉飞色舞的诉说、沉静的微笑,可如今再没有那样一个玲珑的人能倾听我絮絮的话语,透过千山万水,聆听我心灵的感受或在我苦闷时为我吹笛,那样的纯粹,宛若天籁,带着优美的颤音,和着彼此凝望的眼神……
冥想涣散,镜中只留下半老的红颜,我伸手抚摸眼角的细纹,原来终究是要老的。终有一天,这些纹路会像落叶般悄悄铺满我的面颊。我的眼睛,会不再那么透澈明亮,只剩下眼尾疲倦的余音,告诉自己曾经的过往。只是到那时,陪伴我的会是谁呢?
“叶儿,喝药了!”博硕端着药走到床边,坐下扶住我的肩,我接过药碗仔细端详他的脸,原来他也老了,此刻看上去还要长我几岁,这年月处处征战的他本就不比京城那些富家子弟,眉宇间添了许多沧桑,我腾出一只手轻轻摩挲他的掌心,那里有厚厚的茧子和狰狞的伤疤,这个男人是我的,真真正正地只为我而活,只为我所有,就算,我输掉了一切,但至少还有他……
“博硕,你是不是让年富故意伤他的?”我的声音轻若蚊蝇,点点哀愁洒落眉间。
“不是!叶儿……我其实……”我抬手捂住他的唇,缓缓绽开笑颜。
“够了,这就够了!”
“叶儿……”他的眼神渐渐温柔,俯首细细吻着我的唇。窗外月上眉梢,萧瑟如水,一树一树的叶子,投下繁密的影,象是水上的浮萍……
在床上卧了半月,总算可以出门活动了,我张着手臂贪婪地吸着户外新鲜的空气,腰部的伤一扯还是会痛,这血滴子沾了毒,伤口极不易长,好在我身体一向还好,要放在哪家福晋格格身上八成疼也疼死了。这几天博硕放了我自己忙着料理军务,我心中暗爽,整日在府内晃荡,药也得空偷偷倒掉,心里总想着在京城就好了,那里传教士多,弄些西洋药,札两针多好。正想着突然又联想到胤祥的病,我怎么没想到让西医给他看看呢?没准有效果呢?正盘算着如何将洋鬼子医生弄进王爷府,那边有侍卫急急来报。
我端着茶悠哉地问道:“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大……大人,皇太后薨了……”我惊得猛的站起,手中的茶水打湿了前襟。
“快,备马,通知博硕随我进京!”
“嗻!”
我和博硕日夜兼程地赶往京城,由于过度劳累,伤口又恶化了些,我顾不上那么多,急着穿上官服扎了麻孝,就往宫里赶。刚到重花门,便听里头隐隐哭声传出来。宫前早已撤掉了红宫灯,房梁上处处挂着白布麻帐,我又往深处走去,没走几步,便见前方黑压压跪了一片,我脚下小小心地绕过那些低品级的大臣,找到自己的位置跪了下来,前头跪着一班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个个头上缠了白布孝帽,齐跪在地一声声号啕大哭,看不清老太后的样子,我低着头仔细在记忆中搜巡着她的样貌,没想到竟模糊了。
雍正跪在老太后身边,哀哀痛嚎,引发身边又一轮高潮,我冷眼看着前方地情景,虽说哭丧是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习俗,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皇帝涕泪滂沱,哭得发昏的样子总觉得假。也许太后的死并不像他们所说的“心忧爱子”那么简单,这个中原由,在这深宫之中又有谁能真正参透呢?
正想着,门外一声高呼:“怡亲王、恂郡王到!”
我猛然抬头,右侧的胤祥和胤桢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走过,胤桢的衣袍抚过我的面颊,我仰头看去,但见他目光如痴,心口不由得微微疼痛,这是最疼他、爱他的额娘啊,只有那样的神情才是悲伤的吧。
“皇上,您说臣是该安慰你呢?还是该祝贺你?”我倚在门廊上看去,檀香氤氲中,衣香鬓影的他坐而不语,静默良久,竟“嗤”地笑出声来,起身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撩了撩我腰间的白布,神情暧昧地看着我。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空气里流动着花的清香,他深蓝的眼眸停驻在我的脸上,我与他默默对视,渐渐陷入他深邃的目光中,朦胧间仿佛又看到黑潭似的眼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清晨淡漠的背影,那午后闲散的目光……
脸旁一阵温热,被他的手掌包裹住,看着他渐渐逼近地脸,我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唇在我嘴角辗转,突然一阵低笑,我猛地将他推开,捂着嘴愤怒地看着他的笑脸。我和胤禛在黑暗里体会过的暧昧与思念,他都知道。我靠着门柱把脑中忆起的琐碎细节通通压埋在心底,胤禛已经不在了,那么这感情也该划上休止符。我看着他此刻的身躯,心底曾经如水般涌动的温柔和惆怅已彻底被绝望所代替。
“啧,满朝敢跟朕这么说话的只有你这么一个,怎么,你还真想着朕舍不得杀你?”他回身走回屋内,外坐在软塌上看我。
“你瞒得了别人,但你瞒不过胤禛的亲生额娘,所以你……”
“大胆!”他怒目圆瞪,我止住话语惊得一怔,他脸上杀意浮现,我咬了咬下唇“扑通”跪下,低声说道:“微臣该死!”
他的目光停在我的头顶,忽而大声笑道:“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这可不像你,还是说有什么计划没有实现,舍不得死啊?”
我心口一紧,第一个想到是福建,继而又是林中的血滴子,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但是他的计划又是如何呢?
“平身吧,朕不习惯看见跪着的你!”
我起身看见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杯中的茶叶,侧着脸眼神在窗外飘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园中两位大臣正围着胤祥说着什么,胤祥忽而沉思,忽而皱眉,临了冷然气定地吩咐了些,看着那些大臣舒展的眉头,似乎得了满意的答案。
我看得痴了,耳旁突然传来他戏虐的声音:“老十三真是个贤王,朕可离不开他!”
我侧头看他,他负着手不经意地笑着,不知为何,总觉那笑显得狰狞。
“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我听完后退了两步,防备地看着他,他侧身微笑:“老十三还不知道吧?怎么?这戏你们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要杀他?”我双手握拳,恨恨地盯着他。
“谁说朕要杀他?朕刚刚不是说了离不开他?”他指了指窗外,半侧着身对着我。
“朕只不过想试试你们的感情,啧啧,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真令人嫉妒呢!”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对着他的笑脸我浑身冷的发颤。
他伸手拉过我,转到我的身后,右手绕过我的身躯扳紧我的下颚,定住我的脸让我看着窗外的胤祥:“你瞧,他就在那,只要朕动一动手指头,他的头‘卡擦’就落了,所以你给朕安分点!”
我挣扎着,吓得脸色惨白,我最担心地莫过于此,他果然拿胤祥要挟我。
他加重了手心地力道,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但你也别想逃,你和他朕都要,朕要用亲情牵住你们,用权力套住你们,用功勋拌住你们,只可朕负你们,你们,不得负朕!”
我缓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穿梭着,偶尔会有一些太监、宫女停下给我行礼,我一概默默地与他们擦身而过,如一缕幽魂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于是又看见熟悉的水塘和树木,定神一看竟是老太后曾经住过的长春宫。
我这一生风起云涌,与宫内女眷接触不多,但这长春宫有我年少时的回忆,胤禛的、胤祥的、胤祯的……
尤其是那白衣胜雪的男子,那时我坐在清澈的水边梳理长发,他立在我身边吹笛,那边一处静幽的桃苑,阳光慵懒地穿过桃花林,照得摇曳的水波像缎子般柔滑,风里飘浮着桃花的甜香。
但如今看着枯败的桃林,我的心纠结地快要滴出血来。
怔仲中,远远飘来“嗖嗖”兵刃迎风之声,我向桃园深处走去,阳光下一男子青衣如水,翩翩的衣袂临空而舞。这把薄削的剑,舞起来像风一样潇洒,青铜吞口的剑刃闪着微微的光低诉着它的主人曾经喋血黄沙,叱咤风云的过往。
“啪”脚下的枯枝被踩断。
“谁?”
他忽地停了下来,转身,剑锋直指我的咽喉……
人生如茶(上)
我看着他抿嘴一笑,三指轻扣剑锋,顺势而下,滑过中段,指尖掸了掸剑刃听其发出“嗡嗡”的鸣响。
“好剑!”他见是我,呆立不语,我放下手臂,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擦身而过时对他低语:“当配英雄!”
他伸臂一把拉住我的手肘,自嘲地说道:“什么英雄,只不过是个守墓的废人罢了!”
我回身看他,他半低着头,笑,低低的,涩涩地笑。
我转身接过他手中的剑,手指贴着冰凉的剑锋,从剑尖缓缓滑到剑柄,这冰凉的触感亦如我们这些人苍凉的人生。
“胤祯,你我再品次茶吧!”他抬头瞪大眼睛看我,有些悻悻地说道:“皇上已令我改名,我叫……”
“我知道,但我心里只愿叫你们原来的名字,现在四下只有你我,无妨的!”
我和他从屋内取来茶具,松蒲为椅青石为案,迎风而坐,我半倚着青石看十四笨拙地生着炉子,从那腾起的烟雾中仿佛看到儿时嬉闹的场景。
滚烫的开水浸泡着干卷的茶叶,慢慢地,紧缩的茶,片片舒展叶叶鲜活芽芽滋润,顿时,四周流溢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美酒千杯难成知己,清茶一盅便可醉人”。十四看着杯中发愣,喃喃低语:“叶儿,今天你又想通过这茶告诉我什么?”
“原本不想说什么,只觉得欠你一杯茶,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非得说点什么才好!”
他听完无语轻笑,嗅得氤氲的茶香,盘膝而坐,小口啜着香茗,借暖暖的茶香散去心头烦闷。
不过一年光景看着他却觉得苍老了许多,眼眶红而干涉,下颚处畜着密密的胡渣,他抬头对上我的目光,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继而笑得萧瑟,许久之后又点着杯沿对我淡笑:“此茶乃是额娘最爱,妙在三品,唯浅斟慢啜,方能渐悟其中点滴蕴蓄。一品浓过翰香墨色,初尝涩苦而舌存余甘,回味良久;二品雅似兰馨蕙草,婉约绮丽而隽永幽长,沁人心脾;三品淡若纤纤细水,悠远超然,兼容古韵新赋之美,其意入茶而境在纸外!”
我拿起茶杯轻啜后,又顺手带起水壶继续冲泡,香气清雅琇永,品茗杯中淡淡黄色浮动着暗香。
“这头道茶,杯内沸腾翻滚;激情澎湃,茶叶以优美的姿态散开,然后浮浮沉沉;舞姿翩翩。浓酽的色;苦苦的味,我想这便是少年!”说完将杯递到他的手边,见他错愕地看着杯中,我继续说道:“这二道茶,杯内水光翠影;蔚然成观,茶叶欲上不能;欲下不得。从而若起若伏;如蝉翼轻振,却有着迷人的甘醇与芳香,我想这便是中年。”
他举着茶杯看我,眼神迷离,似透过我看向他的人生。
“第三道茶,杯内暇思悠远;回归自然,茶叶层层叠叠;纹丝不乱。显得安恬静谧;燕处超然,却有着绵绵不绝的余味,我想这便是老年。”我放下水壶,揭开壶盖,给他看壶内的茶色,他仰头淡然的看我:“叶儿,你是想告诉我‘人生如茶,心境如水’吗?”我惊讶于他的聪慧与敏锐,微微颔首,不料他却止了笑,缓缓转动手中的小杯,闷闷地说道:“我宁愿是这水,而不是茶!”
我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他的双肩突然抖动起来,我自然的搂过他的头让它靠在我的腹部,掌心一阵湿热,其实对于一个失意伤心之人最好的发泄,莫过于陪他大哭一场,只是我的泪太少,分不了给他,就这样吧,毕竟他爱过我、救过我,而我,是他的姐姐啊!
风檐下有人拾阶而入,站在宫内的回廊上默默地看着我们,我转头看见那对再熟悉不过的蜜色眼眸,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我斜靠在天桥酒肆的围栏旁,俯着身子向喧闹的街道张望,四合院、胡同口,富家子弟带着瓜皮小帽,提笼溜鸟,不远处杂耍卖艺的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真是好不热闹,对面酒楼里正上演新的一轮糟糠妻下堂戏,男人搂着新欢手里抖着休书,女人掩面在一旁啜泣,我见了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着筷子一下下敲着碗沿。
“一別之后,二地悬念,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言千语说不尽,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几断,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博硕见我絮絮叨叨,抬头皱着眉望我,我放下筷子,偎近他,轻佻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大笑道:“痴人!蠢人也!”
“叶儿,醉了吧!”他有些羞恼地瞪着我,我笑着站回围栏,懒散地答道:“这几杯怎么会醉?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女人啊!永远逃不了个‘情’字!”
“叶儿……”
我回身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低头向楼下人群处仔细望去,三个半大的孩子穿着仆役的衣服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好不兴奋,博硕凑到我身边随我看去,然后又皱着眉看我,我冲他微微一笑,小声说道:“这离家的猫崽子可得仔细看好了!”
我和博硕在人群中缓步向那三个小小的身影走去,其中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转身时突然对上我的目光,我正想装作没看见,不料他却背过身拉着旁边一大一小耳语了几句,然后倏地拉起那个小身影向人群深处钻去,我急忙扯着博硕指着他们消失的方位心急地说道:“博硕,快,你去追那两个!”说话间博硕已冲了过去,我看着眼前微微呆愣的少年,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那少年转身看到我,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似乎又带了些被算计的恼怒,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赌坊,笑道:“四阿哥,臣带您去玩点刺激的?”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拥挤黑暗的小屋内乌烟瘴气,弘历一踏入赌坊连忙捂住口鼻遮掩扑面而来的臭气和汗酸味儿。我笑着揽过他的肩,带他来到赌桌前,拨开人群,随手扔了一定银子丢到画着“大”字的圈内。身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抖索着将手中的碎银放到我的银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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